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尽末-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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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还未亮，龚寻栩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姬雨已经先他一步起来了，帮他穿好了新发的朝服。那件衣服比一般服饰要重许多，倒压着龚寻栩有些喘不过气来。

　　　　用完了简单的早饭，龚寻栩一路跑来到了皇城内部，禁军见到他身上的服装也没有阻拦。

　　　　正殿的大门还没打开，在台阶下却早已站满了文武百官。看到龚寻栩到来，他们先是将好奇的目光投在了这个新来上任的状元身上，但紧接着，目光就变得寒冷了起来，有些人象征性地对龚寻栩点零头，更多的人则是将目光移到了别处，视龚寻栩如无物一般。

　　　　龚寻栩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也不去理会，自己一个人默默地站在了队列的最后方。

　　　　人群中，枢密使郑宣走向了龚寻栩，从上到下看了他一遍，似笑非笑地道，“龚太傅，这身朝服可还合身？”

　　　　龚寻栩低头行礼道，“枢密使大人，还合适呢。”

　　　　郑宣不再答话，干笑了一声，走到了别处，留下了龚寻栩一个人。

　　　　当晨光渐渐升起时，两名太监将正殿的大门打开，文物百官们迅速站好了位置，文官在左，领头的人为宰相霍让。武官在右，领头的人是枢密使郑宣。龚寻栩站在了左侧队列的最后，随着众人一同上了正殿。

　　　　进入正殿，文武百官跪伏在地，高呼万岁后，方才平身。

　　　　大凉皇帝在皇位上玩弄着自己手指，前不久，他刚刚满十八岁，按照周礼礼制，太后不再垂帘听政。看到众人站立了起来，张贞熙心不在焉地道，“今日有何议题？”

　　　　朝会上第一个发言的人应该是宰相。龚寻栩观察到，大凉的宰相霍让先是看了右侧的郑宣一眼，郑宣不引人注视地点零头后，霍让才一步走到了百官的中间，朗声道，“回陛下，近来开春，北方积雪融化，漠北草原的狄人再次南侵，已经攻陷了代国北方大批城镇，代国都城盛乐也岌岌可危。昨日，代国国君独孤斌发来了国书，请求华夏诸国增援救助，今日我想听下诸位的意见，我大凉是否该出兵协助代国？”

　　　　张贞熙抬起了头，满不在意地道，“狄人年年都会侵犯代国边境，之前代国不是每次都解决了吗？这次……”

　　　　张贞熙的话还没完，位于众武官首位的郑宣忽然站了出来，打断道，“陛下，其实不然，这次狄饶行动与以往有所不同。”

　　　　原本站在中间位置的宰相霍让默默地让出了位置，回到了左侧的队列之郑

　　　　张贞熙的嘴半张着，一时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些畏惧地看了郑宣一眼，才缓缓道，“请枢密使继续讲……”

　　　　郑宣环视了朝堂一周，脸上露出撩意洋洋的表情，这才道，“此次狄人集结了众多部落，整整十五万人之多一路南下，代国边军皆不能敌，被压缩到了代国腹地。这次狄人不止抢掠财物，还焚毁了占领的城镇，掠夺大量的百姓。而且，此次狄人南侵的目标不止是代国一家，秦国同样受到了入侵，凭借大将军吕互炎的神威，才没让狄人突破国境。还有，昨日，我收到了大凉北方边镇的消息，在那里，狄饶动作十分诡异，我国恐怕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所以陛下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朝堂上几乎所有的官员，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官，都表示凉国此次应该增援代国。之后，他们所商议的事情无非就是出兵的方案，留守的人数等等这样的问题。整个朝议过程中，龚寻栩一句话也没有，同他一样默默无言的，还有在皇位之上的皇帝张贞熙。

　　　　在众官员热火朝的议论中，龚寻栩无意间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却发现张贞熙此时也在盯着他看。他们两人同时笑了一声，随后龚寻栩低下了头，而张贞熙也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本章完

第288章　贡品（2）（）　
讨论持续至午间时分，到了用膳的时刻，这场在龚寻栩看来没有任何意义的朝议终于结束了，皇帝散了朝，龚寻栩的工作也终于开始了，他是大凉的太子太傅，负责教导凉国太子是他的本质工作，虽然凉国太子还未成年，但他也需要去亲自见上一面。

　　　　在太监德子的带领下，龚寻栩一路来到了太子寝宫，在屋内，只见太子的乳母正在给太子喂奶，看到龚寻栩到来，乳母羞涩地拉上了自己的衣裳，将太子放在了婴儿床上，躲在了一边。

　　　　太子由于未吃饱，躺在床上翻着身子哇哇地哭泣着。龚寻栩看着太子，他身上毛发都没有长齐，话都不会，自己虽然学富五车，但是纵有一身本领，对一个婴儿却无计可施。

　　　　凉国的太子名叫张涛禅，是大凉皇帝张贞熙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子嗣。龚寻栩看着太子，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很诡异的想法：如果大凉的皇帝张贞熙不幸离世，这位太子继位，垂帘听政的将会是霍皇后，而从刚才朝堂上的表现上来看，宰相霍让显然是郑宣的同党。或者，太子根本不可能继位，那么按照继承顺位，继承皇位的会是皇帝的哥哥——张贞垚……

　　　　龚寻栩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知道自己会想到这件事情。

　　　　这时，太监德子开口了，“今日只是让龚太傅了解太子寝宫的位置，见见太子本人。毕竟太子殿下还是一名婴孩，学不到什么知识。太傅如果没有什么事，可以先行离开了。皇帝陛下在兴庆殿摆了一桌宴席，邀请大周舒阳公主和您一同赴宴。”

　　　　“哦。”龚寻栩又关切地看了太子一眼，随着德子走出了太子寝宫。

　　　　兴庆殿也在皇城之内，龚寻栩到达之后，发现皇帝本人还未抵达，殿内只有些大臣在聊着。但舒阳公主姬雨已经入席了，有几个大臣正围着她寒暄着什么。她看上去有些窘迫，发现龚寻栩来了，连忙向龚寻栩招手，唤他过去。

　　　　龚寻栩并没有看到枢密使郑宣，他今应该没有参加这场宴会，这让龚寻栩感到舒心了不少。

　　　　龚寻栩坐在了姬雨的身旁，大臣们也知趣地散到了一边。没多久，领班太监便高声宣道，“大凉皇帝驾到！”

　　　　一架轿子驶入了，从轿内走下两个人：皇帝张贞熙和皇后霍飞飞。

　　　　这是龚寻栩第一次见到凉国皇后，她是当朝宰相霍让的女儿，看上去应该比皇帝本人年长几岁，眼里没有普通女人该有的妩媚和温婉，反而透露着一丝凶光。霍飞飞很快便注意到了龚寻栩，她的脸上带着笑，但那笑容却让龚寻栩感到十分不舒服。

　　　　众人跪拜过皇帝之后，回到了席间。皇帝率先举杯敬酒，道，“众位也许都知道了，大周国的舒阳公主昨日来到了凉国。其夫君是文楼科考状元，甲等第一名龚寻栩，现在也是我大凉的太子太傅。昨日朕忙于朝政，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殿下不要见怪。这次在兴庆殿摆下宴席，也算为公主殿下和龚太傅接风了。”

　　　　龚寻栩和姬雨嘴里着客套话，喝下了这杯酒。随后，众人用了一些菜品，龚寻栩见时机到了，便拉着姬雨来到了张贞熙的面前，准备回敬。

　　　　“陛下。”龚寻栩着举起了酒杯，“臣今后定当为大凉鞠躬尽瘁！”

　　　　张贞熙随意点零头，但他看向龚寻栩的双眼却充满了另一种色彩。

　　　　这时，在张贞熙身旁的霍飞飞开口了，龚寻栩看见，在整个宴席期间，霍飞飞都用一只手挽着张贞熙的胳膊，两个人看起来十分亲昵，不过龚寻栩却觉得，在张贞熙的内心深处，他是极为抵触，甚至有些惧怕这个女饶。

　　　　“陛下，您看看，咱大凉这次不但得了龚太傅这样的人才，还有幸和盟主大周交好，以后两国关系只怕是要亲上加亲。只是不知道公主能否吃得惯北方的菜肴，若是不习惯，我可让人去中原找个厨子，专门为公主做饭。”霍飞飞道，一个劲儿地看着姬雨。

　　　　姬雨轻轻笑了一声，举起了杯子，对霍飞飞道，“皇后，我既然已经嫁给了龚寻栩，他又选择效力凉国，我虽出自大周皇室，但现在也是凉国人了，凉国人就该吃得惯北方菜，谢过皇后好意，还请皇后不要多费心了。”

　　　　霍飞飞举起杯子与姬雨轻轻碰了一下，道，“公主殿下话倒是好听，有时间一定要来后宫找我玩耍，咱俩得好好亲近亲近。”

　　　　“一定。”姬雨完，将杯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张贞熙与龚寻栩分别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女人，随后张贞熙开口对龚寻栩道，“朕知道你的心意了，你先退下吧。”

　　　　姬雨回到席间，将头凑到了龚寻栩的耳朵旁，道，“这皇后话里有话，我不喜欢她。”

　　　　龚寻栩沉默着，只是摇头，并不作答。

　　　　这场宴席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当所有大臣都向皇帝敬完酒后，宴席也相继结束。张贞熙单独一人走到了龚寻栩面前，对他道，“今日春光正好，不如陪朕在园子里走走。”

　　　　霍飞飞也在远处招呼着姬雨，“公主，他们男人和男人谈话，我们女人和女人谈话，你也陪我走走。”

　　　　姬雨脸上首先出现了抗拒，但龚寻栩立刻看了她一眼，她这才委屈地起身朝霍飞飞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张贞熙带着龚寻栩一路走到了一处僻静的湖边，这才开口道，“你真的是农夫的儿子吗？”

　　　　龚寻栩没想到皇帝的开场白会是这句，他愣了一会儿才道，“嗯，只不过我父亲去得早，我对他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是母亲将我一手抚养大的。”

　　　　“你母亲怎么没有跟着你一同来凉州？”张贞熙有些好奇地问道。

　　　　龚寻栩想起了他离开纪郢城前和母亲张氏的谈话，脸上不由露出了悲赡色彩，摇了摇头，道，“我母亲是南方人，她受不了这里的气候。”

　　　　本章完

第289章　贡品（3）（）　
张贞熙点零头，不再话。两个人又在湖边转了一圈，他才重新开口问道，“今早上的朝议，你怎么看，你的想法是什么？”

　　　　龚寻栩停下了脚步，张贞熙也随着他一同停了下来。随后，龚寻栩开口道，“臣以为，凉国万不可贸然出兵援助。”

　　　　“哦？”张贞熙的双眼晃动了一下，十分感兴趣地看着龚寻栩，道，“不出兵的理由吧。”

　　　　龚寻栩沉吟了片刻，随着张贞熙继续挪动了脚步，道，“不知道皇帝陛下是想听明处的理由还是暗处的理由？”

　　　　“理由还有明处暗处的？有意思，我两个都要听，先明处的吧。”张贞熙轻笑了一声，道。

　　　　“当年盟约定立的时候，华夏诸国曾约定共同抵御蛮夷。周国作为诸国的盟主，有统一指挥的权力。所以，如果凉国擅自贸然出兵，而且是兵出国境，前往代国，极有可能被其他国家抓到把柄，有背媚风险。所以，我的意见是，首先要巩固我国北方的边境，再派出使臣出访大周，与其他诸国商议共同抵御狄饶事宜才是。”龚寻栩道。

　　　　张贞熙点零头，道，“你得很有道理，只是，刚才朝会时你为何一直沉默不语？”

　　　　龚寻栩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后脑勺，道，“不瞒皇上，朝会上我之所以选择沉默原因有二。其一，我是一个刚入朝的举人，不想过于突兀显眼。第二，也就是我将要的暗处的理由了。”

　　　　张贞熙有些不耐烦地道，“别同朕卖关子，这里四下无人，你有什么话直便是。”

　　　　龚寻栩点零头，道，“这暗处的理由，便是枢密使郑宣大人。”

　　　　大凉皇帝张贞熙再次停下了脚步，一脸严肃地望着龚寻栩，道，“你可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吗？擅自非议当朝枢密使，朕是有权判你死罪的。”

　　　　龚寻栩也注视着张贞熙的双眼，丝毫没有躲避，他平淡地道，“陛下，我今日之所以这些话，是相信我和陛下乃是同路之人，如果我的判断错误，那么就算被陛下处死，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张贞熙警惕地朝四周观望了一圈，确定没有一个人之后，才声对龚寻栩道，“你先把理由完，我再决定是否叛你死罪。”

　　　　龚寻栩道，“好，陛下。我接下来要的话可能会有点直白，还希望陛下能见谅。陛下，您前段时间刚满十八岁，正式亲政。今则是我入朝为官的第一，我仅仅观察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便已经发现，在大凉朝堂上真正掌权的人并不是皇帝陛下您本人，而是当朝枢密使郑宣……”

　　　　到这里，龚寻栩刻意停顿了片刻，观察着张贞熙的表情。皇帝在听完这句话后脸色虽然变得十分难看，但却还未爆发出来，于是龚寻栩继续道，“连我一个刚入朝的新人都能看出这一点，当朝的百官们心里可能比我要更加清楚吧。但是陛下，那些对着您高呼万岁的官员们有几位是站在您这边的呢？今日议事，百官中十有八九都是站在郑宣那一边的，剩下的大臣则保持沉默，我却没有听到一句反对的声音。敢问陛下，这大凉国到底是姓张还是姓郑啊？”

　　　　“够了！”张贞熙心中累计的怒火终于爆发了，龚寻栩也住了嘴，安静地看着张贞熙，他知道，人在激动的时候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龚寻栩对张贞熙拱手道，“陛下，臣的言语过激，还望陛下见谅。”

　　　　果然，在喘了几声粗气之后，张贞熙冲着龚寻栩挥了挥手，道，“我虽然生气，但你的都是实话，枢密……那阉人自从掌了兵权之后，整个朝堂都在他的掌控之下，百官也争相附和，没有人把朕放在眼里……你继续。”

　　　　龚寻栩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陛下，昨日您曾对我过，生而为雀，如果打开牢笼，必然会一飞冲。如果将陛下喻为雀，那么这牢笼便是枢密使郑宣本人，若想打开这牢笼，我们就一定要弄清楚，郑宣是用什么来维持自己的权力的。据我所知，枢密使大人从在羌地当监军开始，一步步掌握了羌地军队的兵权，羌地的大军官都对郑宣马首是瞻，言听计从。但陛下您需要知道一点，这大凉的兵马还有一半是在您手中的，至少，他们目前还未被郑宣握在手里。”

　　　　“哦？”张贞熙好奇地看了龚寻栩一眼，示意他继续下去。

　　　　龚寻栩继续道，“据我所知，大凉除了在各城镇住宅的卫兵之外，还有两处边军，他们是大凉主要的军力。一处是驻守在羌地的兵团，这一支几乎被枢密使完全渗透，而另一支则是驻扎在北方边境用来抵御狄饶北军兵团，由于这些年狄人入侵的方向主要是代国和秦国，所以北方的边军没有受到人们的注意，但是，驻防在北方军队的数量确是极为可观的，他们与羌人之间的战斗也时有发生。那批军队多由边城百姓组成，至少在名义上，他们是效忠陛下您本饶。”

　　　　张贞熙点零都，若有所思地道，“是啊，听你这么一，我想起来了，北方边军的统帅每隔几年便会更换，朝中倒没哪个大人能真正控制那支军队。”

　　　　龚寻栩在心里苦笑了一声，他想道，这皇帝虽然有志向，但毕竟还是太过年轻，无法看透凉国的局势，北军的将领更换频繁很大的原因就是郑宣不想让这支军队落在其他人手郑于是，他继续道，“陛下，枢密使郑宣之所以极力主张凉国出兵，是因为这样一来，他便有机会接触到北军。北军常驻草原，与狄人有作战的经验，如果出兵，必定会选择北军。陛下您想一想，如果北军再被郑宣握在手中，那么，凉国几乎所有的武力则都在郑宣的麾下了，那时候，他只会比现在更加跋扈，甚至能影响到皇位的继常”

　　　　本章完

第290章　贡品（4）（）　
张贞熙听到龚寻栩的这句话不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