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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妻养成手册-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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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方才所说的缘故,也是为了真到今日这种境遇时,大家能够自然做出无辜之色,别让人觉得咱们有意隐瞒什么,反倒像是有罪了。可如今,我倒另有些想法,升堂之前若能确定了便是最好,大概能有些转机也说不定。”
老太太不知我与李霏的谈话,因此虽有疑惑,但也想不到点子上去。正要询问,便听得牢门吱呀一声又开了,听起来似乎有三人左右的脚步声向这边靠过来。
五十四 自讨苦吃
听得前来送饭的牢头的脚步声,我这才发觉,竟已折腾了大半天了。再看背后透气窗孔中泻下的昏暗天光,想来此时已是傍晚。
那牢头带着两人,全是戒备的样子。自己开了牢门将饭食置入,一双眼睛却如身后二人一样警戒扫视我们这群人犯。我不由觉得十分好笑,就看她们那孔武有力母夜叉的样子,我们这边人数就算再翻上一倍,也未必就打得过了。
那几人自始至终不发一语。待她们走后,我取了饭菜过来,按辈分挨个奉上。不过,说实话,此时摆这个谱真是没趣极了。不过是几个早已冷掉的玉米面馒头,几口咸菜,一大碗水罢了,硬邦邦凉嗖嗖的,只好在没有什么异味罢了。
老太太一辈子恐怕都没吃过如此饭食,只略掰了一小块馒头,勉强咽了几口。郑太太与二少奶奶也很快放了手中食物,垂头抹起泪来。我边自我催眠多吃粗粮有益健康,边用眼角余光瞄了李霏一眼,果然,她虽也是头一次吃这样的东西,但还是如平时一样优雅平静地慢慢嚼着这餐冷食。我不由莞尔,当初在省亲途中,我对那客栈的伙食挑三拣四的时候,李暮阳也是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现在看来,这兄妹两人某些地方还真是相像得很。
“四嫂,怎么了?”
李霏柔柔怯怯的语音忽然传进我的耳朵。我回过神来,见她拿着小半个馒头,正盯着我,一脸疑惑。
我脸上一热,赶紧收了嘴角的笑意,用些寻常话敷衍过去。完了完了!我怎么年纪越大脑子越不够用,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偏想起这些没用的事情。
但是,虽这样自嘲,心里却又难免泛起一丝不安。此时,不知道李暮阳怎么样了。我们现在处境尚且如此,再想想,那刘老爷既下了大力气勾结县令,想必更不会让他好过了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最后一点昏暗的日光也已经消失了。
入夜,这原本就潮湿寒凉的牢房更透出刺骨的寒意。
我轻叹了口气,望向牢房一角的一大堆散发霉味的稻草和几床破烂絮被,胃里隐隐翻江倒海起来。我可真是恨死我自己在餐具、被褥方面的洁癖了,可恨归恨,我还是不忍心把那种脏兮兮的东西往自己身上裹。要知道,李暮阳生病时,让他盖了会我的被子都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不对,我怎么又想起他了。阴魂不散呐这人!
我突然觉得自己脑子里翻来覆去就这点事,真是没出息到了极点。于是一咬牙一跺脚,和自己过不去似的飞快扯了一条半灰半黑的破被子过来,又狠了狠心,把它搭在膝上,可还是尽量仰头不看它,更不去呼吸那上面散发出来的潮湿霉烂气味。
都说人的行为是受环境影响的,这话太有道理了。
自从我大义凛然地屈服于现实之后,其他几位李家女眷也都先后认了命。
其实,说起来,习惯了之后,倒也不觉得牢中有多阴暗,似乎连那些发霉的味道都渐渐淡了,只有每晚入夜后的寒意每一天都更重一点,让人难以忍受。
进了牢房之后,我就已不大清楚具体时辰,但估摸着是入狱后第五天的午后,那几名身强体壮的女子监狱狱警同志突然神色诡异地来巡视了一圈,随后,牢狱大门附近便有压低了的谈话声隐约传来。其中一人的声音听起来甚是耳熟,略有些苍老的声线,里面掩不住丝丝恨意。
我下意识地与李霏对视一眼。
得,看来事情有些麻烦了。那刘老头大概也意识到了当初他所说的话有所不妥,因此现在只在外面向狱卒打探消息,自己却并不进来了。事到如此,便不能指望从他那里套话。而那几名狱卒,我曾试图搭话,可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加上过了这几天,县令他们整理核实抄家所得这一程序,怕是也该要结束了,这信息的确认也随之显得愈发紧迫起来。若是这样的话……
看来,我还真是倒霉的命啊!
罢了,我就舍身取义一次好了,毕竟此事也与我自身利益相关。
主意已定,我便安心等着晚饭时间的到来。
来送饭的依旧是前几日的熟面孔,只不过改成了两人。一人面目平板,脸型方正,看起来毫无女子的柔美,另一人则要好看许多,可高耸的颧骨和上挑的眼角无不隐隐透着些狠厉之色。
我与过去一般走上前去,但却并未端起那些粗瓷碗盘,只是随手抓了两只硬邦邦的馒头,冷笑道:“天天拿这种喂猪都嫌硬的东西来给谁吃!你们这些下作女人也未免太狗眼看人低了!今日我们李家受了冤屈,难道明儿个就不能昭雪了?到时,你们也不怕遭了报应!”
“红叶!”
老太太喝止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却并不在意,看那两名狱卒强压了怒色,转身要走,我赶紧把手中的馒头掰成两三半,透过牢狱栏杆向她们背上掷过去。又骂:“你们连人话都听不懂了么!还不赶紧换了饭菜过来!”
方才我骂她们“下作”的时候,两个女人看起来便已动了气。也是,衙役狱卒这些工种在古代似乎不太受人待见,见我哪壶不开提哪壶,又一个劲没完没了,这俩人真是怒发冲冠呐。
“都什么德行了,还嘴硬!”其中一个女人终于忍不住,开口斥道,“再敢不守规矩,受了皮肉之苦可别怪我!”
“呸!”我继续冷笑,“我还真不信你敢对我怎样!李家在此地家业兴旺,难道还怕了你们这种下九流的蠢女人不成!”
我话音未落,那高颧骨的女狱卒便恨恨哼了一声,从牙缝挤出一声:“好!好!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嘴还能硬到几时!”说着,便来开牢门。
“四嫂!”在众人一片杂乱声音中,李霏的嗓音突然挑了起来,“四嫂还不赶紧说点好话,何必和这种人计较!最后还不是苦了自己!”
“让我向这种下作女人低头?我倒宁可死了!况且,我才不信她敢……”最后半句,我没能说出来。大约是我口口声声的“下作”“下九流”之类的字眼实在犯了忌讳,那狱卒一进牢房,便劈手来打我的耳光。
我虽有准备,可还是低估了愤怒劳动妇女的实力,几乎被她手上的力气带了一个跟头。最终撞在墙上,半边肩膀痛得厉害。
赶明儿,这医药费我得全数讨回来!
边暗暗下着决心,我一边仍不停口地回骂。争执了一会,旁边几人或真心或假意的劝架拉扯或许实在给那一心发泄的狱卒带来了许多困扰。于是,我倒也没再挨上几下,便被押到了审讯室进行私下交流。
这样也好,避开众人才能免的日后那刘老头起疑心。只不过,除了李霏以外,恐怕要让其他人担心了。
一阵剧烈的撕痛中断了我不合时宜的神游。
我咬着牙,尽量踮起脚尖。
古代的刑讯逼供可真是狠呐!我现在双手拇指被绑在一起,向上吊在大概是房梁一类的地方,脚尖勉强能够到地面,手指上一阵阵筋肉撕裂似的疼痛袭来。
但此时并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我盯着那正从墙壁上取一挂鞭子的高颧骨的狱卒,心里默默认定了目标。这种暴躁易怒的家伙最方便套话了,而且事后估计也不会猜测我的意图。
思量间,那人已取了鞭子在手,威吓似的凌空甩了两下。我听着那疾厉风声,心里仍难免一沉,但还是假装出死鸭子嘴硬的样子,骂道:“蠢女人!你要是有点脑子就赶紧放我下来!日后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和你计较!不然……”
话到末尾,再也说不出来。这鞭子抽在身上是真疼啊!我死死咬住嘴唇,生怕丢人地嚎出来几声。
但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我又不是为了讨打才来的。
“哼!我让你嘴硬!让你不知道规矩!”每抽一鞭子,那刻薄女人都不忘讥讽一句。
我被双手向上吊着,因此,想要低头看看身上伤口时,便觉得扯着疼得更厉害,只能仰头硬撑。恰又逢得只有脚尖沾地,这每一鞭子下来,只觉得整个人都随着那力道转上半圈,拉扯得拇指几乎要脱节了似的难受。
直到被抽了十几鞭子之后,也许痛极了,反倒感觉不出最初的那种让人无法忍耐的剧烈疼痛。我深深吸了口气,拼劲力气嘶声骂道:“混账女人!你何敢如此对我!难道你不知道当今皇上……”
“皇上”二字一出,那执鞭的狱卒行动忽然顿了一下。我精神一振,果然,这事她们是知道的。
我顾不上冷汗直往眼睛里淌,赶紧喘匀了气,继续说道:“皇上仁政爱民,如何能为了这莫须有的罪名……”
“呸!”那狱卒冷笑着啐了一口,“莫须有?没有我也打到你认了有罪为止!”
说着,手上鞭子又招呼起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如此说来,刘老爷那句“圣上仁德”并不是指封建社会常有的大赦天下。
经历了方才的停顿之后,不知是那阴狠的女人更加卖力了,还是这回落鞭之处正是重叠在原有的伤口之上,一时间,我竟痛得没办法仔细思考了,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口中也泛起一丝腥甜味道。
不行,这样下去真要被打晕了,可事情原委还没有弄清楚。这罪我可不能白受了!可即便想问,也得有个方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做到这点实在不容易。
不知忍了多久,就在耳边的讥讽谩骂声和鞭子破风的声音都有些模糊了的时候,我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京中受到牵连的玉器行都已重兴了,难道还能单单为难李家不成!若我们有个好歹,你倒看看知府大人怎么向上面交代!”
我嘶声喊完,便再没力气开口。
我自知这段话乍一听起来似乎毫无逻辑,但我也同样相信,这些狱卒该是能够明白的。
京中许多玉器行都在不经意间收到了赃物,因此受到牵连关门大吉,甚至也被衙门问过话。这是我曾听李暮阳提到过的。若刘老爷执意陷害李家,所需的不仅仅是“收赃”这一事,还要证明李家明知是赃物却还收了,因此才会需要买通内贼。
但反过来说,既有了那句“圣上仁德”,搞不好便是指皇帝为了稳定民心避免玉器行业的萧条,而赦了不知者的罪过。如此一来,我们这些出于深宅、理应不知外事的女眷,自然也属于要被从轻定罪的那一类人。
果然,听到这句话,那狱卒手中的鞭子立刻停了。我没有力气抬头看她,但依然能感觉到她狐疑的目光。看来是让我蒙对了。
正因如此,刘老爷当初才一边愤恨无法对我们如何,一边又立誓要将李暮阳置于死地。
我垂着头,但却不自觉的勾起嘴角。这就是所谓的仁德么,因为顾忌经济衰退、民心动荡,所以慈悲地取消了连坐、族诛?
真是让人觉得讽刺的时代。取消了本不应该做的事情,竟要被世人称颂!
五十五 林彤
那顿鞭子说狠也够狠,可要说不狠呢,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总之,我像二级残废一样被架回牢房之后,就只能保持右侧卧的姿势缩在散发着霉味的干草垫子上,时不时的一阵撕痛传来,让我非常想嚎叫几声。但是,听李霏说,我身上大多都是些瘀伤,即便有流血之处,也都不很重,我也就没脸再装可怜让老太太她们为了我自做孽的这种事情担心,只得闷闷忍着。
好在或许是得了心理安慰,知道伤势不重的缘故,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实在有些体力透支,所以没过多久便睡过去。
与某人天生的伤口不爱愈合的倒霉体质不同,我从小就如同蚯蚓一样拥有强大的再生能力,这个特点似乎是随灵魂转移的一般,到了这边也没有改变。
于是,第二天醒过来时我就觉得身上轻松了些。虽然背上仍如火燎一般,但这种痛其实和刮痧之后留下的疼痛差不了太多。我不由暗自怀疑,或许最初之时,那狱卒就因为怕出事而没用全力吧。
“四嫂,好些了么?”我正在迷朦的发呆之际,李霏已到了我跟前,手中端着一碗水。
见我不眨眼地盯着那粗瓷大碗,李霏笑了笑,柔声说:“我猜想四嫂醒来的时候大概会觉得口渴,所以午饭后,便求狱卒又倒了些水来。”
午饭后?
我龇牙咧嘴地撑起身子,问道:“现在大概什么时辰了?”
不起来不知道,一活动才发觉,前胸后背加腿上的鞭伤还是疼得厉害,我几乎一时忍不住掉下些眼泪来。我要完全收回说狱卒没卖力气的那句话!
这可真是作孽啊!早知道这么疼,昨天就是死,我也不逞那个强去!
我在心里把昨天那俩狱卒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一边接过碗,尽量用最小幅度的动作捧起,抿了几口水。
正要重新躺下休息时,外边忽然又有脚步声。
我心里诧异,看看李霏,她也是一脸茫然。现在未到晚饭时候,而狱卒也很少无故巡视,莫非此次又有什么奇怪事情了不成?我凝神听着,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渐渐分辨出混杂在熟悉的狱卒脚步声中的,还有另一人略轻的步子。
不知是来提审的,还是有谁来探监了。
“林姨……”李霏的惊讶的声音突然响起,说到一半,又硬生生将话压了回去。稳了声音才又招呼道:“不曾想,竟是林彤姑娘来了。你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我躺的位置偏后,待到李霏语音落时,才看到走过来的人。月白襦裙,略施粉黛,更显得眉目如画。这人可不正是林彤么。但仔细看去,她的神色举止却又不像以往之时一般单纯任性。
“你来做什么!”我再次撑起身,尽量忽略一阵阵传来的疼痛,沉声斥道,“你早已被休弃,此时来此处所为何事!难道是来看笑话的不成!”
鬼才在乎林彤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她现在虽然已经是弃妇,但身份还是有些微妙,万一被抓住把柄也关了进来,那我可就对不起李家上下这么多人了。
可谁知,她居然面色不改,只微微摆了摆手。我正在疑惑,却见旁边三两狱卒均已退下,只余她一人依旧站在牢房外面。
奇怪了!数日不见,这林彤怎么突然成了幕后boss一样的人物?
不过,敌不动我不动。既然她尚未有什么明显言语动作,我也不好妄自猜测她的来意,何况老太太都尚未开口说什么,我更是要安分点才是。
“三姑娘,”林彤开了口,但说话的对象却不是我或者老太太,“你可还记得当初在二姑娘处说过的话么?”
我知道林彤素来与二姑娘李霞亲厚,想必她们当初该是聊过许多私房话的。而这时既然提起,大概应是与现今李家境遇有关联之事。想到此处,我便也不插嘴,只默默向前倾了身子听她们的下文。
李霏半垂了头,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你说的是半年前赏花回来时候的事情?”她似乎突然想起什么,猛的抬了头,一脸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
“正是。”林彤慢慢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几乎不能称之为笑容的微笑,声音依旧波澜不惊,“当日之人或许能救李家于水火。”
李霏神色更加不安,尽抛了往日羞怯温柔之态,几步冲上前去,透过栏杆缝隙抓住林彤的手,一遍遍重复:“不可!此事绝对不可!”
我与其他几人虽完全不明所以,但也看得出眼下情势甚是紧张。想要询问,却又插不上话,只得凝神细听。
李霏急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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