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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妻大妾-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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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雪涛幽幽长叹。这一去其中的凶险乃是千分万分,想一想便已经是心惊肉跳,此时又如何跟一个丫头说起?于是她只得拿了帕子擦拭着眼泪,吩咐道:“你快些把你们老爷的衣服都拿出来,挑几件样子寻常的给他包上。天气渐渐地冷了,营山又在北边,一早一晚的肯定寒冷,你再把棉衣和小毛衣裳也找出几件来给他带上。”
香葛答应着,挑了两个小丫头去后面挑厚衣裳,柳雪涛自己又将卧房的橱柜打开挑选几件夹袍和箭袖。又将中衣和贴身衣物细细的打点了,总共包了一个大大的玉色哆罗呢的包袱,想了想,又叫香葛去账房拿了一叠银票来,找了个荷包塞了进去。
看着包裹,柳雪涛又忍不住落泪,香葛正劝着,卢峻熙从外边进来,见这副情景,摆手命香葛出去,他方过来将她搂进怀里,轻声的哄着:“别哭,看叫孩子们看见了笑话。我不过是去走一趟,见机行事,劝说林沧钺而已。那两万精锐之师乃是朝廷立国之根本,花费了朝廷多少银子才打造出来的虎狼之师,若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岂不是可惜了?”
柳雪涛叹道:“你就知道为皇上打算,又何尝替我想一想?这一去大半年,刚回来连饭都没好生的吃一口,这大半夜的又要走……”
卢峻熙也很是不舍得在她耳边叹息:“乖,我正是为了我们将来打算才会如此。早早的把这些事情做完,我也好辞掉官职陪着我的夫人去游山玩水,恩?”
柳雪涛撅嘴:“哼,只怕你现在打算的好,将来皇上还是不放人。”
卢峻熙轻笑着在她的唇上一啄:“就算皇上不放人,到时候为夫位极人臣,也是可以请假好好地休息一段日子的吧?”
柳雪涛低头埋进他的怀里,不满的嘟囔:“只怕到时候又给你按一个钦差的名头,一边玩儿还得一边巡查政务,到时候一样不省心。”
卢峻熙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耐心的劝说:“乖,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你在家里好生呆着,没事儿别出门。带好孩子们就是大功一件,知道么?”
柳雪涛点头:“知道。这还用你说么?”
卢峻熙又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魅惑一笑:“等我回来再好好地陪你,嗯?”
柳雪涛不满的哼道:“想得美,等你回来,看我怎么罚你!”
“罚?唔……好吧,为夫认罚。到时候一定好好表现,让夫人满意就是。”卢峻熙抬手捏了捏她润滑的脸蛋儿,抬手拎起床上的包裹,转身离去。
柳雪涛看着他修长的身影消失在珠帘之外,嘴角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长夜漫漫,有他轻如羽毛的亲吻和甜如蜜糖的话语在心头萦绕,再苦再累再孤独,她也觉得值了。
第二日,柳明澈悄悄地离开上京城直奔西长京避暑行宫。
皇上听见他来有些意外,但还是宣他在明月洲觐见。明月州乃湖中小岛,一条细长的小桥从湖面上横过,宛如一条玉带缠着明珠一般。
皇上此时正独自在明月洲品评新乐,正对着一湖新荷嫩绿,风凉似玉,美人歌喉如珠,正是说不尽的风光旖旎。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觥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一身五彩戏装的豆蔻独自一人在湖边的杨柳下舞着妙曼的身姿,她的声音本来就甜润,待唱到‘梦’字,声音已经极低,如梦似幻,舞姿极柔,便如随风之柳,在漫天花雨间低迥而下,随着余音袅袅,旋得定了,臂间轻缕缓纱如云,纷扬铺展开去,终于铺成一朵极艳的花朵,盛放在红氆氇上。盈盈一张秀脸,便如花中之蕊,衬得一双明眸善睐,目光流转,顾盼之间,足以倾倒众生。
柳明澈上前大礼参拜,皇上则摆摆手,淡淡的笑道:“明澈,你来得好。来人,赐坐。”
旁边的总管太监吕公公忙亲手搬过一个小绣蹬来摆在皇上下手,柳明澈谢坐后,方半坐在绣蹬上。
皇上的目光依然在豆蔻身上缱绻,只是目光里的笑意却荡然无存。只低声问道:“江南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卢峻熙也回来了不成?”
柳明澈便把事情的前后始末一字不漏的给皇上回明。待他说完,豆蔻和吕公公及原本在周围伺候的宫人尽数不见,湖上有风吹过,皇上脚边的衣袍轻轻地摇摆起来,似是惊扰了他沉沉的思绪,龙颜不由得怒了,原本捏着龙骨折扇的手此时却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只在他只记得腿上狠狠一锤,恨道:“这些乱臣贼子,真是胆大包天!”
。
柳明澈又低声回道:“峻熙昨夜已经去了营山,他让臣来跟皇上请罪,说定然想办法阻止此事。但——臣以为,他只身一人未必能力挽狂澜。皇上还是应该做好万全之准备。”
英宗皇帝叹了口气,缓缓地闭上眼睛,沉声说道:“峻熙真是好样的!只是他只身一人入虎穴,朕十分的不放心。明澈,你带朕的密旨去营山。若云麟有忤逆之意,即刻锁拿了他来见朕。朕倒是要当面问问他,朕这个做父亲的,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他竟然要忤逆朕,连父子之情都不顾了!”
柳明澈忙劝道:“皇上英明,二皇子必不至此。只是无奈权臣从后挑唆,二皇子也是一时糊涂。此事若能防患于未然最好,免得大动干戈。”
英宗皇帝摇头道:“祖宗基业丝毫马虎不得。这种事情,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他若有谋逆之心,朕早晚都被他害死。到时候大权旁落,祖宗基 业就没了!这个逆子真是其心可诛。”
柳明澈又劝道:“皇上息怒,二皇子年轻不懂事,此事绝非他一人之过 。最重要的是把那些权臣除去才能永绝后患。至于二皇子,他总归是皇上的骨肉,天下哪有儿子害父亲的道理?臣恳请皇上三思。”
英宗皇帝抬手捶着自己的腿,叹道:“总归是朕太大意了。平日里对他疏于教诲,之前云鹏的事情他也没能吸取教训。事已至此,那就让东濯派人悄悄地去营山联络卢峻熙,你回京调遣夏侯瑜秘制的强弩来西长京。”
柳明澈领圣旨回京城,秘密调遣夏侯瑜周玉鹏锻造的强弩一百六十架去西长京,在避暑行宫之北做成一道强弩防护带,并密调御林军两千人反复练习使用强弩,以保万无一失。
不过月余便是中秋时节,天气转凉。京城各王公大臣府上的桂花先后悄然开放,整个上京城都沉浸在蜜糖一样的桂香之中。百姓们都忙着采买各色礼品,预备着庆祝中秋佳节。然而中秋佳节到来之际,柳雪涛日日担忧的事情终究发生了。
八月十三日一早,京城内外忽然多了几倍的御林军,四面城门被封锁,百姓们不许随意出入,官宦之家及马车等更是不得进出,凡有进出必有御林军彻查清楚才许放行。
柳雪涛听门上的人进来回禀时,一颗心不由得揪到了嗓子眼儿。
当晚,九门提督府被谨郡王赵玉臻带兵秘密查抄,抄捡出许多违禁物品,据说还有龙袍冠带等物。九门提督合家入狱。第二天一早,安庆王爷又奉皇上密旨,带兵包围了王丞相府。
整个上京城陷入一片慌乱之中。
卢峻熙府中,柳雪涛端坐在前厅的太师椅上,听跟前的赵仁详细的说着外边街道上的混乱。手中一盏茶从滚烫到冰凉,她始终没喝一口。
许久,柳雪涛方皱眉叹道:“总要想办法出城去打探一下你们老爷的消息。或者去打听一下营山骑兵到底有没有动静?”
赵仁迟疑了片刻,又吞吞吐吐的说道:“夫人,奴才已经……派人去打听过了……只是不敢跟你说……”
柳雪涛‘啪’的一声把手中的茶盏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生气的喝道:“怎么不敢说?快说!”
赵仁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低声回道:“奴才听城门口的官兵议论,说营山的林将军反了,带着一万骑兵连夜南下,如今恐怕已经到了西长京以北的护城河边。这个时候……皇上恐怕有危险了……”
“什么?!”柳雪涛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站立不稳。于是急忙抬手扶住一侧的桌子,喘息着问道:“我们家大人呢?!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赵仁摇摇头,低声说道:“正是因为奴才怎么也打听不到咱们家大人的消息,所以才没敢回夫人……”
柳雪涛怒道:“糊涂东西!还不快叫人去打听?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泓宁从外边进来,恰好听见柳雪涛发火,忙上前去扶着她坐下,又劝道:“母亲不要生气,此时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父亲不会有事的,母亲放心。”
柳雪涛叹道:“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这话说得虽然有道理,可我这心里到底不安。修远,你好生在家照看弟弟妹妹,娘还是出去一趟。”
一屋子的人听了这话纷纷上前,泓宁更是抱着柳雪涛的腿跪下去,劝道:“娘!你莫要着急,这会儿外边乱的很,到处都是御林军在纵马疾驰,您出去也问不到什么消息,若有个闪失,孩儿如何向父亲交代?”
柳雪涛着急的叹道:“那也总比干等在这里强啊!就这么等下去,何时是个头儿呢!你舅舅去了西长京……我去王府找郡王妃去,有郡王爷在,他们那里的消息会更快更广些……”
泓宁拉着柳雪涛的衣袖劝道:“孩儿刚从安庆王府回来,王妃让孩儿好生照顾母亲。郡王爷已经带人查抄了九门提督府,今天上午老王爷又奉旨查抄王丞相府。听说后宫诸妃也已经被限制出宫,京城各家各户从公侯王府到百姓家全部关门闭户,谁也不许随意走动。您听儿子一句话,万不可出去冒险……”
柳雪涛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有生以来两世为人,她都没有感觉到如此的无助。
万千铁蹄之下,安有万全之策?
林沧钺率一万骑兵南下勤王,卢峻熙岂有活路?说不定他早就成了林沧钺的刀下鬼,在大军开拔的时候祭了军旗……纵然他们不杀他,此时他也只是他们手里的人质,用来要挟皇上?
哼,皇上又凭什么为了一个卢峻熙而舍弃这万里江山?自古无情帝王家,他可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自己亲生的儿子都下得了手的帝王。一想到这个,柳雪涛的心便如被一把钝刀来回的割着,那种痛让她连呼吸都成了奢望。
漫长的等待,犹如一万年那么久。又仿佛一生一世,柳雪涛安静的坐在那里,呆呆的等着,从阳光明媚的上午一直到慢慢无尽的黑夜。滴水未进的她,恍惚中似乎看到了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一片连着一片,血红血红的颜色,把人的眼睛都灼的生疼生疼……
恍惚中,有人叫她的名字。一声一声的,沉痛而焦灼。
那声音太熟悉,熟悉到她不敢答应。生怕一开口,自己便和他是天人永隔。
好乱。好多人在吵,还有人在哭。
好像还有孩子在叫:娘亲,娘亲……她只觉得浑身头痛,痛不欲生的感觉,好想哭,但又哭不出来。想逃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却又偏偏寸步难行。
混沌中,她忽然明白,生与死的距离原来那么近,不过是一口气上不来罢了。
“雪涛,醒醒……夫人……我回来了,醒过来……睁开眼睛……”
断断续续的声音又从纷乱中传来,她的意识忽然清醒了几分,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果然被一双有力的手握紧。她嗫嚅着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开眼睛,却看见无数张脸在眼前罗列着,一个个都焦急万分的看着自己,不停地叫着:“夫人,夫人……”
“娘……娘亲……”
“雪涛……雪涛……”
那么多张脸在眼前,她却一下子看见了他,干裂的唇上带着褐色的血迹,眼睛里却满是欣喜:“雪涛,你醒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她亦欣喜,开口却是沙哑的声音:“回来了?”
卢峻熙立刻把她搂进怀里,强忍着眼里的湿气不扩散开来,闷声在她耳边说道:“我回来了,夫人。”
……
这一年在本朝的纪元中乃是英宗七年,西长京避暑行宫的‘逼宫’事件被称之为‘中秋之变’。
史书记载:英宗七年秋,营山大将军林沧钺被二皇子以假兵符蒙蔽,率一万精锐以‘清君侧,除妖女’之名杀向西长京。
英宗皇帝命大臣卢峻熙深入军营以探查军情并伺机策反,卢不辱使命,以大义之词慷慨痛陈,令林沧钺幡然悔悟,反擒二皇子,并押送至行宫以北护城河边。
林沧钺亲命万名骑兵解兵甲,交枪盾,俯首于马前请罪。英宗深明大义,谅其受人蒙蔽,无心犯上作乱,不予深究,只收其兵权,削其爵位,降为庶人,静候发落。若大一场风波,以王丞相削去一切爵位终生囚禁,王皇后被废囚禁冷宫,二皇子被贬至琼州的结局落下帷幕。
金秋时节,天高气爽。皇上于西长京避暑行宫起驾回宫,安庆老王爷率诸王公大臣至西城门迎接。
皇上御驾归朝,百官齐声称贺。
庙堂之上论功行赏,卢峻熙当居头功。皇上称赞其有动过安邦之才,有功于千秋社稷,特封其为一等爵‘定国公’,世袭罔替,富贵相传;夫人柳雪涛相夫教子,深明大义,运筹帷幄亦不逊定国公,加封为一品夫人。追封卢峻熙之父为灵公,其母王氏为三品诰命。并赏卢峻熙夫妇良田千顷,别院两套,黄金万两,绸缎锦帛数匹,珠宝玉器若干箱。
靖海侯柳明澈进封为一等爵忠靖公,世袭罔替。夫人慕氏加封一品夫人,赏良田八百顷,黄金五千两,绸缎锦帛数匹,珠宝玉器若干箱。
营山精锐营少将孙长岭忠心耿耿,战功累累,进封为镇北大将军,领营山两万精锐骑兵,镇守西北边疆。其母亲黄氏加封为五品恭人。并赐婚平南王之女嘉敏郡主,令钦天监择吉日完婚。
夏侯瑜,周玉鹏用心钻研,耗费几年心血终为朝廷制造出精良的强弩奇兵。不仅有功于当朝,且有利于万世后代。二人虽为商人,然却一样为国尽忠,分别赐号‘仁德舍人’‘仁义舍人’赏黄金五千两,白银万两以示嘉奖。
这次风波中唯一的牺牲者不过豆蔻一人。这个身世飘零的女子在最后的时刻不惜自服剧毒,只为临终前能以自己的鲜血提醒皇上,一定要为她的姐姐报仇。
……
风起云涌的政治风暴终于过去,秋风送爽,天地之间一片祥和之气。
一道道圣谕颁布下来,京城内外朝野上下可谓是普天同庆。
卢峻熙府上最为热闹,赵仁石砚领着家人把府内外各处都打扫一新,为了摆酒设宴招待前来道贺的文武百官及王公贵族,卢家上下二百余口人整日忙碌,采买,定单子,择日,安置席面,宴请戏班子,定酒水瓜果点心等,赵仁石砚二人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连泓宁也无暇看着弟弟妹妹玩闹,不得不去料理内外。
然而卢峻熙和柳雪涛二人却在府中消失了。任凭是谁,任凭天大的事情 都找不到他们两个。
卢府后花园东北角,一处名为‘红叶小筑’的小院子里种了数十株枫树 槭树,秋风送爽的时节,树叶或黄或红,如胭脂染过一样绚丽缤纷,秋雨过后还有特别的清香。
小巧的房舍收拾的干干净净,房门紧闭,窗纱严密。外边秋色正好,屋 子里却是一室春光旖旎。
厚厚的地毯上,五颜六色的衣衫东一件西一件的扔着。临近床前,一件葱绿色的抹胸上绣着粉色的玫瑰一朵一朵层层叠叠的罗列着,娇艳欲滴。抹胸的前端沿着玫瑰花瓣裁剪成不规则的形状,可以想象这样的抹胸穿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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