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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男两不误-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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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无妄之罪() 
厉晫身子大损之事,原就是阮没石诊断的,若他将此事说了出去,厉晫自然落不着好,他也难逃死罪。

    阮没石的脊背一下子就打湿了。

    思凰又道:“先生屡次伸手相助,王妃很是感激。”

    “你你是在提醒我”阮没石颤抖着转了转头,却并不敢真的去看思凰此时的目光。

    她哪里是在感谢他,她是在提醒他,他为时吾君做了那么多的事,早已经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

    思凰一笑,突然伸出手出,一手接了他手中的厉晫的外袍,一手托住阮没石的胳膊,“我们该走了,否则王爷要等急了。”

    阮没石甩了甩手,可是他哪里能甩得开,只好被思凰且扶且拖着到了厉晫的书房里。

    又过不大一会儿,连竽就到了。

    时吾君看向厉晫。

    厉晫身子微微右偏靠在椅子上,手肘支在扶手上,半闭着眼,一副虚弱疲劳的样子。

    时吾君见他装死,心中自然有气,但也只能暗暗磨了磨牙,转向连竽,上下打量她一番,沉静地道:“夜深了,王爷疲累,本妃就长话短说了。本妃想,贺兰侧妃小产之事,公主已然听说了吧?”

    连竽等了半天,没等到一个“坐”,又听时吾君问她贺兰飞星小产之事,望了望两人,再看看一旁的阮没石,隐隐感到一丝不妙,便谨慎地不肯多说一个字,“是,妾身听说了。”

    时吾君看了眼思凰。

    思凰上前几步,将外袍捧到连竽眼前。

    时吾君道:“请公主闻闻这外袍上的味道,不知道你是否熟悉?”

    连竽鼻翼微微动了几下,“这是熏香的味道。”

    时吾君道:“王爷说,他更衣之后去了你那里,然后就去了贺兰侧妃处,因贺兰侧妃有孕,王爷和贺兰侧妃屋内皆不熏香,这熏香的味道就只能是在公主那里沾染上的了。”她适时地顿了下,看了看连竽微变的脸色,叹了口气,“阮先生说,这熏香含有麝香的成分,贺兰侧妃便是因此而小产。”

    连竽霍地抬起头,震惊地道:“您的意思是是我”

    时吾君抬抬手,依旧平静地道:“公主稍安勿躁,本妃只是将已知的情况说与你听,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等一等就知道了。”

    “难道”连竽脚下微微一软,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难道”

    时吾君不答,慢慢垂下了眼,厉晫则由始至终都没有睁眼。

    连竽既慌张又愤怒,她忍不住往外望去,然而冬季房屋紧闭,她什么也看不见。

    没过多一会儿,周锦举着一个小托盘,领着个小丫头匆匆走进来,“王爷,王妃,找到了。”

    时吾君抬了抬头,“请阮先生看看。”

    周锦走过去,将托盘送至阮没石面前。

    托盘上是一个白色的小布包,和一个精致的盒子。

    “包里是在香炉里找到的燃剩的香灰,盒子里是没用过的香料。”周锦解释道。

    阮没石都检查了一遍,脸色倏地沉了下去,“这里面都有麝香的成分。”他抬头看向时吾君的方向,但却并不直视她的眼睛。

    这一次,倒是他想多了。

    周锦又指指那丫头,“这丫头是专门负责公主屋里熏香的,香料也是由她保管,奴才想着或者王爷和王妃会问,是以一并带了过来。”

    时吾君便问那个丫头,“你知不知道,这香是从何处得来?”

    那丫头虽不明就里,但见这阵仗,仍吓得跪在地上哆嗦,“回娘娘的话,这香都是都是公中统一配发的,公主对香并不挑剔,向来是发什么用什么。”

    时吾君淡淡撇了连竽一眼,“既然是公中统一配给的,那想来各处都应该有的。”遂转向思凰,“你同周管家到其他院子走走,看看别处还有没有这种香料。”

    思凰应了一声,与周锦很快地出去了。

    “阮先生辛苦,今夜已晚,就在府上歇了吧。”时吾君对阮没石点了点头,命人将他送去客房。

    阮没石心知再不是他能听的事了,摇摇头出去了。

    时吾君这才问那丫头道:“香料放在何处?有没有上锁?”

    丫头怯生生地道:“平日里香料就放在外间的小柜子里,因没什么稀罕的,所以并没上锁。”

    “这么说,能出入公主屋里的下人都能随便接触了。”时吾君沉吟片刻,道:“那么,你最后一次添加香料是什么时候?”

    丫头垂着头,“是是朱砂姐姐说王爷要到公主处,让奴婢们好好准备起来,奴婢这才”

    时吾君又问:“那你放香料的时候,有没有发现香料与平时有所不同?比如多少?香气?颜色或是质地?”

    那丫头皱着一张脸努力回想一番,慢慢摇了摇头,“奴婢奴婢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时吾君颔首,挥手让她下去。

    她依旧没看连竽,又将眼睛闭上了。

    但连竽此时已经忍不住了,“王妃是不是认为是我害了贺兰侧妃!”

    时吾君依旧垂着眼,“公主不要慌忙,本妃从未这样说。”

    “可你是这么认为的!”连竽脸色微微发白,身子轻轻颤抖着,似怒似惊,叫了这么一句之后,红了眼圈看向厉晫,“王爷,妾身冤枉,妾身没有!”

    厉晫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又仿佛睡着了。

    连竽叫了几声,见厉晫总是没反应,竟上前几步,就要冲过去。

    “公主。”

    就在她冲到厉晫身前三步远之时,厉晫忽地睁开眼睛,双眸幽深如海,亦如寒夜的海一般冰冷刺骨,“你无礼了。”

    连竽一下子愣住了,她僵在原地,目光直直地看着厉晫。

    她母妃并不受宠,她也不得父王宠爱,因此她早已对自己的命运绝望,父王让她嫁来大泱,她无有不从,本是抱着得过且过的想法,但是,身在大泱为质、多年未见的胞兄却在这个时候给了她一个希望。

    胞兄信上说,荆王厉晫重情重义,若嫁给他,可终身有靠。

    她想着,终归嫁给谁都没有所谓,但嫡亲的兄长开了口,她那颗压抑着的向往幸福的心忍不住再次跳动起来。

    她相信了,一直小心翼翼地期待着,就算厉晫从来没有进过她的房,就算如今天一样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她尽管伤心,却依旧默默地期望着,就像一簇微弱的火苗,不甘心地燃烧着。

    然而此时厉晫的目光像狂风像雪霜,一瞬间便将那本就奄奄一息的火苗凶残地扑灭,只剩下冷冷的灰烬。

    原来,他不仅从未将她公主的身份放在眼里,甚至,他从未将她看作女人。

    或许,连人都不是。

    她只是他后院的一个物件儿

    连竽虽然心细聪慧,但素来柔顺隐忍,藏的住心事,然而此时此刻,她的表情破碎了。

    就像命运破碎的样子。

    她到底还是一无所有。

    她呆滞地站着,表情一片空白,柔亮的眸子一点点地暗了下去,化成一片片的灰。

    她已经知道,无论是谁害她,厉晫,都不会为她讨一个公正。

    时吾君无声地一叹,转过头看了看柜上的沙漏。

    这一夜,真是太漫长了。

    思凰和周锦做事利落,没过多少时间就回来了,在其他处,并未发现含有麝香的香料。

    即是说,满府上下,只有连竽的房中有含有麝香的香料。

    连竽瞪着平静如水的时吾君,哑声道:“是你!一定是你!你害了容妃,又要害我和贺兰!你不愿旁人嫁给王爷!你不愿意旁人生下王爷的孩子!是你!”

    时吾君看着狰狞而疯狂的连竽,轻轻转开眼,对周锦道:“将公主院里的所有奴仆处理掉,此事,到此为止。”

    声音平静得,就像万籁俱寂的夜,没有情绪,没有起伏,空空荡荡的。

    连竽惊愕地睁大眼睛。

    这般兴师动众的,却就这样放过她了?

    时吾君站起来,看着厉晫,说:“夜深了,王爷明日还要出兵驰援璧琉,需要早些休息。”

    连竽明白了。

    她是璧琉的公主,如果眼下爆出她伤害大泱亲王子嗣的消息,非但于两国关系有损,那些一直反对救援的大臣或许还会就此大做文章。

    而厉晫定是要出兵保护厉萱的,所以,就算她真的出手害了他的子嗣,眼下这个时候,也不宜对她如何。

    他们没有定她的罪,也没有处罚她。

    但她知道,这个罪,已经背在了她的身上。

    她想喊冤,可是,她能怎么喊呢?

    她思绪纷乱如飞絮,连支配自己的身体都不能,就这样呆滞着被思凰请了出去。

    房门在她身后静静地阖上了。

    灯影一晃,厉晫长身站起,走到时吾君身边,伸出手去。

    时吾君抬起手臂挡住他,冰冷地道:“王爷,虎毒不食子。”

    伸出的大手稳如磐石,声音如刀刻锋利明锐,“我曾说过,在未有嫡子女之前,决不容庶子女出生。今日,我再加上一句。”他俯下身,灼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畔,“我只要你给我生的孩子。”

第147章 道不同谋() 
身子轻轻一颤,时吾君睁大了眼,猛地扣住他的手腕,“你你是不是疯了!若我”

    死了呢?

    带着薄茧的手指抵上她的唇,再没有别的言语,回应她的,只是一阵低沉痛快的笑声。

    时吾君心头惊怒,正要站起细问,眼前一晃,下一刻已被他打横抱起,走几步放在屏后的罗汉床上,他沉厚的声音从头顶落下,“离天亮也就半个时辰了,你就陪我躺一会儿。”

    时吾君来不及细思,下一刻,结实有力的身躯不由分说地挤了过来,带着炙热的压力。

    她下意识挣动了一下,马上被一条铁箍一般的手臂锁住了。她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细细地呼吸,耳边是他平稳的语声,“别动,我真得睡一会儿才行。”

    时吾君张了张嘴。

    那低沉的声音又响起来,“别问。”

    两个字,透出太过厚重的情绪,有疲累、压抑、痛楚,更多的,却是那掷地有声的决然。

    阮没石说的没说,时吾君也猜的没错,那一点点麝香的用量,只是略闻,并不能够令孕妇小产。

    而贺兰飞星之所以小产,是因为他趁着她熟睡之时,用内功催动了她的血脉

    在看到那流淌的鲜血时,他终于后悔了。

    若是他没有为了与时吾君赌气去碰贺兰飞星,那么他也不必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虽然那孩子并不是他期待的,也对那孩子没什么感情,但那依旧是他的孩子。

    就算为了她是情愿的,但他终究还是痛的。

    时吾君听懂了他藏着不说的话,心里虽恨意依旧,但同时又泛起一阵阵的酸意。

    若有孕的不是贺兰飞星,无论是哪一个,她都可以告诉自己说厉晫这样做定然有其他的理由,然而偏偏是贺兰飞星。

    如果贺兰飞星的孩子生下来,他和贺兰擢秀之间就有了更深的羁绊,那对于他而言,是有利的。

    可他就这样亲手放弃了。

    这样她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室内的烛火摇曳几下,忽然熄灭,黑暗中,她就这么睁着眼一直看着床顶的根本看不清楚的芙蓉花纹,动也不动,所以也就不知道,他也就这么睁着眼一直看着她模糊的侧脸,也是动也不动。

    两个人就这样看着,直到漆黑之中涌进了天光。

    门口传来越琊的声音,“王爷,该出发了。”

    两人的身子都僵了一下,随即很快地调整过来,接连起身,丫鬟下人鱼贯而入,时吾君亲手帮厉晫披上铠甲。

    当她帮他扣上最后一个皮扣之后,她正要收回手去,却猛地被他捉住,一枚黑色的铁牌落进她的手心,他道:“收好,我留了一千铁甲军给你。”

    时吾君犹豫片刻,顺从地将铁牌收了起来。

    厉晫唇角很快地翘动一下,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又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璧琉公主。”

    时吾君垂着头,“我知道,你放心,我会小心连动。”

    府中的女人颇多,若只是找一个替罪羊的话,其实并不必非连竽不可,除非是为了挟制连动。

    连竽有了这个罪名,时吾君就相当于捏住了可以随时处死她的罪证,若连动对这个亲妹有所顾忌,当不会趁厉晫不在之时耍什么手段。

    厉晫面无表情地颔首,随即牵了她的手走出门去,门外,满府的人皆来送行。

    “本王不在之时,府中一切皆由王妃做主。”厉晫站在台阶上,垂眸看着下面乌压压的人影,身上的杀意弥漫开来,才透进的那一点点明光都不能驱散这样凛冽的寒意,“都听懂了么?”

    众人自然遵命,迅速而谦卑地对两位主子行礼。

    厉晫这样满意,接过越琊递过的缰绳反身上马,戴着手套的大手在她柔软水润的唇上飞快地一抹,随即收手转头,一紧缰绳,那随他多年征战的骏马嘶鸣一声,扬蹄奔驰而去。

    尘土飞扬之上,一轮红灿灿的日头正冉冉升起。

    十一月中旬,李木禾翻出阮庆山受收贿赂账本,上面涉及大小官员一百一十三人,并无李木禾的名字,再审阮庆山时,他不得已承认诬告,并自毙于堂上。

    明光帝被如此辱没公堂之事震怒,遂下旨,将那一百一十三名官员如数缉拿,秘密审讯。

    一时间帝都风声骤紧,人人自危。

    十二月,养在荆王府的兰姨娘产下一子之后血崩而亡。

    时吾君将白嫩而弱小的婴儿交到贺兰飞星的手里,柔声道:“这孩子是你的亲弟弟,我思来想去,还是交由你照顾最为妥当。”

    贺兰飞星才失去一个孩子,抱着孩子一眼都闪不开,两滴泪珠不期然地砸在孩子稚嫩的脸颊上,她将脸埋在小小的襁褓中,呢喃地道:“谢谢您。”

    虽然这是她的弟弟,但对于才失去孩子的她来说,也算是一个安慰。

    时吾君拂了拂她的肩头,没有说什么。

    贺兰飞星伤感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道:“长兄不在,请娘娘给这孩子赐个名字吧。”

    时吾君微微一愣,看看那孩子,露出个极温柔的笑,“那么我来给他起名字,等长公子回来,再为他取字吧。”

    “就叫鸣凤吧。”

    漆黑的暖房中,守夜的贺兰飞星和奶娘不知为何睡得极熟,微弱的月色将婴儿床旁的颀挺身影拉得更长。

    那身影背对着门,专注地望着熟睡的婴儿。

    “贺兰鸣凤,好名字。”那身影又看了一会儿,转过身来,看着刚进来不久的时吾君,“多谢王妃赐名。”

    时吾君轻笑,“不过一个名字,担不起长公子一声谢字。”

    仍是李木禾样貌的贺兰擢秀笑笑,将放在一旁的披风盖在贺兰飞星的肩上,沉声问:“他们两个辛苦你照顾了。”

    时吾君垂下头,掩住脸上的歉疚,“言重了,我我没有看护好贺兰侧妃。是我对不起”

    贺兰擢秀很快地打断她,“王妃不必自责,你也只是一个人,精力有限,不可能事事周全。”

    时吾君默然不语。

    贺兰飞星这件事,她确实是极为内疚的,而且,也极为失望。

    她是真心实意希望厉晫能有子嗣。

    贺兰擢秀并不知这其中隐情,也从未怀疑过厉晫,相反,正是因为知道事发时厉晫也在场,定了连竽的罪,所以也没有去怀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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