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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萍 (综武侠)-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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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那老家人说了几句闲话,张丹枫便让他先下去休息,自己带着楚方白往张宗周处去。
  从园子走过去,瞧着虽说萧瑟景象,却也是江南园林风格,料想此间主人必定时刻念着故了。所谓狐死首丘,便是如此了。
  到了一处树木掩映的居所,张丹枫指了指那独立在外,悬着块匾额的书斋,轻声道:“这是我爹的书房,他和师傅现下正在里头下棋。”
  说着便上前叩门,里面传出人声,问道:“是枫儿么?推门进来吧。”
  张丹枫应了一声,便推开那门。书斋里却不似是楚方白先前料想,同样是江南风韵。一进门就疏朗开阔,却是北地风格。
  当门左侧放着屏风,右侧是书案并几个大书架。方才说话那人的声音,便是从左传来,又听他道:“枫儿,且进来里面。随意寻本书瞧,等我与你师傅了结了这一局再与你说话。”
  张丹枫听了,却也没有意外的神情,只苦笑道:“佩瑾见谅。他们两人便是如此了,但凡是坐在棋枰前,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楚方白摆手笑道:“长者们令稍候,咱们就去找书读罢。虽说我是不懂得博弈之道,然也听说过木野狐之说。如今瞧着,果然有沉迷其中之人。”
  瞧着那边书架上也摆着满满的书,楚方白走上前去,翻检几本,手边能瞧见的,便是唐宋文章集卷了。虽说这些文章看着有些似懂非懂,楚方白也料想在这里寻不着什么话本志怪,便伸手拿了,翻到一页,正是上辈子就读过的,韩愈的文章。
  因书页留白处有人批评,楚方白干脆也不看那文章,只看那评语如何说。瞧着字迹有些稚拙痕迹,说话却是强装大人的口气,很是可爱。便拉了一拉张丹枫衣袖,低声问道:“佩瑾,这批注却是谁的手笔?”

  第七十七章  残缺之憾

  第七十七章 残缺之憾
  张丹枫尚未答话,便听屏风后砰地一声,似是桌椅翻倒在地,又有棋子落地之声。张丹枫大惊,连忙绕过去瞧,才迈出一步,却听那边谢天华的声音道:“瞧你,又想得出神了,坐在椅子上竟是也能摔跤!快来让我瞧瞧……”
  方才两度与张丹枫说话的那男子声音便道:“唉唉,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局棋。你可还记得落子之处?”
  谢天华便笑道:“如今年岁渐长,哪里还有那么好的记性?”
  那男子声音也笑道:“可是老啦……”
  声音渐低,又忽地低呼道:“唉呀,却是把客人忘记了。”
  话音未落,便见投在屏风上的人影转了过来,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走过来,先瞧了瞧张丹枫,然后便对着楚方白笑道:“这位就是丹枫在中原结交的好友,楚方白楚少侠了?”
  那男子一身胡服,样貌却是江南书生的模子。眉眼之间与张丹枫有八九分相似,只是个子低些,身材单薄,瞧着文弱,更似是水乡书斋中的书生。因年纪的缘故,眼角眉梢已然有了风霜之色,却仍旧清隽,气度不凡。
  料想此人便是张宗周了,楚方白便执晚辈礼,低头道:“见过张大人。”
  张宗周虚扶一下,笑道:“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楚少侠其人,比丹枫口述的,可是还要精彩三分。天华也言道,你是难得一见的人物,只是现下瞧见了真人,岂止难得一见。”
  楚方白自然知道这是客气话,便略笑一笑道:“承蒙大人错爱,可是折杀晚辈了。佩瑾是晚辈,大人且直唤我表字便可。”
  张宗周也不客气,笑道:“如此甚好。佩瑾此来,却是令我陋居蓬荜生辉,万万要在这里多留几日,也让我家这小子收了心思,多在家里留几天。”
  楚方白有些错愕,愣了一愣才笑道:“大人……这……男儿志在四方,丹枫在江湖上闯荡,原本也是……丹枫至孝,大人吩咐了,他自然乐意承欢膝下。这却不与晚辈相干……这话,晚辈当不得的。”
  张宗周瞥了张丹枫一眼,然后又将眼神转到楚方白身上,笑道:“此处却是有些失礼了,只是若正经在厅堂上,又显得生疏。”
  回头道:“天华,烦劳你去拿另一把椅子来,让枫儿和佩瑾也坐下。”
  ~~~~~
  与张宗周说话,总觉得此人有些话中深意,却是琢磨不透。楚方白随着张丹枫走出门去,偷眼瞧了瞧对方神色,却不似是有什么不对。终究只能告诉自己是多想了,既是张丹枫没有异色,那张宗周说的那些话,应当也就没有什么它意。
  一路走去,却不见方才进来的角门,楚方白便停步问道:“丹枫,这是往哪里去呢?我瞧着,这不是出门的路……”
  张丹枫回头讶然道:“还出去做什么?佩瑾难不成不在这儿住下?”
  楚方白也是讶异,道:“可是客栈里……”
  张丹枫失笑道:“佩瑾,既是可以住在家里,还住什么客栈呢?你却是拿我当作外人,过分拘束了不成?”
  楚方白皱眉道:“此时处处都是也先的耳目,大人家中忽然多了陌生人,岂不是更加让也先防备起来?丹枫,我瞧我还是回客栈去。”
  张丹枫闻言,转过身来,想了想,道:“若说是这样……我也回客栈去吧。父亲对外面人说,我是去往中原游学。贸然回来,怕是也要惹人眼光。”
  说着便拉起楚方白的手,朝着另外一条路走去。
  楚方白看着自己被牵起的手,隐隐觉得,好像这些时日,张丹枫尤其喜欢与他肢体接触。不过这样牵着手,感觉也并不坏,他也就装作不曾察觉,跟在了后面。
  入夜宵禁,从房顶回了那家客栈,一路上楚方白小心记下了城中道路,兴许哪一日就要用到了也说不定。仍旧是从窗子进去,屋内灯火在出门时就已经熄灭,床上是用行李包裹垫起来的人形,张丹枫瞧见了便笑道:“佩瑾当真是小心,这些也能想到。”
  当夜无话,只并肩躺在床上,约好了各自浅眠,用心戒备着。在张宗周府上时,谢天华已然说了他会将也先府上来往人员探查清楚,这桩事情不用放在心上,多日劳累,便是刻意浅眠,也难免睡得沉了。
  到得楚方白睁开眼,已然是天色大亮,瞧瞧日头,少说也是辰时时分。楚方白一看旁边张丹枫,兀自闭着眼睛睡得沉,连忙摇了摇他肩膀,低声道:“丹枫醒醒!是时候出门了!不是说今日还要在城中小心探查可有大明朝廷的人?”
  摇了几下,张丹枫才微微睁开眼睛,却赖皮起来,一把抱住楚方白胳膊,硬是把他又拉了下来,口中笑道:“这也不急于一时,我打小在这城里长大,哪处能探听消息,最是通晓不过,必定事半功倍。佩瑾且让我再睡一会儿……”
  楚方白瞧他睡眼惺忪的模样,心中无奈,只得随他去了。待要挣脱他臂膀,却又被抓得紧紧,脱身不得。
  只觉得那一双臂膀已然从肩上滑落腰间,楚方白心中一沉,浑身一僵。他最大的秘密,可是万万不能让张丹枫知道的!
  连忙捏住了张丹枫臂上软麻穴,指下用力,这才勉强脱身。上身亵衣,已然凌乱不堪,楚方白心中有些薄怒,背对着床将衣裳整好,这才又转过身去穿上外衣。
  床上张丹枫却不再装睡,撑起了半个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楚方白更加觉得尴尬,且那双眼睛,好似是能看透衣裳,直接瞧见了底下的皮肉似的,总让人觉得隐秘不保。好容易穿好了衣裳,楚方白也不与张丹枫说话,径自出了门。
  出了门朝楼下瞧去,满眼都是胡人。楚方白踏着楼梯向下走,只觉得好似众人眼光都汇集在他身上。
  难不成自己有哪里不对的?楚方白眼光从左转到右,虽说此处人并不多,可少说也有数十人,不论哪一个,眼睛都盯着自己。
  面上神色愈发冷,楚方白心中急转,却着实想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忽听得有人窃窃私语,说的却是胡语,他听不明白。
  正皱起眉寻思着,身后却有脚步声。张丹枫从后面走过来,楚方白回头,这才知道他遗漏了什么东西。
  脸上没有易容就出门了,分明一张汉人面孔,这可不是引人注目?且昨晚上还是胡人装扮,今早出门的却是全然不同的一张脸,店主人才是更要惊奇的。
  张丹枫笑了笑,低声道:“方才就想要和佩瑾说来着,佩瑾却先走了。”
  楚方白也知道这是他自己疏忽了,只得低声问道:“那如今可如何是好?若是被人问起,我又不通胡语……”
  张丹枫将手搭在他肩上,笑道:“不妨事,有我在。”
  正说着,昨日里见过的掌柜便走上前,操着别扭的汉语了句什么。楚方白本就心烦意乱,更加没有听清楚,只由得张丹枫用胡语回了句什么,那掌柜的立时收起了犹疑神情,面上带笑,又和张丹枫说了几句话,这才走了。
  张丹枫说话时声音颇大,客栈中众人约莫都听到了。他话音未落,便有议论之声,更加有几个粗豪模样的汉子,站起身来大声呼喝,好似在喝彩一般。
  楚方白皱眉,拉住张丹枫问道:“你方才和那掌柜的说了什么?”
  张丹枫盯着楚方白看了一会儿,面上笑容一直不减。直看得楚方白转过头有些恼怒,他才低声道:“横竖是能让咱们蒙混过去的话,佩瑾用不着计较这些。”
  楚方白却只觉得,若是不问明白了,却是要被张丹枫蒙骗了,只抓着他袖子问:“是什么也说清楚。你说了什么,那几个人要大声叫好?”
  张丹枫被他一双眼睛盯着,终究无法,只得低声道:“我只是告诉那掌柜的,你是中原大户人家的女儿,和我私奔到了这里,所以昨晚才要改换行装,让他不要声张……”
  说到最后,他自己笑了起来。楚方白却在一怔之后,脸上忍不住涨红。
  即便是借口,这话也当真是敢说出口的?
  立时揪住张丹枫走出门去,直到了街角无人处才停下,楚方白这才低声吼道:“你怎么就敢那样说!?我再怎么样也是……”
  再怎么样……也是……
  楚方白自己说着,却心中一阵空茫。
  我是什么……什么样的人?
  且这话说了,又有什么用了?
  从穿越之后,就该知道,自己已经是……
  垂下手,楚方白忽然觉得,为了张丹枫一句话而已,为了这样的事情而已,当真不值得就去置气。
  朝着张丹枫略笑了笑,楚方白道:“既是已经这么说了,也便罢了……总不能再转回去改了口……”
  他转身就要回去,张丹枫却一把拉住他,按住了肩膀。
  “佩瑾……我知道这是冒犯了你了,只是我却是有些私心在里头的。”张丹枫将人拉回身前,低头道,“我……我的心思,便如同我今日所言,是想要……”
  耳边张丹枫说着什么,只是楚方白垂着头,不论是什么声音,全然都不入耳了。
  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这么在乎过,这么强烈地感知到,自己身体上的,那个过分丑陋的残缺。
  以往总是可以安慰自己,从十七层楼上摔下来,没有死却是遭遇了难得一见的穿越事件,又附赠了这么好的一张脸皮,一身天下第一的武功,就算是这样的身份,总也算是已经有了补偿了。也会告诉自己,既然成为了这样一个人,总是要好好地活下去的。生命来之不易,去得匆忙,死过一次的自己,最是明白不过。
  然而现在却无比真切地感觉到了对于自己这样的身份,是多么痛恨。
  为了自己不同于常人,而感到羞愧和耻辱。
  更多的,却是一种无法言明的,对于自己的残缺的,近乎自卑的情绪。
  就好像,在面前这个人身边,很不般配,很不协调,所以这样的他,不应该存在。
  张丹枫是个太过完美的人,他是只存在于书里,被大师塑造出来的,过分完美,集合了世界上一切男性应该具有的美好的人。
  在他的身边,就好像是,不应该存在任何不完美的东西。
  有这样一个朋友,太出色,太完美的朋友,也是会让人感到自身的残缺时那么巨大,是那么让人不能忍受的。
  楚方白不断地深深吸进清晨清冷又带着塞外枯草气息的凉风,耳边一片轰鸣,真的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
  只是有一千只鸟在耳边鸣叫一般,吵嚷得让人头晕眼花。
  他伸手扶住张丹枫坚实的肩膀,喘了口气,缓缓地道:“丹枫……恒之……我……我难受得紧……”
  ~~~~~
  约莫只是片刻的失神,回过神来,又是一片清明。张丹枫正担忧关切地瞧着自己,楚方白望进那双眼睛深处,转过头笑道:“许是一口气岔了,方才竟是好一阵子缓不上来。瞧着有些怕人不是?让丹枫担心了。”
  张丹枫有些欲言又止,楚方白跺了跺脚,抬头瞧他的时候,却只见那人脸上有些黯然。楚方白这才想起,好像是方才他说了什么,可他什么也没听到。
  便问道:“丹枫可是有什么事情和我说?方才那阵子只顾着难受,却是没有听见你说了什么,你且……再说给我听?”
  张丹枫笑了笑,微微摇头,过了许久才道:“不妨的……不是什么着急事情。佩瑾身子可还舒坦?若是还觉得难受,就回我家中去,请个郎中好生瞧瞧。”
  听见是要请郎中,楚方白忙道:“不碍事了,却是不用那样麻烦。如今还是先去打听消息要紧,你不是说你有些途径么?”
  张丹枫点了点头,道:“嗯,咱们这就往那边去。只是佩瑾不通这边语言,要好生跟着我,迷了路径可是连问路的人都找不着呢。”
  (话说这一章……真切……为毛我会打出来了一个真切……我明明是真柳派的……)

  第七十八章  暂时分别

  第七十八章 暂时分别
  若是真的去寻郎中看了,从脉象中便能瞧出端倪来。这些年来,除了在教中让平一指给自己诊过脉之外,着实不敢让旁人听自己的脉音。
  楚方白从张丹枫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指着摆在街边正冒着热气的摊子笑道:“别的先不说,现下这个时辰,丹枫可是要指点指点,这瓦剌的皇城,可有什么不一样的吃食?来这一回,总是要尝尝新鲜的。正巧是我也饿了,就去那边瞧瞧可好?”
  ~~~~~
  说来也是蹊跷,不论是谢天华探听的消息,或是张宗周手下的探子,亦或是他们亲自去打探,得到的种种迹象,张士诚放在西洞庭山的藏宝,并没有泄露风声。
  至少是在瓦剌,也先根本就不曾听闻过这件事一般,对待张宗周的态度与原先无二,甚至还因为张丹枫回归而多了几分亲近。又去探查了他私藏的死士武将,那使双钩的多月来都好端端地在瓦剌呆着,也并没有与他十分亲近,功夫又与那日见着的那人一般高明的人物。
  楚方白又令神教暗线送来中原的消息,从前看到后,关于张士诚藏宝的话,竟是分毫没有听见流传。这却是奇怪了,难不成那日逃走那人,并不与瓦剌或是朝廷相关?又或是他离去之后,出了什么差错,那秘密就此被掩藏起来了?
  从来都不相信能够有这么好运气,楚方白只能想到,约莫是那人或是那人背后之人,另有什么阴谋。
  只是现下就连那人身份也不得而知,单凭瞧见他和王振的心腹郭洪在一处,也并不能推断出什么。终究也只能将这疑团存在心里,叮嘱了张丹枫好生防备着。
  一来二去,便到得十月底。瓦剌天候早于中原,先前一个月便已然天寒,此时更是一片衰败景象。再过得一个月,便要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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