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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幽灵-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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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辑队臭名远扬、血债累累的大队长刘麻子,就是在日寇的眼皮子底下,被他们在一个暗夜,在灌江县城老巢内将其割喉,死状极惨。
刘麻子身长九尺,是灌河河匪出身,武功高强,善使双枪,杀人如麻。日军占领后,他投降日军,当了侦辑队长,新四军和进步百姓,死在他手上的不下数百人。他参与日军火烧虞家村,后又扬言要活捉虞氏兄弟,铲草除根。
1943年端午节夜里,位于县城日军营区内的侦辑队大院,遭到血腥夜袭。当晚营区内未发一枪,没有任何异常,但侦辑队从上到下十七人,这些跟随刘麻子绑票杀人、血债累累的惯匪们,全部被人近距离格杀。伤口都在喉部,极其准确,只有一刀。
这些深入虎穴、惊天动地的除奸或杀敌行动,虽然“作案人”并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但日伪军和县城周边的民众,都知道是大仇在身的虞氏兄弟所为。在两三年的时间内,县城和各据点被闹得鸡犬不宁,草木皆兵。一提到“双枪虞新和”和“小刀虞新民”,日伪军人人胆寒,个个魂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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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羊入狼群()
直到日军投降之前,县城各据点,还都四处张贴着伪县政府用五千元大洋悬赏虞新河兄弟人头的布告。
日军投降后,虞新河、虞新民两兄弟,驾着马车,腰插双枪,带着佘氏姐妹俩,风风光光地回到故乡虞家村。此时,家中已经片瓦不存,一贫如洗,但村民们还是共同推举虞新河担任了族长。
虞新河、虞新民在虞氏宗祠和虞家老宅的废墟之上,兴建了两座大草屋。并从枯井里挖出当年佘先生藏匿的书籍、器物和少量金银,决心从零开始,重振虞氏家业。
抗战胜利那年春节,兄弟俩分别与佘氏姐妹大婚。姐姐佘文芳嫁给虞新河,而妹妹佘文秀,则嫁给了虞新民。据说,成婚大典是当年虞家村、乃至全县的一大盛事,四周乡绅都来庆贺。当时正是国共合作破裂之前,GCD的县长和国民党的县长,都亲来贺喜。
国共内战开始前,省**韩德勤手下爱将,国民党苏北四县游击总指挥徐志泰少将,曾对只有20岁的虞新河许以税警团团长的高官厚禄,但虞新河兄弟俩不想参加内战,国仇家恨已报,他们甘愿隐身民间,当回农民。
让成年后的虞松远始终不解的是,爱憎分明的父亲和小爷,为什么没有加入GCD呢,这成了虞松远后来的一块心病,一直想搞个明白。
父亲和小爷,母亲和小婶,对他们那几年的行踪,从来缄口不言,秘而不宣。但虞松远还是从村子里老人们的口中得知,或许是姨爹的死,让他们选择自愿为民。
姨爹虽然屡次抗击日寇,有功于国家民族,但他是一个旧军人、小地主,性格又过于耿直刚烈。在减租减息和土地改革中,他因闹情绪和消极抵制,而受到残酷斗争,最终郁闷而亡。姨奶也被作为地主婆,游街批斗,后因不甘受辱,在姨爹死后第三天,也投河自尽。
虞松远自己也认为,姨爹虽然是个地主,但他所在的地方,当年都是茫茫苇荡和荒野草滩,他所有的土地并不是抢夺、霸占别人来的,而是他自己带领子侄开荒所得,也难怪他想不通要闹情绪。想到这点,虞松远开始有点理解大和小爷了。
那时候,姨爹的儿子和侄儿们都已经逃到了外地亲戚家。姨爹和姨奶的后事,都是父亲虞新河和小爷虞新民兄弟出面承办的。他们兄弟俩威名远扬,又无可以批斗他们的理由,地方干部们并没有为难他们。
姨爹的死是不是父亲虞新河兄弟俩甘愿埋名乡里的唯一原因,虞松远不得而知。但他能肯定,威名赫赫、英雄无敌、曾令日寇闻风丧胆的父亲和小爷,姨爹姨奶的惨死,肯定对他们的人生选择,产生过重要的影响。
到1949年苏北全境解放时,虞新河早已家道破落,仅剩下几间四面漏风的破茅屋,已成了地地道道的赤贫农户。土地改革时,被评了个下中农的成份。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是从老宅地下枯井里悄悄起出的几件古物,包括几本线装古书、一些字画、瓷器,以及一块明代御赐烫金牌匾。
“社教”运动时,村里和全国各地一样,都流行破“四旧”。虞新河的父亲曾是著名乡绅,虽然此时他们家已经是地地道道的贫困农民,但村里的破“四旧”,还是得从他们家开始。
虞新河的三女儿虞琴,主动带着运动积极分子们,来抄自己的家,让虞新河兄弟痛心疾首。精心珍藏多年的这些带有祖先印迹的、起着文化传承功能的古物,瞬间被无情的火焰化为灰烬。
在抄家的人到来前,虞新河兄弟俩匆匆将部分线装古书卷起,藏匿进一口腌咸菜用的大瓮内,埋入茅厕旁边的地下。这十几本书,也才得以幸免于难,成为后来虞家唯一值得珍藏的传家之物。
虞新河虽然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但却能武亦能文。他与兄弟虞新民两人,从小练得一身好武艺。但虞新河骨子里,还是一个正直、地道的旧式文化人,一手正宗的苏体大气磅礴、气贯长虹。
由于家学渊源,他们兄弟二人并没有到进步学堂上过学,更没有接受过新思想的熏陶。小时候,家有私塾,他俩与佘氏姐妹,是被封闭在家塾中,读过四书五经,习过诸子百家,历代典藏也多有博览,有深厚的中国文化底蕴。
但平时,虞氏兄弟为人极其低调,绝无酸腐之气,一生以勤奋务农为本。他们勤俭持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常生活与全村农民毫无异样。平时在村里,谁家有红白喜事,需要对联时,他们张口就来,信手写出,如此而已。
教授与陈老师两家从苏南下放而来,两辆车傍晚来到村里。车辆刚刚停下,周昆就带着武装民兵端着枪,高呼着口号,将他们围在一起。围观的村民们,也都跟着呼喊着口号,手臂举成树林,现场成了一场临时批斗会。
年迈的教授和瘸腿的陈老师,低着头,听着周昆宣布对“四类分子”的各项改造政策。彷徨四顾的老弱病残,无依无靠的孤儿寡母,两个娇滴滴的美貌少妇,以及少妇怀抱中被吓得哇哇啼哭的三岁**,犹如一群羊落入狼群之中。
虞新河看不下去了,他分开围观的人群,“老周,天色已晚,先让人家老老小小安顿下来!”说着,又朗声对周围的人群说,“愿意帮忙的留下,不愿帮忙的马上都散了!”
话一出口,人群逐渐开始散了。周昆正在兴头上,但看到虞新河和虞新民已经带人开始帮助卸车,只好草草收兵,带着民兵恹恹散去。
农村天黑得早。当天晚上,等教授和陈老师两家都收拾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佘文芳和佘文秀已经在虞松远家做好饭,炒了菜,还开了两瓶地瓜烧,请两家过去吃饭。
大人一桌,小孩一桌。小孩子们早就在两家卸车和归置东西时,已经和虞松远、虞松权打成一片。他们早就饿了,此刻已经轰轰烈烈地吃开了。
两家的大人,在刚下车就挨了一顿批斗,现在桌上有酒有菜,顿时都热泪盈眶。教授说,“虞老大、虞老二,刚才卸车时,我就知道房子位置这么好,是你们兄弟争取的。下午幸好又是你们解围,我老太婆先敬你们兄弟一杯。”
陈老师也感慨地说,“我看出来了,大哥小哥和大嫂小嫂都是武林中人,侠肝义胆,仁义之士。我们都是戴罪之身,今后我们两家,还少不得麻烦你们。”两个少妇也一迭声,感谢不尽。
虞新河站起身,“教授,陈老师,你们两家来自我们祖先的故地,你们来了,就是缘分,我们都很高兴。今天算是给你们接风了,我们不说不高兴的事儿!”说着,和虞新民一起,带领全家,给他们敬了一杯。
……
自“洪武赶散”始,时间虽然已经过去六百余年,苏北虞氏也已经遍及华南、华东和中西部广大地区。但通过族谱传颂和祖祖辈辈口口相传,让一代又一代的虞氏后代,牢记着他们的根-苏州阊门。
其实,不仅是虞氏,在今天苏北的扬州、淮阴、盐城三市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异口同声地说他们的祖籍为苏州阊门,他们是阊门后裔。
正因为他们的祖先来自江南,他们的根在吴中,他们的祖荫之地在古苏州郡,因此,苏北虞氏族人对六七十年代从江南虞氏祖籍下放而来的人,自然而然地就自来亲。用现代普通话说,就是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虞新河身为虞氏宗族德高望重的族长,是虞家村自抗战以来,几十年内最有威望的人,也是全村村民们当然的主心骨。即使是造反派们在其它村武斗打得销烟四起、轰轰烈烈,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在虞家村内胡作非为,随意撒野。
在那段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混乱岁月里,虞新河、虞新民兄弟俩精心庇护着教授和陈老师两家。搞运动不反对,但无端**不行。为此,他们也与大队小队干部和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结下了仇怨,给自己埋下了祸根。
教授和陈老师两家,就这样战战兢兢地在虞家村落了户。顽童虞松远最高兴的是,多了两个新伙伴。只有七岁的他,就在那时,第一次受到家法的严厉教训。
教授的儿媳于月月是省城著名的表演艺术家,刚下放来到虞家村不到一周,就让大队书记周建国盯上了。
那天早晨,于月月正在门前铁丝上晒被子。恰好周建国骑车路过,看到风摇杨柳一般的寡妇于月月在门前理着被子,便跳下自行车,走上前来,问寒问暖。
周建国当着教授的面,很关怀的样子,将手放在于月月肩头。于月月对书记的关怀,不敢反抗,只好技巧地躲开他的猪手,进屋里给他倒了一碗水。
周建国作威作福惯了,见于月月故意躲着他,心里的火腾地就升起了。
他没有接于月月的碗,却对教授和于月月声色俱厉地教训开了,“你们是来接受再教育的,不要嫌弃我们贫下中农,不要顽固地站在革命群众的对立面。我要好好给你们上上课,今天我全天有会,晚上……”
话没说完,那时才七岁的虞松远看到周建国在欺负女人,而且是欺负教授和婶子,他义愤填膺地拉满弹弓,精确瞄准后,小手一松,“噗”地一声,将一颗拇指大的小石子准确击中周建国的脑门正中。
虽然只是七岁顽童,但虞松远从小心眼多,劲头大。他根本不知道这石子的威力有多大,会产生什么危险。“扑嗵”一声,周建国应声倒地,后面的一大通大道理,自然也被生生给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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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温馨村闲图()
于月月和教授吓坏了,不知怎么办好,便让儿子舒同赶紧去喊虞新河兄弟。虞新河兄弟俩跑过来时,周建国已经清醒了。他躺在地上,脑门正中间,肿起鸡蛋大一个包,模样极其恐怖、狰狞,象传说中的独角兽。
虞新河脊梁骨直冒冷汗,太玄了,他阵阵后怕。试想,如果不是虞松远这小崽子枪法精准,周建国可能会废掉一只眼,或是废了那个长满红包的大鼻子。
虞新河和虞新民忙将周建国从地上扶起,一迭声赔礼道歉。回头再找虞松远,早仓皇逃走了,哪里还有人影。
周建国作为大队革委会一把手,没有与一个七八岁的顽童一般见识。再说,他的动机也不纯,只好自认倒霉。原来想晚上单独来“上课”,只好也暂时作罢。
周建国推车走后,虞新河还是吓坏了。当天晚上,虞新河祭出家法,让虞新民将虞松远按在凳上,扒开裤子,当着几家人的面,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虞新民举着擀面仗,一下又一下,劈劈啪啪,打在虞松远的屁股上,疼在于月月的心里。到最后,于月月趴在佘文芳怀里,差点心疼得没哭晕过去。
打完,虞松远屁股已经肿起老高,变成了红红的猴屁股。于月月流着眼泪,一路呜呜哭着,将他抱回自己家里,与教授一起,轮流用热毛巾敷。晚上就让他趴在自己怀里,搂着他睡觉。
这顿打惨烈了些,整整一周多的时间,虞松远不敢坐,不敢躺着睡,晚上只能趴着睡觉,吃饭都得站着。也正是从那时开始,于月月便将虞松远视同已出,疼爱不尽,有时她对虞松远的怜爱甚至超过了她的亲生儿子舒同。
舒同对虞松远比自己受宠,心里老大不爽,长大后还常对虞松远抱怨说,“我是捡来的,你才是我奶奶的亲孙子,我妈妈的亲儿子。”
教授和陈老师两家成分不好,一个是“四类分子”,一个是“黑五类”。所谓“四类分子”,是那个年代的特有名词,是对地主分子、富农分子、反革命分子和坏分子的统称,是革命的敌人和专政的对象。
“四类分子”没有任何政治权利,外出和家里来客人时,必须向村里汇报,还要定期组织政治学习,接受村干部和贫下中农代表、运动积极分子的训导,参加无穷无尽的义务劳动,如植树、铲雪、掏粪坑、扫大街、起堆肥等,队里最脏最累的活都安排他们干,运动时经常被游街。
教授和陈老师两家的房子,与虞新河、虞新民两家靠在一起,鸡犬之声相闻,方便往来照应。位置也好,位于虞家村最南边,位于当年虞氏宗祠和虞家老宅的废墟之上。
教授家只有三口人,两代寡妇加上只有七岁的幼儿舒同。舒同的爷爷、爸爸都因犯现行反革命罪被处决了,妈妈便带着他和奶奶从苏南下放到苏北农村。孤儿寡母,日子过得战战兢兢,甚是凄凉。
教授曾是省城大学知名学者,头上戴着“反动学术权威”帽子。平时喜欢戴一副老花镜,斯斯文文,轻言曼语。而于月月曾是省城著名的舞蹈家和舞蹈老师,能歌善舞,高兴的时候,会偷偷来上几句苏州评弹、黄梅戏、越剧。举手投足间,一派大城市文化女人的风韵和作派。
用虞松远的眼光看,于月月是全村最标致、最俊的女人。当然,在于月月和王凤来之前,这项殊荣是属于母亲和小婶的。他和弟弟虞松权始终骄傲地认为,他们的母亲是全村最标致、最好看、最爱干净的女人。
陈老师是一个不足四十岁的体育老师,带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陈老师一只腿瘸得厉害,走路时象波浪一般高低起伏,东倒西歪,摇摆幅度大得惊人,很让人担心不小心就会倒到一边,正不回来。他还有很严重的咳嗽、气喘病,一说话,就要先咳嗽个不停。
由于他是瘸子,刚来时常常因腿跛,而被村里人当作耍把戏的猴子来围观。所谓真人不露相,陈老师就是。他过去的真实身份,是省城著名的搏击教练、武术教练。拜过高人为师,身怀绝技,在南北武林威名赫赫,是实战型武术大师,声震华东、华南各省。
陈老师的爱人叫王凤,是一个语文老师,也是个三十多的标致少妇。用顽童虞松远的眼光看,跟于月月婶子一样,两人比电影上、样板戏上、年画上的女人,都要俊,俊一千倍一万倍。
生在吴山越水,说着吴侬软语,江南水乡给女子们赋予的那种独特的灵气、秀丽和含蓄,让顽童虞松远说不清缘由,却对她们百看不厌。他不是因为喜欢她们才说俊,而是真的俊,越看越俊。
王凤温文尔雅,说话软软的,却一肚皮学问。她博闻强记,会背很多很多的古文和古诗词,唐诗宋词和历朝历代的典故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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