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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天下-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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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新生的孩子做的衣服,能保佑孩子长命百岁,不生病,不受灾。”
她剪刀最后“咔嚓”一落,就剪下一大块勉强干净的布片。
老妪双手捧着布,恭敬而眼含渴求地跪行到百里沉疴的脚边,匍匐低语,颤抖着说道:“老婆子我希望陛下能长命百岁,所以才想献上这百衲布给您……这就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百里沉疴看着她有些惶恐地佝偻着背,两只黑乎乎的、沾满泥巴的脚都全跪压在腹部不敢伸出来,但两手却稳稳地举过头,捧着布条执着地不肯离去,心里又酸又胀,眼中泪光频频,将落未落。
深深呼吸,他慢慢俯身,想要接过老妪的好意,没成想,周边的百姓都开始自发地撕扯、剪断自己的衣服,纷纷捧着破烂布片,挤到面前跪地恳求:“请陛下收下我们的心意!”
百里沉疴不敢置信地愣住了。
瞪大湿润的双眼,一眼望去,几乎所有的人都将身上的衣服取下部分,恭敬而卑微地奉在头顶,希望他能接受这微不足道、却弥足珍贵的赤诚真心。
就连几岁的小娃娃,也笑嘻嘻地抓着手中的布片,在地上甩着吹着玩。
双手一点点地捏紧、握拳。
百里沉疴咬牙,迅速抬袖抹去眼角汹涌难止的泪水,嘶哑着声音果断下令道:“全都收上来。”
一旁的沈琅见到此情此景,亦是泣不成声。
他活了这么多年了,历经两朝两代,从未见过有任何帝王能得到如此的百姓爱戴,能在登基之日接受万民亲奉的百衲衣!
心潮澎湃,沈琅转头对身侧的宫人语嫣几句,宫人们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待侍卫将一大捆布片收集起来,一旁静观许久的夜惊鸿,也果断地抽出匕首,割下衣裙的一角,送到百里沉疴面前,真诚一笑:“祝我的陛下福寿安康,再无灾难困苦。”
宫人们迅速将零碎的布片缝合,再制成一件宽大的百衲衣。
百里沉疴没有换上精心准备的龙袍,而是直接披上这件百衲大袍,登上马车,准备入宫。
就在他披上百衲衣的瞬间,跪地的人们瞬间自地上跃起,满脸激动,欢欣鼓舞地又跳又叫,掌声雷动,一片热闹非凡的壮阔景象。
当马车缓缓行驶出西市时,这些百姓没有离去,而是自发地跟在马车后头,一边走,一边击掌吟咏,高声唱着祝福国运昌盛、祝福百里沉疴平安幸福的歌谣。
他们陪着马车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又来到残缺半毁的皇宫外,最后来到普仁殿的殿门前。
这一次,御林军全程保持缄默,也没有挥刀驱赶他们出宫。
马车停下。
可外头一声比一声高亢的歌声,却始终没有停歇。
夜惊鸿看着在马车里默默流泪的百里沉疴,也双眼含泪地握紧他的手,安慰他:“逸竹,城虽毁了,但人心却立起来了!”
“不要担忧,不要惧怕,我和所有的百姓,都会始终如一地陪在你身边,现在,该你出去了。”
百里沉疴微微颔首,迅速收敛泪容。
再看,他脸上还是那副威严冷赫的神情,哪怕穿着如此寒陋的百衲衣,他还是那般气势恢宏,锐不可当。
百里沉疴稳稳起身,推开狭小粗鄙的车门,一头钻出,昂首挺胸,立于马车之上。
状如波涛的云层下,他苍白的俊容略显憔悴却坚毅无畏,紧蹙的眉心,在看向外头如山如海的人群时,缓缓松开。
目光炽硕,百里沉疴一言未发,只是轻轻举起双臂,指向苍天,一下一下极富节奏感地“呼神”。
此刻,天地皆静,唯有他的击掌声,能穿透所有的阻碍,直进人们的心扉深处。
所有人停下歌声,扭头静静地看向他。
但很快也跟着他一起高举双臂,在沉默和激越中,击掌“呼神”。
没有俗不可耐的跪拜大礼,没有冗长复杂的贡纳祭奠。
只有这接连不断、响彻云霄的击掌声,陪伴着百里沉疴顺利加冕。
坐在马车里,看着他略显瘦削,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坚挺壮拔的背影,夜惊鸿捂住嘴唇,还是忍不住激动地痛哭出声。
崇德元年冬十一月十三日,百里沉疴于宛阳城普仁殿登基加冕,改年号为崇德,同月大赦天下,并宣布征兵十数万,北抗胡狄。
第356章 恐惧(一)()
半月后,在一片被白雪覆盖的广阔草原上。
一队全副武装的胡狄人,正向更北、更荒凉的阿敕勒大草原。
此时正是午后不久,寒阳当空的时候。
空旷的开阔平地上,迎头吹来的大风冷而狂暴,夹杂着丝丝的血腥气味,吹得几名骑马的魁梧大汉,都差点被刮下马。
就连马都似受不住这般狂风,鼻孔上都是细碎的冰渣,一边吃力地在雪地里跋涉,一边摇头晃脑,试图甩掉鼻尖上硌应的冰棱。
为首的彪形汉子裘袍左衽,头上戴着顶大大的、叠成三角高塔的羊皮帽,脸上蒙着厚厚的绒毛面巾,只露出一双阴狠发红的吊角眼在外头。
他见风越刮越猛,大手一拉冰冷的缰绳,“吁”了一声,勒马止步。
身后的人马见此,也措手不及地勒马,不解地看向他。
这人眯起眼,回头用胡狄土语,嘶哑着用力吼道:“父汗的王毡,怎么在这么遥远的地方?”
他浑厚低沉的声音被风一吹,便被打得七零八落,完全消散在天地里。
后头的几人面面相觑,眼神更是透着股迷惑。
这人大概脾气火爆,见自己的属下皆是副蠢笨的模样,直接挥鞭“啪”地一声甩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人脸上,怒骂道:“本王正问你话呢,还敢装哑巴?真是该死!”
那人躲闪不及,更有可能是不敢躲避,皮鞭一落在他的脸上,便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血疤,自额顶横贯下颔。
捂都不敢捂脸上的伤,这人立即翻身下马,跪地哀求道:“赫赤尔殿下,贱奴方才并没有听见您说的话,求您原谅贱奴吧!”
血一滴滴落进雪地里,红白相间,异常刺眼。
这名唤赫赤尔的男人,听了他的说辞,却并不买帐。
冷冷地向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其余几人目光一厉,默不作声地齐齐下马,从腰间抽出弯刀。
“啊!”
绝望而凄惨的悲吼声骤然响起,雪地上一个还鲜活的人正仰躺在深厚的雪面上,痉挛、抽搐,血泉四喷。
虚弱的喘息,鼻端前不断喷洒的白雾,还有地上汇成涓流的赤血……
但周边围了一圈的汉子,却不过是居高临下地冷冷觑他,看着他嘶喊挣扎,看着他一点一点地失去生命的热度。
没过多久,这人就停止了动作,瞪着红眼,张大嘴巴吐着血舌,彻底死去。
赫赤尔一脚踹过去,裹了一圈雪块的沉重皮毡靴子,狠狠踏在尸体还在冒血的胸膛上,见没有任何动静,才收回脚。
“记住,我赫赤尔,是阿狮兰的二王子,是你们这些奴隶的主人,”赫赤尔充满戾气的眼一扫其余的人,语气狠辣不带任何情感:“若是敢让我不痛快了,我就送谁去见长生天!”
剩下的人赶紧下跪,将脸都深埋在冰雪中,大气也不敢出。
“哼。”赫赤尔一甩鞭子,转身上马,一句话也未说便策马扬长而去。
余下的奴隶们不敢耽搁,也纷纷翻身上马,以最快的速度跟上。
这行人又往前奔驰了将近十几里路,却敏锐地闻见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赫赤尔浓眉一扬,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抹嗜血精光倏地闪过那对红眸。
他又狠抽了几下鞭子,打得身下的马儿都在连声嘶痛,加速向前,一马当先地冲进血风中。
地平线上,一排零落的驼色灰点渐渐显出,又渐渐变大、清晰。
尤其是最高大瑰丽的那座汗王毡帐,赫赤尔哪怕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也能看清那毡顶上每一面迎风招展的五彩旗帜。
但更引他注目的,却是毡帐前如波涛般密集耸动的人群。
还有不断从人群脚下,往外流淌的血河。
赫赤尔眉头微微上扬,眼角外眦,竟露出一个残忍而欣慰的笑意。
他又加了几鞭子,很快就冲到了最前头的人群外,才悬缰勒马。
马痛苦地打了几个响鼻,声音终于引起了最外一排人的注意。
恶狠狠地回头,人们却在看见赫赤尔的瞬间,收回脸上的杀意,转而成了一副带着麻木的深切畏惧。
“赫赤尔殿下!”
他们惊呼着,以最快的速度匍匐在地,将脸都贴在雪地里,大气也不敢出。
听闻叫喊声,所有人皆在惶恐中回神,瞬间跪倒下一片。
由此,那被围在中间,正被刽子手行刑的几名中原奴隶,便出现在赫赤尔的眼前。
这几名全身都是割裂伤口的中原奴隶瘦柴如骨,血涌如柱,看起来都被折磨得没有人形,远远看去只是一个个消瘦蜷曲的血肉团子,在阳光下,雪地中,格外地醒目骇人。
但赫赤尔却对此习以为常。
他只是盯着那行刑台上的几具尸体,随意看了几眼,便不以为意地利落下马,转身又去拿栓挂在马腹上的一个漆封木匣子。
一人眼尖,脑子也活络,赶紧从地上爬起,走到他的身边,点头哈腰,谄媚道:“赫赤尔殿下,这种粗活,由奴婢我阿诺来效劳便可,您又何必亲自拿呢?”
他边说,手就已摸到那看似普通的木匣子上。
一道寒光闪来,紧接着是一声如雷暴喝:“滚!你这个肮脏的奴隶!”
那人只觉胸口一疼,整个人腾飞至半空,再重重落地。
他肋骨被踹裂,疼得翻来覆去地打滚,想要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可手腕刚一抬起,却只能看见一个还在往外喷血的光秃秃的骨腕子——
“啊!”
他眼睛瞬间睁到最大,用最惊恐、痛苦、无助和愤怒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断腕,再看向赫赤尔所站立的地面……
就见自己的右手,安安静静地躺在雪地中,手指还保持着取物抓取的蜷曲动作。
“啊,啊……”
他左手扶住右腕,绝望地在雪地上继续打滚、咆哮,直到被沉默高大的刽子手一把掐住脖子,拖曳到行刑台上,如扔破烂一般扔进那堆尸体中。
叫喊声戛然而止。
所有还跪在地上的人对方才的断手、叫喊和处决无动于衷,甚至没有一个人因此而抖动一下。
他们依旧跪在地上,将脸静静地埋在肮脏而血腥的雪地里。
赫赤尔抹了抹刀,冷吭一声,又把刀插回腰间,自己单手提拎着木匣子,看也不看这些人一眼,独自往汗王毡帐大步走去。
第357章 恐惧(二)()
守着汗王毡帐的士兵们见赫赤尔阔步而来,先是撩起厚毯帐门,再单膝跪地,双臂交叉置于胸口,恭敬而畏惧地高喊道:“赫赤尔殿下!”
赫赤尔几步就跨进帐篷里。
一阵浓烈的熏香直冲鼻腔。
他使劲儿打了几个喷嚏,不悦地搓搓鼻子,干脆将半湿的面巾扯了一把扔在地上,粗吼道:“又是这香,每次进来都熏得老子头昏脑胀!”
“呵,赫赤尔,我的王兄,你是不是忘了,这儿是父汗的王毡,可不是你能随便乱叫的破帐篷。”
赫赤尔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这一声极为讽刺的嘶哑轻吼,还夹杂着些许喘咳的话。
赫赤尔愣住,这才透过香雾缭绕的迷蒙空气,看见自己的父亲血狮大可汗,正面无表情地坐在虎皮王椅上,而自己的两个弟弟,察南台和拖罗木,则坐在王座下神情不明地看着自己。
他提拎着木匣子的右手一抖,低头走到血狮大可汗的脚边,“嘭”地一声将木匣子往地毯上一扔,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地嚎道:“儿子赫赤尔,见过父汗。”
血狮垂头,一双阴冷而蒙着层透明白膜的眼睛,在他身上转溜了几圈,才不急不慢地开口:“赫赤尔,我的儿子,欢迎回家。”
赫赤尔重重点头,马上将木匣子往血狮面前郑重一送,扬声自得地大喊道:“儿子幸不辱命,将父汗您所需要的宛阳城详细地图,和驻军所在的地图全部弄到手。”
“打开。”血狮大可汗简单直接,语气里依然辨不出喜怒。
赫赤尔抬手就开始拆木匣子。
但也许是天气严寒,冰都将匣子的缝隙全都冻住了,他吃力地掰扯了半天,手都要被冰角划破了,木匣子还是没被打开。
赫赤尔急了,一双红眼瞪得比牛羚还要大,想都没想就直接把腰间的弯刀抽了出来,当着血狮可汗的面儿怒喝一声,就高高举起了弯刀!
“你……”窝南台急得从座椅上跳起,正欲出言制止他,却被一边的托罗果死死按住手臂,不让他轻举妄动。
拖罗木细长的下巴朝血狮可汗那头努努,窝南台顺眼一看,就见血狮的一张老脸冷得都能掉出冰粒来,心中立即恍悟,轻轻嗤笑一声,又安稳地坐回了座位上。
赫赤尔哪里还想得了那么多,手起刀落,一刀下去,就将木匣子劈开一半!
冰渣迸飞,碎木四散。
一股奇怪的恶臭味儿,突然就从被劈开的那条缝隙里传了出来。
离木匣子最近的赫赤尔刀子还没放下,就转身压着肚子开始狂吐,一边呕一边“哇哇”地大声抱怨道:“这什么鬼味道,简直比羊圈里的粪便味儿还恶心!”
但一边的察南台和拖罗木,可没敢如他这般放肆。
他们只是脸色古怪地瞥着气,坐在椅子上动也不敢动。
因为他们都清楚地看见,血狮眼中激动到不停闪烁的嗜血杀光,越来越浓。
趁赫赤尔背身的间隙,血狮从王座上走下,一脚就往木匣的裂缝处狠狠一踏——
“嘭!”
木匣被大力踏碎,突然而来的巨大压力,将里头稀稀拉拉的破碎人骨爆冲上天,如泉喷涌,瞬间就溅了血狮和猝不及防的赫赤尔一脸一身。
赫赤尔瞪着呆滞的眼睛愣在原地,外袍上的黑败的骨渣伴着腐水缓缓向下,慢慢滴在华美的地毯上,那腐烂恶臭味,都能快将他熏到窒息。
而窝南台和拖罗木这下真的淡定不了了,从椅子上蹿起,一下就跑到帐篷的角落里,涕泪不断,捂着肚子难受地呕吐起来。
“哈哈……”
就在他们几人晕倒的快晕倒,呕吐的在呕吐的时候,震耳欲聋的狂笑声突然响起,晃得整个偌大的毡帐,都开始轻微颤动。
窝南台和托罗木忍着恶心往后一看,就见血狮正兴奋地双拳指天,仰头肆意地大笑着,脸上每一道的深深的皱纹里都夹杂无数的骨渣腐水,面目狰狞宛如人间妖魔。
两人先是被血狮的模样给彻底吓到了,随即却是转头,又开始呕吐起来。
血狮边笑,边弯腰从木匣子里,掏出那面精致的半边蝴蝶面具。
赫赤尔显然被吓得不清,连为自己辩解的话都不会说了,只是一个劲儿地指着那蝴蝶面具发抖,满脸煞白:“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是把地图亲手放进这木匣子里的,不可能……”
在他不敢置信的喃喃声中,血狮终于止了笑。
几乎是瞬间,他脸上就不见了一丝笑意,只是冷冷地盯着赫赤儿看,那寒酷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尸一样。
“来人,把他拖到祭司那里,做成塔卡。”血狮平静地将手中的蝴蝶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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