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药女 完-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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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光明从上往下，把对联逐一的贴在土墙上，没有一丁点褶皱。
等正门前的对联贴好，田光明才从凳子上下来站到招弟的身边，微眯眼睛一看，上联写：福星高照全家福，下联：春光耀辉满堂春，横批：春意杨然。
招弟看着红色的对联，打心眼里高兴。过年是几千年传统，就算是到了现代，也是一个重大的节日，可每到那时，她却总是一人孤零零的过，面上装作不在乎，可心里却是无尽的悲凉…但这次不一样了，这次过年有爹娘与姐妹相伴…
大大的眼睛一眨巴，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
而厨房内，刘氏则忙得团团转。
田家虽然分家了，但早先就已经说好，两位老人还在时，每年过年都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吃团圆饭。按着顺序，第一年做年夜饭的自是田光明一家。
招弟端着浆糊刚进厨房放下，来弟就立马沾了一手指的浆糊放进嘴里，“真好吃。”
这浆糊可是面粉纯天然熬制的，当然好吃。
招弟笑道：“今晚上可又有好吃的哦！你肚子现在就饱了，待会儿怎么办？”
来弟腆着小肚子，得意的道：“放心，里面还能装很多呢！”
呃！对于来弟的这动作，招弟无力捂额，转头看着忙碌的刘氏，问：“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她想起前两日娘答应她教她做饭的事情来，有些跃跃欲试。
“现在忙，你先出去，别烫着了。”刘氏把锅里的脏水倒掉，然后倒入清水，把洗好的肥肉放入锅中，顺便加了少量的姜片与橘子皮。
招弟瘪瘪嘴，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听了刘氏的话出了厨房。
此时的清溪村已经家家升起炊烟，都在准备年夜饭了。
甚至不时的还能听见传来的爆竹声，一片喜气连连。
就连田光学与田光友这样不准备年夜饭的家里也是炊烟袅袅，因为每家每户在吃年夜饭的前面还有一个重要的祭祀。
祭祀的主要内容就是纪念先人，寄托思念。
…
招弟一人无聊，走在村里的路上，感受着久违的阳光带来的温暖。虽说凉风吹过依旧有一股冷意，但已没有前些日子的寒冷了。
春天，应该不远了。
不知不觉中竟又到了新塘湾，说巧不巧，居然看见方雷又在池塘边捕鱼，只不过这次就只有他一个人。
远远的看去，恍惚那身子更加单薄了，套在宽大的衣服里，竟是让人无端的生出一种害怕来，害怕一股大风出过，他会掉入池塘。
“你怎么又到池塘边来了？”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出口，略带责备的语气。
方雷双目本来紧盯着手里的渔网，听到这话，回头一看，竟是田家招弟，心底闪过一丝欣喜，“我…我来网鱼。”
自上次回去过后，招弟也听得弟说过，只要不打猎，方雷就尝到池塘边或是小溪旁抓鱼回去给他那生病的娘补身子…
招弟想起方雷网鱼的缘由来，也觉得她是有些…好歹人家也是一片孝心啊！
“池塘边危险，你小心一点。”
方雷愣了愣，憨憨的笑道：“没事的，我会凫水。”
招弟气结，“大冬天的，你以为你掉入水里过后还能凫水？”
方雷看着招弟微微发怒的面孔，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招弟回过神，“反正池塘边危险，你小心一些便是。”说完话，也没了心情，转身就往家去。
方雷看着招弟离去的背影暗自嘀咕，半响才嘟哝道：“难道她是在关心我？”
回去的路上路过蔡卓越的家门口，刚好看见蔡卓越的娘，一个身子只有一米五左右的女子，妇人鬓上插着几支银钗，一走路，银钗上面的铃铛清脆作响，动听悦耳。
她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棉袄，绣着贵气的牡丹，脚蹬一双银线勾勒出花样的小靴子，面上涂着一些粉底…每一样单单分开看，都可以瞧出来是上好的货品。但这样总的套在身上，却怎么看来怎么的四不像…
虽说家里富裕了不少，蔡卓越娘除了平日炫炫富以外，为人却是好的，这不，见着招弟就打招呼：“哦！是田二妹啊！”
“婶婶。”招弟笑着回答。
……
年夜饭开始前的祭祀，先是把每样端少许出来，然后再拿碗装饭倒酒，总之按着正常人吃饭布置，等一切准备就绪，燃烧纸钱，再才是燃放爆竹，中途的时候，招弟竟被叫到八仙桌前面磕了几个响头，说是祈求先人保佑…
等祭祀玩过后才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
温馨的晚餐，就从此刻开始。
060过年（五）
腊月三十过后，就是大年初一了。。
一大早，清溪村的所有人都起了一个早。就连来弟也早早的起床了，显得异常兴奋，在床上不停的蹦跶，欢呼道：“要穿新衣服了，漂亮的新衣服。”
招弟蹙眉，有些担心这木床经不起来弟这样折腾，“三妹，快别跳了，床都‘吱呀’响了。”
来弟瘪瘪嘴，虽是不情愿但还是听了招弟的话停了下来，嘟哝道：“人家高兴而已。”
一旁的得弟已经穿好新衣服，粉红色的圆领棉袄，衣袖绣着几朵鲜艳的牡丹，因为刘氏的针线活很好，那几朵牡丹栩栩如生，竟让人有一种错觉，想要伸手去摘。
招弟看得出神。
得弟十分满意身上的新衣服，脸上端着的笑容越发好看，端庄大方。她动手取过来弟的新衣服，冲着还站在床沿上的来弟道：“还不快些下来？再不下来我可就不帮你穿了。”
来弟一听，立马就跳下了床，动作幅度大的两个作为姐姐的都忍不住皱眉头了。
招弟也穿好衣服了，她低头伸手整理衣服，大红色的纽扣棉袄，在胸前绣着几只活生生的蝴蝶，振翅欲飞，活灵活现，看得就连看多了现代技艺的招弟都忍不住咂了咂嘴，这手针线活要是放到现代，该是大师级别的人物了。
她抬眸看见来弟也已经在得弟的帮助下穿好新衣服了。来弟的衣服是用粉红色与大红色衣服拼凑出来的，但是每块布用的地方都是恰到好处，所以整件衣服看上去，丝毫不掉价，反而因拼凑得体，一穿上，就把来弟的娇俏可爱突显了出来。
三姐妹才出门，田光明觉得眼前一亮，就连刘氏都忍不住笑道：“哟！都是谁呢？穿这么好看的衣服都不认识了。”
来弟“咯咯”的笑了起来，就要往外跑，“我要去给小梅看我穿的新衣服。”小梅是来弟同龄的玩伴，单家独户住着，在大院子与下屋脊中间。
田光明伸手逮住来弟，“今儿可不许乱跑，待会儿还要出去拜年。”
“可是…”来弟在田光明的眼神下选择了闭嘴。
刘氏早就已经做好了早饭，是汤圆，取一年团团圆圆之意。
招弟一口咬破汤圆，辣得闭不上嘴，使劲儿哈气，边挥手边道：“好辣好辣。”
得弟笑出声来，“看来我家二妹一年都要红红火火的了。”
招弟这才看清汤圆里馅，竟是红红的辣椒！有些哭笑不得，哎，居然还有这个习俗，是不是…忙问：“娘，除了辣椒，里面还包了什么？”
“还有两个铜钱。”
刘氏话刚出口，招弟就已经兴奋得先把碗里的汤圆夹破，看看里面有没有铜钱。
看着招弟的动作，几人笑了笑。
得弟掩嘴笑笑，“看来我们二妹钻钱眼子里面去了。”
招弟有些失望，因为她夹破自个儿碗里的所有汤圆都没有发现一个铜钱，难不成是流年不济？
她抬头看着其他人的碗里…锅里没有汤圆了，那么铜钱肯定是在她们的碗里。
刘氏看着招弟失望的神色，安慰道：“二妹是不是很想要铜钱？待会儿娘吃到了给二妹好不好？”
招弟没来及回答，来弟已经抢话道：“凭什么只给二姐，我也要。”铜钱可是能用来买糖果吃的，她也喜欢的紧。
招弟虽说喜欢钱，但她更喜欢的还是这份运气，既然现在没有这个运气，这新的一年中她也只有靠自个儿的双手了。她相信，只要自个儿努力，不怕吃苦，双手是什么都能够床罩出来的。
微微摇头，“娘吃到就给三妹好了。”
结果最后吃到铜钱的却不是刘氏，而全被田光明吃到了。
招弟笑道：“爹爹今年要赚大钱哦！”
吃完早饭，刘氏守在家里，田光明则带着几个孩子出门拜年了。
先是进了田家老屋，给田家的老位老人拜年。
来弟跑在最前面，一进屋就大声道：“过年过年，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田家两位老人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取了出来，招弟接过来的时候用手指轻轻捏了捏，里面只有可怜的两个铜板。然后招弟三姐妹再向两位叔叔婶婶拜年，田光学往年里是最大方的，可今年出了这么一茬事过后，囊中羞涩，最后却也没人发了两个铜板，至于从田光友那里却只得了一个铜板…
然后田光明又带着三姐妹从田家后门出去，走了几步到了招弟姥姥家。
招弟的姥爷与姥姥早就等在了门外面…因为代氏的原因…
给姥爷姥姥拜年完过后，招弟也伸手捏了捏红包中的铜钱，竟是每个人发了六枚，六六大顺！
虽说舅舅跟舅母没有出来，但得弟还是大声冲着屋里道：“给舅舅舅母拜年了…”
代氏没有出来，舅舅刘知栋到底出来每人发了一枚铜板…招弟暗暗咂舌，谁叫这个家里的财政大权被代氏掌握着呢！
刘知栋尴尬的笑了笑，压低声音道：“没有多少，等舅舅手里钱富余了一些再给你们。”这声音明显是怕屋子中的代氏听见了。
得弟微微一笑，“舅舅，没事的。”
这个地方的拜年一般要走几天，先是给家人拜年，然后亲人拜年，最后才是给邻居拜年…等年拜完，每家还要请吃一顿年饭。
就这样，相互窜门拜年…吃了两家人的年饭，到了初五这天，招弟家便准备晚上请年饭…
061年饭（一）
大年初五。。
中午简单的吃了一顿，刚刚放下饭碗，刘氏就如陀螺一般的忙碌了起来。
由于请年饭不光是自个儿一家人，还有相互走动的邻居也要一并请了，因此晚饭时总共要七席才能让所有的人坐下…这么多人吃饭，自是有得忙了。
遇见这种大事的时候，招弟在厨房是根本就找不到自个儿位置，干脆就出了厨房，先是帮忙把屋前的地打扫一番，然后等着田光明把桌凳借来，安好饭桌。
因为家里的碗筷也不够，又是去借碗，借过来又清洗一遍…反正招弟也没有偷闲，要说这个家最好玩的还是归来弟，完全不懂事的小孩什么也不愁，甚至是因为晚上自个儿家里要请客，在旁边高兴的拍着手掌。
招弟看着眉开眼笑的来弟，只得说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了。
就这样一直脚不停歇的忙碌了将近两个小时，刘氏拿着锅铲站在厨房门口，冲着招弟叫道：“二妹，你再去说说，叫晚上都在我们吃饭。”话完微微停顿了一下，“你知道叫哪些人吧？”
因为拜年的时候招弟也跟着走了一遍，便是知道该叫谁来家里吃年饭，微微点头，“我知道的。”
刘氏还准备交代什么，得弟的声音已经响起，“娘，锅烧红了。”
刘氏一跺脚，“这就来。”转身进了屋，却什么都没有再交代。
来弟看招弟要出去请人，便叫嚷着她也跟着一起去，两姐妹这才一起出了门。
先是到了对门请大老子一家，然后到下屋脊请了曾老幺的一家…可能是地理位置的原因，除了这两家以外，大院子的好多人家都请了的。
招弟边请边暗自算了算，七个八仙桌竟然还坐不完！
因为稍晚的时候，家里还要来人。
这不，刚请完人回家，就已经有客人来了。
有一中年妇女身穿暗紫色的长裙，裙摆绣着几支翠竹，人走动，裙摆轻摇，那翠竹上的竹叶竟似随微风飘荡起来了一般。
恍惚，人置身于竹林之中，听见风过的声音。
那妇女脸上轻施粉底，淡淡的一层恰到好处，肌肤白净，一看就知道没有晒过什么太阳。不过那样貌却是有些眼熟的…
几乎没有什么思索，招弟就确定了此人的身份，这不，来弟已经欢呼的叫道：“二姨。”
来弟像只欢喜雀跃的小鸟，张开双臂向二姨奔了过去。
二姨微微一笑，与刘氏的笑起来时候的样子如出一辙，更有几分杨氏的味道，“三妹，动作慢点。”话完，来弟已经扎进了她的怀里。
二姨抱起来弟，“哟！三妹又长肉了哦，比上次重了。”
来弟只顾“咯咯”的笑。
招弟也小跑了几步，上前软糯糯的叫道：“二姨。”
二姨的目光移向招弟，伸手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眸光略带肯定的点了点头，自语一般的道：“先前说二妹‘因祸得福’我还不信，现在信了。”招弟摔了那么一跤过后，她虽说回来看过，但由于家里忙，只是搁下东西吃了午饭便走了，对于后续，虽有带信，却将信将疑。
招弟“呵呵”一笑，语气略带几丝调皮问道：“娘是不是夸我变得很乖巧懂事了？”
二姨闻言，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
招弟仰着头看着那爽朗的笑，暗暗咂舌，明明她娘岁数才是最小的那个，可要是把二姨与她娘拉到一起一比，肯定有人说她娘的岁数大…看来这女人后期保养很重要啊！
二姨转头叫道：“青木，快把给两个妹妹买的糖果拿来。”
青木？表哥？
招弟循声看去，门口处走来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剑眉斜插入鬓，挺翘的鼻子似刀刻，薄唇紧抿，五官鲜明立体，或是城里孩子的缘故，肌肤不似农村孩子的黝黑或呈小麦色，竟是比招弟的皮肤都还要白皙…
青木手里捧着糖果，才上前，来弟就高兴的从二姨的身上滑了下来，轻轻一跳，笑道：“表哥，我要吃。”
青木严肃的脸挤出几丝笑来，“二表妹动作慢些，这就给你。”把糖果递给来弟，然后又给招弟，招弟也不害羞，便接了过来。
…
晚些时候，才嫁出去的姑姑也回来了，姑丈也跟着一起来了的。
姑姑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肥嘟嘟的小脸，明亮透彻的大眼睛，分外可爱，就连招弟都忍不住凑上前逗弄了一番。
只是谁也不曾知道，现在这么可爱的孩子，还等上十来年，却又是另外…令人头疼不已。
这是后话，暂时不提。
陆陆续续的，家里请的客人基本上都已经到齐了，而这时屋里刘氏准备的晚饭也差不多起锅了。
等饭菜一上桌，所有人都忍不住的咽了一口唾沫，双眼直愣愣的看着桌子上面的菜，眼里刹那间闪过一道光。众人心里随即也升起一丝疑惑，田老大家什么时候这么富裕了，那桌上的分明都是肉香啊！
062年饭（二）
刘氏出门看着众人惊愕的眼神，满意的笑了笑，总算是挣了一回面子…靠着猪杂碎，她今儿做了干煸肥肠、酸辣椒炒猪肝、黑木耳炖猪肺，然后炖一大锅的猪杂碎汤，里面有肥肠。。猪心肺…然后炒了几个素菜，有香芹、小白菜与红烧土豆块。
刘氏高兴的另一方面还主要是因为这面子挣得没花多少钱。
“孩她爹，快招呼大家坐下来吃饭啊！”刘氏眼里闪过几丝得意的笑，连声音也略带喜悦的道。
田光明的脸上也顺带出了几丝笑意，这笑倒没有得意的成分，更多的则是…像扬眉吐气一般，他要让大伙儿看看，他田光明家里的日子的红火。
“大伙儿快坐快坐，这天气冷，别饭菜凉了。”虽说这两日时不时的有几缕阳光，但一日的温差还是很大，特别是一早一晚，风过，凉凉的。
客人都依次坐了下来开始吃饭，惊叹之声，绵绵不绝。
“这什么肉啊！真好吃。”大老子夹了一筷子的肥肠放进嘴里，轻轻一咀嚼，那肉香带着几丝辣意顿时充满了口腔。
在这冬日，那辣意刹那间就转变成了暖意。
与大老子同坐一席的章氏也夹了一块放进嘴里，想起上次大哥家给爹娘端的那一碗肉…她可是吃过许多，眼前一亮，“阿姐，我可知道这是什么。”
这话一出，别说是同一席的客人，就连其他席的客人也看了过来。
章氏刚准备开口，却被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