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箫鸳梦-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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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雪清楞了好一阵子。这算是什么理由？

　　　　“难道……你相信瞿起政的话？”

　　　　“当然不是，可是昨天他的话说得不合时宜，而且，我刚才也说了，是胡言乱语。”

　　　　朱正熙说得很平静，她看不出一点破绽。但，为了这样的理由去祭天，似乎更不合理，如果真是因为这样而去天坛，那只有一个理由。

　　　　瞿起政的故事，瞿起政的妖言，让他，或者朱延CD心有余悸。

　　　　这样的想法一出，秦雪清确定了心头的恐惧，这让她迷糊了一夜睡不安稳的，恐惧感。

　　　　她很想哭。一种悲哀的情绪升上了脑袋。

　　　　这个男人昨天还在那里与她倾情缠绵，他抱着她的时候，紧得很不像话。他还要她当他是宝贝。可是今天，他却毫无掩饰地表达他的不满情绪。这种不满，是来源于她的家庭。

　　　　或许昨天秦晚舒的大言不惭，都让他一清二楚。他不可能忍受得了的。他的平和，只是因为他心里有顾忌。

　　　　朱正熙仿佛感知了她的茫然。他突然将她的手抓紧。

　　　　“怎么了？”他的话及其地温柔。

　　　　“没事。”

　　　　朱正熙走到了窗前，他的倒影很长，很长。夕阳下的余辉，将他的身躯照得亮堂堂。

　　　　“清儿，过来。”他张开了双手，召唤着秦雪清。

　　　　秦雪清被他拥入怀中的时刻，他的脸色依然平和。阳光下，他的脸，他的笑容，很迷人。这让秦雪清感到无所适从。

　　　　“看到了这夕阳了？它是不是很美？”

　　　　“是。非常地美。”

　　　　朱正熙沉默着，似乎就在“看”着这夕阳的美丽。

　　　　“清儿，这妖言惑众的行径，只能冲撞人心。人心若不能安稳，很容易就会浮躁。但人长了一双眼睛，就是为了看明白这个世道，该怎么判断，每个人心里都有标准。问题是，你能不能让别人也认同你的标准。有些人心里的标准倾斜了，不能让别人认同，一旦他达不到目的，就会出现不安稳的隐患。他若是一意孤行，始终这世道接受不了他的标准，那么，除非他有超出常人的手段，不然，肯定会被大多数人的标准所非难，搞不好，还会被无情地毁灭。”朱正熙在秦雪清的额上轻抚。他闭上了眼睛。

　　　　“我看不见这夕阳的美丽，可是在我心里，我对它有印象。就像我记得清儿的美，在她最美丽的时刻。我不想让她消失。不想。”

　　　　“不要让我有一天，要做难以取舍的事情。这样的事，我已经见识过了。现在，还有机会拨乱反正。清儿，你明白吗？”

第298章　凭栏处潇潇雨歇上（）　
素瓷雪色飘沫香，何似清心琼蕊浆，。一饮涤昏寐，情思爽朗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

　　　　异香忽发，茗茶悦志，醍醐甘露，润肺舒心。一杯清茶入喉，任其细雨飞花烟雾扰天，轻汗发而肌骨清，痛快生而脑清明。

　　　　雨中的千秋亭，雨丝覆盖的优雅，轻落手中的缥缈，化为清水。

　　　　碧螺春，吓煞人香。

　　　　“碧螺峰的野茶，天然去雕饰，任之春色满人间。采之，其香暖人心。”一杯清茶在手中缓缓移动。

　　　　“妹妹的嘴越来越刁了，这不是野生嫩叶，还真不能让这香味通体透明舒畅，让你心满意足啊。”秦晨睦抬起看棋盘的头，转移视线到了这白瓷中的暖黄液体中。

　　　　雨中对弈和品茗，大约也有一个时辰了。亭子外，默默无闻的雨丝，悄然飘扬。

　　　　“哥哥也是刻薄之人，不挑来这绝顶的好茶，也不进得宫来与小妹对饮。”秦雪清放下了茶杯，将最后一个白子落下。对面的秦晨睦，早已将手中的子清算完毕。

　　　　“刚好欠了妹妹一个。”

　　　　“哥哥承让。若不是哥哥今日进宫来，只怕妹妹的日子又是如此的枯燥无味了。”秦雪清轻笑，将暖黄液体再次注入白瓷杯中，香烟缥缈。

　　　　“家中如今也是琐事繁杂，不是妹妹传召，还真不想进宫来呢。”秦晨睦端起茶杯，闭上眼睛深吸了口香气。

　　　　“哥哥就如此的绝情不成？留得哀家一个人在宫里寂寞难耐？”秦雪清板起面孔，一副恼怒的模样。

　　　　“皇上和太上皇去了围场，妹妹倒是叹起孤单了，这可是哥哥少见的。”秦晨睦说得似笑非笑，“确实，是如今府里事儿多。”秦晨睦放下了瓷杯，甩甩衣袖，“妹妹有所不知，如今我那两女儿都要选亲家，这风声一出，还不是让人乱了门槛，这不就让微臣也忙了一场，尘埃落定，自然要来向妹妹通报一声的。”

　　　　“什么？哥哥说的忙事，竟是为紫彤和紫桑找婆家。”秦雪清夸大了表情，“这种事，哥哥怎么不找妹妹帮忙，这对哀家来说，那可是最好玩的事儿呢。”

　　　　“你就觉得好玩，我可不觉得。”秦晨睦沉下了面孔。

　　　　“清儿，不瞒你说，这紫彤和紫桑，我没想过要跟皇室结亲，所以，只好对着妹妹先斩后奏，自作主张了。”

　　　　“那哥哥也不必如此紧张的？难不成，哥哥还想着让两个侄女快快嫁人了不成，紫彤不是才十三，紫桑也就十一而已。”

　　　　秦雪清皱起眉头，看着秦晨睦，一副费解的神情，一张泛着焦急的脸。

　　　　“这原因，说来就要让妹妹见笑了。”秦晨睦苦笑了一下，“我其实是怕你三哥打她们姐妹的主意。”

　　　　秦晨睦嘎然而止，没有再说下文。他的苦笑和焦急，回归了平静。有些话不用说明白，其实也很明白。

　　　　“是三哥有意要再与皇室结亲，已经在做长远打算了？”

　　　　秦晨睦端起了茶杯，摸着那温暖的杯身。茶已饮尽，却余温缭绕。

　　　　“这是你三哥心中去不掉的想法。如何再保持秦家永久的地位，唯有将秦家人，聚集在皇权的周围。”

　　　　茶杯被放下，一滴残余的茶水，润湿了桌面。

　　　　“想来，皇上也该，到了大婚的年龄了。”

第299章　凭栏处潇潇雨歇中（）　
雨丝开始不再安静，仿佛正在集聚，发出沙沙的声响，打破这静得仿似无尘无扰的天。

　　　　“你三哥本身没有养闺女，他自然焦急。天子身边，有什么比，这样一个凤凰于飞的位置，更为重要？他眼睛自然就看向了我跟你二哥的闺女了。只可惜，你二哥早就将他的兮语带到了军营上。兮语本就是好动的女孩儿，她又怎能适应这样寂寞空闺的宫廷生活，首先你二哥就已经义正严词地拒绝这建议了。”

　　　　“原来，大哥是为此事烦恼。”秦雪清望着那连成一线的雨，在亭子周围左右摇摆。“哀家都还没有想法的事情，三哥就已经在筹谋了。果然是叹为观止。”

　　　　暖杯在手，余温与手心交互，茶泡了几回，味道淡了。

　　　　“三哥还真有本事，万事都会想周全。不过，这也太离谱了。”秦雪清为秦晨睦斟了茶，“大哥不想让两个侄女进宫，哀家自然不会勉强，大哥何必烦恼？”

　　　　“烦恼倒是过了，想来就是妹妹一句话而已。就怕你三哥不会干休，心头的想法，会让妹妹出冷汗，仅此而已。”

　　　　“大哥此话怎讲？”

　　　　“讲的就是晚舒会出绝招，让妹妹你应接不暇。”

　　　　秦雪清眨着大眼睛，思索着秦晨睦的意有所指，但，却言辞隐讳。

　　　　“我想现在没有什么人会像你三哥这样，这么渴望自己不是生男孩，却要女孩儿了。”秦晨睦不再挑明，只当笑话一样地边说边笑了。

　　　　春日的下午，雨滴连绵的千秋亭。有一件大事，开始萦绕秦雪清的心头。

　　　　朱延成如今大事已定，又到了婚配的年龄，是不是，也该筹谋一下他的终身大事了？

　　　　母后，成儿的锦盒里，也有很多舅舅给的贝壳，会不会，也会有田螺姑娘？她乘成儿不注意的时候，跑出来，给成儿做好吃的？

　　　　等成儿长大了以后，就会找到自己的田螺姑娘，然后，就会知道这些贝壳里，会不会跑出田螺姑娘了。

　　　　小儿絮语，似儿时的童话。田螺姑娘，她在哪里？

　　　　那一盒朱延成小时候的玩意儿，一盒小贝壳，让她保存得完好。可是朱延成或许已经忘记它们了。秦雪清真要怪自己胡思乱想。如今的成儿，他是朱延成，他是皇帝。他还能找一个他要的田螺姑娘？还是……一个可以母仪天下的皇后？

　　　　这天下有多少人可以得偿心愿，既有锦绣江山，又得钟情美人？

　　　　他只是个平凡的孩子。可是，这却是多么不容易实现的事。

第300章　凭栏处潇潇雨歇下（）　
太上皇，皇上去了围场春狩，这宫里显得安静了许多。秦雪清费尽心思在宫里寻找消遣寂寞时光的事儿，倒是无端端，被挑起兴趣了。

　　　　还真是应了她大哥秦晨睦的一句话，她开始叹起孤单了。从前，好似从来都没有这么浓烈过？这是怎么回事？

　　　　“皇帝什么时候回来，今天来信儿没有？”这是秦雪清每天必问的。

　　　　“来了，说了猎了些什么什么的，还说，已经为娘娘抓了些可观赏的小动物，养在笼子里，就带回来。”这是小喜子每天必答的，虽然可能会改变个别词句，但意思大抵相同。

　　　　手心里的雨滴又化了。

　　　　“娘娘，不如你吹吹这箫，娘娘得了这玩意儿之后还没动过呢。”

　　　　看着小喜子递过来的竹箫管，秦雪清仿似想起，遗漏了某些东西。她拿过箫管，有些犹豫地凑到嘴边。

　　　　婉转如莺啼，缠绵似水流，一飘一荡的音符就似连绵不绝的溪流，款款翩翩随风飘舞。这乐声一出，就是一场无穷无尽的宣泄，如何在这些音符中加载沉重的情绪，如何在这乐声中寄托难以表达的意愿。竹箫不似玉箫的厚重，听起来真似多了许多的悠扬和轻飘。又似空空荡荡的一些蓦然回首，一瞬间的两厢情愿和难以控制的百样柔情，那些乱了心绪的愁思就是可以在这箫管中完全地被释放。

　　　　她想念的，是如何的一种惆怅？她愿意回忆，却躲不过一些压抑心中重新爆发出来的澎湃情潮。

　　　　是什么让她突然就在意了自己身边的孤单，忘记了这箫管上，刻下的痕迹？

　　　　嘎然而止，旋律是孤单的。她还是觉得很寂寞。她的眼前只有这两张脸，她的丈夫和儿子。只有他们，才是她人生的全部意义，可不就是这样？

　　　　她有没有选择错误，这真是，天知道的。

　　　　人只有一心一意，才能有所成就，三心二意，最后只能搞得两败俱伤，从来如此。

　　　　放下箫管，秦雪清唤起小喜子。

　　　　“去把太上皇的便服都拿来，哀家要好好看看。”

　　　　小喜子捧了一大叠的衣裳过来，疑惑地看着秦雪清。

　　　　“娘娘，你这是做什么？”

　　　　“趁他现在不在，将这些衣裳做些修补，也好穿得更舒适。”

　　　　小喜子眨了眨眼，像是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秦雪清。

　　　　“莫非娘娘看出了差错，织造局的人做得不够妥当？”

　　　　“不，只是想帮他看看而已。对了，让曹总管给太上皇多送些暖包去。现在天寒潮湿，湿气重，让他不要伤了手腕膝盖，好好保重身体。”

　　　　“知道了，娘娘的意思，奴才明白。”

　　　　秦雪清看了小喜子一眼，看他又在转动眼珠傻笑。

　　　　“把箫收起来吧。”

　　　　小喜子默不作声，悄悄地收起竹箫，退出阁外。这次，小喜子做得无声无息。

　　　　也好，让他去传递消息，好过，亲口去陈诉无法直言的意愿。

　　　　朱正浩送来竹箫，这意义何在，她无须再去弄明白。早在雪地上的那一刀，刺下，她就已经告诉他。她的心，已经送出去，留不下来了。她从此要背负上爱情这个沉重的负担，没有自由了。

　　　　从前，她只是为了秦家人，完成了父亲交待的，要明事理，顾全大局，识大体，为秦家争光。后来，却发现，完全不是自己能想象的状况。自己的心，也迟迟没有着落。

　　　　如今，秦家还需要她去筹谋吗？有一个秦晚舒，完全足够了。

　　　　这锦盒里的贝壳日久弥新，毫无褪色。经得起日月的磨损，才是最珍贵的。

　　　　她愿意为自己崇尚的爱情，去寻找出路。

第301章　月移花影上栏杆上（）　
像往常一样的安静。纱帐翩飞起的飘逸，如月光的柔和。明月当空，寂寞夜空里的闪烁人影，偏不能引起任何人的遐想。若有似无的晃动，偏不能让人以为，这夜里出现的，与往常大不相同。

　　　　秦雪清听出了些端倪，一些当真不寻常的动静。她翻身下床，推开似合似开的窗户，院子里寂静如常。她稍作张望，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只是转身的瞬间，那动静传到了耳边。

　　　　她只是转身，转头，那屋子里就多了个人。那人很快地捂住了她急欲发出惊叫的嘴。

　　　　“别出声，如果你不想引起别人的误会。”

　　　　这声音沙哑地，有些沧桑的质感。这声音的出现让秦雪清恍如隔世地惊颤。她顺着他的意思，收起惊叫。

　　　　“你……你怎么会……”

　　　　“很惊讶。我自己也莫名其妙。所以我就来了。”

　　　　他的回答像是毫无逻辑，又像理所当然。

　　　　“我们这么久没见，你难道就一点都没有要见我的意思？”

　　　　为什么他的语气像是谴责？秦雪清慌张起来。

　　　　“相见不如不见，从来如此。你之前不是来过了？然后又走了？”

　　　　“是，我来过。我送那竹箫过来。却不想还是与你错过。我现在太多太多的事情要想，可是我每天还是必须在头脑里让你这挥之不去的身影沉溺一番之后，才可以明白我自己还活着。直到我忍受不了，所以我又来了。”

　　　　他把秦雪清抱住，压制住她的头。唇部已经非常自然地想一拥而上。

　　　　秦雪清心情更是慌张，手舞足蹈地排拒着这些压制。或许只差一根细线的距离，她和他的唇已经碰触。秦雪清挎住他的肩膀，死命地往外推。唇与唇之间的挣扎，像是一场忘不了的折磨，不只折磨身体，折磨灵魂，还折磨之间难得的相聚光阴。或许在他看来，秦雪清的动作实在不可思议。

　　　　“为什么要推拒？”他终于放开了他压制住的头，却死死地抓住她乱动的手臂。“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需要彼此保留的？你忘了我们之前的缱绻缠绵，巫山云雨，我们之间的琴瑟和谐，就算我们彼此只是一个眼神，只用一个音符，就能够通达彼此的心，你推拒我的理由，就是因为你现在已经……”

　　　　他盯着秦雪清看，眼里是隐隐地，隐着泪水的彷徨。这让秦雪清不知所措，手劲慢慢地收小，愣愣地看着他苦恼的表情。

　　　　朱正浩冲动的心情，在她无形的抗拒之间，有了一丝丝的恼怒。他放浪自己的冲动，却无法挥去在心间留存的恐惧。这恐惧，是他即将失去的，留存了二十多年的美好梦想。

　　　　那个女人是否也与他一样的彷徨？他看不出来。他只是看到她一味地想要拒绝他。他抱起她，将她抛在那张床上。床上的金纱帐幔让他从心里发出冷笑。这些金黄色，是他无法穿透的至高无上，那帐顶的盘龙，竟然敢用那冷漠的眼神在嘲笑他？他用眼神，回敬了一个轻蔑。他的冷笑，他的轻蔑，只是确定，这盘龙在他面前，只不过是从来摆在他面前的囊中之物，他只需要伸手，轻易而得。

　　　　他知道这身下的女人无法敌得过他，只要他有心要得到。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他明白自己的蛮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