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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兰勾玉杏向晚 =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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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阁属于别院,而向晚住的晚晴阁则属于折兰府主院,与折兰勾玉的起居相连。陆羽雪徒有一纸婚约,在这一点上,孰主孰客,却是让人一目了然。
陆羽雪今年十八,亦不是当初的任性大小姐,心里虽是有疙瘩,却是从未在折兰勾玉面前表现。
这三年,从她满心喜悦等着当表哥的新娘,成为玉陵城的城主夫人,到突染怪疾,遍寻名医未能根治。其中有两年时间,她都躺在床上,一直一直的虚软无力。开始的时候,甚至连开口的力气也没有。哪怕现在,说是有好转,这一程过来,休养了近半月,到现在也只能少少说上几句话,说多了就倦。
这日身体微好,陆羽雪命人去请向晚。
时折兰勾玉不在府里,向晚正在小书房里画画。来的是陆羽雪从兰陵带来的贴身丫环小喜,向晚推辞不过,便也只好停笔过去。
到了金风阁才发现绿袖也在。
绿袖是折兰勾玉房里的丫环,上回通房丫头的事,向晚对她深有印象。如今这样出现在陆羽雪的房里,向晚心下略明。
小喜示意向晚坐下,又扶了陆羽雪起身,便掩了门告退了。
“表小姐身体好些了吧?”向晚礼节性问候,依旧唤她“表小姐”。
陆羽雪神色一僵,脸色似乎愈加白了,伸手抚了抚胸口,方道:“几年没见,小晚出落成大姑娘了。”
向晚笑,无意辩驳。她与陆羽雪不过相差三岁,此时她却俨然一副长辈的口吻,她知道她是以她师父的妻子身份开的口。
“这几年,我身体虚,你也不在府里,多亏了绿袖细心照顾表哥。”话至此一顿,细细喘气,歇了半晌方继续道,“听管家说,此前也曾跟绿袖提过通房丫头的事,我这身子,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好,表哥的大事却一直被我耽搁,所以我想……”
绿袖本小心站在一旁,低着头脸微红,听闻陆羽雪如是说,忙慌慌跪身至她床前,急急表明心意:“少奶奶是多福之人,身体很快就会大好的。”
开口便是“少奶奶”,话虽如此,脸却愈发红了起来。
只怕刚才向晚来之前,绿袖已知此次来意了。
向晚一直等到她们客套完,方笑道:“其实这事,表小姐与师父商量了作主便是。”
神色是再自然不过,不免让陆羽雪又是一怔。
“我自会与他说,不过我怕他到时又不同意。此前不止一次的劝他先行纳妾,他都不肯听,只说等我……”说到这里,陆羽雪的脸也难免一红。无论她在这一份感情中掺杂了多少物质上的欲望,她对折兰勾玉的感情却也是实实在在的,“你与他师徒情份不浅,又伴了他不少年,到时候从旁提几句,说不定他反听得进去。”
“表小姐考虑得甚是周全。”向晚笑得娇娇软软,淡淡道,“可是,自古哪有做徒弟的,去指划师父的家事情事?”
向晚扫了眼一旁的绿袖,起身对陆羽雪微微一礼,便告退了。
她又不傻,岂会看不出陆羽雪的的打算。这一番话,是试探,亦是警告。
她并不担心绿袖,若是折兰勾玉会同意,几年前她就是他的通房丫头了。她亦明白,陆羽雪显是已看出蛛丝马迹,安插绿袖不过是她的第一步应对之棋罢了。
她其实可以理解绿袖。她在折兰勾玉房里这么些年,这一个通房丫头的身份对她的诱惑,可以是不顾一切。
可是一切的一切,比起阻碍她与折兰勾玉在一起,都是她不能接受的。就是这么简单而明确。
有了这一桩事,向晚愈加谨慎。
几乎可以肯定,绿袖被陆羽雪利用从此都是心甘情愿。或许不止绿袖一个。再则虽然没有完婚,那一纸婚约还在,向晚亦是不可能正大光明的与折兰勾玉你侬我侬。
折兰勾玉本就是一个心思慎密之人,又历来不爱人近身侍候,此前与向晚捅破窗户纸,一般两人相处,他都会将下人遣退。此番陆羽雪过来,虽然安排她在金风阁住下,他亦会将一应面子上的事做足。
于是晚晴阁的小书房,倒成了最隐蔽最安全的地方。
天气日渐暖和,转眼便是四月中下旬。
前一日折兰勾玉与向晚刚去了杏花林,这一日陆羽雪便说身体好了些,命人将她抱至花园晒太阳,一旁折兰勾玉作陪。
向晚其实并不是存心跟陆羽雪过不去。她不过凑巧练完箜篌,便至公园散步,远远地看到折兰勾玉与陆羽雪,一旁小喜与绿袖退至五米外,很热络的聊着什么。向晚欲避已不及。
折兰勾玉抬头看到她时,不由一怔。
向晚今日一袭玉白丝帛长裙,裙摆绣有杏花,襟袖口银线暗相绕,青丝如墨,只在末梢扎了根杏红发带,五官精致纤小,粉面若桃,有种盛极的明艳。她款款而来,裙裾浮动,杏花若隐若现,不由让折兰勾玉心里一动。
视线相触,向晚滑过折兰勾玉,看向一旁的陆羽雪。
软榻搬到了园中央,陆羽雪躺在软榻上,一袭鹅黄衣裙,长发半挽半披,虽身体抱恙,仪表却是端庄,苍白的脸上不知是因为太阳,还是一旁的折兰勾玉,隐隐有淡淡红晕。
向晚迎上,施施然一礼,娓娓问好:“师父,表小姐。”
大家闺秀之风立现。
折兰勾玉笑,看着向晚的眼眸却是一深,关切道:“前面是台阶,你这一身裙子,小心些。”
饶是陆羽雪深沉许多,闻言不免也有些吃醋:“表哥……”
即便订亲,即便后来她大病,他虽有问候,但话里的关心是如何能与此刻的情真意切相比?
话音刚落,向晚轻轻一声“哎呀”,折兰勾玉旋身,人影一晃,定睛再看,已然揽着向晚的腰,下了台阶。
陆羽雪心里一急,身形一动,险些跌下软榻去。一旁小喜急急跑近,扶了她又躺好。无奈折兰勾玉的眼里却只有向晚,揽着她腰,一径关切的问:“怎么了?”
“脚扭了一下。”楚楚的眼神,柔柔弱弱的声音。
向晚还真不是装的。刚才被折兰勾玉露骨的关心一吓,上台阶的时候不小心踩到裙摆,脚狠狠扭了一下。若不是折兰勾玉反应迅速,只怕她现在早已跌下台阶去。这一扭又快又狠,还确实有些惊痛。
向晚这一刻的楚楚可怜让折兰勾玉疼到了心坎去。折兰勾玉早忘了向晚一向倔强,以前挨板子都能忍着不吭声,此番看到伊人扭个脚疼成这样,不由分说拦腰抱起她,对着陆羽雪,语气亲切,却有不容人置疑与拒绝的气势:“小雪先回房吧,我送小晚回去。”
“我没事。”回到晚晴阁,被小心的安放于床前榻上,向晚动了动脚,叹了口气。
说来也是她命硬身贱,以前挨饿被打,种种苦难她都能坚强撑过去,如今扭了下脚,刚才一时剧痛之后,现在竟已不适全消。
“还是看看吧。”明明也知道她这样该无大碍,想起她刚才楚楚可怜的神色却又不放心。
她向来乖巧懂事,总是不愿让别人担心,还是仔细些为好。折兰勾玉这样想,静了心思才又想起向晚以往的倔强性子。以前挨板子都能不吭声的她,自从失踪回来之后,似乎一改以往的倔强性子,小女儿娇态时时浮现。就像刚才,她楚楚可怜看向他时的眼神,竟让他一时方寸大乱。
可是他又喜欢她这样的。他心疼向晚的隐忍,他希望她有苦有痛,在他面前都能毫不掩饰。
向晚倒是爽快,之前身体如有不适,也一向由折兰勾玉诊断查看。于是三两下脱了靴子与袜子,将脚伸到他跟前。
“小晚……”声音涩然。
向晚缩回脚,用裙摆严严遮住,软软笑道:“无妨,这伤是上次莫前辈替我针灸时,我不小心踢到了一旁油灯,烫了些皮,早没事了。不过那时莫前辈专心针灸,顾不得替我处理伤口,所以留了疤。”
幸好在脚上,平时看不到。刚才脱了袜子,将脚伸到折兰勾玉跟前,他才发现。
折兰勾玉觉得心刹那被人狠狠揪着。想着向晚当时的情景,一边忍受针灸的苦,一边承受脚上的烫痛,他能想象她那时的表情,一定白着脸咬着唇不吭一声,那让他心痛的一幕好像他当时亲临一样。
“我当时真怕自己永远不能回来了。”声音轻轻的,近乎耳语。
折兰勾玉心被狠狠一撞,蓦地合身抱起向晚,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这三年时间,她曾经受过多少苦?此前她一直不肯说,却在这样的时候不经意间泄露极小极小的一件事。只是这极小极小的一件事,让他心疼到骨子里去。
他的向晚,以后都不该再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向晚双手环住折兰勾玉的腰,浅浅笑。
第五章
陆羽雪回房之后,郁结了好几天,刚见起色的身体又气得退了回去。
向晚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不过这种时候,她若上门说些什么,都显得虚伪客套,只能让陆羽雪气上加气。
得闲的向晚这日出府去了趟三佰楼。
“对付完情敌,终于有时间来看我了?”金三佰斜了眼向晚,她有半个月没出现了。
“哪来的情敌?”向晚笑。若是折兰勾玉喜欢陆羽雪,那才叫情敌。
金三佰闻言赶紧拉着向晚坐下,兴奋道:“听你这口气,这么快就将表小姐打败出局了?”
向晚嗔了她一眼,想起微生澈那双如勾的细长眼睛,淡淡道:“或者我的竞争对手是男人呢。”
“男人?你的情敌怎么会是男人?”隔着小桌几,金三佰在另一边坐下,将桌几上的食盒打开,里面是些甜点,示意向晚随意。
“你不是说我们的城主大人有断袖之癖么?”
金三佰一怔,起身就去拧向晚:“作死的,你寻我开心……”
向晚也不躲,笑闹了一会儿,方拉着三佰道:“他有来信,信里有提到你。”
“他?”金三佰反问,又即刻明白他是谁,一下子烫着脸急急道,“他信里提我作甚?”
向晚侧头看她,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金三佰背上一寒,惊觉自己失常,忙掩饰道:“我怕他后悔,要我还银子!”
“银子?”这下轮到向晚诧异了,“什么银子?”
金三佰说漏嘴,一捂嘴巴,打哈哈道:“那个,就是上回你们代我出的潘先生酬劳。”
“金三佰……”向晚可不含糊。潘先生两年多的酬劳虽是折兰府出的,不过她金三佰就是个中间人,银子从她左手进右手出,过了回干瘾,能博她一回惊才怪!再说这事跟乐正礼无关。
“好吧好吧,我招了,你别这样看我,弄得我好像个见钱眼开的财迷!”金三佰扛不住了,每当向晚这样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盯着她看,她就有种崩溃的欲望,“你那个哥哥,临走前不是来了趟三佰楼么?”
向晚点头,继续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看着金三佰。
金三佰绝倒,身子一软,扶着桌子坐下,喝口茶恢复元气,继续道:“那个,他说感谢我三年来对你的照顾,于是给了我一笔银子,说是我该得的。”
“一大笔吧!”一句掐中要害。
“呃……是……”
“你上次已经收了一大笔了!”向晚无语,叹气。乐正礼估计真是散财童子转世的。
“上次他送我银子是收买我,让我别再带你去青楼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与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是我该得的!”金三佰立马转了神色,翘着脚,理直气壮。
向晚淡淡道:“那上次的还回来吧,名不正言不顺的。”
金三佰忙坐直身:“银子银票入我金三佰的口袋,只进不出!”末了又咕哝一句,“你又不领他的情,这么替他说话干嘛!反正他的银子不是这样花出去,就是那样花出去,总是要花出去的,花到我头上正好!”
向晚摇头,重重叹一口气:“散财童子与财迷,真是冤家。”
向晚悠哉游哉回到折兰府,才知道微生澈下午来了玉陵。
微生澈此次过来,倒是有正正经经的大事。听说三年一届的科举,本届皇上有意破例让折兰勾玉做主考官,圣旨大概过几天就到,约莫下月就得上京,呆的时间不会短。
说起微生澈,也是个另类。折兰勾玉二十二岁还未完婚,毕竟还有个借口,微生澈二十二岁还未大婚,却是连个借口也不乐意找,直接推拒。而且他这样,坊间连个断袖怪癖的传闻也没有,原因无他,微生澈虽不肯大婚,却是玩女人的。
陆羽雪得知微生澈过来,身体抱恙不得迎接,却暗忖自己身份,当了回折兰府女主人,安排了一场善解人意的好戏。
事情是这样的。对微生澈花名有所耳闻的陆羽雪,又闻此前微生澈来玉陵,去过几次玉娇楼,陆羽雪便命管家将玉娇楼的杏香姑娘请了过来。
老管家碍于陆羽雪面子,折兰府上虽从未有过这样的事,便也依了命去办事。
不仅如此,想到前几日向晚花园扭脚那一出好戏,陆羽雪又安排了绿袖晚上侍候折兰勾玉。
在陆羽雪看来,上次向晚扭脚,定是蓄意为之。后与折兰勾玉提及绿袖通房之事,又被婉拒,陆羽雪觉得此次微生澈来访,倒是一个绝好的时机。
是夜,折兰勾玉与微生澈在花厅用餐。
花厅有杏香献舞,一旁又有绿袖陪侍。月如钩,灯如星,酒过三巡,气氛醉人。
无论是先前的卖艺不卖身,还是后来梳拢之后,杏香稳坐玉娇楼头牌好些年,自有一股魅蛊男人风骨。此番应折兰府相邀,来意明确,当然也不再忸捏作态,一曲舞毕,便坐到了折兰勾玉的身边。
她显然是误会了来意。
折兰勾玉还未开口,微生澈倒先说话了:“听闻杏香姑娘是千杯不醉,今日若能将我们的城主大人灌趴下,今晚上他就属于你了。”
折兰勾玉笑,示意绿袖替微生澈满上酒,淡淡道:“这杏花香可是小晚亲手酿的,你倒是想千杯,也没这么多。”
微生澈只是挑了挑眉,抬手,满满一杯杏花香悉数落入喉。
杏香曾与折兰勾玉有过数面之缘,对他的折扇风流印象深刻。梳拢之夜,折兰勾玉突然出现在大厅,却是抱着一个陌生小男人转身大步离去,这一幕落在杏香姑娘眼里,灭了她心里所有的希骥。
她以为,放眼玉陵城,只要折兰勾玉开口,又有谁敢与他竞价,有谁竞得过他?她当然是自信的,自信天底下能有哪个男人会无视她的美貌,有哪个男人能对她毫无想法。她以为,那个晚上,会是她与折兰勾玉的一个美好开始,没想到……
如果那个晚上,她能如愿服侍了折兰公子,或许这些年的生活,便不至如此。
杏香一想到这,看了眼身旁的折兰勾玉,垂眼,也将身前的酒一饮而尽。
这一个晚上,喝得最多的就是杏香。
折兰勾玉直道酒量浅,没喝几杯便佯装半醉,停下了手中酒杯。微生澈一杯接着一杯,一个人倒是喝得尽兴,饶是平日酒量好,也有了七八分醉意。
在场四人唯有绿袖最清醒。
最清醒的绿袖于是趁机做了最不清醒的事,以为另三人喝酒的喝酒,喝醉的喝醉,统统看不到。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绿袖端着醒酒茶意欲侍候折兰勾玉喝下,方扶了折兰勾玉起身,侧身去取茶,赫然发现桌上的醒酒茶已然不见。
绿袖一惊,扶着折兰勾玉的手都微微打颤,心狂跳,缓缓转过身,果见微生澈手中拿着那一杯醒酒茶,正捏着杏香的下巴,逼着她喝了个干净。
此时杏香已然大醉,任由微生澈灌了她醒酒茶,又软软趴回桌上。
“大……大人……”面对微生澈,绿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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