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曲-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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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咱还能再不要脸点不？

　　　　“阿年，你也是来雅山拜师的？”

　　　　雅山每隔三年甄选一次弟子。今年本不是甄选年，但不知为何，却突然在几日前宣布要进行甄选。

　　　　阿年又啃了一口梨：“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二虎问到：“这有啥不好意思的，虽然你这小身板看上去就会落选，但你二虎哥是不会嘲笑你的。”

　　　　阿年笑了笑。

　　　　“嗳！你这人，你笑啥啊！”二虎突然变得有几分神秘：“你知道雅山为什么突然又要甄选弟子不？”

　　　　“为什么？”

　　　　“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啊！据说雅山在吴子国遇到好几个扮成凡人的妖界之人，使了阴谋诡计，想要控制人界。好像人界与妖界要开战了。雅山是人界第一的修行门派，自然要多收些弟子，好跟他们干架呀！”

　　　　“你听谁说的？这话你信？”

　　　　二虎嘿嘿一笑：“阿年，你挺聪明的啊！这话我当然不信，他们说是妖界要占领人界，可我见着的结果，就是雅山占了北方好几国，其实是他们自己想要占领人界。”

　　　　“他们这么心狠手辣，野心勃勃，你还要拜他们为师？”

　　　　“为什么不？我拜入雅山那是跟他们学本事的，你没本事的时候，只能任人欺负。等你有本事了，才能欺负别人。我跟你说，我看得可明白了。这世道，若说是善，那定是最强的人在为善，若说是恶，那定是最强的人在为恶。重要的不是善与恶，而是最强的人是谁。”

　　　　“所以你要跟着他们为恶？”

　　　　“我才不能，等我学了本事，成了雅山掌门，我便为善。让天下都为善！”

　　　　“噗……”阿年忍不住笑了出来。

　　　　“嗳！你别笑啊！你可别看不起我。”

　　　　阿年努力憋住笑意：“我没，没看不起你。”

　　　　二虎挠了挠头：“其实我也知道这话听上去挺可笑的，你笑也没错。但我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嗯，我信。”

　　　　阿年脸上带着微笑，眼神熠熠生辉。二虎望着他那双璀璨的眸子，竟一时被吸了进去一般，半晌才回过神来。

　　　　二虎脸颊微红。

　　　　他居然盯着个毛头小子看了半天！

　　　　二虎撇过脸去，拉着阿年的手便往前走，掩住脸上的尴尬：“行了行了，咱们赶紧去记名处记名吧。别错过了时辰……”

　　　　“嗯。”阿年跟着二虎离开，只是在即将拐弯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无人的小巷。

　　　　二人走后，炙羽这才从小巷中显了身形。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机敏了，差点被她发现。

　　　　只是，她就这样随便让人牵了手。还有刚刚，好像还抱了别人……

第56章　妖兽（）　
阿年被二虎拽着，一路小跑挤进了记名处。

　　　　雅山为人界第一大修行门派，虽然此次甄选是临时决定，且筹备仓促，却依然人满为患。

　　　　“给。”二虎好不容易抢来了两张记名纸，将其中一张塞进了阿年的怀里，伸着脖子朝四周张望了一番：“可是去哪里找笔墨呢？”

　　　　阿年拉着他走了一段距离，拐进了一条小巷，寻了一处平整的石砖，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套文房。

　　　　二虎瞪大了眼：“阿年，你居然有仙家宝物！你究竟什么来头啊？”

　　　　“和你一样，就是遇见了个仙人，受了些指点，还得了仙人赐予的乾坤袋。”

　　　　二虎撇了撇嘴，若有所思。

　　　　阿年飞速地填好记名纸：“在想什么？”

　　　　“在想去哪里可以让我也遇见个出手阔绰的仙人。”

　　　　“你若是进了雅山，像这种乾坤袋，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真的？”

　　　　“真的。”

　　　　阿年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

　　　　当然是假的，她这个乾坤袋可是神尊给的。雅山发放给弟子的乾坤袋，怕是连这万分之一都不如。

　　　　二虎乐滋滋地挠了挠头，见阿年写完了，接过了笔，却迟迟不下笔。

　　　　“怎么了？”

　　　　二虎欲哭无泪地抬起头：“我不认字……”

　　　　将两张记名纸填好后，阿年仔细将纸上的墨汁吹干，二人便再次朝人群中挤去。眼看就到挤到记名处了，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快跑啊！妖兽跑出来了！”

　　　　听到妖兽二字，原本还拼命往里挤的人群顿了一顿，立刻朝反方向跑去。

　　　　“哪里来的妖兽？”阿年皱了皱眉。

　　　　“听说这次甄选，其中有一个环节便是分组与妖兽搏斗。应该是那些妖兽跑出来了，阿年，我们也逃吧！”二虎拽着阿年的手有些颤抖。

　　　　他虽然得了仙人指点，也斗过一些山禽猛兽。可这妖兽……他光是想想都觉得腿肚子哆嗦。

　　　　妖兽生性凶残，且并未开智。虽然妖兽不负修为，但相较于人界的人与兽，它们的体格要健壮百倍，轻轻一扯，便能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撕成碎片。

　　　　原本聚集在记名处的众人，已经开始仓皇逃跑。

　　　　阿年望着那尖叫声传来的方向，只见那里惊起一阵尘土，一只高三丈，长四丈，通体雪白，形似野狼的妖兽正飞速朝这边冲来。

　　　　竟然是雪獒。

　　　　这雪獒是妖兽种极为凶残的一种，一般只生存在妖界极北之地，力大无穷。

　　　　“是雪獒！”人群中有人认了出来，带着哭腔喊道：“雅山这是要杀了我们吗？”

　　　　“快跑啊！是雪獒！雪獒来了！”

　　　　听到是雪獒，人群更加慌乱。

　　　　阿年迈开脚，朝雪獒来的方向而去，右手一抖，一柄长剑剑已经落入手中。可刚走了两步，便被二虎拽了回去。

　　　　“你要干嘛？！那是雪獒！你想送死吗？还不赶紧跟我跑！”

　　　　“不能跑。”阿年语气平静：“你觉得你能与它竞速？”

　　　　“……”二虎一时语塞：“那……那也不能去送死啊。”

　　　　“不会死。”

　　　　“啊？”

　　　　“顶多残废了。”玄烛笑了笑。

　　　　“……”那和死有差别吗？

　　　　“若是我们跑了，比速度，定是比不过雪獒。它傻了落在我们后面的，便会赶上来杀我们。所谓的逃跑，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罢了。”

　　　　“可……可我们也打不过它啊。”

　　　　“一个人打不过，我们这里可是有成千上万的人。妖兽再厉害，也是未开智，不具修为的畜生罢了。我们都是略有修为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阿年神色坚定。

　　　　“更何况……就算我们打不过，以我们的修为，不至于丧命。可是为他们争取了时间，这点时间，应该足够雅山来人控制局面了。”

　　　　说完，阿年不再看二虎，一点足，便越过一众奔跑的人，朝雪獒的方向飞去。

　　　　那庞然大物见着这么多的凡人抱头鼠窜，十分兴奋。

　　　　突然一道白光朝它袭来，它一时玩儿得太得意忘形，竟然忘了躲闪，生生地被削掉了半边耳朵。

　　　　“嗷呜——”发出一声长啸，甩了甩脑袋，满是愤怒地搜寻着刚刚伤到它的人。

　　　　阿年站在一处人少的高处，手执长剑，猎猎寒风拉扯着她的衣裙。虽然一身粗布麻衣，但此刻的阿年，却有着几分绝世独立的高贵清雅。

　　　　雪獒死死地盯着阿年，俯低身体，右前爪不断地刨着地，蓄势待发。

　　　　“畜生！你爷爷我在这儿！”

　　　　二虎突然出现，三两下跳到了雪獒的悲伤。也不知他从哪里寻了把斧头，狠狠地朝雪獒的背脊上砍去。

　　　　“小心！”

　　　　阿年的话音还未落，雪獒便一个甩身，将二虎甩出二三十丈远。二虎落地时一个翻滚，避开了这一撞击，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而雪獒的背上，却被二虎划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涌。

　　　　二虎挑着眉朝阿年笑了笑，似乎是在炫耀。

　　　　阿年叹笑了一声。

　　　　还真是个傻小子。

　　　　她站出来，是因为她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制服那畜生。只是为了隐藏身份，她不能暴露太多实力，所以只能与这畜生周旋。

　　　　没想到这傻小子，居然也回来了。就他那点修为，给雪獒噻牙缝还不够的！

　　　　阿年正愁着怎么办，突然“哗！”的一声，孙长棋手腕一甩，合上折扇，一个点足，落在了二虎身边。

　　　　“是你们两个啊！看不出，还有几分胆色。那我便勉为其难与你们二人联手，收了这畜生吧。”

　　　　“呸！”刚刚的壮举，让他胆子大了许多，也不怕再得罪孙长棋，直接朝他啐了口唾沫：“毛头小子站在一边看着吧！”

　　　　说罢，二虎又冲了上去。

　　　　“唉唉唉！你等等我啊！”

　　　　见二人上前与雪獒缠斗，阿年叹了口气，也提剑冲了上去。

　　　　三人与雪獒相斗，一时不分上下。

　　　　虽说今日前来记名的，大部分是为修行过的普通人，但也不乏像二虎与孙长棋这样，已经身负修为的人。

　　　　见三人与雪獒相斗，几个有血性的，也冲了上来帮忙。

　　　　两个三个还好，雪獒凭借自己一身蛮力，倒也不太吃亏。可随着人越来越多，当第六个人加入战局之时，雪獒已经露了败相。

　　　　最终，在二十多人合力之下，雪獒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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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野猪（）　
雪獒倒地后，有一刻的静默。

　　　　“我们……真的杀了它？”其中一名少年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好一阵儿，才吐出这句话。

　　　　他的堂哥算是雅山的外山弟子，每年回家之时，他便向堂哥打听雅山之事。堂哥见他想要修行，便教了他几招。这么多年下来，他除了锻炼体魄以外，也仅仅只是聚集了一点点灵气在丹田里罢了。

　　　　刚刚他一时冲动，也跟着冲了上来，与大家配合，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却从来没想过真的会赢。直至此刻，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哗！”的一声，孙长棋打开折扇，放在胸前拼命地扇了扇。

　　　　“跟着本少爷，当然能赢。”

　　　　“呵！”二虎一手叉腰，一手将沾满血的斧头扛在肩上：“要不是阿年，你早被那发狂的雪獒撕碎了！”

　　　　“是啊！阿年好厉害！”

　　　　“刚刚阿年还替我挡了一下，不然我这胳膊就废了！”

　　　　“……”

　　　　一场恶斗，这些人都认识了阿年，这个看似瘦弱不堪，却每每在紧急时刻，都能机警地救他们性命的少年。

　　　　而阿年此时正拿着剑，用袖子认真地擦着剑上的血渍。听到大家议论她，这才抬头朝大家露出一个大咧咧的笑容。

　　　　“都是侥幸，主要是咱们有默契。”

　　　　“好！”一阵掌声众人。

　　　　大家回头望去，只见一名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身着一袭深紫色衣袍朝众人走过来。

　　　　他的身后，跟着乐山、方善两位长老，与几十名身着浅紫色衣袍的雅山弟子。

　　　　“还不拜见掌门？！”

　　　　这便是雅山掌门？

　　　　阿年咬着牙，双手紧紧握着拳头，隐忍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面色如常。而刚刚与她一同降服雪獒的少年们，皆面露喜色，单膝跪了下去。

　　　　“拜见掌门。”

　　　　“嗯。”雅山掌门真书带着和煦的笑容，扫了众人一眼：“起来吧。”

　　　　“谢掌门。”

　　　　“方善啊。”

　　　　略显清瘦的方善长老上前朝真书微微鞠躬：“掌门。”

　　　　“将这些少年记名，录入雅山内山弟子名册。”

　　　　“是。”

　　　　听到真书的话，一种少年眼睛一亮。

　　　　原本只是因为一方血性，这才上前大战雪獒。一刻钟之前，他们都已经做好了非死即残的准备。没想到一刻钟之后，他们不仅毫发无伤，还直接被记名为雅山内山弟子？

　　　　而原本站在一旁观望的人，此刻却是后悔不已。

　　　　早知如此，自己当时也应当上去帮忙刺两剑，那样的话，此刻自己也是雅山内山弟子了。

　　　　不过没关系，现在雅山掌门都来了，相信不一会儿便能恢复秩序，继续记名，若是通过甄选，自己便还有机会。

　　　　真书不动声色地将围观者那艳羡的表情收入眼中。

　　　　呵！遇见妖兽便拼命逃跑，这等胆色，以后若真遇了事，逃跑还算好的，怕是为了保全自己，将雅山卖了也未可知。这样的人，如何能当雅山弟子？

　　　　“其他的人，便遣散了吧。”

　　　　真书此话一出，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抗议。但不过眨眼，便被雅山弟子几个术法镇压了下去。

　　　　而方善长老则领着他们二十七人上了雅山。

　　　　雅山统共十七峰。

　　　　主峰轻云峰，为主殿与议事殿所在。掌门与四大长老各掌一峰，与他们的嫡系弟子居于其上。另有八峰分为八堂，所司各有不同。剩下的四峰，一峰上住有非嫡系的内山弟子，三峰住有外山弟子。

　　　　二十七人被方善领着上了内山弟子所居的章岳峰，并分配了房间，每三人一间。阿年与孙长棋被分在了一间，与他们同住的还有一名叫做元宝的少年。而二虎则被分在了隔壁。

　　　　众人刚按照号牌，进入自己的房间，便有司勤堂的师姐送来了衣物，一人两套，皆是浅紫色的长袍，吩咐大家换上。

　　　　孙长棋换上衣袍，等身长的铜镜前照了许久：“果然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阿年翻了个白眼。

　　　　这世上自恋的人怎么这么多？师父，江随，现在又来了个孙长棋。

　　　　阿年换好衣服，盘腿坐在床上，从怀里掏出了个梨，啃了一口。

　　　　此时，元宝也换好了衣服，笑嘻嘻地凑到阿年身边坐下：“阿年，刚刚杀雪獒的时候，你真厉害！我看着，你一打一个准，不像我，都瞎砍，十剑里只有一剑能擦着学獒的皮。你可是剑剑都伤了那雪獒，你怎么做到的？”

　　　　阿年眼珠子一转。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啥？”

　　　　“我从小在妖兽窝子里长大的。”

　　　　“哈？”元宝吓得缩了缩脖子。

　　　　“妖兽窝？”孙长棋听了也吓了一跳，凑了过来。

　　　　“嗯。”阿年点了点头，啃了一口梨：“我是个孤儿，被爹娘扔在住满了妖兽的林子里。是一只狼将我养大的。”

　　　　“那你这些功夫和修为？”孙长棋好奇地问。

　　　　他自小就于修为之事天赋异禀，家里也请了些人教他一些浅显的修行之法。原本以为，此次雅山甄选，他定能是第一。但阿年的修为，明显比他要深厚一点。那些没有开智妖兽，怎么可能教给她这些？

　　　　“是头野猪教的。”

　　　　“野猪？”孙长棋与元宝异口同声地惊呼到。

　　　　“嗯。”阿年三两下将梨啃了个干净：“你们是不是看我身手特别快？”

　　　　“是啊！好几次我以为你就要被雪獒咬了，结果你都闪了过去。”

　　　　“以前在林子里，有头十分强壮的野猪，它的獠牙有这么长——不对，是这么长——”阿年伸开手臂，比了个长度。

　　　　元宝与孙长棋皆吸了口凉气。

　　　　“它没别的爱好，就爱追着我跑。还老用獠牙将我挑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有时候是山崖下面，有时候是树上，有时候是山洞里。为了活着，我只能跑啊……”

　　　　元宝与孙长棋用怜悯的眼神盯着阿年。

　　　　原来阿年小时候过得这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