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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男两不误-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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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晫面露感激,笑道:“六弟辛苦。这些人是时家偷了钱想要逃跑的胆小下人,我正要派人追回呢,有六弟帮忙,我正好省事了。时候不早了,六弟忙了一晚上,就回府歇息吧!”

    厉旸眼珠一转,向厉晫身后看去,不怀好意地问道:“五哥,这时家人,怎么都在府门外?”他方才将尸体运回的时候,时家可是一个人都没有,而眼下厉晫却带人从门外进来,此举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被那双阴冷的目光一扫,往事又潮水一般涌来,时吾君直觉眼前一片血红,喉间隐隐泛起腥气,她忍了又忍,身子还是微微一晃——不是怕,而是恨!

    厉晫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身子半侧,将时吾君挡在身后,笑道:“父皇将此事交给我处理,六弟还是少问的好。”

    厉旸打量着风雨中的时家老少,也笑道:“我只是好奇,不知五哥打算如何向父皇交代?”

    “我怎么交代,那是我的事。不过我奉劝六弟一句,君心难测。”厉晫笑意更深,盯着厉旸道:“我这个差事怎么来的,你心里大概也清楚,不知父皇若是听闻六弟不止深夜出现在相府,还越权插手父皇交给我的差事,他会怎么想呢?”

    厉旸脸色变了变,道:“五哥果然辛苦,那我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

    厉晫一笑,道:“六弟慢走,不送。”

    送走厉旸,时吾君命众人一番梳洗,干净赴死。

    期间时朝恩终于转醒,然事情已不能转圜,只拿一双眼狠狠剜着时吾君,若目光可以杀人,时吾君此刻怕是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可虽说是让时家自裁,谁又肯真的甘心去死呢?满院的求饶声、哀号声、咒骂声不绝于耳,卫士便将人一个个送到白绫之上,也不必计较到底该算作是自裁、谋杀或是私刑了。

    反正死都死了,说怎么死的都可以,反正,皇帝只要一个结果。

    一具具尸体从厅里排至院中,有旁人报着数:“一百二十一,一百二十二”

    厉晫怀抱时盛容端坐廊下正中,只顾低头哄她——美人总是可爱的,好色如他,目光自不能离其左右。

    忽然高高挂着的灯笼下人影一闪,先前去追马车的越琊急掠至厉晫身边停下,躬身施礼,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四周的侍卫。

    厉晫开口吩咐侍卫散去,屋内只剩下时家人——活人和死人。

    越琊这才道:“属下一路尾随,仍是阻止不及,眼看马车坠入悬崖。属下绕行至崖下,寻到了马车的残骸。经检查,发现马臀上有伤,显然是被人刺伤。一个女子,一个男童都已死亡。两人具摔得面目全非,属下辨认过,女子看衣着应是相府侍女,男童应是时盛景无疑。现已将车上两具尸体带回,该如何处置,请王爷示下。”

    “景儿”时吾君本站在廊下,闻言身子晃了几晃,扶了廊柱才站稳,失声道:“不可能!你说谎!”

    越琊冷冷地看了看她,回身望向厅门口两具尸体。

    两具尸体,脸上、身上满是伤痕,血迹被雨水冲净,白花花的皮肉向外翻卷,隐隐可见惨白的面骨,狰狞可怖,令人不忍直视。

    “景儿”还没自尽的时朝恩扑了过去,将尸体抱在怀里,老泪纵横,“景儿啊我的景儿”

    时吾君也扑过去,眸中泪光盈盈,“不可能!这不是景儿,一定是弄错了!他一定没死!他没死!”

    “啪”

    时朝恩甩了女儿一个耳光,怒目而视,“没用的东西!若不是你!若不是你”

    若不是她拖拖拉拉不肯带儿子走,若不是她给他喝了昏迷的药,他最心爱的儿子何至于死!

    时朝恩破口大骂。

    时吾君没有辩解,她跪在地上,散乱的长发垂在颊边,掩住了脸上的嘲讽。

    上一次,她带着景儿的尸体回来的时候,时朝恩也是这样对待她的,这般眉目狰狞的样子,才是她父亲的真面目啊!

    “时相啊!”厉晫看了时吾君一眼,皱皱眉,插言道:“小公子就算不坠崖也是个死,你这又哭又骂的,真耽误工夫!来人,送丞相一程。”

    便有卫士过来,扭了时朝恩的双臂,将他送向高悬的白绫。

    时朝恩下意识地躲避那要命的白绫。

    厉晫哈哈一笑,笑声轻蔑。

    卫士都是厉晫的亲信,主子笑声的含义他们分辨得清楚,立刻便将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制住,一人举着他的身子,另一人踩着凳子将他的头按进白绫里,两人同时松手,就见时朝恩双手成爪,抓向颈间的白绫,可那白绫借着他自己的体重早已深深勒紧了骨肉之中,他徒劳地蹬着脚拼命挣扎了一会儿,便不动了。

    “女儿恭送父亲!”

    时吾君高呼一声,匍匐在地,行了大礼。

    厉晫冷笑一声,“行了,戏做足了,起来吧!”

    时吾君默默直起身子,想要站起,不想双膝一软,又重重地重新摔跪在地上。

    厉晫眼神变了几变,推开时盛容,微微向前俯身,“提起你的裙子,让本王瞧瞧你的腿。”

    这个女人,当不会因悲伤这种软弱的情感而倒下的。一夜雨中辗转,方才又跪了好一阵子,只怕已经伤了膝盖。

    这话极是无状,但也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

    时吾君低垂着眼,很是顺从的模样,却仿佛没听到厉晫的话,只是暗暗咬牙站了起来,“臣女无事,谢王爷关心。”

    她自幼娇贵,这几日的经历虽比上一次强过许多,但是艰难之处各有不同,即便内心柔韧依旧,身体却依旧有些禁不住了,虽尽了全力勉强站起,身子却有些摇摇晃晃。

    “本王关心你?笑话!”厉晫语气怪异,稳稳当当地坐回椅子上,扯了一条白绫扔在她面前,“时吾君,轮到你了!”

第7章 黄粱一梦() 
三天前。

    夜,天沉如坠,无星无月。

    不器堂内只燃了一盏孤灯,根本无法照亮这个阴暗的夜晚。

    昏迷多日的时吾君猛地睁开眼。

    守在床边的清音喜极而泣,“二小姐,您终于醒了!”

    时吾君目光定在她脸上,仿佛恍如隔世一般,许久之后试探着伸出手去,指尖刚一触及她温热的脸,竟流下泪来。

    “清音?”

    不是冰冷的尸体,是活生生的人。

    清音吓了一跳,她跟在时吾君身边多年,除了母亲去世,从未见主子哭过,她忙慌张地上下检视着时吾君,“二小姐,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什么我没事。”时吾君随手拭了泪,扶着清音坐了起来,举目四顾,是她的屋子,依旧是平静安和的模样,只是她无法判断今夕何夕,便问道:“我是怎么了?”

    “二小姐您忘了?您去太子府探望大小姐,回来的路上就开始发热,未到家就昏迷不醒,到现在已经有三天了。”清音有些慌,自家小姐一向头脑清明,眼下这般茫然若失的样子,莫不是烧坏了身子?

    探望时盛华?

    是了,她想起来了,在时家未出事之前,她这个丞相府嫡出小姐,仆婢精心伺候着,莫说昏迷不醒,便是生病也少,唯一一次昏迷,便是这一次。

    那时她因太子借故拖延婚礼之事察觉有异,便去见时盛华询问。现在想来,这一对男女已然是狼狈为奸,深恐被她察觉坏了事,便令先下手为强,给她下了毒。

    若她记得不错,她醒来的时候,太子厉暎已该是阶下囚了。

    三天。

    她记忆一向惊人,往事又铭心刻骨,历历在目,暗自盘算一番,同清音确认道:“今天是,明光二十七年七月三十一日,对么。”

    既然是旧时、旧地、旧人,那么应该还有时间。

    清音点头道:“是。”

    时吾君披上一件淡金合欢纹的罩衣,抬头向雕喜鹊登梅的落地花罩后看去,“思凰在不在?”

    “我在。”随着声音,花罩后人影一闪,思凰来到床前,伸手去按时吾君的腕脉,方才的对话她听得清楚,“是哪里不舒服?”

    毒是她解的,虽然不是什么烈性的毒药,也生恐时吾君出什么岔子。

    时吾君微微握拳,强压住心里的激动,定定地望着她的侧脸,但如今并不是叙旧的好时候,她和此时的思凰也无旧可叙,“我问你,太子是不是谋反了?”

    一句话,仿佛投子入湖,惊起阵阵涟漪。

    清音睁大了眼,只手捂了唇,及时将惊叫掩在喉间。

    思凰手一动,收了回去,深思且惊讶地看着时吾君,“你如何知道?”

    太子逼宫谋反,事败被囚是昨夜的事,那时她尚在昏迷中,消息也是稍早才传出来,清音都还不知道,而她才刚刚醒,自己也是刚刚进来。

    时吾君仰头,合目,“我刚刚,做了一场大梦。”

    一场前世今生的大梦。

    她呢喃着,下意识地抚上脖颈,强忍了身体的颤抖。

    那一幕幕不堪的、惨烈的、残暴的景象如雕刻般牢牢地印在脑海,她就是想当成一场噩梦,可那长久得仿佛无边无际的痛苦、仇恨和绝望都已经深深沁入了身体之中,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那是她的前世。

    如今的她,从上一世学海刀山中浴火重生。

    虽然不知为何会重来一次,也许此时此刻才是梦境,但只要有一丝扭转乾坤的可能,她就再不会重蹈覆辙!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时吾君靠坐在床头,一时静默不言,待汹涌的情绪平复之后,她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白玉镯,似乎正在仔细地端详着玉镯的成色。

    昏黄的灯光映出她凝滞的表情,看不出怒喜悲恐,仿佛一尊无相的菩提雕像。

    “思凰,派人送厚礼给相王。”

    时吾君本就果决,早就丢开为何她的人生为何可以重来这等闲事,总之活一日,就要做一日之事。

    到底是亲历了一场,前尘往事在脑海中清晰可见,她很快稳下心神,迅速梳理一番,几乎是立刻就拿定了主意。

    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不能让相王厉旸插手此事。

    时朝恩虽一直支持太子,但若为保命,另投相王也不是不可能的。当今皇上明光帝生性多疑,只要起了疑心,必不会再派相王来调查时家。

    只要不是相王!

    厉旸残暴狂纵,凡事随心所欲,他的行为一向缺乏理性,不好预测,有他在,事情会难上许多。

    思凰愣了愣,“这是为何?”

    时吾君道:“不必问为何,你去做就是了。”

    思凰面露难色,“时家与相王素无交情,相王不一定回收。”

    “收不收是他的事,送不送是我们的事。一次不收就继续送,动静不必闹得太大,但也不必瞒得一丝不露。”

    如今多少只眼睛盯着时家,只要稍有动静就瞒不过皇上。

    “但若是被老爷知道”时朝恩那样要名声的人,会肯吗?

    提起父亲,脸上浮现淡淡讽刺之色,时吾君指尖卷了几缕青丝,“只不过礼尚往来,并不妨碍他的名声。”

    权贵之间送礼有得是理由,普通百姓又能看破几分呢?时朝恩要的是庙堂之远的名声。至于朝野之上的名声,表面上哪个不是之乎者也、道貌岸然,私底下,谁不知道谁呢!哪里还有什么名声!

    时吾君冷厉地道:“传我的话,老爷这几日事忙,不许任何人在他面前嚼舌根!违者,杀!”

    如今她仍是时朝恩最宠爱的嫡女,握掌家之权,她的话,这个时候的时家没人敢违背!思凰武功高绝,只要不是千万人的战场,她无所畏惧。

    退一步讲,就算是被时朝恩知道了也无妨,此时的她还有用处,时朝恩并不敢轻易开罪。

    虽不是一手好牌,但也不是全无王牌,只是她上辈子,打错了。

    清音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睁大了眼看向时吾君。

    思凰也暗暗觉得疑惑,以往时吾君虽也果决,但很少出言便要见生死,这会儿是怎么了?

    再次仔仔细细将时吾君打量一番,总觉得她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可无论怎么看,还是那个她。

    转念一想,也许是因为时盛华下毒受了些刺激吧?也好,生在王侯将相之家,狠戾一些也好。

    收了心思,她道:“就算府里人不说,难保朝堂之上”

    时吾君瞟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极轻地哼了一声,“你以为,如今朝堂之上,还会有多少人同父亲说话?”

    时家大势已去,平时交情过得去的,大多避而不见,平日关系不好的,明面上划清界限,暗地里巴不得时朝恩一步踏错,万劫不复,又怎么会多言多语?

    思凰微一沉吟,不再言语,微微躬身,退了出去。

    时吾君趁着这功夫,喝了玩金丝燕窝粥。

    眼前便是战场,她得赶快养好身子。

    又一会儿,从不器堂东边的临风院方向传来些许脚步声和低低的人语声。

    清音低声道:“是老爷上朝去了。奴婢瞧着,和往常并无不同。或者事情没有小姐您认为的那般严重。”

    时吾君无声无息地抿了抿唇。

    太子生母出身不高,去世又早,一直养在贤妃膝下。贤妃时朝恩的胞妹,如今虽已过世,但对于太子来说,养母的娘家毕竟比旁人亲近。且时朝恩曾任太子太师,如今又是太子的岳丈——长女时盛华是太子最宠爱的侧妃。

    若太子没有谋反,三个月后,时吾君也将与太子大婚,为太子正妃。

    这样深厚的牵连,依明光帝多疑的性情和昔日的行事作风来看,从太子谋逆的那一刻开始,时家的命运就已经不可挽回。

    这些事,但凡有些头脑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就是上一世的时朝恩费尽心机也要她带着时盛景逃亡的原因。

    天大亮时,思凰回来,“已经安排人去办了。”

    时吾君又吩咐了她几句,待她出去,让清音服侍着洗漱更衣。

    思凰再回来时,时吾君已经收拾妥当,是难得一见的娇艳打扮。

    一袭正红色绣金银牡丹的长裙,外罩月白色绣孔雀暗纹的薄衫,手臂间挽一条藤黄色素色软绸披帛,丰厚的秀发挽一个惊鸿髻,钗环是赤金镶红珊瑚的一套头面,既与红色的襦群相得益彰,又不显得艳俗。莹润的肌肤薄薄施了一层脂粉,眉不染而黛,唇不点而朱,一双丹凤眼乌沉沉如渊如潭,乍一看仿佛半点情绪也不露,再看时,又仿佛无限风景。

    匆匆的脚步猛地顿住,思凰飞快地愣了一下,随即别开目光,道:“都准备好了。”

    其实时吾君也是美的,只是她的美如云山静水,微风拂影,远不如时盛容的娇艳明媚,绚烂夺目,她们又偏偏是姐妹,出入常在一处,比较得多了,便显不出美名。

    可这丝毫不影响时吾君在贵女圈的名望,时家三姐妹在帝都久负盛名,长女时盛华才情动人,么女时盛容姿色动人,而嫡女时吾君

    思凰还不及想下去,便闻一阵环佩叮当,时吾君已向门口走去。

    “去安乐王府。”

第8章 青梅竹马() 
安乐王厉泽是明光帝一母所出的胞弟,身份本来贵重,又因他只领闲职,无心权力,所以深得明光帝信任,信之爱之,待其甚厚。

    这样的人物平日奉承巴结的人自然不少,但他独与时朝恩交好,平素来往甚多。

    然而真正事到临头之时,再深厚的交情,都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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