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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月曲-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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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析泽虽然不知晓他具体如何打算，但心中已经有了隐隐的不安。
“等不了了。便是这几日，我……将那五十坛素晖酿全都饮下。”
“不行！”析泽高声吼道。
“不行又如何？这是唯一的办法了。”炙羽说道：“我将那五十坛素晖酿全都饮下，你去点八名修为高深之人，将噬魔大阵的布阵之法告诉他们。过几日，我们便开始布阵。饮下那五十坛素晖酿，那时我的灵气充沛，可以一面布阵，一面支撑结界，一面……”
炙羽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一面将那些毒雾，皆吸入体内。到时，你便动手，将我送入无相之地吧。”
“真的……非要如此？”
炙羽点头。
“你可想明白了？”
炙羽抬头望着他：“那你说，除了这般以外，还有其他办法？”
析泽沉默了。
的确，与天下苍生的平安相比，无论他做出怎样的牺牲，都显得极其渺小。
明知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却不得不这样做。
析泽突然觉得，即便是高高在上的九帝神尊，如今瞧来，却显得这般可怜。
“你可知晓，即便你修为深厚，丹田纳百川之海，可素晖酿中，灵气精纯充沛，五十坛下去，仍是会撑爆你的丹田。到时候，你将受万虫啃噬之痛？你祭出生魂，布阵拔除魔种，可你的感知却是还在的。不会突然消失。你心中明白，无相之地是什么地方。你进去的时候，是怎样的，便会在那里几千年，几万年，都受同样的痛楚。更何况，你还要吸入那样多的毒雾。你这方才吸了一口，应当领教过这样灼肤烧心之痛了。你……”析泽几度无法继续说下去。
第281章 访客（）
炙羽垂眸，说到：“到时候，将三魂七魄全部燃尽，这样便不用受这千年万年的苦楚了。”
全部燃尽？
人在失去任何一魂一魄后，便会神志混沌。是有怎样的意念，才能坚持到燃尽所有魂魄。且，这期间所受的痛苦，绝不比在无相之地所受的痛苦要少。
“你若是留下任何一魂一魄，往后，若是有机会，还能将你的魂魄凝结，许是……许是还有复生的可能。可若是你燃尽所有魂魄，便再无可能了。”
“无可能便无可能吧，反正这世上，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了。”炙羽说到。
“便是阿念……我是说，阿烛。”
“既然她想不起来，便想不起来吧。”炙羽说到。
阿念打了个喷嚏，半夏赶忙上前，替她将斗篷披上。
“姑娘也是，再怎么着，身子最重要。您便是觉得自己身子骨好，也不能这般折腾自己啊。”半夏嘟囔道：“现下已经是深秋了，再过一个月便入冬了，这样的时节，最易风寒，姑娘得仔细着点。”
阿念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没有回答半夏。只是怔怔地看着远处的天空。
西边的天空，乌云压顶，一点一点地正朝着东边移动。
“姑娘您在看什么呢？”半夏问到。
“你瞧西边儿。”
“西边儿？西边儿怎么了？”半夏朝西边儿望去，瞧着那便厚厚的乌云：“姑娘是说，要下雨了？”
阿念低下头，轻轻摇了摇头：“无事，回去吧。”
析泽也去了，应当无事吧。可为何，她心中总有一些不安？
这几日，阿念总是心事重重的，便是药钵子都打坏了好几个。半夏瞧着她这模样，有些担心。
“姑娘可是生病了？”白芷偷偷地凑到半夏身边，问到。
“不知晓，瞧着她也无病无痛的，可就是心事重重的。总是……总是往西边看着。”半夏抱着药篓，抬头往西边儿看了一眼。
白芷顺着她的目光，也往西边看去：“西边儿，乌云很重，不知是不是要下雨了。你之前不是说，姑娘能测雨？她是不是在担忧这个？”
“奇怪了……”半夏没有回答白芷，而是嘟囔道。
“怎么了？”
“前几日我便瞧着西边儿的天是这样，怎的这几日过去了，这天象却丝毫未变？”半夏正苦恼着，忽然瞧着那乌云处，一道白光闪现，冲着这边过来。
“白芷，你快瞧，那是什么？”
白芷顺着半夏指的地方看去，还未反映过来，那白色的光便一闪而过，落在了她们身侧。
她们赶忙看过去，只见那白光闪过之处，站着一名女子。
“你是谁！怎的乱闯——”半夏惊呼道，可还未说完，那女子便一个健步上前，怒目瞪着半夏：“阿烛呢？”
“阿烛是谁？我们这儿没什么阿烛！你这女子真有意思，乱闯我们院子不说，进来还这般质问我。你究竟是谁？”半夏呵斥道。
问玉眸子一紧，怒目瞪着她：“结云堂的主人呢？”
半夏冷哼一声：“结云堂的主人？我家姑娘岂是你想见便想见的？你可知我家姑娘的师父是谁？说出来怕是吓死你……”
半夏还未说完，问玉突然伸手，扼住了她的喉咙，说到：“我问你，你家姑娘呢？”
“我……我家……”半夏挣扎着，拼命挥舞着双手，拍打着问玉的手，可问玉纹丝不动，半夏双颊胀得通红。
“半夏！”阿念从屋子里走出来，便瞧见这般场景，高喊了一声。
问玉瞧见了阿念，立刻松了手，冲到阿念面前，“咚——”地一声，便跪在了阿念面前，眼眶中的泪水，立刻淌了出来：“阿烛……阿烛……求求你，救救他们……”
阿念轻轻皱了皱眉：“你是……”
问玉一怔，伸手拽住阿念的袖子说到：“阿烛……是我啊……”
阿念轻轻将她的手拂开，说到：“我不叫阿烛，姑娘怕是认错人了。”
“我怎么可能认错！阿烛，我……”
阿念托住她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姑娘，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不过你若是有事，可以同我说，我且看能不能帮帮你。”
问玉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愣愣地被阿念扶着，绕过游廊，进了花厅。
阿念扶着她坐在罗汉椅上，自己坐到另一侧，二人中间摆了一张小几。
“半夏，上茶。”
半夏屈膝，替二人各自斟了一盏茶。
阿念将茶推到问玉面前：“姑娘先喝盏茶缓缓。”
问玉怔怔地端起茶，乖顺地喝了一口，突然又重重地放下茶盏，慌忙地说到：“阿烛，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姑娘，你冷静一点。有何事，你细细说来。”
问玉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嵌入了手心之中，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鞠凌于天……鞠凌于天有大灾祸。你可知，魔种？”
阿念点头：“略有耳闻。似是出了什么魔物，有毒气吞吐。听说死了许多牲口，很是可怖。”
问玉听了，拼命地摇头，满脸泪痕：“不止这般简单。这魔种吞吐的毒物，可以吞噬所有生灵。九帝……九帝神尊用灵气，布下结界，将那些毒物控制在结界之中。可九帝神尊……你知晓的。他不能自行吸收天地日月灵气，所以靠着素晖酿，来维持结界。”
“原本，应当在魔种休眠之时，将它拔出。可是，前段时日，六界之中，有一帮子蠢货，觉得自己能够杀了魔种，拯救苍生，便能成了英雄。所以莽撞地入了地缝，想要铲除魔种。可偏偏激化了魔种。自那次起，魔种便再无休眠的迹象。”
“九帝神尊现下已经只剩下五十坛素晖酿，而魔种还未有丝毫休眠的迹象。九帝神尊便决定，在魔种未休眠之时，便去铲除他。可，铲除魔种需要布下噬魔大阵。若是在魔种还未休眠之时，强行拔出，便要燃尽他所有的魂魄，还要……好要将已经吞吐出来的毒物，全部吸入自己体内。”
“而析泽……析泽他要帮着他，布下这噬魔大阵。他们不说，只是我偷偷听到的。”
第282章 真相（）
“可……可还有一件事，九帝神尊也不知晓。析泽他……”问玉几度说不下去，只是泪水不停地往外淌着：“析泽他，想要替他分担，决定自己去吸取那些已经吞吐出来的毒气。”
半夏听不懂问玉在说什么。但她也猜到了三四分。
这位姑娘说的阿烛，便是自家姑娘吧。
可她打小便跟在姑娘身边，怎的从来没听说过姑娘有过这样一个名字。还有，九帝神尊又怎会和姑娘扯上关系？
半夏歪着脑袋，看着阿念。
可阿念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似是在发呆。忽而，阿念一笑，说到：“姑娘是真的找错人了。我不过是结云堂的一个大夫，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若说歧黄之术，我定然比不过我师父析泽神尊。析泽神尊司康健，这世上的歧黄之术，都是出自他手。至于修为……我连只妖兽都打不死。更何况，是那千百年难得一见的魔种。九帝神尊与析泽神尊都做不到的事情，你来求我，又是何意？”
“不！你可以的。你可知晓，为何前几任九帝神尊，每每遇到魔种，都必须祭以生魂，才能将其铲除。便是因为灵气不足，只能燃生魂以对。自打皎兽在六界之中销声匿迹之后，九帝神尊便更是无处寻求灵气。所以近万年来，每一任九帝神尊，只能以生魂为引，而你……”
问玉定定地看着阿念。
阿念却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回答道：“我不过是一介凡人，我能做什么？”
问玉急得站了起来，复而又跪在了阿念面前：“你不是。你从来都不是……阿烛……”
“我叫阿念，并不是你所说的阿烛。”阿年怒吼一声。
问玉被她突如其来的怒气吓着了，怔了半晌，突然冷笑一声，站了起来，说到：“以往见着你，觉得你真性情，便与你志气相投，引为知己好友。可却不曾想，你竟然是这样的人。罢了罢了，我也不为难你。这魔种现世，本就与你无关，不过是九帝神尊的责任罢了。只是析泽那个傻子……”
问玉低头一笑，眸子中却尽是温柔：“他居然为了你一句话，真的觉得九帝神尊是他的知己好友，这才去，宁可丢了性命，也要为他分担一二。”
问玉转身，缓步朝门外走去。刚要踏出厅门，她忽然停住，转头朝着阿念，苦涩地笑了笑，说到：“有几件事你怕是不知。当初蝉风在医治之时，一心求死，九帝神尊为了救他，逼出了自己精血。可惜，他又怎能救到一个一心求死的人？说到底，你的爹爹倒是个至情至性的人，本在你娘离世的时候，早就心死。只是为了你……”
问玉摇了摇头：“他不想你与九帝神尊在一处，他总觉得，九帝神尊会带给你太多的危险。而他自己……觉得自己太过无能，不仅不能保护你的安全，更因着身份，怕会成为你的累赘。这才一心赴死。只是，正如他所料，你因着他的原因，从此不愿再见九帝神尊了。”
阿念没有说话，静静地垂眸，听着她说着。
“还有，本来若是让你去鞠凌于天，九帝神尊可以不用祭出所有生魂，甚至……甚至可以不用死的。析泽那傻子，也同他说过。可是他不愿意。你知道为什么吗？”
问玉虽然在问，却未等阿念开口，便自顾自地说到：“因为他害怕。他害怕你去了，便再也瞒不住你的身份。从他心悦于你开始，每一步都在为你打算。将你的身份藏得死死的，这样即便他不在你身边了，你也可以在六界之中，正大光明地活下去。不用颠沛流离，不用四处逃亡。他不愿意你去鞠凌于天，亦是如此。你只要出现在鞠凌于天，参与到噬魔大阵之中，你的身份，便再也瞒不住了。几乎每一个六界之人，都会知晓，这世间还有皎兽。他怎么会舍得，你受一点点伤？”
“所以，他宁可自己祭出所有生魂，也要护住这个秘密。你说他是不是个傻子？可笑的是，析泽也是个傻子。竟然也为了你一句，知己好友，便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取他少受到一点点的痛楚。而你……”
问玉冷眼看了她一眼：“我却从未想过，他们为了的人，竟然是这样一个冷血冷肠的人。”
说罢，问玉转头便要离开。
“等等。”阿念叫住了问玉。
问玉回头。阿念却仍然垂着眸子，似是在发呆，直至良久之后，她才缓缓地问到：“他们何时布阵？”
问玉心中一紧，说到：“昨日，昨日便开始布阵了。再过两个时辰，这阵便要启动了。若是，到时候赶不到……”
问玉还未说完，突然身边一道身影闪过，再瞧，便见着阿念已经站到了院子里。
阿念右手轻轻一抖，一柄折扇便落入了她的手中。她往上一抛，那折扇便化作一丈大小。
阿念回头看着问玉：“上来。”
问玉揩了把泪水，冲着阿念一笑，说了声：“抱歉。”便提着裙子，点足翻上了折扇。
阿念轻轻拍了拍玄都扇，轻声说道：“最快，最快，到鞠凌于天。”
玄都扇本就有灵性，感受到阿念心中的急切，微微颤抖了身子，便一跃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冲西边飞去。
猎猎寒风刮过二人的身旁，问玉催动灵气撑起了结界，护住二人。
而阿念，却直直地盯着远处，没有说话。
来不及，来不及。
若是这样的速度，到达鞠凌于天，那大阵便已经开始了，如何办才好？
阿念心思很乱。
从问玉对她吐出那些真相开始，她的脑子里便很乱，不断闪过往日里的情形。
在凌天居，他教授她冯虚决与魄体，一次次将她仍在涿光山的林子里。她一面修行，一面咒骂他，即便被他听到了，他也只是淡然一笑。而后，他一步步地为她打算，二人之间一次次的亲密举动。
阿念只觉得这两年来的记忆，忽然一股脑地冲了出来。
她眸子有些微热，双手确是冰凉。
可是，现在……来不及了。
第283章 赶到（）
玄都扇疾速向西而去，因着速度太快，扇骨都在颤抖。
“阿烛……”问玉似是有些支撑不住。
玄烛将右手轻轻地抚在问玉的背上，一点一点地将灵气灌入她的体内，待到问玉缓过来后，才将手收回。
一个时辰过去，路途还剩下三分之二。玄烛的眉头越皱越紧。
问玉的心也沉了下去。
这般的速度，即便是九帝神尊座下的花月，也及不上。她知晓玄烛正勉力撑着，已经尽全在往西去。
“阿烛……”问玉知晓，她不应当催她，可她心中着急。
九帝神尊的修为，深不可测，动动手指，便可移山填海。可析泽不同，他虽与九帝神尊，各自司一方大地，可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神界之人。
她心中惴惴不安，生怕赶到了，却只瞧见析泽的一具尸体。
玄烛心中亦是焦急。
不够快，不够快……
玄烛凝眸，右手一抖，一柄匕首落入了她的手中。她咬着牙，举起左手，在手心割了一道口子。猩红的鲜血立刻涌了出来。玄烛屏息凝神，催动灵气，凝住精血，从伤口催出。
赤红的精血恍若一颗燃烧的焰珠，落在了玄都扇上。
落下的一刻，玄都扇颤抖了一下。扇面上的桃花，似乎更加艳丽了一些。原本的粉色，仿佛沾染上了一丝血红。
玄烛的唇色有一丝苍白，却强撑着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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