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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 (更新至210章)-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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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锖缺ó杯,想必也是一段佳话。”他语气一顿,神色变得有些苦涩起来,“你可能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外祖母一听说大舅去世了,就让人准备了毒药如果家中的女眷被流放,最后不是做了官妓就会成为军妓,想死都死不了而且那些人还冇会嚷着这是谁谁谁家的女眷来招揽客人,越是地位卑贱的人越是喜唉...”说到这里,他有些说不下去了,语气再次顿住。
  
  他们可能从来没想过会被满门抄斩吧!
  
  辽王登基后,有好几家曾经显赫一时的勋贵之家被满门抄斩。
  
  这种事情还是太祖皇帝的时候发生过。
  
  京都的人都跑去看热闹。
  
  她曾听那些仆妇说过。
  
  人太多,侩子手砍头砍到最后,刀卷了,手也没劲了,有时候会砍好几刀才能把人砍死,被砍的人自不必说,在旁边等着行刑的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年幼的女儿,甚至是怀着身孕媳妇这样悲惨地死去,大多数人都会崩溃。有些还会不停地经行刑官磕头,甚至会嚷着要揭发自己父兄的罪行,只求能给个痛快,人的负面情绪全表现出来,不要说尊严了,就是起码的道☆德底线也没有。

    如果她是梅夫人,也会领着全家的女眷自尽的。
  
  “你别说了!”一口浊气堵在窦昭的胸口,她瞪着宋墨,“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不喜欢听!”
  
  是啊!
  
  自己和她说这些什么什么?
  
  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姐的呢!
  
  宋墨骇然。
  
  或者是因为自己心里也有一口气。
  
  忙着外祖母、舅母、表姐、表妹们收拾行囊的时候不觉得,等闲下来了,就再也忍不住了。
  
  他望着窦昭嫌弃的表情,突然觉得她瞪着他的样子非常的漂亮。
  
  天大的眼睛明亮又有神,长眉微蹙,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是的,是不耐烦。
  
  不是害怕,不是惊恐,也不是怀疑,是正如她所说的,因为不喜欢而不耐烦听这些。
  
  坦然,率真,毫不畏惧”…所以在形势那样恶劣的情况之下,她还能冷静理智的谋划,还能算无遗策逼得他束手就擒。
  
  难道在他的心里,他早就认定了她是个不会被自己吓倒的人?
  
  宋墨看窦昭的目光变得异样起来。
  
  窦昭顿时心里“砰砰”乱跳。
  
  宋墨为什么这样看着她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又或是想到了什么与她有关的事?不管是哪一种,她真心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瓜葛。
  
  窦昭问他:“你吃过午饭了吗?”
  
  宋墨微微一愣。
  
  这个话题转得既生硬又突兀口他不禁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太阳。好像晌午还有两个时辰。他想到和他说话的是窦昭,倒没有觉得这句话问得很蠢,因而语气委婉地道:“田庄里的饭菜都很好吃!”
  
  管它好吃不好吃,她只是不想陪在这里听他继续说蒋家的事了。知道的越多,就越不容易脱身。
  
  窦昭笑着起身:“梅公子是贵客,难道来一趟,真定比不得京都物产丰富,却难得食材新鲜,我去跟厨房里说一声,做几件时令小菜梅公子尝尝鲜。”正好可以问问他们什么时候把人质交换回来,“如果陈先生在这里就好了。”她叹了口气,道,“也可以陪着公子说说话或是下下棋,免得公子一个人在这里无卿。”
  
  宋墨不知道是没有听懂她的话,还是压根就没准备把陈曲水放回来的意思。闻言目光闪了闪,笑道:“无妨。这田庄的风景秀丽,入目皆画,可观赏的地方很多。”不愧是以后圣眷二十年不衰的权臣。
  
  从正再望去,院子里一左一右地植得两株高大的银杏,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这也叫风景秀丽?
  
  这就是所谓的睁眼说瞎话吧!
  
  窦昭腹诽着,面上却不动山不显水,笑着说了几句客气话,转身去了厨房。她在厨房里磨蹭了到快要午膳的时候才回到厅堂。厅堂的一角堆满了宋墨的“ bó礼。”宋墨正站在书房临窗的琴案前逗着琴案上养的一缸金鱼。
  
  “你回来了!”他拍了拍手,坐在了琴案前的太师椅上,悠闲自然的好像是在自己的家…真是自大啊!
  
  窦昭在心里嘟呶着,笑着招呼他:“可以吃饭了。”
  
  宋墨“哦”了一声。廿露打了水进来给他净手。
  
  素绢布箸。他看了一眼甘露和素绢,问窦昭:“上次那个从余简走里抱走孩子的丫鬟叫什么?”
  
  “叫素兰。”窦昭道,很想问问那个余筒身上的针都拔出来了没有。
  
  宋墨点了点头,坐到了桌前,见只一副碗筷,奇道:“你不用午膳吗?”
  
  那岂不是找罪受?
  
  窦昭笑道:“我在厨冇房用膳即可!”言下之意是两人不方便同桌吃饭。
  
  宋墨笑道:“不用这么麻烦吧?”
  
  窦昭坚持。
  
  宋墨不再说什么,见一道汤翠绿可有,舀了勺。
  
  只是汤一入口既有种怪怪的味道,他不由皱了眉头:“这是什么?”
  
  “是黄秋葵汤。”窦昭笑道:“田庄山上的野菜,能清热解毒,可以治恶疮、痈疗。天气热,你又风尘仆仆地从京都赶过来,吃点这个,对身体有好处。”
  
  宋墨点头,一口一口地把汤喝了,乖得像个孩子。
  
  窦昭窘然。她原来是想整整宋墨的……
  
  窦昭落荒而逃,在厨房旁的小耳房用了午膳,喝了茶,定了定神,这才去了厅堂。
  
  宋墨手边放着杯茶,正望着窗外的银杏树发着呆。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笑道:“院子里为什么要种两株银杏树?”
  
  窦昭的目光就顺着望了过去。
  
  “我也不知道。”她笑道,“好像从我第一次到田庄的时候,这两株银杏树就在这里了。也不知道是谁种的?”
  
  “我们家也有很多这种说不清楚的事。”宋墨语气轻松,一副和窦昭长卿的样子,“我们家花园里有小山,叫翠云岭,翠云岭不远处有座假山,叫垂青桢。翠云岭和垂青糙之间竟然建了一堵城墙,叫什么‘榆关”看上去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是我们家哪位老祖宗心血来潮干的事。”
  
  “是吗?”窦昭敷衍他。
  
  宋墨凝视着她。
  
  一双幽静的眸子波澜不兴,仿若千年的古井。
  
  窦昭心里发寒,强笑道:“怎么了?”
  
  宋墨沉默了一会,低声道:“你很怕我吗?”
  
  窦昭直觉行想说“不怕。”但她立刻意思到这是个和宋墨划清界线的好机会,略一沉思,坦然地道:“是的!我有点怕你。”
  
  “是因为我要杀你吗?”不是。是因为你杀了你父亲和你的胞弟。
  
  可现在,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她没办法做为证据。
  
  “是!”她只得这样回答。
  
  宋墨垂下了眼睑,声音显得有些低沉:“我很抱歉!”语气非常的诚恳,“如果是这样,我向你道歉。”他抬睑,表情严肃而认真,“我郑重地向你陪不是。”
  



第129章说话
 
    宋墨昳丽俊朗的面庞还带着几分稚气,窦昭甚至能看清楚他唇上细细的绒毛,眼前的人,远非她记忆中那个身材高大矫健,气度大方雍容,表情沉稳内敛的男子。
  
  她脑海里浮现出他拿着勺子喝汤的样子。
  
  先抿一抿嘴,然后一口气喝下。
  
  再不喜欢,也不抱怨。
  
  他现在,还只是个少年。
  
  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自己对他,是不是太苛刻了些?
  
  那就放下心中的芥蒂,像对待一个普通的少年那样的对待他吧?不要让他为了那些他没有做过的事负责。那对他也是一种不公平!
  
  放下心理包袱的窦昭笑得坦然:“我原谅你了!”但她也不会因此就忘记他是个怎样的人,“那你能不能把陈先生先回来?他年纪大了,经不起太多的颠簸,而且我身边也需要他帮着打点!”
  
  “需要一个做过三品封疆大吏幕僚的人帮着打点?”她的笑容,平和而宽容,隐隐带着几分温柔,让宋墨的心也跟着温和起来,他喜欢这种说话的氛围,因而笑道:“看来这件事很麻烦,你不如说给我听听,我也很会帮人出主意的!”
  
  那就不用了吧!
  
  “我开了间笔墨铺子,”窦昭半真半假地道,“多亏有陈先生相助,陈先生去了京都,我这边都乱了套了。”
  
  “你想攒嫁妆吗?”宋墨笑道,“我帮你介绍一笔生意怎样?做好了,可以长期合作,而且账期很好。”
  
  窦昭睁大了眼睛。
  
  宋墨好像不是那种热心肠的人吧?
  
  他怎么突然想到给自己介绍生意?
  
  他们之间没有这个交情吧?
  
  可显然宋墨不这么想。
  
  他的笑容更盛了:“顺天府学、国子监每年都会印很多时文、闱墨我家正好有个放了籍的家伙在顺天府学里做杂役,到时候让你铺子里的掌柜去找他就行了。”
  
  她要和他桥归桥,路归路,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而不是和他继续牵扯不清。
  
  窦昭哭笑不得,直接拒绝了他:“我看还是算了,这件事太麻烦了我的铺子只卖些现成的笔墨。”
  
  “既然做了,就要做得最好才行。”宋墨一副教训的口吻,而且不容她辩驳,径直走到了书案前面,道:“我给你写封信,你到时拿着我的信去找他就行了。”然后将那人的姓名、长相都告诉了她。
  
  窦昭只得道谢叫了甘露进来帮他磨墨,却被宋墨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那你就自己来好了。
  
  她可没为陌生人劳心劳力的习惯。
  
  窦昭坐在一旁喝茶。
  
  屋子里就响起磨墨声来。
  
  不轻不重,不急不缓,仿若石磨推碾,悠然自如,丝毫没有滞涩之感。
  
  这得多大的力气才啊!
  
  窦昭不由轻“咦”一声,望了过去。
  
  宋墨轻松地站在书案前,捏着墨锭的手白皙细腻,指节修长,手腕轻轻地转着圈,滴在砚台里的清水渐渐染冇上了颜色。
  
  窦昭想到了他走路的样子。
  
  也是这样带着几分随性却又那样的自然。
  
  他到底是像段公义说的那样习过什么特别的武技呢?还是从小培养出来的礼仪呢?
  
  窦昭越看就越觉得他举止优雅,赏心悦月。
  
  心里止不住地好奇起来。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会弑父杀弟呢?
  
  这样一个明珠般的人物,怎么就沦落为辽王的刽子手呢?
  
  宋墨前世那句“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配做为父母的”的话久久地回荡在她的心尖,渐渐凝成了一根刺。
  
  “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宋墨已经写好了信,他拿着已经封好的信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道,“在担心什么呢?”
  
  “没,没担心什么事。”窦昭忙收敛了心绪,忙拿了信封仔细地端详。

他写的是馆阁体。
  
  敦hòu凝重,透着股hòu实感。
  
  窦昭把信封拿近了看。
  
  没错,就是敦hòu凝重,给一种踏实的感觉。
  
  一个人的字和他的品性怎么会相差得这么离谱?
  
  她望着宋墨,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宋墨对她的异样却视而不见,自顾自地躺到了书房里的醉翁椅上,闭上眼睛,双手自然地放在腹部,吱呀吱呀地摇了起来。
  
  夏日的午后,四周静谧无声,风吹过树枝的哗啦声和醉翁椅摇动的吱呀声唱和着,显得安静详和,让人昏昏欲睡。
  
  室内却突然响起宋墨的声音:“我来之前,刚刚安葬了我的表姐。”
  
  窦昭一个jī灵,完全清醒过来。
  
  “我表姐闺名叫含珠,是我二舅的遗腹女。”他依旧闭着眼睛,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温柔的暖意,“她比我年长三岁,性情最是温柔敦hòu,不仅做得一手好针线,而且还习得一身好武艺,家中的姐妹都爱戴她。
  
  她常常笑着对我说,天赐,你长大了千万不要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就欺负女孩子。”
  
  窦昭不由坐直了身子。
  
  看见宋墨眼角泛起一滴水光。
  
  “我大舅母娘家的族侄尹挚武艺高超,为人豪爽,最难得的是并不鲁莽。”他的声音里隐约带着几分哽咽,“他们互相爱慕。我外祖母和天舅母都乐见其成口只是我表姐自幼失恬,由我大舅母养大,我大舅母怕委屈了我表姐,把尹挚丢去了福建,想他能谋个一官半职,到时候也能让我表姐风光大嫁。
  
  “尹挚走的时候,托我送给我表姐一支并蒂莲花的金钗。”
  
  窦昭紧紧地拒住了自己的衣襟。
  
  “大舅被问罪,我母亲只怕表姐没人照拂,想让我娶了表姐。
  
  “我父亲本不同意的,但看着蒋家好像要满门遭难的样子拧不过我母亲勉强答应了。
  
  “六天前,我三舅和f舅他们被押往铁岭卫,皇上恩旨,允许我外祖母去探望口我们这才知道尹挚为了保护大舅,两个月前已经被锦衣卫打死了。当天晚上,她就用尹挚送给她的那枚金钗刺喉自尽了……”
  
  窦昭牙齿打着颤只觉得脸上凉凉的,一摸,竟然全是水。
  
  她忙背过身去,掏了帕子擦着眼泪,不由暗暗庆幸自己平日不怎么敷粉,否则这样子只怕不能见人了。
  
  好不容易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回头却落入一双深沉如水的眸子里。
  
  宋墨是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
  
  他也有很多心思无处可说吧!
  
  窦昭叹息着,真诚地道了声“节哀顺变”忍不住问起梅夫人来:“老家那边的祖宅还能住人吗?蒋家功勋赫赫,只怕得罪的人也不少,就算是能平安无事地回去,回去之后怎么办?只怕还要拿出个章程来才好。”
  
  现在蒋家已贬为庶民,如果有人要寻仇,满门妇人,那可真是一拿一个准。
  
  “我就是为这件事忙了好几天。”宋墨像没看见窦昭眼圈发红似的,聊家常般地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我外祖母深知这道理所以在她老人家当家的这几十年,买了不少祭田不说把祖宅也翻修了好几次,老家但凡官府要乡绅出钱出力的事,蒋家从来都不曾推诿。圣旨下了之后,外祖母松了口气,说不仅家中的嚼用够了,若是紧一紧,还可以往铁岭卫送些银子。我也是担心有人寻仇,把身边几个贴己的护卫都送了过去,让他们以后就在蒋家当差。以他们的身手,就是遇到了土匪打劫,冇一般的土匪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得手。”
  
  遇到了雷霆一击,再多的计算又有什么用?
  
  窦昭不禁为上一世的梅老夫人感叹,道:“土匪有什么好怕的?怕就怕是锦衣卫冒充土匪!”
  
  宋墨只是笑,眼睛却比外面的日头还要耀眼。
  
  一看就早有安排。
  
  窦昭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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