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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纵横·鬼谷子的局 卷九-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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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涓也觉说得过了,语气稍稍和缓:“上大夫方才所言,如果仅是上大夫之意,在下权作没有听见。如果是奉赵君旨意,恕难从命。在下是六师主帅,非赵师主将,若有不恭之处,敬请上大夫谅解!”
朱威见气氛激烈,只好圆场,朝楼缓拱手:“上大夫不必介意,其实,上大夫所忧,庞将军不会不加考虑。以在下所知,庞将军向来用兵谨慎,不然的话,大军在此屯扎数月,应该早向秦人开战才是。”
朱威此话极妙,既维护了庞涓的面子,也支持了楼缓的观点,庞涓不好再逞强,只得就坡下驴:“朱上卿所言极是。只是,弓既拉开,矢已难收。休战之事,上大夫切勿再提。在下身为主帅,唯六君之命是从!”
送走楼缓、朱威和袁豹,庞涓气呼呼地返回帐中,在帅案前闷坐一会儿,从袖中『摸』出苏秦的书信,又看一遍,狠狠摔在案上,恨道:“什么孙兄曰,什么上兵伐谋,一个只会嚼舌头的呆子也来谈兵,嘿,待我破秦之后,看不羞他!来人!”
参将应声而至。
公子哙闷住头,只是悲号。
“召张猛、魏卬二将军帅帐听令!”
“你们看,”公孙衍指着一段河道,“从这儿到这儿,长约十里,地势相对和缓,河床七八里宽,水流减慢,两岸尽是沼泽,淤泥没顶,水草杂生,人迹罕至,是鸟与鱼的乐土,当地人叫烂泥滩,也叫死人滩,无人敢去。”
战争阴云越迫越低,秦国全民动员,上下亢奋,皆立死国之志。
惠文公拜大良造公孙衍为主将,国尉司马错为副将兼前敌先锋,使甘茂督运粮草,起锐卒十五万迎敌。惠文公在咸阳坐卧不安,在张仪的陪同下,起驾赶往宁秦。
宁秦也即阴晋,连同函谷关一道,是几年前司马错趁齐国伐魏当儿从魏军手中夺来的。此时六国伐秦,齐『逼』函谷关,而宁秦东通函谷,南制河西,西控咸阳,宛如秦之咽喉,为战略形胜之地,万不可失。两个月前,惠文公任命公子华为宁秦守城主将,囤积粮草,加固城防,同时密调三万精兵屯于华山谷中,与宁秦策应。
即使这样,惠文公仍不放心,吩咐兵士扛上自己的方天画戟和五石宝弓,带上三千宫卫,一路喧嚣地赶赴宁秦,向国人昭示死战决心。
“你们看,”公孙衍指着一段河道,“从这儿到这儿,长约十里,地势相对和缓,河床七八里宽,水流减慢,两岸尽是沼泽,淤泥没顶,水草杂生,人迹罕至,是鸟与鱼的乐土,当地人叫烂泥滩,也叫死人滩,无人敢去。”
就在庞涓召集诸将听令之时,惠文公抵达宁秦。公孙衍、司马错、甘茂、公子疾等臣也从不同方向驰到,齐至公子华的府邸。
“诸位爱卿,”见众臣皆已落座,惠文公咳嗽一声,缓缓说道,“苏秦合纵,庞涓肆兵,数十万纵军集结函谷关外,剑拔弩张。不是寡人要打仗,是人家『逼』到家门口了。”扫视众臣,“你们几个不仅是寡人的左臂右膀,更是秦国的头脑与心腹。这次大战,寡人输不起,秦国也输不起。寡人召请诸位来,是想最后议定迎敌方略,确保万全。”
尽管惠文公语气平淡,但诸臣仍旧感受到每一个字的沉重,无人应腔。
见众人面孔皆是紧绷,惠文公笑了:“呵呵呵,说话呀,个个拉长脸,好像寡人欠了你们粮饷似的。”又等一会儿,见俏皮话丝毫没起作用,便敛住笑,直接点将,“公孙爱卿,你是三军主将,就开第一弓吧!”
“为外公。”
“臣以为,”公孙衍直入主题,“庞涓将列国纵军部署于崤塞两端,许是疑兵佯攻。函谷关道狭关险,易守难攻,兵力再多也无法展开,以庞涓之才,断不会如此弱智!”
“以爱卿之见,庞涓会从何处主攻?”
送走楼缓、朱威和袁豹,庞涓气呼呼地返回帐中,在帅案前闷坐一会儿,从袖中『摸』出苏秦的书信,又看一遍,狠狠摔在案上,恨道:“什么孙兄曰,什么上兵伐谋,一个只会嚼舌头的呆子也来谈兵,嘿,待我破秦之后,看不羞他!来人!”
“就从这儿,”公孙衍摊开随身携带的形势图,指着少梁城东的河水,“涉渡!”
公子哙闷住头,只是悲号。
“涉渡?”包括惠文公在内,众人尽皆惊愕。
“你们看,”公孙衍指着一段河道,“从这儿到这儿,长约十里,地势相对和缓,河床七八里宽,水流减慢,两岸尽是沼泽,淤泥没顶,水草杂生,人迹罕至,是鸟与鱼的乐土,当地人叫烂泥滩,也叫死人滩,无人敢去。”
众人更是不解,甘茂问道:“既然淤泥没顶,人迹罕至,纵军如何涉渡?”
惠文君陡然明白过来,脸『色』变了:“爱卿是说,庞涓在等河水封冻?”
宁秦也即阴晋,连同函谷关一道,是几年前司马错趁齐国伐魏当儿从魏军手中夺来的。此时六国伐秦,齐『逼』函谷关,而宁秦东通函谷,南制河西,西控咸阳,宛如秦之咽喉,为战略形胜之地,万不可失。两个月前,惠文公任命公子华为宁秦守城主将,囤积粮草,加固城防,同时密调三万精兵屯于华山谷中,与宁秦策应。
“君上圣明!”公孙衍略略拱手,神『色』严峻,“据臣所知,此段河水若遇极端酷寒,即会封冻。没顶的烂泥浑然一体,坚如磐石。即使中间激流处难以冻实,在大寒天里也是极易之事,浮桥随手可搭,千军万马由此涉渡,如履平地!”
显然,公孙衍的判断绝非臆猜。
司马错拍腿叫道:“怪道庞涓迟迟不下战书,急得末将手心痒痒。原来他是在候天气呢!”
惠文公已经镇定下来,转问公子华:“河东魏人可有异动?”
第082章  讨十城姬哙哭殿 走险棋庞涓失算(3)()
“这样吧,我再予你援兵一万,屯于河北,情势危急时,也好有个接应。总之,你要像钉子一样,牢牢卡死在那儿。”
“回禀君上,据臣探知,河东魏人尚无异动。只是,安邑附近魏兵有明显增加,只是未见其他国家的纵军。”
情势已经摆明了。
“嗯,”惠文公微微点头,“观庞涓数次用兵,无一不是以奇制胜,攻敌不备。此番对阵,他又故技重演,列纵军于函谷关外,引我注意,然后,趁天寒地冻,河水冰封,以奇兵渡河,大兵跟进,取绕过函谷、制我河西之效!”
诸臣纷纷称是。
惠文公转对公孙衍:“爱卿既已识破敌策,可有应对?”
“函谷关现有精兵十万,臣拟回调三万,协防少梁,备引燃之物,沿河水暗设岗哨,一旦发现魏人涉渡,即于初渡时击之,『逼』敌退却,烧其渡桥,与敌隔河对峙。”
惠文公思索良久,摇头:“函谷关正面对敌,十万已是不多。这样吧,就调协防宁秦的三万锐卒去少梁吧!”
“末将遵命!”
张仪嘴巴动了几动,强力憋住。
“爱卿可是有话要说?”惠文公的目光望过来。
“臣以为,”张仪抱拳应道,“宁秦为我咽喉要冲,远重于少梁。河水由河西军民守之足矣。河西郡都尉吴青将军家住少梁,熟悉河西各邑,颇能征战,君上只需委以重任,可保少梁无失,河水无虞。”
“好吧,就依爱卿。”惠文公略一思索,转对身后御史,“拟旨,升河西都尉吴青为河西郡守,抽河西郡各大邑锐兵一千,小邑锐兵五百,确保少梁无失,河水无虞!”
“臣领旨。”
诸臣又议一时,各自领命而去。
西北风再次刮起,如冰刀般削向大地上的所有生命。
中军帐里,张猛、公子卬的四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庞大的沙盘。沙盘上赫然摆着从大帐外面的寒地上拿回来的两只大木桶。
庞涓拿棍子敲打木桶,发出“咚咚”的闷响。
不用再审,单听声音,就知两只大桶都冻实了。
庞涓的嘴角浮出一丝笑,目光飘过张猛:“张将军,在下交付之事,可备妥当?”
“好!”庞涓将那丝笑敛起,一字一顿,“两位将军,听令!”
张猛朗声应道:“一应物事均如主帅吩咐准备就绪,三万武卒整装待命!”
“好!”庞涓将那丝笑敛起,一字一顿,“两位将军,听令!”
“这样吧,我再予你援兵一万,屯于河北,情势危急时,也好有个接应。总之,你要像钉子一样,牢牢卡死在那儿。”
公子卬、张猛“唰”地立定。
“魏卬听令!”
“末将在!”
庞涓目光直视公子卬:“本帅命你为征秦先锋,引安邑城中步卒五万,从这儿,烂泥滩,”指向少梁东侧的那段河谷,“涉河破敌!”
“好!”庞涓将那丝笑敛起,一字一顿,“两位将军,听令!”
“末将遵命!”
“知道如何攻吗?”
“涉渡之后,袭取少梁,抢占河西!”公子卬不假思索,显然对此已经酝酿许久、胸有成竹了。
“正是!”庞涓赞道,“公子可大张旗鼓,兵分多路,分散袭击河西诸邑,可攻则攻之,不可攻则疑兵惧之,是否攻取城池并不重要。另外,你要四『插』旌旗,遍点狼烟,使五万变十万、十五万,声势越大越好,要使秦人『摸』不清底细。秦人主力皆在函谷、阴晋一线,少梁及河西仅有守卒,可用疑兵。”
“这……”公子卬有点转不过弯来。
“张将军,”庞涓也不解释,转向张猛,“你引锐卒三万,直『插』这儿,”指向封陵一处地方,“飞猿峡。在下曾去那儿实地察过,虽然流急,峡谷却窄,可搭建水上浮桥。等抢渡成功,立即拦腰截断函谷道,兵分两路:一路向东,从背后攻击函谷关,择险筑垒,堵死函谷关敌军退路;一路向西,攻击阴晋方向,择险筑垒,堵死秦人援军!”
这是个极其大胆、出奇、切实可行的制敌方案,庞涓严格保密,除惠王和张猛之外,谁也没有透『露』,直到此时才和盘托出。
公子卬听得两眼发直,既惊且喜。
惠文公转对公孙衍:“爱卿既已识破敌策,可有应对?”
“两位请看,”庞涓指着沙盘,“函谷关如秦之口,大张狼牙,意图啖我,函谷道如秦之喉,阴晋如秦之胃,关中如秦之五脏六腑。我若拦腰卡断其喉,函谷关秦人的十万锐兵必腹背受敌,粮草不继,就如瓮中之鳖,除投降之外别无退路。歼灭此敌,函谷道尽归我有,那时,我即长驱直入,直捣秦人腑脏。不过,”目光缓缓望向张猛,语气加重,“将军此举,如卡喉之刺,秦人必以全力围堵,将军务要挺住。如果要你坚守二十日,三万人够不?”
“这样吧,我再予你援兵一万,屯于河北,情势危急时,也好有个接应。总之,你要像钉子一样,牢牢卡死在那儿。”
“足矣。”张猛早对那处地势了若指掌,朗声应道,“主帅选了好地段呢。函谷道到飞猿峡这里,又狭一些,南面是大山,背面是河水,少有回旋余地,兵力再多也难展开。即使这三万步卒,至少也须左右各展开二十里,够秦人喝一壶了。”
参将出示令牌,申明来意。
“这样吧,我再予你援兵一万,屯于河北,情势危急时,也好有个接应。总之,你要像钉子一样,牢牢卡死在那儿。”
“公子,”庞涓大为感动,一把拉起公子卬,握其手道,“非在下不予成全,实乃用兵要诀。吴子曰:‘人有短长,气有盛衰。’用将之要,在于各展其才。张将军久镇阴晋,统辖函谷关,对函谷道山川地势、要塞壁垒了如指掌,此任非他莫属。而公子长于造势,若是长驱直入河西,必能使河西热闹,最大范围地牵动秦军,减缓张将军的压力。此外,使公子主攻河西,在下另有用意。河西失于公子之手,亦当由公子收回才是。烂泥滩非为佯攻,实为主攻。公子涉河之后,可兵分数路,自在打去。秦军主力皆在函谷关,背后五脏六腑,任由公子捣毁。公子若得余力,还可直『插』阴晋,助张将军一臂之力。待函谷守敌尽歼,阴晋崩塌,秦人军心涣散,那时直捣咸阳,公子就在最前沿,先锋非你莫属!”
张猛声音响亮:“主帅放心,末将即使粉身碎骨,也要卡死敌喉!”
“保家卫国,寸土不失。”
公子卬这才明白轻重,扑通一声跪下,放声悲泣:“主帅……”
庞涓大怔:“公子,你……这是为何?”
“主帅,”公子卬跪前几步,泣不成声,“在下……在下不才,愿与张将军对调,引精兵前往飞猿峡,恳求成全!”
“公子,”庞涓大为感动,一把拉起公子卬,握其手道,“非在下不予成全,实乃用兵要诀。吴子曰:‘人有短长,气有盛衰。’用将之要,在于各展其才。张将军久镇阴晋,统辖函谷关,对函谷道山川地势、要塞壁垒了如指掌,此任非他莫属。而公子长于造势,若是长驱直入河西,必能使河西热闹,最大范围地牵动秦军,减缓张将军的压力。此外,使公子主攻河西,在下另有用意。河西失于公子之手,亦当由公子收回才是。烂泥滩非为佯攻,实为主攻。公子涉河之后,可兵分数路,自在打去。秦军主力皆在函谷关,背后五脏六腑,任由公子捣毁。公子若得余力,还可直『插』阴晋,助张将军一臂之力。待函谷守敌尽歼,阴晋崩塌,秦人军心涣散,那时直捣咸阳,公子就在最前沿,先锋非你莫属!”
听完庞涓是此用心,公子卬方才止住悲泣,郑重点头。
入夜,宁秦城头,灯火点点,冷风飕飕。
“张将军,”庞涓也不解释,转向张猛,“你引锐卒三万,直『插』这儿,”指向封陵一处地方,“飞猿峡。在下曾去那儿实地察过,虽然流急,峡谷却窄,可搭建水上浮桥。等抢渡成功,立即拦腰截断函谷道,兵分两路:一路向东,从背后攻击函谷关,择险筑垒,堵死函谷关敌军退路;一路向西,攻击阴晋方向,择险筑垒,堵死秦人援军!”
惠文公站在城门楼上,心事重重地望着远处。视野尽头,是一溜或高或矮的山峦,在这夜『色』里像是一群黑乎乎的魅影。魅影后面,是被寒气侵『逼』的滚滚河水。
“君上面有忧『色』,所为何事?”陪在身边的张仪轻问。
“不瞒爱卿,大战在即,寡人……心里没底呀。”
“呵呵呵,君上所想,不同于臣所想。”张仪面带微笑,语气极是轻松。
“哦?”惠文公扭过头来。
“末将遵命!”
“臣所想只有一字,胜。臣想问,君上所欲,是大胜,还是小胜?”
“小胜如何?”
“保家卫国,寸土不失。”
“大胜呢?”
“瓦解纵亲,开疆拓土。”
“臣以为,”张仪抱拳应道,“宁秦为我咽喉要冲,远重于少梁。河水由河西军民守之足矣。河西郡都尉吴青将军家住少梁,熟悉河西各邑,颇能征战,君上只需委以重任,可保少梁无失,河水无虞。”
“寡人……”惠文公长吸一口气,轻轻摇头,“就眼前而言,小胜且无底气,何谈大胜?”
张仪侃侃言道:“兵不在众,在将。胜不在势,在谋。在鬼谷时,臣熟知庞涓。此人有小才,无大略;有阴策,无阳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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