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宠后-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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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儿，我们放弃这个孩子吧……”

　　　　轩儿沉默半晌，唇角牵扯出一抹凄然的笑，似是难以置信，偏过头，怅然的盯着他写满痛楚的黑眸，轻声问道。

　　　　“你刚刚……说什么……？”声音轻而飘忽，仿佛，夏末的柳絮飞舞，流离一地，满是伤痕。

　　　　“轩儿，我全部，都知道了……”嬴政缓缓叹了口气，俊眉不觉蹙起，立体如峰，漆黑的眸闪动着异样的光，将她震颤悲伤的表情，尽收眸底。

　　　　心脏，好似瞬间被狠狠撕裂了一个大口子，剧烈的锉刀拼命的往最柔软的地方狠刺，一刀又一刀，疼的他肝胆淋漓，却都不及，说出这句话时，伴随而来的痛苦含有的万分之一。

　　　　“知道什么？”轩儿唇角的笑容愈发明亮，仿若泪水洗过的蓝钻般炫目，却生生刺痛了他的眼。

　　　　她的笑容如此纯粹，勉强的让他浑身上下被一股庞大的无力感所充斥着，好比用泥土筑造起来的城墙，不知何时，天降暴雨，便会轰的一声粉碎殆尽。

　　　　韩轩儿，何苦到了这时，还要伪装自己？还是说，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不值得你托付终身？所以，你才会将那么多本该告知的事情隐藏。

　　　　“所有的一切，我全部，都知道了……包括，你的来历。”说到这，他眸中的光芒再次陷落七分，其实，他心底一直在期待着，等待着，她能亲口告诉自己。

　　　　但是，无论他等多久，无论他用尽了多少法子，还是卸不掉她心口处层层比巨鼎还沉重的心防。到底遇到过什么，让你从来都不敢将信任交托？

　　　　“然后呢？就因为这个，所以，你决定要舍弃我和这个孩子，是这样吗？”轩儿笑着，笑着笑着，一层层氤氲的水雾便蒙上了她的光明，模糊了所有的视线，他英俊哀伤的脸庞，瞬时变得有些不真切。

　　　　眼眶酸涩而凄楚的疼痛，仿佛钻进了无数把细碎的锋刀，刺得她泪腺一下子倾涌开来。十指无力的弯曲，长而尖的指甲狠狠刺进掌心，却已然感觉不到半分疼痛。

　　　　从天堂瞬间摔落到地狱，全身上下每一寸骨头都粉碎殆尽是什么感觉？痛吗？如果痛，那么现在，她全身上下每一寸骨头连同骨髓，都在生生发寒。

　　　　“不是这样！韩轩儿，你听我说，如果留下这个孩子，你就会要离开了，马上要离开了。那样的话，我情愿不要这个孩子，不要这个孩子，也要留下你！不管你是谁都好，总之，我认定你了！这一生，都不要放开你！”

　　　　嬴政的声调突然提高，紧紧握住她颤抖发白的小手，按在心口处，唇角强硬的扯出半抹苍然的笑，轻言道。

　　　　“如果你离开，这里，便会碎掉……”

　　　　如果你要离开，那么，请将我的心还回来。不然的话，我活着，会连呼吸都是痛的，韩轩儿……

　　　　轩儿娇躯一抖，好似被十万伏特的电流击穿身体每一个角落，微麻，酸痛，连挣脱，亦或反扣住他大掌的气力都没有。喉咙里就像哽住了一大块湿木头，坉的难受，拼命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半个字符。

　　　　只能静静的凝望着他，尽量让唇角的笑容看上去温暖甜美，漫不出半分忧伤。

　　　　这一刻，她知道，他终于坦诚了。

　　　　固执霸道如嬴政，向她，示弱了。

　　　　“政，你知道我的事，有多少？”她的声音听上去颤抖的好比大雨滂沱的午后，淅沥的雨水溅起池塘阵阵晶莹的水花，以至于，再大的声响，都被湮没的丝毫不现。

　　　　“听我讲个故事吧……”酸疼纤细的五指抚上他俊逸的脸庞，轩儿发出一声低哑的叹息。

　　　　眸光忽的拉远，窗外，天空中的浮云悠扬而落寞，泛着好看的澈蓝色，如同，他淡蓝色的泪水，将这片灰蒙蒙的天空涮洗过一般。

　　　　“曾经，有个受尽欺凌的女人，流浪到一个小镇。在那里，她遇上了一个不算出色却很体贴的男子，温暖的呵护她，保护她，不受半点伤害。彼时，她以为所有的苦难都结束了，上天，终于也对她宽容了一次，让她无所顾忌的幸福着。”

　　　　嬴政静静的听着，感觉到她平静的话语下，所隐藏的轰轰烈烈的一切，那些激荡的过往，都被她简略的词语，轻易的省略过去。

　　　　“就当她决定要嫁给男人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她有了孩子。可是，她不知道，这个孩子，究竟是男人的，还是……那个人的。其实，她心底很清楚，这个孩子，是那个人的。选择，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到底，是舍弃这个孩子，留住幸福，还是，舍弃幸福，留住孩子……？”

　　　　说到这，轩儿停顿了下，唇角的笑容变得渺茫而流离，数不清的碎片若流星般在她的眼前飞逝而过，水眸之中，闪动着微微讽刺的光。她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

　　　　“好笑的是，那个笨女人，一时冲动，竟选择了后者。哈哈哈——真是个傻子！”

　　　　“轩儿……”嬴政试探性的唤她，语气之中，浸满了心疼。

　　　　彼时的韩轩儿，又好像被一层苍茫的白壳包裹着，无论他如何奔跑，如何张开双手，就是无法靠近，无法触及，哪怕幸运的抓住一点边，最后一秒，却失落的发现，那只不过是一个梦幻的气泡。

　　　　“可是，她后悔了，她彻彻底底的后悔了！她后悔因为这个孩子葬送掉所有的幸福，当恨到极致，就需要发泄。她所有的恨，加起来，会不会比海沟还要深？”

　　　　“生活的困窘，饥饿的折磨，韶光的流逝，要让女人发疯了！于是，她带着孩子去见那个人，结果，就是被当做狗一样的扔出来。此时的她，不再美丽，除却一身贫穷，什么也不剩。然后，她完成了那个当初错误的选择。”

　　　　“难道是……？”嬴政心跳登时慢了一拍，胸腔之中所有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了般，碎裂裂的疼。因为他知道，她口中的那个孩子，只怕就是她自己。

　　　　

第221章　终结之章　（2）（）　
第221章　　终结之章2

　　　　要不然，就不会边说边笑边不停的掉眼泪，而自己，还不曾有半分察觉。

　　　　“没错，女人回到了原点，抛弃了一切，同时，也抛弃了自己。大雨下的好冷，孩子安静的缩在街角，饥饿，害怕，恐惧，无助，绝望，直到，一脚踏进地狱……”

　　　　是啊，如果重来一遍，她必然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化身成为地狱修罗，哪怕踩踏着别人的鲜血与尸骨苟且的活着，总好比，像对垃圾般腐朽殆尽。

　　　　“过去了，轩儿，都过去了……现在，你由我来保护，我发誓，就算舍弃世人，也绝对不舍弃你！”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她觉得安全？

　　　　嬴政双臂紧紧的将她拥在怀中，感受到她的身体在不住的颤抖着，彷如风中飘零的落叶，一触，似乎就会瞬间碎掉。

　　　　她说的很简略，却若锋寒的羽箭般，准确无误的刺进他的心头。

　　　　“你就不好奇，为何当初，女人会选择孩子，而舍弃幸福？”轩儿唇角的淡笑不变，隐隐约约，藏匿着一股凄然的味道。

　　　　这个问题，她曾经得到过答案，只是，当时并不明白。

　　　　但现在，她明白了……

　　　　“轩儿，不要说了，我明白，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不要这个孩子将你夺去，我不要——！”双手将她抱得更紧，紧的让他疼痛的心脏，稍稍得到一丝浅浅的安慰。

　　　　“其实，女人一直都爱那个孩子，只不过，她自己没有发现罢了。而同样的，孩子也没有发现，其实，她很爱那个女人，很想要变得强大，保护那个歇斯底里发疯的女人，保护那个，总是得不到上天怜悯的女人。”

　　　　“别说了，别说了，轩儿，别说了……”嬴政的声音哽咽的极其难受，此时的韩轩儿，泪水浸透了木簪，却还在微笑着，美得让他好心痛。

　　　　“结果，女人和孩子都后悔了，只是，后悔的太晚了……如何，这个故事，很无趣吧？”轩儿轻松笑笑，丝毫不顾腮边的泪水将她精致的妆容弄花，素净的脸上表情凄楚且哀婉，伤痛的不成调子。

　　　　她忘了说，是她亲手终结了女人后悔的机会。

　　　　因为当时的她，被汹涌的仇恨所支配着，忘了心底的某个角落，只是希望女人重新将她带回家，不要舍弃她，两个人一起，哪怕艰辛万分，也要努力的活下去。

　　　　直到，黑暗的阴霾被万千个朔日的阳光驱散，苏醒的大地，温暖的不成样子。

　　　　如果无法给予幸福，就不要将这个生命带到这个世间，苦渡轮回。这种想法，从一开始，就错的离谱。

　　　　不幸是可以终结的，幸福是可以争取的，只是，人们往往用错了表达的方式，往往搞错了最初的源头。如同在一团乱麻之中行走，挣扎，越是用尽全身气力，就越是无法解脱。

　　　　“可恶的韩轩儿，好好的，为何要说一个这么悲伤的故事？”嬴政努力的扯出半抹笑，俯首吻住她眼角细碎的泪痕，眸底的心痛，增深到无以复加。

　　　　怪不得，韩轩儿比寻常的女子都要来的坚韧万分，怪不得，韩轩儿从来都不肯将心打开，给他哪怕半分的信任。怪不得，韩轩儿总是令他手足无措，无法靠近。

　　　　一千个怪不得，一万个怪不得，此时此刻，却都不及她泪水滑落的笑脸，更让他疼到肝胆俱裂。

　　　　“呵……让你难受，是我错了。”轩儿软软的陷落在他怀中，笑容温婉且安静，如同秋末的池水，映照着斜斜的夕阳，淡淡的温暖，之后深藏着汹涌的冰冷，冷到，他以为她从来，就没有被温暖过。

　　　　原来如此，所谓从地狱中丛生的黑暗怪物，无法触碰光明的妖魔，就是这般来的吗？

　　　　你明明比我难受万倍，偏偏还要勉强自己说，让我难受。

　　　　“韩轩儿，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女人……”他喃喃道，已经分不清喉间发出的声响，分不清他该不该继续要求，要求她将孩子舍弃。

　　　　因为，从她开始说这个故事起，她的心底，就已经有了决定。

　　　　结果，韩轩儿，要做出同那个女人一样的选择吗？

　　　　“不准你离开我，不准你舍弃我，韩轩儿，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不可以——！”

　　　　“其实，上天从来都只是冷冷旁观，仿若看戏那般，观看着世人的痛苦，悲伤，欢喜，绝望，却从来，都不会伸出手。我真的，做错了好多，却固执的一直错下去，这一次，我不会再错。”

　　　　“无论是谁，都没有资格自私的夺走生命存活的权利，所以，我不能自私的夺走这个孩子存活世间的权利，这么说，你懂吗？”轩儿轻笑着反握住他的手，声线温柔到不可思议。

　　　　水眸之中，满是悲戚的伤痛，如果当初可以选择，她一定会选择不要出生，但是现在，她很庆幸自己活着。

　　　　因为，这个世间，总有那么些人会让你觉得眷恋，觉得不舍，总有那么一个人，命中注定相遇，相爱，相守一生。

　　　　嬴政，青夫人，龙阳君，楚澈，沉夜，以及，曾经在她的生命中留下痕迹的人，都深深的刻进骨髓，教会她从来都没有学会的感情。

　　　　哪怕，存留在战国的时间，会因为这个抉择只剩下短短一日，那么，她就将往后所有的幸福全部用在这一天。

　　　　“不懂，我不懂，我不懂！韩轩儿，你这个愚蠢的疯女人，又在发什么疯？什么权利？什么生命？我们这样从鲜血与尸体中淌出来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个？我不要这个孩子，我要你！听明白没有，我不要这个孩子！如果你走了，我会亲手杀了这孩子！”说到后面，嬴政黑眸之中的哀伤全然被杀气所充斥，更多的，却是毁天灭地的痛楚。

　　　　哪怕说再狠的话，对上她氤氲的水眸，总是显得那般底气不足。

　　　　他怎么可能，舍得杀死他们的孩子？但是……他更无法承认，韩轩儿必须离开的事实！

　　　　“真正的韩轩儿，温柔，天真，美好，柔弱，善良，纯粹，会是个很好的妻子。本来，我就是插足于你们之间，现在，也该是时候返还了。”说出这番话，她清楚的感觉到心脏在一滴一滴往外淌血，努力的想要对他微笑，却发现，原来微笑，竟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

　　　　因为，我爱你，所以，情愿将你推给另外的人，让她，代替我，给你幸福。

　　　　因为，我爱你，所以，情愿斩断所有悲剧源头，让你，忘了我，宽怀一生。

　　　　因为，我爱你，所以，情愿扛起骗人难以理解的一切，让你，能够，稍稍喘一口气。

　　　　因为，我爱你，所以，情愿难受的肝胆欲裂，也不能，让你，发现我的半分脆弱。

　　　　我们，憎恨着开始。那么，微笑着，离别吧……

　　　　“胡说八道！你来这，是因为上天要你与我相遇，韩轩儿，你不是向来聪明狡猾吗？怎么会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你这个笨蛋！你这个蠢女人！”

　　　　感受到她的决心已定，嬴政心头彷如万针瞬间扎进，疼的身体里面每一个细胞都在无声的哭泣。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该对她说。

　　　　韩轩儿，我要我们的孩子。

　　　　不要了，韩轩儿，我不要了，我不要我们的孩子了，所以，你不要离开，好不好？

　　　　放弃这个孩子，好不好？

　　　　好不容易，我们好不容易才安定了天下大局，好不容易不用再担心战火纷飞，好不容易才能让你成为这个世间最令人称羡的女子。

　　　　不要，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决定放弃啊——

　　　　“呵……是你一直误以为我聪明啊，傻瓜。”轩儿双手抵上他的胸膛，欲要推开他的怀抱，却只能被抱得更紧，紧到连呼吸都剧痛万分。

　　　　此时此刻，她已经无法使出最初的那股力量。这是不是表示，她的意识，已经濒临粉碎的边缘？

　　　　结束语告别的日子，终究还是提前了……

　　　　“政，明日，带我去陵寝吧，走之前，我还必须去拜祭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听上去是那般的不真切，彼时，她才真正体会到真正的韩轩儿的身体，孱弱到何种程度。

　　　　就连呼吸一下，似乎都要耗尽全身所有的气力。看样子，是她在战国的这段期间，过度拼杀，致使这具身体衰弱到如今这般程度。

　　　　

第222章　终结之章　（3）（）　
第222章　　终结之章3

　　　　没想到，临走之前，她居然会沦落到如此狼狈不堪的境地，连走一步，都像是会跌倒般，必须要他搀扶着才行。呵，不过，这似乎到顺了他的意了。

　　　　现在的韩轩儿，彻底变成了一个没有用的废物。

　　　　“谁说你会走？韩轩儿，为何你那么固执的认为你会走？我不会放开你的，不会！从一开始，我就说过，要永远将你留在身边，对我来说，你就是韩轩儿！就算你真如那家伙所说，只是一抹飘渺的意识。无所谓，对我而言，那都无所谓！”

　　　　“算我求你，好不好？不要这个孩子，留下来，不要走，留下来……”声调喑哑的不成调子，嬴政紧抱着她的双臂剧烈发抖，他感觉的到，韩轩儿，正在慢慢变化，几近最初被他折磨，却没有半分反抗的韩轩儿。

　　　　“说什么傻话，韩轩儿，从来都不曾离开你啊。”轩儿强装出轻松的声调，只是此韩轩儿，非彼韩轩儿罢了。

　　　　在这个战国时代活的太久，以至于，她都开始忘记，她最初的名字。

　　　　记忆中，所有的一切，哪怕是刻意被泯灭的记忆，此时，她都想起来了，哪怕，她只是一缕浅薄的意识。

　　　　她有名字的，她这缕微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