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萍 (综武侠)-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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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究是无奈，楚方白虽是带着些担忧，却也点头同意张丹枫一道上路。
　　便又是几日耽搁，真正下了山的时候，已然是过了中秋，八月十七。
　　本想着路上走得快些，也并不耽搁，哪知道这几日的耽搁，到后来竟是长久的耽搁。最终见到了曲非烟时，楚方白更是为此大受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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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山后，楚方白才记起几日后就该是土木堡之变了，忍不住就又动了心思。横竖要知道那日张风府如何了，苏红雪如何了，王振又如何，便该走上一趟。
　　张丹枫固然不喜张风府，只是他毕竟曾舍命救了楚方白，总不能不问不顾。且若是他不去，楚方白一人去见张风府，他却是更难放心。是以虽有些不情不愿，终究也还是同意过去瞧瞧。走在路上，他却只道：“我原是为了黎民百姓而来。”
　　这话也只能信五分罢了，楚方白暗笑了一回，也不揭破。当日便行路到了居庸关外，朱祁镇大军正驻扎在此，楚方白抓了个兵士，问了一通，只他身份低微，却不能够知道皇帝近身的张风府等人的情形。
　　不过既是没有消息，便是都还活着——兴许苏红雪死了，他的身份是难发丧的。
　　此时原也黄昏将近，楚方白将那兵士点了睡穴搁在一边，便和张丹枫一道潜入了朱祁镇的营帐之中。
　　里头正有人坐立不安，来回乱走，楚方白眯眼一瞧，不正是朱祁镇本人！
　　再看他身侧，侍立的侍卫，虽说神情略有些委顿模样，却也正是张风府的模样。
　　瞧见了张风府完好无恙，楚方白这才松了口气，又去寻王振。
　　只是看了一圈，并没有王振。
　　正在这时，听那朱祁镇停下道：“张指挥使，王先生（朱祁镇指王振）怎生还未寻到？他昨日便不见了！”
　　张风府尚未答话，帐外却走进一人，朗声笑道：“皇兄不必寻他了！”
　　楚方白早就知道帐外有人，只是瞧见是朱祁钰，却也有些意外。
　　他此时不在京城，为何在此？

　　第九十章　　会于雁门

　　第九十章　会于雁门
　　显然朱祁镇也很是惊讶，闻声便向后退了好几步，直退到了张风府身后，这才停下，尖着声音道：“你怎么在这里！？”
　　朱祁钰失笑道：“皇兄，怎么如今你这样怕我？我不过是跟你说了几句话，做了几件事儿罢了，你真能畏惧成这副模样？竟是还逃到了这里。”
　　楚方白在旁听得一怔，原来朱祁镇亲征，竟是为了躲避朱祁钰？
　　再看时，朱祁钰竟是几步上前，逼得朱祁镇步步后退。朱祁镇连忙叫道：“张指挥使！护驾！护驾！”
　　朱祁钰却嗤笑道：“张大人，也别让皇兄躲了。我今儿须得和他将话说清楚，你且让他安稳下来。”
　　张风府应了一声，抬手便抓住了朱祁镇的胳膊，将他扭送到了朱祁钰身前。楚方白与张丹枫是早就知道张风府实则是朱祁钰的人，可朱祁镇便当真是大吃一惊。
　　他双腿颤抖，恨不得哭出来似的，扭着头颤声道：“你！张风府！”
　　朱祁钰笑道：“皇兄不止是他呢。您那位王先生，皇兄不是想知道他在哪里么？他现下，许是应当正在旁边的营帐里，不亦乐乎呢。”
　　这句话才是让朱祁镇整个人都瘫软了，垂着头只喃喃低声说着什么。楚方白凝神听着，好似是在唤苏红雪的名字。
　　朱祁钰离得近，自然是第一个听到。只见他面色一沉，忽地翻脸，揪着朱祁镇的头发，将他的脸抬起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然后便骂道：“你便是只会惦记着那个贱人才落到了今日境地！如今瞧着，你倒是也应该变成个那样的东西，你才消停！”
　　朱祁镇被打得半边脸都肿起来，不敢再说。朱祁钰又道：“这儿倒是有个好消息。你那贵妃有了身孕。”
　　朱祁镇连忙看向朱祁钰，只是没等他问出话，朱祁钰便又道：“只是却还有个坏消息。你那孩儿今日一早就胎死腹中了。”
　　听得这话，朱祁镇面色顿时灰死。过了半晌，他才仰着头朝朱祁钰怒道：“是你！定然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儿！”
　　说罢，竟是呜呜哭了起来。
　　朱祁钰满脸嫌恶，拍了拍他脸颊，道：“哭什么！闭嘴！”
　　他声色俱厉，朱祁镇怕得一抖，果然不敢再哭。
　　朱祁钰又皱着眉道：“当真不知道你这样子，怎么做得皇帝！”
　　随即又叹气，道：“我也是被迷了心神似的，怎么就喜欢上你这么个玩意儿……”
　　话一出口，旁的人便罢了，楚方白却是惊讶莫名。瞧朱祁钰对待朱祁镇的态度，怎么也不像是衷情的模样。
　　不过旋即想起了殷青文，楚方白心里又是恶心又是醒悟。约莫这世上就是有些人，心性上就变态。相较起来，兄弟乱．伦还并不算什么了。
　　朱祁镇却是约莫早就听过这样的话，此时便只是怕，也并没有说出别的什么话来。张风府却是侧过脸去，不看这兄弟俩的不堪情状。
　　一炷香功夫，朱祁钰说了好些污言秽语调笑戏弄朱祁镇，只瞧着他眼泪汪汪又不敢说话的样子哈哈大笑。终是心满意足，朱祁钰便道：“张大人点了他穴道吧，我这就带着他走了，待会儿便有替身过来。”
　　朱祁镇忙叫道：“你要杀我？”
　　朱祁钰俯身笑道：“怎么会杀你？只是，让你乖乖地在我身边儿，别再做什么劳什子的皇帝了。你不早就说又累又麻烦，不想做了？”
　　朱祁镇颤着声音道：“你要……你要篡位！”
　　朱祁钰道：“我哪里要篡位？我才不做这个皇帝。”
　　说话间，张风府已经用柔和手法封住了朱祁镇浑身穴道，朱祁钰点了点头，他最后一指点上了朱祁镇哑穴。朱祁镇说不出话来，只用眼睛看着朱祁钰，不多时又流下眼泪。
　　朱祁钰只笑道：“这会儿哭什么？要哭，也该等咱们在床上的时候，你再哭给我看。”
　　这话叫张风府听不下去，他便扭头道：“郕王爷，如今你已经擒住了皇上，咱们之间也算是两清了吧？我这就走了，就此别过。”
　　朱祁钰却道：“慢来。咱们怎么就能是两清了？”
　　张风府回头，朱祁钰道：“咱们从头算起。最初是我救了你性命，你答应在我麾下效力，是也不是？”
　　张风府道：“不错。可当初约定五年，三月前已然是五年之期了。”
　　朱祁钰道：“还有你那次，要放走你那漂亮义弟的性命，这又是一条命。”
　　张风府声音一沉，道：“不错。我答应了你擒下皇帝作为回报。”
　　朱祁钰看了看朱祁镇，笑道：“可还有一条命呢。”
　　张风府不解，抬头看朱祁钰，朱祁钰道：“五年期满前，我令你去杀苏红雪，可他前回还在你手中逃脱了，这又怎么算呢？”
　　听闻苏红雪未死，朱祁镇眼中猛地一亮，正落在朱祁钰眼里，抬脚便踹了他一下，朱祁镇又是泪眼汪汪。
　　张风府却是怒道：“苏红雪功夫本就在我之上，当年我便说过我不是他对手，这又怎么能算在我的头上？且他那日去时，被王振伤了心脉，便是逃脱，不死也难！”
　　朱祁钰冷哼道：“且你以为，你知道我这样多的隐秘，我还能让你活着？”
　　张风府怒笑道：“你还能留下了我！？”
　　朱祁钰讽笑道：“功夫不如你，可也有法子杀你！”
　　说着一把将旁边桌上茶杯茶壶都扫落在地，外面便冲进来十来个武士。张风府拔刀，正要与这些人战在一处，却身形一晃。
　　好容易稳住身形，张风府怒喝道：“你竟然下毒暗害！当真无信无义！”
　　朱祁钰哈哈笑道：“这本就不是什么江湖！还要讲究信义？阴谋诡计才是应当！如今我倒是要看你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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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风府长叹一声，闭目待死。却听得一个声音道：“也并不怎样。不过是杀了你的这些人，带着张大哥走了。活着，顺手也杀了你。”
　　他连忙睁眼，却瞧见前头正站着一个青衣男子。那人回头一笑，竟真是楚方白！
　　心神一松，张风府险些摔倒在地。胳膊被人扶住，他这才瞧见了身侧还站着另一人。
　　张丹枫笑道：“大人也站稳了。且瞧佩瑾如何替你出气。“
　　楚方白一边微微弹动十指，一边笑道：“丹枫先拿出来解毒丹药给张大哥吃，我对付了这些人再和大哥说话。”
　　朱祁钰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楚方白，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可每一弹手指，便见一人倒下，简直好似是妖术一般。
　　楚方白缓步向前，每走一步便多倒下一人。及至他走到朱祁钰身前，再无人站立着了。
　　微微一笑，楚方白抬着下巴对看呆了的朱祁钰道：“瞧清楚了？这才是我的功夫。今儿让你长一回见识，也不令你白白叫了我那么多声先生。”
　　朱祁钰听见他说话，这才回神，连忙将朱祁镇往身后一拖，用自己身形掩藏住他，厉声喝道：“你此来何意！？”
　　楚方白笑道：“原本只是来瞧瞧张大哥，并没有想要做什么。不过既是瞧见了他有麻烦，便不止是瞧瞧而已了。”
　　朱祁钰满身防备，盯着楚方白道：“我却是不会放了他的！”
　　楚方白瞧了瞧朱祁钰身后的人，朱祁镇正满眼祈求看着自己，而朱祁钰立即将他又向后拉了拉，绝不让楚方白瞧见。楚方白不禁失笑，道：“这……这个人也只有你才喜欢罢了，我要他做什么？你且放心。”
　　横竖英宗代宗是要更替的，那就这样更替了吧。楚方白指了指躺倒一地的人，道：“这些人不过是晕了过去，过得三四个时辰也就醒了。我如今却是有句忠言相告，你若想如愿以偿，且带着快快回京城去。若想保住大明江山，尽早杀了那王振吧。”
　　言毕，也不管那朱祁钰如何作想，楚方白转身到了张风府身侧，他此时面色已然好得许多，那解毒丸不愧是平一指亲手所制，效力极好。
　　楚方白因便笑道：“大哥，咱们这就走了吧。”
　　张风府起身，看了一眼朱祁钰，有些不甘，终究点头道：“此人日后必有报应，咱们民不与官斗，且等着瞧。”
　　出了营帐，行得几十里路，便到了居庸关。入关后，楚方白和张丹枫便要往东，去万梅山庄。因便问张风府道：“大哥欲往何处？”
　　张风府举目四望，叹道：“一时间却也不知要去哪里。”
　　张丹枫略想了想，便笑道：“此处离毕道凡老英雄庄上也不远。那回他逃脱之后，便隐居在居庸关内五十五里，名叫黄叶庄的地方。张大哥若是没有什么去处，便去寻他叙旧也好。”
　　张风府闻言，看了看张丹枫，缓缓笑开，道：“也好。先前说过要和他比试，竟是没能够。这回便去讨教他高招。”
　　说着，他竟是就一勒马，朝另一个方向去了。去得远了，还听见他声音传回，道：“佩瑾贤弟！后会有期！”
　　只见他不多时便不见了人影，楚方白收回目光，瞧了瞧张丹枫，道：“你也不用这样着急就撵他走。”
　　张丹枫笑道：“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碍事的，不然怎么会走得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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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谋划了一回，接到曲非烟就去雁门关和谢天华会合。他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说动了张宗周，竟是带着他一道回了中原，约莫两三日后就能到雁门关了。
　　先前张丹枫和谢天华通信，谢天华告知了此事，楚方白啧啧称奇。书中张宗周是宁死也不踏上大明疆土一步，如今竟是改了主意。又一想，许是听闻收回了祖产快活林，张宗周也有些动心，想要瞧瞧自家的老宅子了。
　　只是计划得好，到了万梅山庄的地界，却只听说主人家不在。问了被他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却是又被带着一道走了。问主人家的去处，下人们也只是摇头，说是出去游玩，并不知道具体要去哪里。
　　这下可真是没个踪影了。谁知道西门吹雪出门游玩要去哪里？
　　他的踪迹也不是神教能追查到的，楚方白心中着急，却也只能叹道：“想必非非在他身边，并无大碍，慢慢寻吧。”
　　只是当真担忧，古龙笔下人物，杀女人小孩，都不是稀罕事。
　　与谢天华约定的时间已然要到，也只能先去了雁门关。到了代县，进县城寻到了神教分舵的客栈，一进门就扑上来一个小姑娘，定睛一瞧，竟是曲非烟！
　　楚方白自然是惊喜莫名，连忙问她：“你怎么在这里了？不是被西门庄主捉走了？”
　　曲非烟高兴过后，便撇着嘴道：“师傅也不尽快去救我，竟是先去找了那要害你的锦衣卫指挥使！西门庄主等你你不来，他厌烦了就把我搁在这儿了，叫我一定在这里等着师傅。”
　　楚方白是顾不得她的埋怨，只笑问道：“你可有什么损伤？西门庄主总没有欺负你这小姑娘家？”
　　曲非烟道：“欺负是没有，只是那个姓叶的，总是要我使师傅教我的那套剑法给他瞧。一天要瞧几遍，烦也烦死了。”
　　楚方白想了想，笑道：“必然是你故意将那剑法使得快了，他现下不能动用内力，怎么能看得清楚？自然要让你一遍一遍使。”
　　曲非烟拉着楚方白衣袖道：“可那西门庄主必然是瞧得清楚了，怎么不让他演练？”
　　楚方白只笑不答，拉着曲非烟走了进去。
　　曲非烟也不纠缠，她不过是借机撒娇，此时便道：“说来，我在这代县还认识了两个极好的人。若是师傅再不来，我就认了干爹，和他们走了。”
　　说着，曲非烟一喜，伸手指着客栈厅堂中坐着的两人道：“就是他们了！呀！怎么张师叔和他们坐在一起？”
　　楚方白看过去，曲非烟所指的两人，正是谢天华与张宗周，不由苦笑。
　　低头道：“这是只能认作爷爷，不能做干爹的——那文士打扮的，是你张师叔的父亲呢。”
　　心中却难免有些怀疑，西门和叶孤城两人，是不是知道谢天华与张宗周在此，这才把非非一个小姑娘搁在了这里。他们两人，当真是消息灵通。
　　转念一想，盈盈似是也知道此事，莫不是她？
　　若真是盈盈，那她与叶孤城，当真是关系匪浅。
　　一边想一边走上前去，楚方白笑道：“张大人，此地相逢，令人欢欣。”
　　张宗周叹道：“终究是要叶落归根，我老了，也念着江南。”
　　谢天华因笑道：“明日便启程往江南去，自此逍遥余生，岂不好吗？”
　　不等张宗周说话，张丹枫便笑道：“果然很好！爹，你也辛苦若许年，总该教自己歇歇了——且那是咱们的祖宅呢。”
　　张宗周叹道：“是了，是祖宅啊……”
　　又转向张丹枫，问道：“你呢？”
　　张丹枫看了一眼楚方白，笑道：“我且年轻，还想着，与佩瑾一道闯荡几年，再效仿爹和师傅，归隐江南”
　　楚方白看着他眼中情意，不由得有些面上发烧，却被曲非烟拉了拉衣袖。楚方白低头，听曲非烟问道：“师傅，为什么张师叔闯荡江湖，却要你跟着？我岂不是也要到处跑？”
　　不由得抬头看那人，张丹枫却笑得更有了些深意，楚方白连忙避开，低头对曲非烟道：“这之中的事情……你还小呢，日后便知道了。”
　　说完又连忙道：“我去后头瞧瞧，吩咐一些事情。”
　　慌忙走了，只听见身后曲非烟犹在抱怨道：“师傅不告诉我，我又如何知道！”
　　————完————

　　番外　第一章

　　福州福威镖局林家满门灭门之事哄传江湖时，楚方白正在衡山刘正风家中，瞧着刘某人怒而不敢言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