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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冷月-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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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风倾雪与鹿儿听着这样脱俗的笛音却是脸色大变。 

  鹿儿咬着唇,怕自己不小心叫出声来,目光定定的看着风倾雪,惊疑不定。 

  而风倾雪在曲音响起的那一刻全身一颤,目射奇光的看着水落云。 

  原来水落云吹的正是那一曲旷古绝今的《倾泠月》!只是他如何会此曲? 

  吹完了,水落云轻轻跃下,看着痴立的两人微微笑道:“如何?这支曲子是否美妙绝伦?” 

  “这曲子似没吹完,水公子从何得此曲?”风倾雪力持镇定的问道,只是袖中的一双手却紧紧握着。 

  “从一位京城人那听得的,后面的我吹不成了。”水落云如此答道,他可不愿让人知道他可是偷听学来的,不但还被人发现了,还被人抓住了。 

  “哦?那这位京城人是谁?在哪?”风倾雪目中雪芒闪现,紧紧盯着水落云。 

  “京城人自然在京城。”水落云不知自己为何要如此回答,或许潜意识里他不愿这两个皆是白衣如雪的人相见。 

  “喔,原来这样。”风倾雪吐出一口气,心落回原处,只是忽然间觉得倦倦的,了无意思。 

  “倾雪喜欢此曲吗?”水落云并未能发现她的异状,“可要学此曲?” 

  “这支曲子是我家小姐创的,还用得着你来教?!”鹿儿脱口而道。 

  “什么?你家小姐创的?”水落云闻言不由一惊,难道…… 

  “不是我创的。”风倾雪回头看一眼鹿儿,然后道,“只是幼时家母曾教过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水落云放下心来。 

  “倾尽泠水接天月……这支曲子就叫《倾泠月》,水公子可知?”风倾雪看着石桌上的琴道。 

  “倾尽泠水接天月……倾泠月……”水落云闻言不知为何心一沉,片刻后抬首看着风倾雪,“我并不知此曲叫什么,既然倾雪也会,那更好,你与我合奏此曲如何?我想知道这曲由琴与笛合奏出会有何效果?” 

  “合奏?”风倾雪神色似有一剎那的恍惚,走至桌前,手轻轻的抚着琴弦。 

  合奏《倾泠月》?这首唯与意遥合奏过的曲子,要与此人合奏吗?能与此人合奏吗?合奏它? 

  “怎么?你不愿意?”水落云看着她,眼中光芒闪烁不定。 

  “好。”风倾雪忽然抬首,目光定定的看着他,“我与你合奏此曲。” 

  合奏吧,试试看,看能否与意遥之外的人合奏《倾泠月》! 

  “那太好了!”水落云闻言喜笑颜开,走至桌前坐下。 

  风倾雪也坐下,手轻轻抬起,落下时一串清丽的琴音便响起,水落云也笛近唇边,和着琴音吹出,共同合奏这一曲。 

  只是……只是……合奏片刻后,精通音律的人便已知,琴音与笛音无法融为一体,貌合神离,仿若最美的故事却缺了灵魂!琴音、笛音的技巧皆是高绝,可偏偏合在一块却无法天衣无缝,中间似总有一层隔膜,让人听着总觉有一丝憾意! 

  鹿儿垂下头,闭上眼,似已不忍心看,不忍心听! 

  奏到一半,琴与笛皆同时停下来。 

  “无法合奏?为什么?为什么?”水落云看着手中的笛,喃喃问道,忽然一声长啸,手一扬,那笛竟给他折为二截,拋落于地! 

  “既然不能合奏,要你何用!要你何用!哈哈……哈哈……”狂笑声中人竟飞奔而去,转眼不见踪迹,只是笑声还远远的传来,带着一种凄厉的绝望! 

  “小姐……”鹿儿轻声唤着依然痴坐的风倾雪,看着那模样,不知为何心中一酸。可恶的水落云!干么要吹笛子!干么要合奏!让公主又想起伤心事! 

  风倾雪低首坐着,手依然放在琴上,眼光似看着琴又似没看着琴,良久后,只听她喃喃念道:“倾尽泠月接天月……镜花如幻空意遥……意遥……这《倾泠月》终不能与他人合奏吗?”语气中似喜似悲,似怨似痛,眼一眨,一滴水珠滚落琴弦上。 

  “小姐……”鹿儿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轻轻的唤着,想将她的公主自那个漩涡中唤回来。 

  “鹿儿,我没事,别担心。”风倾雪抬起头来,仰首看向天空, “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让我静静的呆一会儿。” 

  “小姐,我们……” 

  “鹿儿,听话,你去做你的事罢,我去湖边走走。”风倾雪说完站起身来往院外走去。 

  八、红尘痴牛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有所等待的人来说,这日子便是缓慢而让人心焦的,而在那些了无烦忧的人来说,日子过得潇洒惬意,每一天都能收获一份满足。 

  七月七日,又是七夕节了。 

  夜幕刚降,明月初升,湘君城效外之灵乔寺外走来一白衣公子,神情淡泊,气质淡雅,望之有飘然出尘之态。 

  只见白衣公子至寺门前轻轻叩门,不一会儿,寺门开了,出来一名老僧,须眉灰白,已是有些年纪了。 

  “阿弥陀佛。”老僧合掌行礼。 

  “阿弥陀佛。”白衣公子回礼,“在下秋意遥,与一位千秋子道人有约,不知大师可知其在否?” 

  “千秋子道友在,他早已吩咐,秋施主来了即领前去见他。”老僧答道,“请施主随贫僧来。” 

  “多谢大师。”秋意遥随老僧进寺。 

  待到一个小院落,老僧指指前方一间禅房,“千秋子道友即在里面,施主自己进去吧,贫僧先告辞。” 

  “谢大师引路。” 

  秋意遥待老僧离去后,走至禅房前轻轻敲门。 

  “进来。”屋内传来一声轻语。 

  秋意遥推门而进,但见室内云床之上端坐一白袍道人,正闭目打坐,仙风道骨,却难以看出年龄。 

  “意遥拜见师父。”秋意遥恭身行礼。 

  “坐吧。”白袍道人淡声吩咐。 

  秋意遥在云床前一张椅上坐下。 

   “意遥,知道为师召你前来为何事吗?”半晌后,白袍道人睁开眼睛看着爱徒。 

  “徒儿愚昧,请师父明示。”秋意遥恭敬的答道。 

  “你并不愚昧,你是太聪明了。”白袍道士盯着他,目中光芒透着深思,这道人正是秋意亭与秋意遥的师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武林奇人………千秋子。 

  秋意遥闻言却不答话,只是坐在千秋子面前,脸色平静淡然。 

  “意遥,你与意亭皆为我徒儿,当年与你二人相见,因爱你们之聪慧,所以才动收徒之念。你二人我一视同仁,一样教导,可喜你们皆成材,不论文才武功皆是绝顶。可你们性格、志趣却大不相同,意亭选择为国尽忠、为民尽力,一展已身所学,可谓皇朝顶天立地的男儿。”千秋子说到此处一顿,细看秋意遥,“而你……你却未有任何作为,你可以告诉为师吗?为师想听听你的想法。” 

  “哥哥不论哪一方面皆胜过我,皇朝有哥哥这样的英雄足矣。”秋意遥平淡的说道。 

  “是吗?”千秋子看着他,眼中闪着的光芒似能看透这世间万物。 

  “师父,你夸我们文才武功皆是绝顶,那你认为哥哥与我,谁更出色呢?”秋意遥忽然问道。 

  “你俩各有所长,若比起来,那也是平分秋色。”千秋子答道。 

  “师父,在您面前,徒儿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秋意遥看着那双眼睛,心中明白,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隐瞒的,“师父应该很明白,皇朝不需要两位绝项的英雄,不需要两位天下兵马大元帅。” 

  秋意遥站起身来,走至窗前推开窗,洒进一室月色,“从古至今,何曾见过能并存于世的两位英雄,站在同一高处的人,总是要分个高与低,分个胜与负,分个生与死!因为站在第一的只能有一人!” 

  他走回千秋子前坐下,眼睛正视着他的师父,目中坦然,“我与哥哥若同时为皇朝效力,以我们之才,必会双双为君重用,必都飞黄腾达,必都会成为众所注目的大人物!” 

  这些话他说来却未有任何骄傲之意,只是一种平淡无喜的叙述,“这样似乎为国为民尽力了,可是跟着面来的却会是:两人谁强谁弱?两人谁更受皇上宠信?两人谁能当上天下兵马大元帅?即算我们自己不会,可是周围的人会想,他们会要知道,于是那些议论、猜测、中伤等就会在我们身边传开,传进我们的耳中。” 

  秋意遥移目看向窗外,看着那一片皎洁无瑕的月色,“师父,你定知道人心是多么深不可测,多么的变化无常!现在我们亲如兄弟,可有一天,当我们都陷在那个名利场中时,我们还能保持清醒吗?还能互为欣赏、互为推崇吗?在那种流言之中,我们难保不会有变,难保不会为名为权而丧失理智,互相猜忌,互相提防,然后互相打击、互相陷害……直至一方灭掉,独存己身!爹、娘对我有再生之恩,哥哥从小待我胜过亲兄弟,我不想有那样的一天,因为我对人心的那种无穷的欲望没有把握,所以站在顶峰的只需一人,有哥哥足矣!” 

  “而另一方面,也是我的个性使然。我自小即喜静不喜欢动,对官场的习气礼节,见之生厌,话不投机的人不愿多言半句。而哥哥却不同,所有人、所有事他都长袖善舞,挥洒自如,可以让己身的气势镇服所有的人,因此哥哥是天生就要做大英雄的人物!而我,宁愿做我平凡无用的秋意遥,过我怡然自得的平淡日子,因为我甘于平凡!况且,现今四海升平,国泰民安,而纵观整个皇朝,上有百年难得一见的圣世明君,而下,除哥哥外,文臣武将,英才济济,实无须多我一个!” 

  千秋子看着秋意遥,暗自点头,果然如此,不愧为他教出的徒儿,心性、胸襟、灵慧果然与众不同!只是……唉! 

  “意亭心中是国家百姓,那意遥你呢?你的心中有什么?”千秋子盯着徒儿的眼睛,似要从中探究些什么。 

  秋意遥闻言却起身转向窗前,抬首望向空中明月,也许明月太过耀眼,刺痛了他的眼,“我的心中?我的心中有明月……”手轻轻的抚着袖中的玉箫,“明月……清风……” 

  “意遥,既然你无意红尘俗利,那么便随为师出家清修吧?”千秋子忽然如此说道。 

  “出家?”秋意遥闻言不由诧异,转身回头看向师父,但见师父一双眼睛雪亮如镜的看着自己,似要看透他的心。 

  “记得我十四岁时,曾央求师父带我修行,那时师父看着我良久,然后摇头拒绝,说我无缘,为何今日却有此提议?”秋意遥也同样看着师父,不放过那双眼睛中的任何一丝讯息,师父召他前来,到底为何? 

  “今时不同往日。”千秋子淡然而道,答得云淡风轻。 

  “师父,今时不同往日。”秋意遥同样云淡风轻的答道,“当初的我极想和师父出家,云游四海,清修一生,而今日,我却已无此心。” 

  “为何?”千秋子看着他,虽如此问,但目中却无惊讶之色,似早已料到他会拒绝。 

  “出家啊,必须看破红尘世情,拋开这世间所有的依恋与牵绊,”秋意遥从袖中掏出那支白玉箫,细细抚着上面的斑斑红点,“今天的我已有拋不开的东西,有着我至死也舍不得拋开的东西!” 

  千秋子同样看着他手中的玉箫,那一支由他采自天池寒玉,亲手所制的玉箫,那莹白如雪的箫身上沾有点点红印,红如朱砂,艳如朝霞,透着一种摄人心魄的光芒。 

  “意遥,名与利你皆不与意亭相争,那么其它的呢?”千秋子语中透着玄机。 

  “其它的?”秋意遥心中掠过那一个白色的影子,“不是我的,绝不沾手,该我的,不让分毫!” 

   “这支玉箫已染上你的心血,缠有你的心魂,意遥,拋开它,随为师出家,能保你一世平安,也许有一日还能潜修得道,否则……”千秋子看着他,目中光芒变幻,“否则……”千秋子终未说出,似不忍心再说。 

  “命中该有什么,我便受之,无须躲避化去。”秋意遥语气平静如水,他知道,他的师父乃天下奇人,定是对自己的命运看透几分,但他对自己今后的命运如何已无半分好奇与害怕。 

  “意遥,还记得为师给你的批语吗?”千秋子闭上眼睛,似不忍再看。 

  “记得。”秋意遥抚着玉箫,“倾尽泠水接天月,镜花如幻空意遥!” 

  “前一句你如何得来?”千秋子闻言眼皮一跳,但依然未再睁开。 

  “镜花如幻空意遥……当初第一次听师父说到时,我心中就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还有一句,可是我却不知道是什么,”秋意遥目中有一剎那的痴迷,“后来……后来我终于知道另一句了……倾尽泠水接天月……镜花如幻空意遥……可不就是这样吗?”语气中隐有一丝苦涩与痛楚。 

  “已近五年了,你还是放不开?红尘的惊鸿一瞥比之道家的万载长春,敦重敦轻?”千秋子似在最后一次劝说。 

  “有心,红尘的惊鸿一瞥便是永恒,此生足已;无心,便是拥有万载长春也是了无趣意。”秋意遥平淡无波的道来。 

  “意遥,这个是我给你的最后的批语,也是我这次召你前来的原因,你拿去吧。”千秋子将一纸条递与他,“既然早已命中注定,旁人是无法干预,那便罢了,你去吧,无需再来,明日我即会离去。” 

  “是!意遥拜别师父。”秋意遥接过纸条放入怀中,最后看一眼恩重如山的师父,然后启门离去。 

  他知道师父历来如此,今日别后,能否再见,皆是随缘。 

  秋意遥出得灵乔寺,抬首望去,已是星河耿耿,银月高悬。 

  他不紧不慢的向回城之路走去,偶尔抬头,让那星光落入他的眼中,闪着点点银光。 

  待走至城楼时,看着高高的城楼,那一弯银月便仿若挂在楼顶高高翘起的屋檐上一般。他足尖一点,身形飞起,直向城楼飞去,衣袂飞扬,月下看来,仿若飞天而去的仙人。 

  他在城楼屋顶上坐下,从袖中取出玉箫,看着染有自己鲜血的玉箫在月下发出瑰丽的光芒。良久后,将箫奏近唇边,轻轻吹着一支曲子,清扬婉约,随着轻风飘散开来。 

  “原来你在这呀!”曲未吹完,忽听得底下有人叫道,低头一看,只见水落云抱着一坛酒正仰头看着他。 

  “我上来了!”水落云说完身形一纵,也向屋顶飞来,飞到一半,只见他左右两足互踏,仿若踏着楼梯一般,轻巧潇洒的“走”上来,落在秋意遥身前。 

  “我本来去找你喝酒的,谁知去了别馆却不见你们人影,找人打听才知你们搬去了行宫,我再去行宫找你,却只见秋童一会儿开门,翘首看一下,一会儿又关门,皱眉撅嘴的,我就猜你不在,出来听着箫音,就知道是你了。” 

  水落去在秋意遥身旁会下,一抬首看着显得格外近的明月与星星,不由赞道:“你真会选地方,这儿观星赏月最好不过,仿佛伸手就可以抓住一样!” 

  “往往看似近在眼前的,其实才是真正遥远的,有若这一轮明月,让你可望而不可及!”秋意遥忽然道,语气中竟似含着一丝怅然。 

  水落云闻言看着他,但见他白衣如雪,纤尘不染,淡然平静若了无牵挂的仙人,只是这一刻,他忽然真实的感觉到眼前这个看似出尘的人,原来也有着落寞,似有着无限心思,只是藏得太深太深,让人无法看得真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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