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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月曲-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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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修补（）
玄烛始终保持着笑容，却看不出她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赴汤蹈火倒是不必了，只是往后，莫想将我剥皮挖骨的便好。”
“不敢不敢。”老者连忙磕头。
玄烛抬眼扫过剩下的人，目光所到之处，个个皆缩了脖颈，生怕被玄烛点到。
“我受了重伤，想必诸位都知晓。今日我身子还未好全，便不留各位做客了。”
玄烛此话一出，出去昆姣之外的人，皆长舒了口气，又朝玄烛拜了拜，便匆忙散去。
待到众人离去，昆姣抬头问到：“丹俊……”
“他该得的。”析泽只是淡淡的一句。
昆姣笑得有些惨淡，撑起身子转身，踉踉跄跄地也离去了。
“你怎的不好生在歇着？跑到这儿来做什么？”析泽转身，在玄烛面前蹲下，轻轻执起她的手，将她的袖子挽上去一小节，露出纤细的手腕。
析泽将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细心听脉，半晌才将手拿开。
“你这身子，倒是真的恢复得快，现下已经没有大碍了。”
“师父，我想去见他。”
析泽收回去的手一滞。
“他吸收的毒气太多，我将他安放在极北严寒之地，这样可以让他体内的毒素流动得慢一些。那地凶险至极，你如今身子不好，带你去怕你会受不住。我在那儿也设了结界，且严寒凶险，也算是护着他的一道屏障，你无须过多担心。我前两日刚替他拔过毒，每月去一次即可。你好生修养，一个月之后，我再带你去，如何？”
玄烛知晓自己这身子，虽已无大碍，但还虚弱得很。若那地方，真如师父所说的凶险，那他带着她算是个累赘，怕是照应不周，反倒成了拖累。
“也好。”
见玄烛应承，析泽这才放下心来。
“他现下如何了？”玄烛问到。
“他很好。”
“师父，我想听实话。”
析泽犹豫片刻，终是说到：“他如今只剩下一魂一魄，且这一魂一魄还不完整。他如今，五感闭了四感，耳不能闻，眼不能观，独独只剩下……”
“只剩下那毒素，游离在他经脉之内，日日忍受撕心裂肺之痛。”玄烛声音虚浮，却字字隐着剜心之痛。
她双眼瞳孔，布满血丝，手指紧紧地抠着身下的石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忍住，不哭出来。
“是。我虽司康健，却不懂这修补魂魄之术。只能先慢慢地将他体内的毒素拔出。只是即便毒素全然拔出，最终他也不过是具四感封闭的躯壳而已。”
玄烛忽而眼睛亮了亮，从腰间解下乾坤袋，催动灵气在百万绢丝中搜索着，忽然，她右手一抖，一卷绢丝落入了她的手中。
“师父，您瞧瞧这个。”她将绢丝递给析泽。
“这是？”
“我初到凌天居之时，曾遇到过几个修行之人挑衅。当时我一丝修为都没有，便燃了生魂准备与他们同归于尽。好在承灵赶到，救了我一名。可我的魂魄仍旧是受了损伤，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而后炙羽便教了我一套吐息之法，可以修补魂魄。”
“便是这个？”析泽看着手中的绢丝。
玄烛点头：“因着我之前刚准备燃生魂，承灵便来了。所以魂魄的裂痕并不大，炙羽教我的也是些极为浅显的吐纳之法。后来我瞧着这绢丝之上，似是还有奥妙，可一来生涩难懂，二来这些也并不常用到。所以我还未来得及细细研读。师父您瞧瞧，这上面，可有法子救他？”
析泽展开绢丝，一目十行地将绢丝上的内容浏览了一遍：“这绢丝确实有些难以捉摸。这一时半会儿的，我倒也瞧不出什么来。这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好生研究研究。”
玄烛点头：“那这绢丝，师父便先拿着吧。”
对于神界之人绵长的生命来说，一个月的时间，不过是沧海一粟。
可玄烛却觉着，这一个月，格外难熬。
窗外的树落尽最后一片树叶后，冬季悄然而至。
这段时日，析泽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研究那卷绢丝。
这日，玄烛听到问玉说，析泽似是从屋子里出来了，满怀希望地跑了过去，可得到的答案却让她十分失望。
“这绢丝中所记载的方法，是修补魂魄之用。只能让出现裂痕的魂魄，重新恢复如初。如今，他剩下的一魂一魄，倒是可以用绢丝上记载的法子去修补。可那燃尽的两魂六魄，连个碎片都寻不找了，又如何黏合？”
析泽叹了口气，将绢丝小心卷好，塞入玄烛手中。
玄烛接过绢丝，双手握住，放在胸前。她微微垂下眼帘，睫毛上沾染了水汽。
“你……你莫急，我们再寻别的法子。”
玄烛闭上了眸子，两行泪水便滚了下来。
“还有什么法子？这些时日，您在研究这绢丝，我便在他留给我的乾坤袋中，寻找是否还有其他的修补魂魄的记载。可足足百万绢丝，竟然没有一丝一毫能修补他的魂魄的。他曾经说过，这百万绢丝，是几代九帝神尊的手札，几乎记载了天道之所有。日月星辰，四时交替。可独独……独独就没有……”
玄烛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析泽伸出手，想要抱抱她，可手顿在空中，又收了回来，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玄烛揩了把泪，抬起头便恢复了方才的神情，除却瞳孔的眼眶，和未干的泪痕，几乎看不出其他：“后日便到了一月之期，我们先去极北之地，其他的到时候再想办法吧。”
再想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
九帝神尊本就是天道之表，生来便知晓这天下六界的所有事情。几代九帝神尊的手札，都没有记载修补魂魄之道，而现任的九帝神尊，五感封闭了四感，躺在那儿昏迷不醒。又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析泽虽然心中绝望，却不敢说出口。
玄烛虽然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可任谁都瞧得出，如今能够支撑她的，便是炙羽。她心中的弦一直紧绷着，若是他开口，将她那一点点希望掐灭，那根弦，便也断了。
有时候，心死比身死，来的更加可怕。
第299章 失踪（）
玄烛身子虽然没有大碍，但这次受伤，却比析泽想象中要来的严重。一个月已经过去，她身子虽看不出异样，却仍是有些咳嗽。且即便是析泽，也寻不出这咳嗽的根源。
现下已经入了冬，天气日益寒凉，玄烛的咳嗽之症，也随着这天气，严重了些。
析泽有些担忧。这一路上前去，虽有他护着，可玄烛终究是个姑娘家，他不可能事事照应。思来想去，便带上了问玉一道，也好方便照应。
他们乘着玄都扇一路向北。到了一处雪山之下后，析泽让玄烛收了玄都扇。
“便是在这儿了。”析泽指着山顶说到。
玄烛四处望了望。
这极北之地，终年被冰雪覆盖，放眼望去，满眼都是皑皑白雪。寒风簌簌，玄烛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轻咳了两声。
“身子可还撑得住？”析泽问到。
玄烛冲他笑着摇头：“无妨。”
“这里已经是极东之地，从这儿再过去，便有禁制。一切术法在此处，皆不可用。东南西北四方极地，都有一些罕见的凶兽。你们要格外小心，不要分散了。”
除去炙羽之外，析泽的修为在六界之中，无人能出其右。现下他说这些话，那此处定然凶险万分。
玄烛点头，朝析泽近了一步。析泽便领着二人，朝山上走去。
这雪山之上，处处都是及膝的白雪，不能使用术法的情况下，行走起来十分困难。
析泽身形高到，这些雪倒是对他无碍。可玄烛与问玉瞧上去，也不过是人界女孩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路上，磕磕绊绊地走着。
走走停停，约摸过了四五个时辰，三人终是到了山顶之上。
析泽领着她们，到了一处洞窟前。
这洞窟是以冰棱铸成。整个洞窟，都是一条巨大的冰棱，冰棱中空，周边又有无数小的冰棱，支撑着它。
这些冰冷十分通透，若不是它们形状各异，相互交叠，乍一眼看上去，竟似是无物。寻常的冰冷绝不是这样，这冰棱至少是千年以上。
玄烛跟着析泽走入洞窟之中，越是往里走，便越觉得寒冷。她呵了口气在掌心，搓了搓手。
“怎的？是不是太冷了？身子可还撑得住？”析泽见她这番模样，有些担忧地问到。
玄烛刚欲张嘴回答，却引来了一阵咳嗽，好不容易缓过来，她冲析泽笑了笑：“无妨。”
玄烛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倒了颗药丸出来，服下。催动灵气助以运化，须臾之后，她身上觉得暖了一些，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好了，我们继续走吧。”玄烛说到。
三人便继续前行。
冰棱中的小路，盘旋向下，从山顶之中进入到了山体之内。玄烛也不知晓走了多久，期间因着身子寒冷，停下来了七八次，服下药后，又继续前行。只是越往后，她一次服下的药丸便越多。
析泽看着有些担忧，但已经走到此处了，也不可能再折回，她也不会愿意折回，只能给她渡了两次灵气之后，继续带着她们朝下走去。
终是在玄烛将要体力不支之时，到了洞底。
洞底之下，八方皆点了一盏赤红色的宫灯。宫灯之中的灯火，看似弱小，可焰心却十分坚韧。这洞中，明显是被人布下了阵法。
而洞中的位置，有一张寒冰床。寒冰床上，炙羽静静地躺在那里。他的皮肤之下，隐隐透着黑气，脸上亦有黑色的经脉暴出，嘴唇亦是黑紫色。与她那日最后见他相比，似是没有丝毫变化。
只是曾经那个，她可以依靠，可以撒娇，可以置气的人，如今却静静地躺在那里。即便他能感受到自己体内，正受着千刀万剐的痛楚，他却连皱眉也做不到。
“这阵法，可以助他抵御严寒。他现下五感封闭了四感，丹田也破损不堪，体内即便还有灵气游走，却也只是零星一点，且毫无章法。我在此处设下阵法，能助他肉体经脉不备严寒侵蚀。不然他的毒还未清除，肉体便已经不可用了。”
玄烛似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步一步地走到炙羽面前，伸手轻轻抚过他的眉眼，鼻子，嘴唇。
若是在往日，他早就捉了她的手，对她一番调笑。
可现在，他便静静地躺着，再也无法回应她。
玄烛猛然转头掩面，抹去脸上的泪水。复而回头之时，已经露出笑容。
“你放心，我定会救你。”
玄烛转身，看向析泽：“现下开始替他拔毒吗？”
可析泽却没有看她，而是四周张望，眉头紧锁。
“怎么了？”玄烛问到。
“此处有人来过。你瞧这里，这里，还有这……”析泽指了几处。
那几处析泽应当是故意放了些灰色的粉末，此处灯火灰暗，若不是有心，很难注意到。而那些粉末，显然有人路过的痕迹，一半还在，一半却被擦了干净。
而方才，他们三人皆未往那几处去。
而此处位于洞底，便是一丝风也进不来。更莫说被风吹散了。
玄烛心中一惊。
析泽对外皆说，炙羽不知所踪。无人知晓，他将他藏在这里。若是六界之人，无意闯入，见到了炙羽。那定然会带着他去向六界邀功。可这里明明有人来了，外界却丝毫动静也没有。这便有些匪夷所思了。
“不对。”析泽忽然大步走到炙羽面前，伸手朝他体内灌入灵气，一番查探之后，这才收回了灵气。
他面色凝重，似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灾祸。
玄烛赶忙上前，焦急地问到：“如何？难道那人对他做了什么？他如今怎么样了？”
析泽摇了摇头，缓缓将目光落在玄烛身上，迟疑着没有说话。
他不知晓，若是说出真相，玄烛是否能受得了。
她身子虽然没有大碍，可如今却虚弱得很，经不得这般大喜大悲。
“你倒是说话啊！”
“阿烛，无论我一会儿说什么，你一定不要太过着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一块儿解决，可好？”
玄烛听他这般说，心已经跌到了谷底，痴愣地点了点头。
“这具躯体，是假的。九帝他，真的……失踪了。”
第300章 再探（）
玄烛听到这话，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倒了下去。析泽伸手去扶，却被问玉抢了先。
“你没事吧？”问玉问到。
玄烛拂开她的手，趴在寒冰床上。
这寒冰床比之那些冰棱，更加通透坚固，至少冻了万年以上，世间难得。是析泽刻意寻来，打磨而成。
玄烛一趴上去，一股彻骨的寒意，便钻入了她的身子。不过瞬间，她的眉角便结上了一层冰霜。可她不管不顾，催动灵气，便朝炙羽的体内探去。
她的灵气，仔细地在炙羽体内探寻，一个周天之后收回了灵气。
她本身身子就虚，一路而来，又损耗了太多体力，现下贸然催动灵气，收回后，引得一阵剧烈地咳嗽。
“阿烛……”问玉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玄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师父，这分明就是炙羽，他的气息，我再熟悉不过，这分明……分明就是他。“
析泽摇头：“这具躯壳，是有九帝的气息。那是因为，那人从他仅剩的一魂一魄之中，剥离了一丝，注入这躯体之内。所以这具躯体才有了他的气息，甚至体内的五脏六腑及筋脉，都看不出丝毫差别。”
“生生剥离了一丝魂魄……”玄烛喃喃说道。
他封闭了四感，却仍能感受到痛楚。原本他体内的毒素，便让他时时刻刻受着千刀万剐之痛，还要生生剥离一丝魂魄……
且他本来就只有一魂一魄，，如今又被剥离了一丝，那日后想要修补，更是难上加难。更何况，如今他在哪儿，她都不知晓。
玄烛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响。她抬眼去看析泽与问玉，只见他们张嘴在说什么，满脸焦急，可她却如何努力，都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玄烛向前走了两步，忽然脚下一软，摔了出去。
“噗——”玄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混沌起来。
析泽上前，一把接住玄烛，掌心推到她的背上，给她灌入了一股灵气。玄烛双眼一闭，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玄烛这一觉，睡得极沉。析泽每隔三个时辰，给她渡一次灵气。玄烛醒来之后，觉得身上暖暖的，心中却是一片寒凉。
“这里是哪儿？”玄烛揉了揉眉心。
问玉见她醒了，给她倒了杯热茶：“这是雪山下的一处村庄。”
玄烛接过茶，一口饮尽：“我这是怎么了？怎的就睡得这么沉？我们什么时候上雪山？一月之期已到，耽搁了给炙羽拔毒便不好了。”
问玉一怔。
玄烛抬头，疑惑地看着她：“怎的？有何事？”
“阿烛你……你不记得了？”
“记得何事？”
“我们已经去过了……”问玉低声回答道。
玄烛听了，轻笑道：“我们不是刚到这儿吗？怎的去过了。”
问玉坐到床边，接过她手中的空盏，将它放置在床边的小几上，拉起玄烛的手说到：“阿烛，我知晓你心中难过。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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