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曲-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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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烛没有理会身边此起彼伏的议论，轻巧地踱着步子一步一步地朝那少女走去。

　　　　“给我抓起来！”

　　　　少女一声令下，原本侧立于旁的两位仙子立刻点足飞身上前，一人擒住了玄烛的一只手。

　　　　玄烛露出一副被吓坏了的表情，挣扎了一下，却被二人死死地拽着，挣脱不开。

　　　　“姐姐你这是干嘛？我只是看着你那面具好看，也想戴戴。”

　　　　“放肆！”还未等少女开口，苏原已经站了起来，指着玄烛呵斥道。他可不想整个蕉州城都毁在这个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小丫头手里。

　　　　玄烛“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边哭边喊道：“你们好凶，别抓着我，我要去找我爹娘！”说罢，一口唾沫啐在抓着她的一位仙子的裙衫上。

　　　　那仙子一惊，下意识地松了手。玄烛立刻将右手挣脱，抓住左侧仙子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下去。左侧的仙子一声呼叫，也松了手。

　　　　玄烛趁机转身便跑。

　　　　少女见玄烛上蹿下跳的背影，冷声道：“区区如蝼蚁一般的凡人，也敢在本座面前蹦跶？”

　　　　语毕，右手捻诀，一道紫光击中玄烛后脑。玄烛感觉一阵刺痛，向前倒去。

　　　　玄烛倒下后，被人用绳索绑了个结实。在众人跪拜完少女后，被人抬着送入了苏原为仙徒一行准备的宅院，关进了一间堆放杂物的房间里。

　　　　“这便是今日闹事的女子？”门外隐约有两个人影，一个略显尖锐的男声问道，听声音，这男人约莫四十来岁。

　　　　“是。”回答的正是今日冒充神尊徒弟的少女。

　　　　“为何不直接杀了？”男子声音里透出一丝阴翳：“当着那些百姓的面杀了，既省了麻烦，又可以在众人面前立威，接下来行事也能更顺利一些。”

　　　　“可是……我们不是为了财吗？杀人的话，会不会惹更多麻烦？”

　　　　男子似是有些生气：“愚蠢至极！惹麻烦的那也是神尊徒弟！谁敢找神尊徒弟的麻烦！你这般仁慈地将她带回来，那帮子百姓会怎么想？呵！原来得罪神尊的徒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我们的计划怎么办？”

　　　　那少女似是嘟囔了些什么，声音太小玄烛没听清楚。

　　　　只是那男子的声音略微柔和了些，说道：“下次不可如此，应当机立断。既然人都抓回来了，这次便算了。找个合适的时机把她推出去，当众杀了立威。该怎么安排你知道，三日之后我不希望看见她还活着，免得夜长梦多。”

　　　　“是。”

第19章　旖旎（）　
待男子走后，少女推门进了屋。

　　　　玄烛感觉眼前的光骤然大亮，片刻之后，又被一个黑影挡住。

　　　　玄烛迷蒙地睁开眼，适应了一会儿，这才看清楚。

　　　　少女依然是一身银袍，只是这会儿没有带面具，露出一张精致小巧的脸。脸上施了粉黛，眼角微翘，透出几分妖娆。

　　　　“本来我没打算杀你，只想让你尝点苦头便将你放了，顶多缺支胳膊少条腿。只是我师父想要你的命，我也没有办法。”少女无奈地说，但语气中尽是轻蔑与幸灾乐祸。

　　　　玄烛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望着她问道：“你师父？是析泽神尊吗？”

　　　　少女一愣，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气急败坏地冲玄烛吼道：“闭嘴，你也有资格问？”

　　　　玄烛眼珠一转，继续问道：“不是吗？”接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姐姐，你冒充神尊徒弟！”

　　　　少女见她还不住嘴，冲上去扬手便要扇她。玄烛作势被她吓着了，往后一仰，滚在地上，却避开了她那一巴掌。

　　　　“哎哟，姐姐你别打人呀！”玄烛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身灰扑扑的，呛得她咳了两声：“我又不会说出去，你不是说你师父想要我的命吗？我都快死了……”

　　　　少女这才停了收，冷哼到：“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既然你已经是将死之人，我也不为难你。你乖乖的在这里呆着，别给我惹事。”说罢，便离开了。

　　　　玄烛在屋里靠着些杂物，小憩了一会儿。

　　　　入夜后，有人从门口给她送了些吃食，是些半馊的馒头和咸菜。

　　　　玄烛扭了扭身子，朝送饭的人笑道：“这位仙子可否帮我帮我先把这绳子解开，好让我吃饭？”

　　　　那送饭的女子瞪了她一眼，冷笑道：“阶下囚还这么多要求，你不会自己趴在地上用嘴叼着啃吗？不过后日便要拿你祭天了，你吃了也是浪费。”

　　　　说罢转身便走出了屋子，顺手将门从外面锁上了。

　　　　玄烛朝门外翻了个白眼。

　　　　真正的神尊徒弟在这儿好不好！一群狐假虎威的东西，何况她们假借的虎还是只假的。

　　　　玄烛微微一用力，困在身上的绳索悉数断裂，碎了一地，仿佛是被什么猛兽咬碎了一般。

　　　　玄烛望着一地的绳子，想着是不是该去问问她那便宜师父有没有些好看的招式让她学的。每次都这般粗鲁，她都快怀疑自己是个男儿了。

　　　　玄烛将馒头馊掉的部分撕掉，将能吃的部分一口一口地塞进嘴里。

　　　　最终，两个馒头塞了个半饱。

　　　　玄烛拍去手上的馒头渣，起身走向屋中右侧的窗户。手指轻轻一扣，整个窗扉便掉了下去，砸再屋外的泥地里。

　　　　窗外两尺的距离是一堵泥墙，很少有人经过。估计只要不是那少女临时起意过来，便要等到明日给她送饭的时候才会有人发现她逃跑了。

　　　　玄烛一个点地，便翻出了窗外。

　　　　一路小心地避开院中人，玄烛四处寻找着少女的房间。

　　　　若只是少女一人，不可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冒充她行骗，还敢杀人。她背后定有靠山。另外，今日听那少女的师父说“计划”，怕是这里面还有些更加肮脏的勾当。

　　　　她本不该管这些闲事，但无奈人家顶着她的名号招摇撞骗，她想不管都不行。

　　　　不一会儿，玄烛便在院落西边的一处房内听到了少女的声音。

　　　　“师父……”

　　　　“乖……”

　　　　声音便渐渐小了下去。

　　　　玄烛翻身上了屋顶，小心地揭开一片瓦片，朝里面望去。

　　　　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坐在桌旁。而少女则跨坐在男子腿上，身上罗衫半解，下身的襦裙已经退至腿根，满脸潮红。

　　　　男子咬住少女耳垂，引得少女一阵轻吟。

　　　　片刻过后，男子终于忍不住，抱着少女去了榻上，屋内一片旖旎。

　　　　玄烛怎么也想不到，这样暧昧的一幕竟然被她撞见了。

　　　　他们不是师徒吗？怎么……

　　　　玄烛闹了个大红脸。屋内不断传来暧昧的声音，玄烛这会儿继续偷听也不是，走也不是。

　　　　正在玄烛不知所措之时，一个黑色身影突然从屋顶下方翻了上来。那黑影估计也没想到此时屋顶上有人偷听，差点撞上玄烛。

　　　　玄烛亦是被他吓了一跳，差点喊出声来。

　　　　黑影见她张嘴，立刻闪到他身后捂住了她的嘴。

　　　　玄烛的背紧贴着那黑影，她可以感受到他结实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声。

　　　　那人显然也是来偷听的，捂住玄烛的嘴后便不再动，与她僵持着。

　　　　此时，屋内的声音还未停歇。玄烛又与这人一直保持着这般暧昧的姿势，玄烛感觉自己的脸都快烧起来了，心跳也如同在打战鼓一般。

　　　　又过了一会儿，屋内的声音终于在二人共同攀到一次高峰后歇了下来。

　　　　少女枕在男子的手臂上，脸上的潮红还未退去，声音里也尽是柔媚。

　　　　“师父……”

　　　　“嗯？”男子在少女的脸颊上摸了一把。

　　　　“后日真的要当众祭天吗？我……还未曾杀过人。”

　　　　男子原本宠溺的声音骤然有些阴冷：“你若继续如此妇人之仁，那这个神尊弟子你也别做了。”

　　　　见男子有些生气，少女赶忙安抚到：“徒儿知错了……”

　　　　男子又恢复了刚才的宠溺：“唉……你这傻瓜。你要知道，咱们一路从西至东，借着神尊的威名敛了多少宝贝。即使不是这女子出现，也是时候立一立威了。不然那些个孝敬了咱们的人多了，想要做点什么手脚，咱们还真不好办。但这女子来得恰到好处。后日我们来一招杀鸡儆猴，也镇一镇那些个有心思的人。”

　　　　少女点了点头。

　　　　“你也别多想，修仙之人以后还要斩妖除魔。后日不过是杀一个凡人罢了。等蕉州之事了了，我们再去几个地方。待到五月便起身回程。”

　　　　听到回程，少女的眸子瞬间亮了几分：“回槐江山？”

　　　　“嗯，有了这些金银宝贝，等我们回了槐江山便可将庄茗生那个老不死的弄走。到时候我做了掌门，便让你做长老之首，如何？”

　　　　“师父真好……”说罢，少女搂住男子的脖子，迎上去，在男子的面颊上亲了一口。

　　　　接着，屋里又是春光一片。

　　　　玄烛看得脸红心跳，斜着眼瞪了身后的人一眼。

　　　　见在听下去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那人伸手搂住玄烛的腰，轻轻一带，便抱着她凌空而起，朝院外飞去。

　　　　此时已经过了亥时。蕉州虽然没有宵禁，但此时街上也几乎见不着人影。

　　　　“你也是来偷听他们秘密的？你和他们有仇？”

　　　　男子不语，只是快步向前走去。

　　　　玄烛三步并作两步追上，继续问道：“难道你家也被他们搜刮了什么宝贝？我看你功夫不错，似是有些修为，不如我们合作怎样？”

　　　　男子突然停下了脚步，眼中有些狐疑却又似有些好笑地望着她：“怎么合作？”

　　　　“还没想到。”

　　　　男子嘴角直抽，转身便走。

　　　　“诶诶诶……你慢点儿。我虽然没有办法，但两个人想办法总比你一个想要好吧。”

　　　　男子停下脚步：“嗯，有点道理。”

　　　　“那你是同意了？”

　　　　男子不语，玄烛只当他默认了，绕到他跟前，望着那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说道“既然咱俩都成同伙了，你是不是该拉下面巾，让我看看你的长相？”

　　　　男子轻笑一声。

　　　　“同伙？”她这用词还真是……却还是顺从地扯下面巾。

　　　　一张俊朗无比的脸出现在玄烛面前，黛眉如剑，妙眼如星，竟让月光都失了颜色。

　　　　怎么可以长得如此好看？

　　　　听到男子轻笑了一声，玄烛这才发觉自己失态，赶紧将目光移开。

　　　　“那个……你……你长得很好看。”

　　　　“嗯，我知道。”男子一脸调笑地望着她。

　　　　“……”长得好看是一回事，这么不要脸又是怎么回事，“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江九歌。”

　　　　“江九歌……江九歌……”玄烛反复琢磨着这个名字，怎的她与九这个字这么有缘？小鹤也唤炙羽九哥哥来着，“我叫玄烛，对了，你接下来去哪？”

　　　　“我们俩都成‘同伙’了，难道不应该住一起吗？”

　　　　“哈？”

　　　　玄烛本以为他是开玩笑，却当他跟着她到了客栈，跟着她上了二楼，跟着她到了房门口时才觉着，他是认真的。

　　　　“你要干嘛？”

　　　　“不是你说咱俩是‘同伙’的吗？”

　　　　“……”玄烛气结：“同伙也不能住一起啊！”

　　　　“怎么不能？‘同伙’便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在一起相互扶助的人。如今我没有栖身之所，在你的房里凑合一晚上有何不可？”

　　　　玄烛心中大惊，向后退了一步。

　　　　江九歌却又迈开长腿，朝她逼近了一不，脸上仍是那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当然不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问谁谁都会告诉你不可以！”玄烛用双手挡在胸前，一脸警惕地望着他。

　　　　“其实……”江九歌将玄烛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终将目光停在了她双手挡着的地方，轻叹着摇了摇头。

　　　　“其实什么。”

　　　　“我身上没钱。”

　　　　玄烛利落地从荷包里掏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一把甩在了他脸上，推开房门迈了进去，转身便将房门狠狠地关上了。

第20章　破庙（）　
玄烛本以为要到了明日早晨，那些人才会发现她逃跑了。

　　　　可没想到，少女在行了那事之后，还有心情去“探望”她。

　　　　玄烛原本回了房里，洗漱一番便睡了。到了半夜，江九歌突然溜进了她的房里，将她叫醒。

　　　　她刚欲大叫，却见他一脸凝重，示意她不要出声。

　　　　玄烛凝了神，便听到楼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似是有许多人在走动。

　　　　“他们过来了，应该是来找你的。”江九歌让玄烛将鞋穿上，玄烛这才想起自己还光着脚，赶紧套上罗袜，将鞋穿上。

　　　　江九歌伸手将挂在小屏上的衣服和包裹扯了过来，扔进她怀里。顺手一捞，把玄烛拦腰抱起，从窗户跳了出去。

　　　　“松开！”刚一落地，玄烛便从江九歌怀里挣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江九歌也不恼：“跟我走，你脚程应该不错。”

　　　　此刻城中已然不安全，一路上虽然安静，但处处灯火通明。该是那伙人联合了城主正在搜查他们。

　　　　二人朝西出了城，行了约五里，进了一座荒废已久的破庙。

　　　　夜空中星子散落，月辉之下破庙外树影层叠。清风徐来，隐隐夹带着山花的香气。

　　　　玄烛很是喜欢这淡淡的花香，猛吸了一口。

　　　　但春末的夜依旧透着凉气，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玄烛搓了搓手，在破庙周边转了一圈，抱了些柴火点上，围着火堆，身上渐渐有了些暖意。

　　　　火堆里时不时传来轻微的噼啪声。偶有星火不安分地向外蹿，刚离开火堆，便明明灭灭地消失在空中。

　　　　玄烛拿了跟树枝挑着火花，江九歌则斜倚在一旁的破石头上假寐。

　　　　“你也和他们有仇吗？”玄烛问。

　　　　“算是吧。”

　　　　“是他们抢了你家的宝贝，还是别的什么？”

　　　　江九歌没有回答她，只是翻了个身，表示他还没有睡着。

　　　　玄烛见他不愿提及，也没有再追问，转了话题。

　　　　“今日听他们说，似是与槐江山有些渊源。”

　　　　“槐江山有个修仙门派叫玄机门，算不上什么大门派，弟子也不过千人。他们的掌门叫庄茗生，是个不错的老头儿，只是修行的资质差了点，估计再过个四五十年便要坐化了。掌门下面有三大长老，你今日见着的那个便是二长老朱培秋。那女子是朱培秋的徒弟叫程妃颜。”

　　　　“你知道得还真清楚。”

　　　　江九歌冷哼一声：“只是不知为何，她却成了析泽的徒弟。”

　　　　“当然是因为她是假的了？”

　　　　“假的？”江九歌挑起眼皮看了玄烛一眼，“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玄烛转过头去，一本正经地盯着江九歌，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因、为、我、才、是、真、的。”

　　　　江九歌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怎么可能……”

　　　　玄烛皱眉，扁着嘴说道：“我说的是真的啊……”

　　　　“你有什么证据。”

　　　　玄烛想了想，从身上摸出一块令牌丢给江九歌。

　　　　江九歌接住令牌，正是望州的城主令。

　　　　“你还真是……”

　　　　“接下来咱们怎么办？”玄烛问。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如今只要她们露了破绽，便多的是人替我们收拾他们。”江九歌又将令牌丢回给玄烛，“只是我们没有证据。这城主令他们手上定也有一块假的。一般人分辨不出来，做不得数。得另外想个法子，让他们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