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骄子-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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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彬没有任何隐瞒，把山东的局势讲了讲，末了以开玩笑的口吻道：“如果现在把毛大人放回去，不知道毛大人能否力挽狂澜啊！”

　　　　毛贵苦笑道：“难啦！彼一时此一时，如果再早上半个月，还有逆转乾坤的可能，这半个月一过，红巾军危矣！”

　　　　周彬哦了一声，他没想到毛贵会这么悲观，要知道红巾军此时虽然处于绝对的劣势当中，可是还有益都，莒州二城互为依靠，不论是王保保还是李思齐，想要短时间内平定山东，并不现实。

　　　　毛贵见周彬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叹息一声，道：“路上我看到了有老百姓在翻土，根据我的经验，今年会发生很严重的蝗灾，一旦闹蝗灾，红巾军的粮草必定接济不上，陈鍒头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的。”

　　　　周彬没想到毛贵见解如此高深，要闹蝗灾的事情周彬知道，可是毛贵能根据细节判断蝗灾来临，这就不简单啦！

　　　　周彬看到毛贵眉头紧蹙，道：“毛大人，看着陈鍒头等人城破身死，对您来说无疑非常残酷，有没有可能”

　　　　毛贵知道周彬要说什么，但这怎么可能呢！他自己被下套挟持了，还让他出面劝降姬继祖陈鍒头等人，做人如果这样无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毛贵摆摆手，道：“周彬大人，我做不到张弘范那么无耻，但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还能做到，毛贵并非重名之辈，但让弟兄们像我一样，我真的做不到。”

　　　　周彬这段时间来和毛贵经常聊天，对毛贵的为人有了比较多的了解，听完毛贵的话，周彬沉默了一会，道：“如果毛大人不嫌弃的话，我就叫您一声阿贵哥吧！”

　　　　周彬见毛贵点头，继续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周彬也举起反元的大旗，阿贵哥敢帮我吗？至于怎么帮，相信阿贵哥心中明白。”

　　　　毛贵啊了一声，道：“你说什么？你反元？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据我所知，脱脱一门世代忠烈，你的叔祖伯颜那可是跟着忽必烈打天下的元老，谁反元我都相信，就是你反元，我不信。”毛贵说着笑了起来。

　　　　周彬也笑了，道：“阿贵哥，还记得前几天我们聊的家国概念吗？从夏商周到唐宋元，人还是那些人，只是换个名号罢了，我所说的反元，说的实际些，就是学那唐太宗玄武之变，宋太祖陈桥之变而已。”

　　　　毛贵这是第一次听到周彬说这种话，一时间愣在当场，按照毛贵的理解，周彬这绝对是元朝统治阶层的大逆不道分子，竟然想着搞兵变呢！

　　　　周彬捉住毛贵的手，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我呢！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有德者居之，如果我做的不好，自然会有人把我赶跑，就是这么个道理，阿贵哥觉得呢？”

　　　　毛贵像是重新认识了周彬，但心里也觉得是这么回事，现在的天下，确实太乱了，别说红巾军内部乱糟糟，朱元璋把陈友谅消灭了；就是鞑子那边也颇多割据自治之辈，对朝廷所谓的命令根本不听，周彬有逐鹿天下之心，倒也在常理之中。

第168章　【匪夷所思的决定】（）　
毛贵低估了自己的能量，在不知不觉中就落入周彬的算计之中，因为余宝和杨诚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跟毛贵碰上的。

　　　　余宝和杨诚投降王保保之后，心里也战战兢兢，一片混战之中，谁也看不到明天，也许今天投降了，明天又会像田丰王士诚那样再造反，谁知道呢！

　　　　在余宝和杨诚浑浑噩噩的混着日子的时候，毛贵的出现使他们的脑海中打了一道霹雳，仿佛看到了一个前进的灯塔，混日子的心态突然消失，只想着怎么紧跟毛贵的步伐，因为在他们从出生到现在，精神支柱之中不可或缺的便是毛贵。

　　　　就在他们心怀忐忑的时候，王保保找上门来，开门见山的希望余宝和杨诚能够进济南劝降，明里暗里也拿话点了点，说着是毛贵的意思。

　　　　余宝和杨诚听完之后二话没说，两个人两匹马进了济南城，用时不过三刻钟，济南举城投降，济南红巾军守将刘珪在元军营帐之中见到毛贵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毛大人，英明啊！”

　　　　毛贵至此才知道怎么回事，对于周彬此举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看到刘珪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样子，心中很不痛快。

　　　　济南一破，益都和莒州顿时成了元军的下一个目标，李思齐干掉崔世英后没有和王保保商量，直接杀上了益都，大有不把益都攻破誓不罢休的意思，王保保和周彬一商量，觉得不能让李思齐捡便宜，王保保派遣大将关保进击莒州后，携大队人马来到了益都地界。

　　　　还没等开始攻打益都，元军这边就接到了一个消息，刘福通派遣援兵火速驰援，首批援兵一万五千人已经在路上了。

　　　　刘福通的名号确实响亮，李思齐和王保保也顾不得相互之间的嫌隙，王保保马上命令关保放弃进击莒州，拦截阻击刘福通派遣的援兵，而对益都，也采取了茅十八的策略，围而不打，李思齐出奇的配合，也算是个知道轻重的家伙。

　　　　关保是察罕帖木儿麾下的有数的大将，作战勇猛，虽然只有八千人马，却是清一色的骑兵，在刘福通的援兵进抵火星埠的时候，遭遇到了关保的强力阻击，一万五千援兵被打的落花流水，溃不成军，只逃走了两千多人，余者都做了鬼。

　　　　关保挟大胜之威，一战而破莒州，至此山东红巾军手中只剩下了一个孤城益都，在蝗灾肆虐的山东大地上飘摇着。

　　　　周彬兴致颇高的请毛贵吃酒，一边吃一边把红巾军面对的严峻形势讲述了一遍，最后道：“阿贵哥，益都肯定是守不住了，是战是降不好说，刘福通那边怕是够呛啊！”

　　　　毛贵喝了一杯酒，道：“张士诚投靠了朝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刘大帅就真的危险了，张士诚还是很能打仗的，想当年令尊八十万大军兵临高邮城下，愣是没打下高邮，除了令尊的原因之外，张士诚所部的战斗力也可见一斑。”

　　　　周彬点点头道：“张士诚和田丰一样，都是形势所逼，不得不投降，也肯定会像田丰那样反复，扯远啦！阿贵哥，姬继祖和陈鍒头等人，可都是跟着你多年的老部下，阿贵哥不会忍心看到他们城破身死吧？”

　　　　毛贵不挂心姬继祖他们，那是瞪眼说瞎话，可是让姬继祖他们投降，心中也是万分不愿意，听了周彬的话，叹了口气，道：“打打杀杀这么多年，岂能说降就降了，我们和张士诚还不一样，是真正的泥腿子出身，和鞑子有不公戴天之仇啊！”

　　　　周彬笑了笑，道：“阿贵哥，我又没有说让你们投降啊！只是换了个地方吃饭而已，保安军和朝廷，有着本质的区别呢！我还是那句话，把阿贵哥的老部下都保下，等到了保安军的地头，阿贵哥说不行，我二话不说，肯定放阿贵哥等人离去，日后就是当面动刀子，我也不后悔。”

　　　　毛贵动心了，但是对周彬的话还是不敢全部相信，道：“这个话怎么说呢！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弟兄们的身家性命放在我的嘴上，不轻啊！”

　　　　周彬拍着胸脯，道：“阿贵哥，张定边和陈友谅的儿子都在保安军里面呆着着，我总不会吃饱了撑的，去鄱阳湖把他们救回来养着吧！”看到毛贵动心了，周彬也把最后的猛料抖搂出来。

　　　　毛贵惊呼一声，道：“什么？张定边和陈友谅的儿子都在保安军中，你上次提过一嘴，我没有放在心上，难道是真的吗？”

　　　　周彬点头道：“也不怪阿贵哥不相信，我自己都不信，但也说明我没有骗阿贵哥的必要，现在到了关键时刻，李思齐那边跟我交集不深，一旦率先攻城，就什么都晚啦！”

　　　　毛贵无法眼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部下城破身死，又无法认可投降的举动，虽然周彬说的天花乱坠，但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是周彬的身份仍然是鞑子的大员，是鞑子当中的贵族，因而左右为难。

　　　　周彬却不管毛贵如何为难，道：“明天王保保会亲自拜会李思齐，应该能争取两天到三天的时间，我会叫人把阿贵哥送到益都城内”

　　　　毛贵毫毛一竖，道：“你说什么？送我回益都，这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周彬摇头道：“我相信阿贵哥是一个俊杰，且不说什么识不识时务的话，眼下益都已经没有了坚守的希望，刘福通的援兵也被击败了，如果阿贵哥披坚执锐坚守到底，那我无话可说。”周彬把难题留给了毛贵，径直走了。

　　　　毛贵看着周彬的背影，说心里话，他越来越看不懂周彬了，这个年轻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呢？放他回益都，竟然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决定，同时毛贵怦然心动，回到益都，也许把抉择留到那个时候再做出吧！

　　　　周彬来到王保保的营帐，王保保正在和虎赤林商量着什么，自从王保保逐渐的笼络住察罕的旧部后，格尔林那个吃里爬外的家伙彻底的被边缘化，取而代之的是察罕嫡系当中的实力派，关保和虎赤林都表示会以王保保为尊，也通过实实在在的行动赢得了王保保的信任。

　　　　王保保看到周彬，满脸笑意，自从周彬来到山东后，王保保的觉得自己时来运转，虽然因为赵敏心中还有根刺，但是孰轻孰重，他焉能不清楚，看着周彬笑道：“大人应该是为了李思齐而来吧？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见见那个老家伙？”

第169章　【燕山贼】（）　
周彬和王保保联袂前去拜会李思齐的时候，毛贵在茅十八的护送下来到了益都城下，守军焉有不认识毛贵之人，欣喜若狂放下吊篮将毛贵拉入城中。

　　　　当天晚上，益都城静悄悄的，突然西门大开，一队队面黄肌瘦的红巾军整齐的开出城来，为首者正是毛贵，毛贵身边跟着姬继祖，陈鍒头等心腹部将。

　　　　毛贵主政山东一年有余，可以说是红巾军当中难得的多面手，打仗勇猛，计谋多出，深得军心民心，姬继祖等人又以为毛贵是效法田丰王士诚诈降，因此所谓投降一事出奇的顺利，很快就被茅十八接收走了，只留下一座益都空城

　　　　初冬的太阳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如果不是有风，今日可以说是比较不错的天气，在这冬日冷风中，战马响鼻声此起彼伏，一座小城镇外的山梁上，藏着一支骑兵，一看就不是正规部队，衣服五颜六色，武器花样繁多，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脸上的彪悍之气，那是只有经年悍匪才有的暴虐杀气。

　　　　为首的一名悍匪拉住马匹，伸手遮挡住冬日的阳光，眼神犀利的看着山下的小镇，那里是一处看起来颇为热闹的集市，这在兵荒马乱的年代非常少见，尤其是被红巾军肆虐过的山东大地，可谓奇葩。

　　　　其实这都是毛贵的功劳，毛贵占据山东后，大举屯田，虽然政策比不上保安军厚道，但也让老百姓在一年中积累了不多的余财，这才有了小镇这样的集市。

　　　　“上好的山核桃，一筐只换一斗粮食”集市上，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身前放着两筐山核桃，看样子是在山里采摘的，希望能多换一些过冬的粮食吧！

　　　　“新打的獐子肉啊！快来看看哟！很便宜的”一个猎户模样的人，身下摆着野鸡，獐子等猎物，腊红的脸上满是笑意，也许今天的收获可能要大于预期吧！

　　　　在山上打量着集市的悍匪目光炯炯，随着他的手一挥，身后数百杂牌骑兵呼呼啦啦的抽出了兵器，扛起了长矛，在冬阳的映照下，寒光闪烁。

　　　　乱世之中，人的警觉性会得到极大的锻炼，小镇虽小，却也设有警戒的岗哨，他们第一时间看到了远处如鬼魂般冒出来的骑兵，马上示警，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回荡开来。

　　　　“啊！”

　　　　那名示警的人正在吹着号角，冷不防一支羽箭飞来，将其钉在了岗楼上，号角声也戛然而止，只有鲜血流淌的声音，滴答滴答的落在木制的楼板上。

　　　　“燕山贼来啦！燕山贼来啦大家快跑啊！”集市上参加交易的老百姓终于看到了奔杀而来的骑兵，一瞬间，整个集市便成了一锅粥，手忙脚乱的人们四散逃命，有那舍不得财物的人则慌忙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有那贪图小便宜的人则捡着别人舍弃的财物，场面混乱不堪，一片狼藉。

　　　　“嗷”燕山贼们嘴里嗷嗷的叫着，手中的兵器互相碰撞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战马的马蹄子敲打在有些冻的地面上，仿佛在敲鼓，发出了咚咚的声音，这支燕山贼在这样的伴奏声中杀向小镇的集市上。

　　　　这个时代，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地主，小镇也不例外，地主占着地利，靠着小镇的集市发了不少财，也雇佣了一些家丁护院什么的，看到燕山贼杀来，马上应战，稀稀拉拉的射出了第一波数十支羽箭。

　　　　这些护院家丁的身家性命都和小镇和集市捆绑在了一起，因此面对数百贼寇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战，他们没有丝毫的退路，战也是死，不战也是死，谁还没有个血性呢！

　　　　燕山贼的骑兵仿佛涨潮的潮水般涌来，悍匪们的狰狞表情清晰可见，而小镇的守军在第一波羽箭射出后，马上校正了羽箭的角度和力度，再次射击。

　　　　这一次，燕山贼中有十数人被射伤或者射死，惨叫声此起彼伏，那掉落战马的悍匪很快就被马蹄踩成了肉饼，但这丝毫无法阻挡燕山贼的冲锋，那些埋在地上的尖尖木桩倒是发挥了一点作用，稍稍的阻挡了燕山贼的速度。

　　　　“弟兄们，左右都是死，跟他们拼了。”小镇守军的头目眼看逃命都办不到了，心中的暴虐血性被激发出来，随着他的招呼，有二十几名年轻人操着家伙迎了上去，狠狠的和燕山贼骑兵撞在了一起。

　　　　数十人在数百骑面前，很快被淹没，连惨叫声都被马蹄声所掩盖，没有了守军的小镇，就像是赤裸着身体面对淫贼的少女，丝毫没有抵挡的能力，只能乖乖的接受燕山贼的蹂躏。

　　　　小镇三排数百户房屋很快火光冲天，在干燥的初冬火势很快扩大，在火光之中，燕山贼们四散分开，掠夺着看得上眼的财富，米粮，同时开始了残酷的杀戮，老百姓和商贩很快倒在血泊之中，没有死的也双眼惊恐无助的哭泣着。

　　　　一个颇有姿色的少妇被燕山贼从房子里拖出来，在少妇使劲的尖叫声中被按倒在地，任意的凌辱着；另一边，一名身材彪悍的燕山贼早已得手，身下少妇的身躯已然冰冷，他得意的哈哈大笑，甚是满意的起身去寻找另外的目标

　　　　在燕山贼离开的第二天早上，周彬率领保安军途经这里，整个集市已经成了一个废墟，空气中飘荡着腥臭味和毛发的焦糊味，入内一看，满地都是尸首，死状惨不忍睹，其中一名少妇更是双目圆瞪，似乎死的非常不甘心。

　　　　周彬冷着脸站在那几乎赤裸的少妇尸首前，双拳紧握，呆立了良久后，猛地回头对茅十八说道：“这帮禽兽不如的家伙，马上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谁干的好事。”

　　　　茅十八立即命令手下人去寻找幸存者，可惜整个小镇伏尸遍地，就连活着的鸡犬都找不到。

　　　　毛贵的部将陈鍒头叹了口气，道：“不用查了，一看就是燕山贼干的好事，他们不同于鞑子兵，更和红巾军不一样，是真正的匪徒，以劫掠为生，杀人为乐。”

　　　　周彬看了陈鍒头一眼，道：“燕山贼？你说来听听。”周彬还真没听说过燕山贼这股势力呢！难道是山东特有的匪徒？

　　　　毛贵接口道：“燕山贼起初也是红巾军的一支，在五六年前分裂了出去，变成了真正的悍匪，烧杀掳掠无所不为，名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