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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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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嗓音变得暗哑:“阿娇,临江王阏于……薨矣!”
皇姐刘嫖一惊,忍不住发出惊呼:“陛下?”
皇帝平静地回视姐姐——该知道的,早晚都要知道。
馆陶长公主低下头,沉默了。
“轰??”瞅瞅几个大人和两个表姐——窦贵女和平度公主也是满头雾水——娇娇翁主一肚子的困惑难解:
陶器落地——‘啪’‘嗒’;
青铜器碰到——‘当’‘啷’;
木头敲到——‘哚哚’
……
而这个‘轰’是什么动静?阏于表兄怎么会‘轰’了?
一看就知道小侄女没弄懂,天子牵过阿娇的手,在小手掌上笔画了一个‘薨’字:“薨者,永诀也。一去而不返,临江王一去不返……”
“哎……”窦太后发出深深的叹息。
长公主一双美目湿湿的——临江王可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啊!他的离去是帝室的巨大损失。
听到‘一去不返’,三个女孩有点明白了。
“阿大,”阿娇叠起小眉头想想,主动献计献策:“宁遣天使持节召回邪?”据她所知,没人可以违抗皇帝舅舅派的特使的。
“阿娇,阿娇……”皇帝苦笑着摇头,如果能做到,他愿意每天派三百六十五个:“临江王之所在,非阿大所能及也。”
“咦?!”从未想过天子舅父也有力不能及的时候,阿娇诧异极了:“阏于从兄……其身何处?”
不忍心弟弟独自承受,馆陶长公主接过了下一辈解答的任务:“以棺槨盛之,以绞衾裹之,陵圹
以藏之,入土为安。”
三个小的彼此看看,有点懂,又有些不懂——这些都是不详的话题,大人从不和她们谈及。
东殿内的空气凝固了一样,暗暗的,沉沉的……
“阿大……”扯扯龙袍袖子,阿娇正视皇帝舅舅的天颜,一脸好奇地问:“阿大……将薨乎?”
“阿娇?!”长公主‘腾’地一下坐直身子,又惊又吓——这问题能问吗?诅咒帝王,可以直接拖出去砍头了!
阿娇被母亲的态度吓了一大跳:“阿母?”
刘启皇帝不亏是天下共主,犹自镇定自若地加以解释:“阿娇,王侯之亡,曰‘薨’;帝后之亡,曰‘崩’。”
“哦……”娇娇翁主从善如流接受指正,然后乖巧地重复问一遍:“阿大将……崩乎?”
女儿的探索精神,令馆陶长公主刘嫖几乎当场厥过去:“阿娇?!”
“否,”大汉皇帝仍旧雍容大度,毫不见异色:“阿娇,阿大不崩。”
阿娇张开双臂扑上去,在皇帝舅舅面颊上很响地‘啾’一下——这个答案显然令娇娇翁主万分的满意。
可还不等皇姐为适才的一场危机喘上口气,陈娇小贵女扭头冲祖母皇太后就是一句:“大母,大母将……崩乎?”
“阿……娇……”可怜的长公主忍无可忍,做势要把女儿揪过来好好教训,却被身旁的母亲阻止了。
“阿娇呀……”窦太后说话的语气和谈论今晚夜宵的菜色似的:“大母不崩。”
娇娇翁主很高兴得到这么个回复,跑去环了太后的脖子在祖母脸上也‘啾’一下,眉目弯弯,身子扭过来扭过去:“大母呢……大母哦……”
“阿母,”顿了顿,阿娇朝向母亲的小脸上满是期望:“阿母将……嗯……薨乎?”
轮到自己,馆陶长公主倒不激动了。皇帝姐姐没好气地看着女儿:“否,阿母不薨。”
兜一圈,至此彻底放心!
娇娇翁主举起右手,手指伸直指向天空,很用力很用力地保证:“阿大,大母,阿母,娇娇不薨哦!”
“嗯,”语毕,想了想,小贵女马上补充:“大兄,次兄亦不薨哦!”
以阿娇现在的地位,委实还用不上‘薨’字;不过,此时此刻没人会计较这个——天子、窦太后和长公主三位长辈相顾,哑然失笑。
馆陶翁主表态完毕,还不忘转向两位表姐:“平度从姊?窦从姊?”
平度公主慢一拍才反应过来:“父皇,大母,姑姑……平度不薨,诸兄不薨。”
“阿绾不……殁。”见表姐表妹看过来,窦表姐轻轻地保证;说着,还不忘抱过兔子:“胡亥……亦不殁。”
长辈们慈爱的目光下,阿娇如吃过定心丸一样,只觉适才因临江王表兄奇怪的‘一去不返’而引起的所有隐忧全部消散,至此,未来再无一丝阴霾。
寿成!
长生!!
作者有话要说:周五,日本地震加海啸
周六,日本核电站爆了一座
周日,日本核电站事故频频,危机四伏
今天,日本又一座核电站爆了,还有一个发动机也预备爆了,其它N座也说不上安全。
感冒三天,世界大变了?
地震频发的地方,造那么多核电站?什么思维啊?
此次感冒严重,因担心肺部又出问题,需好好休息。见谅……
239
239、29…04 无可奈何花落去 。。。
当应召而来的皇太子刘荣从肩舆上下来,走入长信宫的大门,才知道祖母窦太后已由长公主姑姑搀去午睡了。东殿内,只有天子和几个女孩子在。
“阿大,阿大!茧……”娇娇翁主向她的皇帝舅舅献宝——翠鸟们的精品口粮,木匣装虫虫茧。
手端半匣子虫茧,天子饶有兴味地瞅瞅侄女,捏只茧子割开了,挑了蛹送入笼中……
刘荣朝父亲弯腰,深深地施礼:“父皇……”
“嗯……”天子漫不经心应一声,没有回头,依旧保持拿竹签子喂鸟的动作——翠鸟太警惕了,至尊的皇帝陛下纡尊降贵喂它们,竟然还不给面子。
“从兄,从兄……”相形之下阿娇妹妹就热情多了,打了招呼不算,还乐呵呵跑过来扯太子表兄的袖子:“太子从兄……安哦!”
“阿娇……”手掌拂过表妹柔软的乌发,刘荣报之以微笑——阿娇妹妹总是这么活泼泼俏生生的,好不惹人怜爱,对他简直比平度这个亲妹妹还热络上几分。
平度公主和窦绾贵女也随着起身敬礼,皇太子一一回应。
“阿大?”扭头见天子大舅父还没搞定小鸟,娇娇翁主立刻舍了皇太子表兄,兴冲冲奔过去帮忙:“翠翘,青鸟,乖哦……来!”
“呃……”见陈表妹飞快移向父亲的身影,刘荣哑然失笑——他显然比不上父皇魅力大。
此时城阳王主刘嬿入殿,对着皇帝陛下微微一屈膝,敛衽为礼:“陛下,远足之时至。”说完,目光转向自己的两个学生,陈娇和窦绾。
窦贵女听话,见师傅叫马上乖巧地起身做准备。馆陶翁主口中“噢噢”应着,人却不肯动,小手在同一时间抓紧天子舅父的大手。
“阿娇?”皇帝挑起眉,低头奇怪地看向小侄女——这孩子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散步吗?今儿这是怎么了?
“嗯,嗯……”嘟嘟小嘴,阿娇伸手拽拽皇帝,示意大舅爹太高了:“阿大,阿大呢……”
皇帝微微一笑,顺势蹲了下来。
娇娇翁主搂了皇帝舅舅的脖子,套在天子耳上哼哼叽叽:‘阿母等会儿要去接大兄长嫂;阿大呢,要回宣室殿。虽然也喜欢散步,可是比较而言,还是更喜欢和舅舅在一起玩哪!’
“如此?阿娇……”万分享受小侄女对自己的依恋,皇帝亲亲阿娇鬓边丰盛的秀发,柔了声音耐心耐气地哄:“阿大将于长信宫进夕食,阿娇……速去速归。”
“夕食,阿大?”听皇帝舅舅保证不走,娇娇翁主乐得一蹦多高,拖了师傅和表姐们就心急火燎地往外冲——差点儿就忘了和她家阿大暂别。
早去早回,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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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们离开后,东殿中一下子空旷起来。
刘启皇帝不开口,刘荣自然也不能先说什么。里里外外的内侍和宫娥们是人形的柱子,连呼吸声都无限趋向于——无。
寂静到令人感到压抑的地步,总是不舒服的。
两只翠鸟先后飞上笼子上部的横栏,停在那里不肯下来,置竹签上活生生扭动的新鲜美食于不顾。帝国太子刘荣稍稍拢了拢袍袖。
‘是不是所有的储君和君王,都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彼此渐行渐远?以前我们也是如此疏远吗?’放下竹签,回头看显得有些坐立不安的长子,皇帝陛下开始回忆很久之前当帝太子的岁月:‘当年的父皇和我……先帝是否曾有过和我同样的困惑?’
等啊等——皇太子刘荣终于等到了父皇的话音:“汝母欲僭侈以厚葬阏于,太子可知? ”
‘果然是为这事,还好母亲在外面提醒我了……’刘荣严肃了神情,很直接地回答:“父皇,臣儿知之。”
调转身去看鸟儿吃食,皇帝陛下留给长子一个后脑勺:“如此,太子以为此议……何如?”
汉太子这次的回答十分迅速:“禀父皇,臣儿以为,母所愿,为人子者理当遵从。”
“理当……遵从?理……当……”似乎在回味这四个字的含义,天子低低重复两次又问道:“然其后则……何如?太子?”
“其……其后?”刘荣愣了,一时不明白父亲指的是什么。
“其后,遵母命之后?”刘启皇帝转回身,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皇位继承人的双眼——大道理谁都知道,讲讲嘛更是容易;关键是,他这个皇储兼儿子打算怎么去做?
‘照着母亲的意思,委派官吏去办就是了。还有什么?’汉国皇太子头脑暂时打结,还是没反应过来。
天子皱了皱眉头,沉声提醒:“殉葬之物,宁天上来邪?!”
刘荣的脸爆赤之后立刻转向青白,胸脯剧烈起伏个不停,半晌才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说:“父皇!臣儿愿尽起太子宫之资置璧珪杂玉之属,陪葬临江王陵。”
皇帝面色不变,瞳仁深处一缩。
勇敢地与至高无上的皇帝父亲对视着对视着,刘荣的眼眶在不知不觉间——红了。
“阿母思少弟过甚……几至成疾。”踏出一步,皇太子刘荣直直地跪到光溜溜的地板上,频频向父亲叩头:“父皇,财帛之私,何足道哉?祈父皇……准臣儿之请,一尽孝道。”
‘财帛之私,何足道哉?竟然以为我介意的是钱财……这个儿子?!’眼光复杂地对地上的继承人凝视很久,天子缓慢地背转身,拂拂衣袖示意刘荣退下:“临江王之陵……待议!”
刘荣怔怔的,还想要个说法:“父……父皇?”
如云的大袖向后翻卷,大汉天子的命令不容反抗:“趋!”
“臣……臣儿遵命。”刘荣无奈,只得站起来告退。
跨出东殿门槛的刹那,皇太子刘荣扭头望向父皇笔挺的背影还有身后那迅速关闭的殿门,心头说不出的滋味:
他知道,父皇不满意。可是大汉以‘孝’治国,崇尚孝道;难道他还能在弟弟最后一件大事上违抗母命?!
说到底,只是多花钱而已——府库中串钱的绳子都放烂了,钱撒了一地,数都数不清;父皇有什么舍不得的?
‘算了,想来应该也没什么打紧。还是先去祖母那儿请安,再求姑母帮着周旋一二吧!’刘荣甩甩头,往窦太后的寝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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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从长窗射进来,慢慢地慢慢地移动……
挨着边、一点点、一小块光斑、一大块光片……
“啾,啾啾……啾啾啾!”翠鸟们到阳光中呆一会儿,在背阴处呆一会儿,来来回回地换着,十分欢乐。
走到女孩子们刚才呆过的厚席垫上坐下,天子将胳膊撑在凭几上,静静地观鸟:‘多漂亮迷人的小生灵啊!’
身下感到一个膈应,天子探手去摸,拎出来一看,原来是串珠子——双排的珍珠,与桃花类似的浅浅的粉红色,长长的一大串。
‘是阿武送的珠串?’不需要仔细辨识,皇帝陛下很快就认出了此珠宝的来处:之前姐姐的女儿向他汇报过,说是木料垛出事当天梁王舅舅送的。
‘阿娇怎么随手搁这儿了?粗心的孩子……’在心中数落数落小侄女,天子一径向上翘的嘴角泄露出皇帝陛下是何等言不由衷:除了那方在事故中失踪的红玉比目佩,他赐给阿娇的所有珠玉、珍宝、佩饰还有用具,小侄女都细细收好了,从未丢弄弄坏过一件!
如盛开的桃花般娇娆迷人的颜色,颗颗晶莹圆润,流光闪烁!
“美哉……珍珠,‘珍’珠!!”掌中柔和的触感并没能给帝王带来愉悦的体验,一个无法否认的现实令大汉皇帝慢慢蹙起了眉头:‘即便算上历代先帝的收藏,汉宫府库中也没有如此色泽和档次的粉红色珍珠。’
‘世人很早就争传,说梁王宫之富,金玉宝器远胜长安汉皇宫。此前一直当成市井流言,不屑一顾;如今看来,流言……未必就是虚呀!’思绪在脑海中起起伏伏,天子探指揉了揉右侧的太阳穴:“‘梁’为大国,居天下膏腴地。地……北界泰山,西至高阳。四十余城,皆多大县,呵,其三十大县也!”
高大的翠鸟之笼,此时,一小片是光明,一大半是阴暗。
“梁王呀……梁王!一则梁王,二则……‘梁’王!”刘启皇帝举手揉一揉鼻梁,无声地苦笑着:他和‘梁王’这封号,八字不合,严重相克。
往前……预瞻十年,往后……回顾十年!
似乎每一个冠上‘梁王’头衔的亲人,到后来,总会变成他刘启的麻烦或威胁——无论是当年做帝国太子之时,还是现在统治天下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个谎言满天飞的世界……
至于转家们,他们生活在象牙塔内,严重缺乏说服力和公信力;不说话还好,一张嘴就造成恐慌。
至于日本……幻灭!
他们什么时候能搞定啊?
240
240、29…05 似曾相识燕归来 。。。
记忆,是一只不落锁的漆匣。
默默地沉在心之深处,任凭时光在无声无息中流淌,一去不回头。
总以为忘记了……
然而一旦触及,随着匣盖的轻启,那些尘封的往事就会在第一时间——历历在目。
“梁王……”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少年挺拔的身影,健康俊逸,举止翩跹。
十多年前的梁王,并不是刘武。
那时候,刘武还窝在淮阳国当他的淮阳王。而素以‘膏腴之地’称誉华夏的梁国则属于刘揖,刘启刘武同父异母的弟弟,汉文皇帝最小——也是最心爱——的儿子。
已故的文皇帝对刘揖是如此疼爱,以至于迟迟不愿放他去梁国就任。而同样作为汉文帝的亲生儿子,窦皇后生的嫡皇子刘武却在不满十岁的稚龄就被远远打发去了代国。
藩王久久滞留朝廷是犯忌的。
忠直的大臣们连番上疏劝谏,文皇帝却一反常态地置若罔闻。于是,各种各样的猜测和流言在京都长安城中流窜不息:
关于——因罹患眼疾而失宠的窦皇后;
关于——远比帝太子刘启更为父皇赏识的梁王刘揖;
关于——享有盛宠却苦无子嗣的慎夫人姊妹;
关于——刘揖那个卑微而不幸的生母,非但未能母凭子贵,连最起码的亲手抚养自己骨肉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关于——不太遥远的年代里,秦王孙异人奇迹般的崛起……
那一年文皇帝染病卧床,帝太子刘启和梁王刘揖榻前伺疾。
某日,汉文帝服完药后靠在病榻上,突然与儿子们谈起了身后之事。
“阿启,阿揖,”目光在两个儿子脸上扫过,汉文帝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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