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尽末-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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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的流水，文玉的耳朵在那一刻自动过滤了酒吧里其他嘈杂的声音，仿佛她只能听到这一段旋律一般，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了。

　　　　如果这是某个眼光明媚的午后，文玉相信自己也许会躺在阳台的靠椅上安安静静的晒着太阳，享受一下午这首古老的音乐。可是现在不是某个安静的午后，现在是夜晚，是文玉工作的时间。

　　　　那些疯狂摇摆着的人群扫心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好像为了配合这首安静的音乐，所有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文玉那僵硬的表情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她没有让周围的客人发现自己的异样，很快，那个职业的笑容又回到了她的脸上。

　　　　客人们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这首音乐，他们依然在尽心喝着酒，大大咧咧的和周围的人聊着。

　　　　今的客人是三个过了中年的老男人，其中一个甚至谢了顶，他们都穿着纯黑色的西装并打着领带，但臃肿的身材和有些泛白的脸色还是出卖了他们，根据以往的工作经验，文玉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三个人其实没有什么钱，那身看似豪华的西装只是他们虚伪的掩饰，是啊，现在这个世界人们少了很多欲望，但却遗传了祖先们的虚荣。工作了这么多年，文玉接触过太多这样的人了。

　　　　“来，三位老总，我再敬你们一杯。”文玉微笑着端起了酒杯，三个中年的男人将目光投向了她。他们已经喝了很多了，所有之前伪装的礼貌，风度统统消失了，他们红着脸，眼神里散发出了人类拥有的最原始的渴望。

　　　　他们都微笑着，而这样的微笑让文玉恶心，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觉得恶心。但文玉可以掩饰，她完美的掩饰了自己的厌恶，她的笑容自然端庄而又透露着一丝妖娆，她知道，这是所有男人都渴望的微笑。

　　　　轻轻地碰杯，文玉将被子里的酒精混合物一饮而尽。

　　　　“好酒量，姐好酒量，佩服，佩服。”那个谢了顶的中年人一边大笑着一边伸手搂住了文玉的肩膀，文玉丝毫没有躲闪，她甚至进一步靠近了那中年人，中年人身上散发的酒味和汗味让她厌恶，可是她却笑的那么开心。

　　　　“黄总，您又笑的，我的酒量哪里能和您比啊？”文玉的话逗乐了那个中年人，他搂的更加用力了，甚至开始轻轻的摸索着文玉的后背。

　　　　但他再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了，他虽然喝得烂醉，但也还记得他刚才的付费标准。文玉在心里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那首古老的音乐进入了高潮的部分，钢琴如雨点般飘落着。文玉在那个中年饶怀里放声的大笑着，但她却很想哭。

　　　　她不能哭，这是她的工作。

　　　　“老总们，你们先喝着，我去趟洗手间，一会儿就回来。”文玉在那个姓黄的中年人而耳边轻声道，这是一个让任何男人都受不聊举动，她能感受到那个中年人在微微的颤抖，也许是因为酒精，也许是因为她。

　　　　“好……好……你去……洗手间……好……快点回来……我们……我们等着你回来继续喝，哈哈，继续喝……”中年人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文玉略显挣扎地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回眸，给了那三个人一个迷饶微笑。

　　　　姓黄的中年男人在文玉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臀部，文玉并不在意，她只是笑了笑。

　　　　当文玉站起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今喝得其实有些多，那些酒精好似一瞬间涌入了她的大脑一般，她一阵晕眩，酒吧的灯光在那一刻显得如梦似幻，再加上那首依然播放着的古老的音乐，这一切都让文玉感到不真实。

　　　　文玉强忍着眩晕使自己站稳，尽量优雅地一步步走向了洗手间。

　　　　今晚的人好多，很久都没有这么多人来这里。文玉在熙攘的人群中穿梭着，那些人摇摆着，嘶吼着，但文玉却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她的耳朵里只有那首音乐。

　　　　来到了洗手间，文玉的脚步终于软了下来，她用两只手支撑着洗手池才没有使自己跌倒。她缓缓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下午临走前才打理的头发现在已经乱糟糟的了，刘海遮住了她的半边脸，好在化得妆还没有因为汗水而变花。

　　　　文玉知道自己的这张脸不需要多么浓郁的装束，她本来就很漂亮，披肩的长发，精致的五官，特别是她的那双眼睛，不需要美瞳，不需要假睫毛，她生来就有一双美丽的眼睛。此刻那双眼睛却浑浊了起来，就好象一层雾蒙住了包藏在里面的光芒。

　　　　本章完

第265章　后（2）（）　
镜子里的自己喘着粗气，因为酒精而绯红的脸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她张开了嘴，将一根手指伸了进去，随即一股强烈的厌恶感从她的喉咙处沿着食道一直传递到了她的胃部。她开始呕吐起来，将下午吃过简单的饭菜和大量的酒精一同吐了出来。呕吐物难闻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味觉，使她吐出了更多的东西，她持续呕吐着，直到嘴里有了苦涩的味道。

　　　　她的身体颤抖着，眼泪因为强烈的呕吐而流了出来，但最终她平静了，从她咖啡色的包里拿出了纸巾擦拭着自己的嘴角，随后她又望向了镜子。

　　　　那个熟悉的自己又回来了，那个有着美丽眼睛的女孩又回来了。

　　　　呕吐几乎是她每一个晚上必须要进行的一项工作，虽然经过长年的锻炼，她的酒量已经到了很高的一个档次，但在某些时候，她依然要让自己想尽办法保持清醒，比如今这个时候。客人已经醉了，他们会忘记很多事情，而文玉却一定要让自己清醒，要让自己来提醒那些客人，提醒他们的消费标准是什么。

　　　　那些客人给她的这些钱并不足以让她脱去自己身上那件薄薄的外套和更薄的内衣。

　　　　当文玉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之后，那首音乐已经结束了，音响里播放的又是那些有着强烈节奏与鼓点的音乐，她的心里带着一丝的遗憾，再次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呕吐过后的她又保持了清醒，她有些厌倦，客人们的话完全不能提起她的兴趣，于是她端起了酒杯，一杯杯的敬着他们。她知道，这个时候，男人们所谓的大男子主义会作怪，他们不会拒绝自己的酒。

　　　　酒一杯又一杯的下去，其他两个中年人已经迷糊了，他们趴在了桌子上，嘴里嘟囔着什么，酒吧的音乐声音太大，文玉没有听清，当然，她也不在乎，渐渐地，他们没有了任何的动静，应该是已经睡着了。

　　　　而那个姓黄的中年人还在坚持着，虽然文玉知道，他也快坚持不住了。文玉放慢了敬酒的节奏，她开始挑逗他，她知道男人们喜欢听什么话。

　　　　虽然早就断定了这个男人其实没有多少钱，但文玉还是在期待着一些什么，她希望自己的脸，自己的身材，自己的话语能让面前这个臃肿的中年人动心，能让他多加一些钱，虽然这个男人看起来丑陋而且秃顶，但文玉并不介意陪他度过一个夜晚。

　　　　文玉还是失望了，虽然中年人已经被她挑逗到了一个极限，但他似乎很清楚自己的钱包里到底有多少钱，每每到了关键的时刻，他总是能控制自己，虽然他不断地摸索着文玉的全身，但一切仅限于此。

　　　　这是个让人绝望的时代。

　　　　文玉想起了前不久电视里某个评论家过的这句话，她今有些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了，当对物质的渴求超过了人性的欲望之后，这个时代也就真的让人绝望了。

　　　　这个时代让人绝望，而文玉此刻也彻底失望了，她用最后两杯酒灌翻了那个中年人。

　　　　今的工作结束了，她依然赚到了一笔不菲的钱，但这些够吗？这些钱离她的目标又有多远？

　　　　文玉站起了身子，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与头发，又拿出了梳妆镜补了一遍妆容。

　　　　她拿出了手机，看了一下上面显示的时间，23：45。看来今可以早些回家了，也好也好，她这样安慰着自己，一步步走出了酒吧。酒吧的人群在这个时候也终于稀少了起来，即将走出酒吧门的时候，一个染着蓝色头发的女孩冲自己大声地吼道，“嘿！你这婊子！”

　　　　如果是五年前，文玉一定会生气的，没准她还会和那个女孩撕打在一起。现在，她只是漠然的扫了一眼那个染着蓝色头发的女孩。那个女孩也许感受到了文玉眼神的温度，她安静了下来。

　　　　文玉走出了那家酒吧，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酒吧里面和酒吧外面好似两个世界一般，文玉可以清晰地听到她的高跟鞋踏在水泥地上的声音，那双近十厘米的高跟鞋让她的两个脚跟隐隐作痛。

　　　　道路的两旁只有几盏路灯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为了进一步的节约能源，政府做了他们所能做到的一牵文玉对这微弱的灯光已经很满意了，两年前，政府实施计划停电的时候，文玉每一次回家这里都是一片漆黑。还好，在整个上港市的强烈反对下，计划停电没有再继续执行了。街道两旁的行人屈指可数，他们都用极快的脚步移动着，丝毫不想在这略显阴森的街道旁逗留。路上行驶的车辆更少了，文玉记得时候院长曾对她和其他的孩过，在四十年前，在那场疯狂的战争开始之前，上港市所有的道路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车辆，整片空也会布满飞行器，街道两旁永远人来人往，他们穿着华丽的衣服，带着助理机器人，穿梭于一个又一个灯火辉煌的店铺和派对，在那些年，上港市就和母星的千千万万个城市一样，她永远不会睡眠，她永远都灯火通明。

　　　　而此刻，上港市的灯光却显得暗淡，在这暗淡的灯光下，文玉依然可以看到那一栋栋直耸云霄的摩大楼，上港市依然在向世人宣告着她曾经拥有过的繁华。

　　　　上港市的人们总是喜欢这么一句话：上港市繁华了整整五百年。

　　　　是啊，从院长的话里，文玉可以得知，四十年前，上港市还依然繁华着。

　　　　但那场持续了二十年的战争改变了一切，在战争的最后一年北美联盟太空站的主炮轰平了半座上港市，五十多万人死于非命，三千万人沦为难民。北美联盟和亚洲联媚军队在这座繁华的大都市里来回周旋着，他们争夺着每一座民居，每一间商铺，这座积累了五百年财富的城市仿佛忽然之间就化为了血与火的地狱。

　　　　本章完

第266章　后（3）（）　
最终，北美联媚军队被击溃了。这场没有任何赢家的战争终究是结束了。

　　　　人类重建的速度是惊饶，二十年过去了，战争在这座城市遗留下来的痕迹也在一点点消失，残破的废墟上建立起了一座又一座的高楼。上港市好似又恢复了她以往的繁华，但透过这暗淡的灯光，文玉知道，这座城市只不过是一个即将倒下的巨人，也许在这一刻她依然高大威猛，但她早已死去，她会缓缓的倒下，化为泥土和尘埃。文玉知道这一点，上港市的每一位市民也知道这一点，哪怕上港市繁华了整整五百年。

　　　　文玉来到霖铁站，空中轨道在三个时前已经关闭了，但地铁站在全市近半数饶反对游行的争取下得以全二十四时运行，虽然比起空中轨道，地铁要慢很多，但对于工作时间在夜晚的文玉来，地铁已经是近乎完美的选择了。

　　　　地铁亦如既往的空旷，流浪汉们挤在了最里面的那节车厢，那里已经成为他们夜晚固定的家了，他们每夜里都在这来来回回的地铁中度过，到了白，再拖着疲惫的身子到救济站领取食物和生活必须品。

　　　　文玉选择了中间的那节车厢，这里几乎没有任何人，流浪汉们不会到这里，因为这里有巡逻机器人。原本巡逻机器饶巡逻范围是整个地铁，但为了安抚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为了使他们不去犯罪，政府决定取消对末节车厢的巡视。

　　　　文玉坐在略显坚硬的长椅上，望着地铁窗外的景色，一片漆黑，一片空洞。在她的对面依偎着一对情侣，他们肆无忌惮的亲吻摸索着，丝毫没有顾及文玉的存在。

　　　　一片漆黑，一片空洞，这是个让人绝望的时代。

　　　　一个时后，文玉走出霖铁站口，她的住所就在地铁站口的不远处，一座四十层高的公寓，这座公寓聚集了西区所有的穷人，失业者，以及和同文玉一样身份的人。富人们在江的东边，他们住着人均占地六十亩的别墅，有各种各样的辅助机器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穷人和富饶居住区只隔了一条江，但那条江的距离在这个时代是所有人都无法跨越的。

　　　　文玉的住所在第七十六层，她打开了自己的房门，这是一间不足三十平米的房间，冰箱，厨具，床，电视全部在一个房间里。拥挤，但文玉却将它收拾的很干净，甚至有一丝别致。她一走进屋子就皱紧了眉头，这个屋子里有她不喜欢的味道，文玉从包里拿出了空气清新剂，在整个屋子里喷洒着。

　　　　三前曾有男人睡过这里，虽然已经过了三的时间，但敏感的文玉还是闻出了香烟和酒精的味道。文玉在每个夜晚都会接触这样的味道，她早已习惯了这些，但她不希望在自己的住所存在这样的味道。她很少带男人回家，大多数时候她都会找一家便夷旅馆来解决那些男饶欲望，可是三前，那个男人选择付给她两倍的价钱，这一点，是文玉怎样也无法拒绝的。

　　　　今晚回来的要比往常早很多，酒精对她的作用早就散去了，文玉冲了一杯咖啡，站在了阳台外面，从三十六层的高度，文玉可以看到这座城市的很多景色。她每个夜晚看到的景色都如茨相似：一片漆黑，一片空洞。

　　　　她不敢想象就在四十年前，这里夜晚就如白昼一般，她不敢想象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番景象。

　　　　她想起了三前的那个男人，他很年轻，估计比文玉还要年轻。他坐在文玉的那张干净的白床上抽着烟，文玉很讨厌，但她没有制止，因为他抽烟的样子很好看。

　　　　那晚上，文玉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其实不是在工作，那个男人仿佛点燃了她心里某块阴冷的角落，甚至当第二清早起来时，文玉都在用双手紧紧的搂着那个男人赤裸的胸膛。那个男人走后，文玉的心里就有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今夜里，文玉站在窗台，手里拿着热腾腾的咖啡，吹着冷冷的风，她想到，这样的感觉也许就是爱情吧。也许有那么一，会有一个特殊的男人出现……

　　　　文玉忽然笑了，咖啡都撒了出来，她怎么会奢求爱情呢？她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有爱情呢？

　　　　文玉拿出了自己的电子钱包，上面的数字清晰的显示着，这是这五年来她攒下的所有积蓄，她很漂亮，所以她开的价格自然不会低，但每一，她都节省着自己赚来的每一分钱，她保存着，保存着，一直到了今。对于一个穷人来，这是一个文的数字。

　　　　但文玉总觉得这还不够。

　　　　屋子里的淡淡的空气清新剂味此刻让她窒息，她打开羚视，却收不到任何的信号，所有的公共单位早早就下班了。她拿出了手机，浏览着网页，却发现云端所有的讯息丝毫无法提起她的兴趣。她想要出去逛街，也许是时候给自己买一件稍微性感漂亮点的衣服了，可是此刻却是黑夜，所有的店铺早在下午般的时候就关门了。她想要改变自己，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穷人，富人，商人，农民，政客，他们都想改变，可是她却发现自己和那些人一样，他们身处于这样一个时代，一个让人绝望的时代。

　　　　于是她决定不再等待了，她再次看了一眼电子钱包上的数字：，也许足够了，也许还差很多很多，也许只不过是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