离月曲-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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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合谋偷了我的药，来这里为了抢功劳？”

　　　　“不……”

　　　　“那是什么？”

　　　　炙羽叹了口气，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嫌弃，继续说道：“应当说，是他们合谋偷了你的药，然后给了这几个人，让这几个人来抢这功劳。”

　　　　“合谋偷你药的人，定不会是这几个毛头小子。若是他们几个都能偷到你的药，你这司东方大地的主神也不用当了。”

　　　　析泽挠了挠头：“那偷我药的人，为何不自己来。”

　　　　“因为他们皆是六界之中德高望重之人，且他们心中也没底，万一这地缝下的情形，不若他们所想，一来颜面无光，二来明知是错还要下来，那便是罪加一等。”

　　　　“所以他们便派了这几个毛头小子下来？”

　　　　炙羽点了点头。

　　　　“那如何才知，是谁让他们下来的。”

　　　　“若是有一个极大的功德放在你面前，你自己不能去取，会派谁去？”

　　　　析泽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到：“当然是我的宝贝徒儿。”

　　　　听到“宝贝”二字，炙羽眉头轻蹙。

　　　　析泽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的意思是，派遣他们下来之人，便是他们最亲近的人？”

　　　　炙羽点了点头。

　　　　析泽的面色有些凝重。

　　　　“好在他们还未找到魔种便晕倒了，你带这几人回去。我去看看魔种……”

　　　　“为什么是我？”析泽话音未落，炙羽便闪身不见了，析泽只能叹了口气，任命地带着六名晕倒的少年，先行离开。

　　　　炙羽寻到魔种之前，细细观察了半刻钟的时间。

　　　　这魔种较之之前，吞吐得更为有力。经过此番一击，想要再度让它休眠，怕是需要花上更多的时日来等待。

　　　　看来这结界还需加固，免得瘴气外泄。

　　　　思及此，炙羽身形一闪，几个呼吸间，便到了结界之外。

　　　　炙羽手腕微转，凝神聚气，在自己的指尖处逼出一滴精血，随机轻轻一抹，将那滴精血抹在了那层薄薄的结界之上。

　　　　不过眨眼的功夫，那抹精血便被结界吸了个干净。

　　　　结界在吸收了精血之后，立刻发出刺目的赤红色光芒，可只是一瞬，那光芒便消失不见了。

　　　　炙羽将双手手掌，轻轻地贴在结界之上，运化灵气。赤红色的灵气便像经脉一般，从他手心涌出，分支，变细，继续分支，变细，最终蔓延至整个结界。

　　　　而那结界，便如同心脏一般，突然跳动了一下，结界上的经脉也在它跳动的瞬间，发出赤红耀眼的光芒。接着，又恢复了平静。

　　　　如此往复了十几次，每次的光芒都比前次要暗淡许多。直至最后一次，那光芒几不可见，炙羽这才吐了口浊气，将双掌从结界之上收了回来，往后退了一步。

　　　　可他竟一个趔趄，险些没有站稳，倒了下去。

　　　　炙羽稳住身子，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蒲团，盘腿坐在蒲团上，又拿出一个酒囊，仰头将酒囊中的酒饮了个干净，将酒囊随手一扔，便开始运化体内的酒。

　　　　析泽将六人带回后，又匆匆折返了回来，寻了许久，这才寻到了结界外的炙羽。

　　　　他寻到炙羽之时，便见着他正盘腿坐在蒲团上，在自身周围布了术法，让气息不外泄。而他的身边，扔着海量壶，别看这酒囊小小的，最多却能盛千万斤佳酿。

　　　　而那海量壶旁边，还残留着一丝丝素晖酿的气息。

　　　　析泽叹了口气，坐到炙羽不远处，望着他苍白的脸庞，有些无奈。

　　　　“天道为公，可为何我觉着天道如此不公呢？你背负如此重任，却又不能汲取天地之间的灵气。好在遇见了我徒儿……唉……”

　　　　析泽摇了摇头：“你可别出什么事啊，我徒儿还在等着你呢。”

第91章　跪求（）　
“九帝神尊与析泽神尊怎么还没回来？”

　　　　“不知啊，我徒儿还中着瘴毒，若是两位神尊还不回来，怕是药石无灵了……”

　　　　“哼！即便回来了，他们也不一定会出手相救。”行修望了一眼躺在担架上的子将，冷声说到。

　　　　“你休得胡说！九帝神尊仁心，他身边跟着的那只鸾鸟与小鹤，便是他随手救下抚育长大的。怎会见死不救？”青瑶急声争辩道。

　　　　“你亦是神族之人，当然替他们说好话。”行修袖子一拂，背手而立：“只怕九帝神尊的仁慈，不过是对神族之人而言罢了。他向来看不上我们其他五界之人。”

　　　　“你——”

　　　　忽然有人喊道：“二位神尊回来了！”

　　　　众人急忙回头望去，便见着一袭赤红长衫的炙羽与身着银色长袍的析泽走了进来。

　　　　大厅中聚了许多人，皆是六界之中极有名望的人物。而大厅中央，整齐地躺着九个人。每个人皆是被担架抬了进来，面色透出一股暗黑色。

　　　　“九帝神尊，析泽神尊。”众人向二人行礼。

　　　　炙羽冷眼扫了一眼，点了点头，示意众人起来。

　　　　“怎么回事？”炙羽冷声问到。

　　　　“这些皆是昨日与今日入了地缝的人。”析泽回答道。

　　　　“恳请九帝神尊救救他们！”说罢，厅中便有几个人跪了下去。

　　　　炙羽没有回答，只是冷眼望着他们，那寒冰般的眼神，看得在场之人皆觉得身处极北之地，不由得背脊发凉。

　　　　跪下的七人，皆是那些人的至亲，也是六界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正当那八人私下相互使着眼色，犹豫着要不要再求一次之时，炙羽忽然开口说道：“埋了吧。”

　　　　七人大骇，赶紧朝炙羽磕了几个头，哭着求着炙羽出手。

　　　　一旁的丹俊望着不断磕头的众人，上前朝炙羽拱手一礼，说到：“九帝神尊，如今正是魔种降世之时，还需六界一心，共同对抗魔种。您就救救他们吧。”

　　　　炙羽的眼中看不出一丝波澜，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冷声说到：“就凭他们，能对抗魔种？”

　　　　厅中众人一阵沉默。

　　　　这话虽然高傲，却是不争的事实。

　　　　丹俊俊俏的脸上露出一丝窘迫：“那……那您也得顾忌您的名声啊……”

　　　　“我需要那东西？”炙羽的语气更冷了几分。

　　　　天道之下，他早已是巅峰之人，无人可撼动。那劳什子的名声，又有什么好要的。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倒是一旁的行修冷言到：“我早就说过，咱们这位神尊，冷血得很，怎会出手相助？”

　　　　“你休得胡说！”丹俊出言呵斥道。

　　　　行修冷哼一声：“丹俊神君，方才九帝、析泽二位神君不在之时，我亦说过这样的话。我怎么记得，方才出来斥责我的可不是你，而是青瑶神女。怎么？现在二位神君在了，你才出来维护，是不是太虚情假意了一些？”

　　　　“你——”被行修如此直言说破，丹俊气得说不出话来。

　　　　行修不再理会丹俊，转身朝炙羽说到：“九帝神尊，我知是我儿鲁莽，犯了无可饶恕之过。他这条命，丢了也没什么冤枉的。我亦知今日无论如何求你，你也不会相助。”

　　　　“老朽在你眼中，不过是个在人界修行了近百年，才登了仙的仙人。像老朽这样的，在你眼中不过是只弱小蝼蚁罢了，自然激不起你的怜悯之心。”

　　　　“只是，老朽只有这一个儿子。作为父亲，虽然知道他做错了，却不得不尽心。今日，我便望九帝神尊，能够用我这条命，替我儿赎罪。”

　　　　“若九帝神君尊怜悯我这颗为人父的心，便救救我儿。若觉得我可笑，那便当我怕我儿黄泉路上孤单，去陪他好了。”

　　　　说罢，行修双手捻诀，一丝微弱的光芒在他手心，渐渐汇聚成一个光球。

　　　　“不好，他要燃生魂。”

　　　　在场的众人皆吸了口凉气。

　　　　死亡不过是一个轮回。

　　　　而燃了生魂，便再无轮回的可能。

　　　　行修猛地抬手，欲将那光球拍入自己的眉心。

　　　　一掌击在眉心处，预想的疼痛并未传来。行修睁眼一看，只见炙羽冷眼看着他：“我允许你寻死了？”

　　　　行修冷笑一声，那笑容中有着几分无奈，几分凄凉：“是啊……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炙羽没有再理会他，反倒是看了躺在地上的那九个人一眼。

　　　　“都是谁？”炙羽问到。

　　　　“这边四个是昨日入地缝的。这是行修仙人的独子子将，绛木妖主的妹妹婼欣，也就是昨日刺了魔种之人，青鸟之徒娄因……”

　　　　析泽从左至右一一指去，直至指到最后一个时，犹豫了片刻。

　　　　炙羽皱了皱眉，问到：“这是谁？”

　　　　一直站在一旁的青瑶走了出来，跪下朝炙羽行了个大礼，说到：“这是我的婢女，阿竹。”

　　　　“你？”炙羽盯着青瑶看了一会儿。

　　　　“是！”青瑶跪在地上，脊背挺直。即便是这般情形，却也透出一股清高与端庄。

　　　　“阿竹从小便伺候我，与我情同姐妹。我本应当替她求情，请九帝神尊救她一命。只是青瑶知道，阿竹所犯之事，无可饶恕。若是九帝神尊心存怜悯，救了她。那六界之人便会觉得，即便是犯下危害苍生之事，亦可被原谅。”

　　　　“如此这般，长期以往，天下必将道无道，人人皆失了对奖惩的敬畏。青瑶自知身为神族之人，受苍生敬仰，更需肩负重任。九帝神尊为神族之首，所担负比青瑶重上千万倍。青瑶深知，九帝神尊并非无德，而是恪守天道法则。”

　　　　“所以，青瑶不敢求九帝神尊救阿竹，只望阿竹死后，能将尸首带回，让她入土为安。”

　　　　青瑶说完，又朝炙羽恭敬地磕了个响头。

　　　　在场众人一时无话。

　　　　青瑶这一席话，无疑是在提醒在场的各位，现在躺在厅中的各人，皆是因为自己鲁莽，犯下过失，而自食其果。这与九帝神尊并无关系。

　　　　而九帝神尊不愿出手相助，并非他冷血，只不过是遵循天道之法，奖惩有度罢了。

　　　　这话虽然在理，可放在自己至亲身上，还是无法接受。

　　　　众人望向炙羽。

　　　　而炙羽则是盯着青瑶，眉头轻蹙，继而又将目光放在了躺在最右的女子身上，问到：“她……叫阿竹？”

第92章　施救（）　
青瑶眼神一闪，回答道：“是。”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九帝神尊在说阿竹名字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柔情。

　　　　炙羽的眼神拂过阿竹的脸庞，见着那白皙的面容，蹙眉的样子，竟与玄烛有几分神似，心中不由一软。

　　　　可也只是一瞬，那抹神色便在他脸上消失殆尽。

　　　　炙羽冷眼扫过在场的众人，说到：“此次便算了，只是我若救了这九人的性命，你们必须保证，在此的六界之人皆不可再犯同样的过错。”

　　　　跪在地上的几人，皆是六界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若是他们制止，鞠凌于天聚集的六界之人即便想要轻举妄动，也得再考虑三分。

　　　　见炙羽松口，几人皆是感激涕零地磕头承诺。

　　　　“析泽，替我清了他们血脉中余留的瘴毒。”

　　　　“可你方才……”

　　　　炙羽瞥了他一眼：“无妨。”

　　　　炙羽广袖一拂，躺在最左侧子将以盘腿的方式坐了起来。炙羽缓缓踱步走到他的身后，伸出右手放在他的头顶，运化灵气。

　　　　在场的众人皆感觉到了一阵神韵向自己袭来，浸透自己的每一寸血脉，另自己神志清明，犹如醍醐灌顶。

　　　　而炙羽的手中有微弱的红光析出，一点一点地由百会、上星两个穴位涌入，灌输经脉，开始修补其魂魄的损伤。

　　　　其他人并不知，可析泽却清楚。

　　　　炙羽无法通过自己，汲取天地之中的灵气，唯一能够贮存灵气的方式，便是饮用素晖酿。

　　　　在他遇见玄烛之前，仅借助先天之精中的灵气来支撑。

　　　　若是六界安定，他先天之精中的灵气，也仅仅支撑他千年。

　　　　如今他七百岁，正是担忧灵气耗尽之时。而此时，玄烛出现了。

　　　　当他得知玄烛出现时，他是真心替他高兴。有了皎兽的素晖酿，他便不用再担心灵气耗尽。

　　　　可谁知，此时魔种又出现了。

　　　　魔种一出，或是生灵涂炭，或是……

　　　　析泽不敢想。

　　　　作为神族之人，尤其是主一方大地之神，在享有尊贵的地位、无尽的生命以及无可匹敌的力量的同时，也肩负着维护四时天地有序的责任。

　　　　自天地孕育出每一个神，看似生命绵长，却是向死而生。

　　　　方才他在结界之外寻到炙羽之时，便知道他丹田之中的灵气所剩不多，只能借以素晖酿来强撑。

　　　　现下又要替这九个人修补魂魄……

　　　　见析泽楞在一旁，炙羽厉声说道：“还不动手！”

　　　　析泽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如今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析泽走到子将面前，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三支银针，熟稔地插入子将头上的三个穴位，再以灵气为引，灌入子将的经脉之中，辅佐炙羽的灵气。在炙羽的灵气游走子将经脉，探寻散落的魂魄碎片之时，替他清走经脉中的瘴毒，并修补经脉。

　　　　一刻钟后，子将的魂魄堪堪修补完毕。

　　　　炙羽的面色微微发白，脚步也略显虚浮。

　　　　析泽有些担忧地看着他走向第二个人，广袖一拂，躺在地上的婼欣便也坐了起来，盘腿的姿势与方才子将一般无二。

　　　　“你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炙羽朝窗外望了望天色。

　　　　还有八个，加快一些，应当赶得上。

　　　　若不将这边的人安抚好，他这段时间，便不能安心陪在阿烛身边。

　　　　他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炙羽摇了摇头：“不需要。”

　　　　析泽有些着急：“那要不，你在饮些素……”

　　　　“我说了不需要！”炙羽厉声打断了他，随即将手拂在婼欣的头顶。

　　　　析泽无法，只能快速封了婼欣的穴道，继续配合着炙羽救人。

　　　　当二人修补完第三人的魂魄之时，躺在地上的子将苏醒了过来。

　　　　“醒了，醒了……”人群中发出一阵轻微的雀跃之声。

　　　　被炙羽救下后，本是颓然坐在一旁的行修，此刻突然老泪纵横地爬到子将身边，伸出粗老的双手，轻轻捧着子将的脸问到：“儿啊，你……你感觉如何？”

　　　　“爹……我无事啊。”

　　　　听到子将的回答，一旁的众人更是有些按捺不住，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我听说这瘴毒似是能侵蚀魂魄，所以并非普通术法或是歧黄之术能解的。九帝神尊果然能耐。”

　　　　“你说九帝神尊究竟是如何救了他们的？”

　　　　“你刚刚没听九帝神尊说，让析泽神尊清除瘴毒？那他自然是替他们修补了受损的经脉与……”说话的人越说越小声。

　　　　众人思及此，皆是一阵沉默，好一会儿才有人小声惊呼道：“修补魂魄？”

　　　　“不可能吧！即便是九帝神尊，也不可能有这等能耐吧？修补魂魄即便是在上古绢丝中，也是前所未闻的。”

　　　　“可若不是这样，那这些人又怎能被救过来呢？”

　　　　“说不定，那瘴毒本就不厉害……”

　　　　“哼！你说不厉害，你去试试？”

　　　　“我才不去……”

　　　　“……”

　　　　在众人的议论中，炙羽与析泽将最后一人的魂魄修补好后，终是舒了一口气。

　　　　最后的人便是青瑶的侍女阿竹。

　　　　炙羽坐在上首的椅子上休息了片刻，目光愣愣地盯着阿竹看着。

　　　　也不知阿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