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中剑-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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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方池忍着疼痛，用拳头先封了候五的眼睛，然后又把候五的耳朵用牙咬掉半截。

　　　　候五嚎叫起来。跟来的随从顾不上理苏方池，把候五抬了车上，就要去医院。

　　　　可是候五狼性不改，还血流满面的，就要先去派出所。他不怕流这点血。

　　　　他要恶人先告状，给派出所压力，让派出所处理苏方池。

　　　　派出所接到候五的报案后，马上安排人到了苏方池的地里抓人。结果，民警看到的是倒在血泊里的苏方池。

　　　　民警就赶紧把苏方池送到镇上医院里。镇医院的医生检查了伤情，认为问题不大。

　　　　医生把刀捅的创口清理了，苏方池咬牙瞪眼地忍着疼，没出声。他自己轻易不生病，生病也不用吃药，从小就几乎没打回针。

　　　　苏方池在医院里躺着打了些针，他自己拿的钱。他好不容易积攒的钱，他舍不得花。

　　　　他向医生说，只要没大事就不用打针了，白花钱。他要回家庭养着。医院里很负责，就跟派出所里说了。

　　　　派出所民警就到医院里问了苏方池的材料。让苏方池回家养病去。

　　　　苏方池当时住院，是找同村的一个叔伯弟弟帮着照顾的。回家，还是回村找人抬回去的。

　　　　苏方池回家后，住在他隔壁的二大娘帮着他做做饭，烧壶水什么的。

　　　　他在家里就靠一根木棍子支撑着，勉强下炕上上茅房，自己找点吃喝的。他没料到他会再也站不起来了。

　　　　候五到县医院把他的耳朵缝好，老老实实地输了几天液。他留着住院号和病床，把账目弄得清清楚楚。

　　　　这是他一贯的伎俩了，他还得找派出所处理。要不，他就不是候五了。

　　　　候五去要求处理案子时，派出所给他做了笔录。候五交待的与苏方池说的大相径庭，办案民警也无招可使。

　　　　当时在案发现场的就是苏方池与候五，还有候五手下两个人。三个人说的一个样，苏方池一个人说的一个样。这还有真让办案民警为了难。

　　　　当时派出所急着让当事人治疗，把案件查处拖了下来。候五有这么长的时间，又是个混世魔王，串供是必然的。

　　　　辖区派出所长也亲自上阵，本着宁愿相信候五三个人说的，去做苏方池的工作。他了解候五情况后，怕他上访闹事，就想息事宁人，尽量调解处理。

　　　　不料，他发现苏方池行动不便的样子，感到事情不对了。他马上把苏方池送了县医院里去检查。

　　　　结果一出来，正如派出所长所料，苏方池伤到了腰部肌腱和脊神经。

　　　　当时，由于苏方池忍耐力强，加上镇医院的庸医误诊。时间长了，错过了手术治疗的最佳时机，苏方池瘫痪了。

　　　　候五还在大闹，要求派出所快处理。他强词夺理地提出三点：苏方池非法购买使用炸药要处理，炸毁他的车要处理，苏方池咬坏他的耳朵要处理。

　　　　看着候五嚣张的样子，当时那个派出所长就安排给苏方池做了法医鉴定，结果属于重伤。

　　　　他整理好案卷材料，把案件情况向县局作了汇报，建议刑警介入，进行深入调查，以保证案件得到公平处理。

　　　　候五也探听到消息了。他手下向他汇报了苏方池的情况后，他害怕起来，马上给他三姐打了电话。

　　　　如果没有苏方池的那些事，先把候五刑事拘留了没问题。

　　　　县公安局准备做出决定。候五得到明白人的指点了，他也要求做法医鉴定。

　　　　结果出来，属于轻伤。事情变得复杂起来，政法委也接到了上级转下来的上访信。上访信有候五的，也有苏方池的，都是委托别人写的。

　　　　双方各执一词，案件搁浅，成了疑难案件。

　　　　苏方池拖着个行动不便的身子，开始上访。

　　　　政法委研究来研究去，最终还是想采取花钱买平安的办法，争取息诉罢访。

　　　　政法委先是协调当地镇政府，出资给苏方池解决了医疗费，又给他配了轮椅。安排派出所和民政包靠帮扶。

　　　　候五也由当地政府解决了医疗费。他根本不在乎那点钱，关键的是他怕被抓进去。

　　　　苏方池在政府工作人员的轮番劝导下，有些动摇。

　　　　这时候，候五一方面找上了中间人去说事。他愿意补偿苏方池受的损失，把他的地也高价买下来。

　　　　只要苏方池答应了，他也不追究苏方池的三条罪了。

　　　　另一方面，候五暗中支派上人去找苏方池。名义上是去给苏方池送吃喝的，可去的人凶神恶棍一样，时不时冒出些狠话来。

　　　　把苏方池弄得一惊一乍的，没法过安稳日子。这时，苏方池的姐姐接到信了，就让他姐夫回来看看。如果愿意就接他去辽宁，也方便互相照顾。

　　　　苏方池眼见着赔偿他的钱越来越多，数额大的让他一辈子也见过。当他姐夫回来时，他终于与姐夫合计了，下了决心，再加上二万元就是同意。

　　　　他还要求把自己爷娘留下的房子保留着，到时好落中归根。房子要由村里给维修着，不能倒塌了。

　　　　这样，苏方池拿到了候五赔偿的钱和买地的钱，还有政府帮扶给的钱，跟着他姐夫去了辽宁。

　　　　苏方池到了辽宁，因为手里有本钱，很快学会了修理电器的手艺。他开上电器修理店，挣了钱，也娶上老婆。

　　　　当苏方池有了钱，却与幸福生活有些差距。他又心不甘了，又写起了上访信。

　　　　他的理由很简单，他是受了候五这个黑社会头子的欺压。他是被逼无奈才正当防卫的。他想讨回自己的公道。

　　　　姜山根据当时简单的案卷内容，发现案件没有依法处理。

　　　　党政的参与，又用行政措施替代了法律措施。名义上是维稳需要，实际上是有领导受到上级的暗示，息事宁人的稳控措施。

　　　　更为关键的，是单纯就事论事，去对待这起案件。

　　　　实际上，候五是整个案件的起因、动力和导演，却把他当成单纯的当事人！

　　　　候五是霸痞势力。没有这个概念，案件的调查处理，就背道而驰。

第39章　外生枝（）　
姜山先前安排侦察员去过辽宁，重新找苏方池进行核实案情。

　　　　他还让侦察员把村里有关人员进行了全面的调查取证，包括当时跟着候五干的那些喽罗。

　　　　他是从候五是霸痞势力出发的。调查取证的众多事实证明，候五在开采矿产时，横行当地，欺压百姓。

　　　　谁挡了候五发财的道，谁就会被制服。候五从当地老百姓手里用地，都是威逼着先占后买的。

　　　　没人敢与他过不去，苏方池成了唯一，也成了当地老百姓的前车之鉴。

　　　　候五扬威立万了，更不把老百姓放在眼里。他爱拖欠工钱就拖欠，买地也是把价钱随意压低就压低，坑蒙拐骗的。老百姓敢怒不敢言。

　　　　典型的霸痞势力！老百姓的仁慈厚道，让候五坐大成势。

　　　　姜山在审阅侦察员调查取证的材料时，深有感触。他年轻时，也会拍案而起的。

　　　　他现在需要的不是动怒，而是动智慧。他需要把证据链做好，铁证如山。把候五打入绝境，堵住那些可能被钻入的缝隙。

　　　　姜山在侦办候五涉黑案中，可谓费尽心机，绞尽脑汁。他生怕高官再出面，把案子办得半生不熟。

　　　　那样，他的猎狼行动就失败了。候五在整个行动中是个标志，最受关注的标志！

　　　　姜山自己列了整个猎狼行动的计划。他打掉金二，是行动的开端，是场热身赛。

　　　　那么猎取候五，就是半决赛。能否进入决赛，完全取决于这场行动的成败。

　　　　姜山在与万修义商讨计划时，他把最后的决赛指挥权，留给分管局长与局长去行使。那可牵涉到好多场面人了。

　　　　检察院和纪委派来的人，一直关注着姜山所带领的专案组的动作。他们一方面在收集证据，一方面在等合适的收网时机。

　　　　姜山在动马前卒的行动中，可以有自主权，任由他发挥。

　　　　在动幕后操控者时，那可是要讲政治的，不能随随便便地贸然行事。中国式的政治，那可是牵一发动全身的。毕竟关系学的普及，让中国的官场盘根错节的。

　　　　姜山照例在监控室里观战。突审候五的任务，由正当年的中队长承担了。他们带着自己的得意弟子，也是练兵的好时机。

　　　　姜山边观看，边思考。他是带着欣赏的状态，在那里观战。

　　　　一场正义与邪恶的交战，一场机智与狡猾的搏弈，一场攻击与顽抗的心理战。

　　　　姜山观战的同时，又在及时调兵遣将。他颇有些运筹帷幄的自得，表现在手势上，开始斩钉截铁，不容任何人犹豫。

　　　　王渐进有时会以夸张的动作，模仿他经典一挥时的神态。那是强硬的，更是胸有成竹的强硬与果断。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英雄情结埋藏他的身体里，得到时机就不由自主地钻出来。

　　　　大手一挥的，全是伟人。姜山自己啼笑皆非，他向王渐进回敬了一个动作，那是文革中向红旗表决心的经典动作。

　　　　然后，再把手一举，“同志们，冲啊！”王渐进就带人散开去，一片轰笑。

　　　　权威就是这么树立的。姜山自己还是注意起来。他不想过于霸道，他想与同志们打成一片。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突审进展顺利。整个案件正向着姜山预计的目标，逐步推进。

　　　　意外还是不失时机地发生了。候五犯了心脏病，审讯进行到一多半时犯的病。

　　　　姜山让法医陪着，自己跟着，急送候五去医院急救。

　　　　刘红云听说，赶紧拿出速效救心丸，给候五填了嘴里。刚买回的药，这时派上了用场。

　　　　候五的心脏病有过发病史。在路上，姜山联系上人民医院的院长，让他安排人查找候五的病例，组织医生抢救候五。

　　　　候五作为犯罪嫌疑人被拘留后，公安机关就有责任保证他的生命安全。这种意外，也必须尽力抢救。

　　　　节外生枝是办案过程中最令人心烦的事，它给案件带来的是不确定因素。极可能是致命的短路。

　　　　如果候五这时候死亡，那么姜山猎狼行动打黑的关键一役就失败了。无绩而败。

　　　　姜山极度不安地胡思乱想，一切突然向着他无法预料的弯路上拐去。姜山的心也象陷入着黑暗的无底洞中。

　　　　车在路上飞驰，姜山却感到极慢。救护车与送候五的警车会合于约定地点。

　　　　姜山指挥着，给候五吸上氧气，装上心脏监测仪。眼见着，候五的嘴唇慢慢从紫色变回正常色，呼吸、心跳也恢复得接近正常。

　　　　姜山悬着的心，这才慢慢放下来，也不再胡思乱想。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过后，开单做了有关检查化验，给候五输上液体。然后，他们与分管副院长一起进行了会诊。

　　　　姜山在会议室里，与医院的分管副院长及主治医生，还有闻讯赶来的万修义副局长，听了诊断结论，研究了治疗方案。

　　　　姜山感慨万千，自己的民警生病也没用惊动这么多人。一个犯罪嫌疑人，一名恶棍，一名社会渣子，却因为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受到此等待遇。

　　　　候五的心脏病复发，是惊恐烦躁所致。幸亏早给他含了速效救心丸，没有大碍。打上两天针，再观察一下就可以了。

　　　　在医院里，因为需要看押，候五住了单间病房。再到看守所去，也需要安排单间监室住着，还需要陪上一个轻刑犯，与他作伴。

　　　　这些事情，都是侦审工作的需要。姜山一直守在候五身边，他经不起节外生枝了。

　　　　死看死守的同时，他调度着两个小组加快了调查进度。他要求王渐进一定要细致了再细致，全面了再全面，向检察院提捕时必须一次通过。

　　　　因为，姜山听到了风声，有人想利用检察院制造事端。针对候五心脏病复发一事，检举为公安机关刑讯逼供所致，要求检察院介入调查。

　　　　看不见的黑手伸进来了。姜山给万局长打了电话，把事情的风声汇报了。

　　　　万修义让姜山放心，他去找局长，然后协调检察院的工作。

　　　　任何事情都怕半途而废，那只会功亏一篑。姜山让刘红云把审讯的监控录像全部取了证，把抓捕、搜查的过程，用执法记录仪记录下的录像资料全部复制好。

　　　　姜山要求一式三份，给县局纪委、督察大队各送一份去，大队保存一份，做好了检察院或者县纪委介入调查的充分准备。

　　　　姜山与专案组进一步加大了工作力度，他亲自参加了对候五的审讯。

　　　　候五在他交待的材料上签了字。因为证据非常充分，他自己也没有当回事，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

　　　　局长经过协调检察院和县纪委，邀请他们派出的人员审看了监控录像。

　　　　姜山在万修义的带领下，专案组一行三人带着材料，专程赶赴市局刑警支队，进行了专门汇报。

　　　　市局为慎重起见，还向省厅的刑侦局业务处汇报了案情，得到了肯定答复。

　　　　最后，局长决定由姜山向县局党委会汇报案件情况，由党委会集体研究决定。

　　　　因为，市局和省厅同意以涉黑性质立案查处，可是县检察院和县法院都有不同的意见和看法，必须集体研究决定。

第40章　顺息万变（）　
党委会里又会有种意见呢？姜山与法制科长一起，仔细研究了汇报材料。

　　　　他有些不解，这么明显的霸痞势力，怎么还需要研究来研去的。难道，他们搜集的证据还不够充分吗？

　　　　姜山把汇报材料逐步字逐句地修改过数次，他把里面所有带主观臆测的词语，全部剔除。

　　　　材料里干巴巴的，除了事实还是事实，包括数字，特别是时间和在银行查封的候五账号上资金进出情况。他都一一做了标注。

　　　　最后，姜山拿着材料找到万修义把关。万修义看的非常仔细，几乎也是字斟句酌。

　　　　他习惯地把手捂在鼻子上，这是他深入思考的动作。他养警犬留下的下意识动作，反倒让外人看上去有些酷。

　　　　他记起侦察员们给他和万修义起的绰号。他叫华生，福尔摩斯的助手。万修义叫杜丘，电影《追捕》的主角，主要是有高仓健的酷吧。

　　　　姜山此时没有心思开玩笑。他摇摇头，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当个单纯的探长多好，没这么多的繁琐规矩。

　　　　市局的刑警支队长在他去汇报案子时，就拍着他的肩膀说过，“人好抓，案难办，更难判。这就是打击霸痞势力的难点。更为重要的是要警惕保护好自己人。”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你怕来什么难题就会遇上什么难题。绕都绕不开。

　　　　万修义看过，提了三条修改意见。一是把证人材料及关键证据用照片固定，带到会上；二是相关音视频资料带上，准备好播放仪器；三是再找上两名组长，配合姜山汇报。

　　　　万修义领着姜山找到局长，把汇报材料呈给局长审阅，并汇报了相关准备工作。

　　　　局长咬着烟嘴，把材料反复看了两遍，又点上烟，仰坐在转椅上，吞云吐雾地沉思了半天。

　　　　最后，他转过身近距离地看着万修义与姜山，叮嘱一样地说“材料就这样，只能当个提纲。到时，你们俩要配合好。我主持着，把文字与音视频资料结合起来，一定要统一局党委一班人的思想认识。”

　　　　他停顿一下，“不过也要做最坏的打算，意见不统一也不怕。无非再补充侦查就是了。到时你俩受些刁难和委曲，不要有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