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箫鸳梦-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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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而担起内阁首辅的重责，基本上他如今的地位，就相当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得到当初父亲的权势了。只是这李仲元，本身以前就是皇帝的老师，皇帝口中的李师傅和大哥口中的李翰林，就是他。这人倒是正直且行事作风颇为正派，只是左右逢源，颇懂得人情事故，有些狡猾的脾性，在内阁中，还没人能找到他的不是。他和随着而来的陈文昌，份属同门，陈文昌与李仲元，算是隔届的师兄弟，都是国子监出身，翰林院出道，陈文昌的为人，就有些刚正不阿，之前秦雪清虽无直接与之接触，但就有感此人，颇有原则，说一不二，禀性倒有点一板一眼。

　　　　“两位大人，在下有礼了。”

　　　　秦雪清行过礼，尊请二人就座。

　　　　两人的神色都有些疑惑，但终究还是惯常了这样的氛围，自是没有明显的表示。秦雪清为之斟了茶，微笑着，只是默默的看着。

　　　　“伍公子，别来无恙？”李仲元首先开口，举杯向着秦雪清，似在邀饮。

　　　　“李大人，在下失敬。”秦雪清忙举起杯，向着李仲元一笑，率先将茶喝下。“承蒙李大人眷顾，晚辈不甚荣幸。”秦雪清换了恭敬的语气，看着李仲元喝完，再次斟茶。

　　　　“老身也没想到，请贴的主人，竟是伍公子。当年伍公子突然失去踪影。也让老身颇为感概，老身本想，这样的人，必是为我君上所用，正值朝廷用人之时，伍公子何须介怀，何不一同入仕，一展胸怀。”李仲元似乎意犹未尽，停下来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秦雪清只能笑笑回应，但旁边的陈文昌，却已经忍不住地开口。

　　　　“在下也没想到，伍公子竟有此兴致，约在下相见，本也以为伍公子是不屑仕途之人，想不到最后，竟也有此想法？”

　　　　秦雪清听着陈文昌的话，突然意识到什么。

　　　　“难道二位以为……”

　　　　“难道伍公子不是有意科举，想借此接近我们二人吗？”

　　　　秦雪清恍然大悟，想是这陈文昌还真是刚直得过头了。

　　　　“真不好意思，在下令二位误解了。”秦雪清再次为二人斟满茶，“今天约见二位的，并不是在下，而是，另有其人。在下只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而已。”

　　　　终于说明了来意，却让两人眼里的迷惑，更明显了。两人转头对望了一眼，完完全全地，将不解写上了脸。

　　　　正在踌躇之时，门恰时地打开。

　　　　秦雪清抬头，看到了那个等待许久的身影。

　　　　之后，自然是两位大臣的惊愕。朱正熙很有风度地走到秦雪清的身边，只是轻轻点头，算是回应了。李仲元和陈文昌已经跪拜在地，等待皇帝的旨意。

第129章　长袖拂面为君起中（）　
等到四人都就座完毕，那气氛，顿时就严肃了许多。李仲元和陈文昌，也没有了刚才的随意，变得拘谨了些。自然，皇帝的突然垂询，且要在这样的地方，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朱正熙拿起了茶杯，轻轻地饮了口茶。眼角瞄了秦雪清一眼，那神色，流露出些许的满意。

　　　　“两位，朕今日的突然邀约，自是想向二位讨教。”他又喝了口茶，慢悠悠地打开纸扇，悠悠地扇了几下，合起纸扇，递给秦雪清，“朕这几日听到消息，说有人正在徇私枉法，向科举的士子大开方便之门，收受贿赂，可有此事？”

　　　　朱正熙的最后一句，用了很重的语气，那神色，比起刚才，更是威慑。

　　　　李仲元和陈文昌互相看了看，但却没有慌张。李仲元站起身子，躬身。

　　　　“回皇上，臣也正为此事烦恼，这不公且有辱朝廷声望之事，断断不可蔓延，朝廷用人，当用有能力，有志气且有才气之人，断不可为某些人所操纵，成了百姓口中，朝廷的蒙羞之事，反而，乱了民心。”

　　　　“臣赞同李大人之言，臣在刑部，也是督促众人凡事要秉公办理，不可懈怠。”陈文昌也站起身，表明了意见。

　　　　“好。”朱正熙一敲纸扇，似乎颇为欣慰。

　　　　“朕有你二位相助，必定会国治昌盛，民亦富饶。两位是朕的左右手，是朕不可多得的贤臣，朕心颇为欣慰。”

　　　　“皇上胜誉，臣等惶恐，必是鞠躬尽瘁，为国为民，万死不辞。”说着，李仲元已经跪倒在地，旁边的陈文昌，也是挺直了身子，“皇上，臣必定会严谨政务，为皇上解忧。”

　　　　秦雪清看看已经跪在地上的两人，低着头，拱合着手，而一旁的皇帝，却是紧紧地抿着嘴，嘴角有些撇起，似是很是满足的神色。

　　　　朱正熙紧压着兴奋的心情，走到李仲元面前，伸手扶起他。又伸手，握住了陈文昌的手，将他扶起。

　　　　“在两位面前，朕只是晚辈，请两位不要折杀了朕。”

　　　　两人的神色慌张了些。

　　　　“皇上……”李仲元说着，颇为动容。

　　　　“李师傅，朕从小就这样叫您，朕也希望，李师傅可以多多提点朕，让朕尽快成熟，有治国的能力。”

　　　　“老臣……谢皇上恩典。”

　　　　朱正熙又转向陈文昌。

　　　　“陈卿家，朕一向敬佩你的刚正和秉直，你在任大理寺卿的时候，就为朕肃清了不少的不公之事，朕一向以陈卿家为榜样，严于律己，请陈大人，务必保持忠直之心，为朝廷，肃清不平。”

　　　　“谢皇上恩典。”

　　　　说着，两人又要跪下。朱正熙握住了两人的手，脸色甚是激动。

　　　　秦雪清为四人都斟上了茶，之后，话题回到了朝政之上，倾谈了一个时辰之久，李仲元和陈文昌才退下。

　　　　自此，他们知道了“伍子言”和皇帝的关系，以后，“伍子言”这人，恐怕要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了。

　　　　之后，她和皇帝又来到了京城的另一个地方，醉仙酒庄。皇帝要在这里见的，是内阁的另外一个人，王晟辉，工部尚书。

　　　　秦雪清不明白皇帝为何不在同一个地方约见这三个人，独独要到这酒庄里，见这个王大人。难道，这其中另有玄机？

　　　　到了醉仙酒家的时候，王晟辉已经在雅座里等着。皇帝没有要秦雪清先去为他说明来意，直接就开门进去。

　　　　自是，王晟辉也是要惊愕一番的。

　　　　对于秦雪清，她对这个王晟辉，颇有些意见。这王晟辉本就是个酒色之徒，家里地窖里，藏了不少好酒，他的妻妾成群，还不时地，听说又收了某某妾侍，其速度，比皇帝选秀后宫妃子增加还快。但却不因此而隐灭了他的能力，作为工部尚书，他倒是称职，之前的运河疏通，堤防加固，城墙整修等等，都显示了他的能耐，在朝廷，他也颇有影响力。好酒好色，不是可以断定一个人的能力，这个，她很清楚。

　　　　秦雪清唯一一次与他有关系的，恐怕是之前在集思楼的一次对于酒色之徒和国之重臣的讨论吧，恐怕，流言已经传到他耳里了。

　　　　所以送贴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心慌。想来恐怕今天，他是要来大骂“伍子言”一顿的，只是，事与愿违。

　　　　王晟辉诚惶诚恐地迎接皇帝的圣驾，眼角不停地瞄向秦雪清。

　　　　秦雪清抿着嘴，不卑不亢地看着他。

　　　　“王卿家，听说你常常来这里品酒？”朱正熙坐定之后，不慌不忙地，看着墙边的酒坛，缓慢地问道。

　　　　“皇上，臣只是贪杯，让皇上见笑了。”王晟辉一路跟在朱正熙的后面，一路躬着身子，声音也是颇为恭敬。

　　　　“不，朕听说王卿家乃酒中圣人，对酒的认识颇深，好酒劣酒，只要王卿家一闻，即见分晓，朕可是深为好奇啊。”朱正熙随意地说着，心情似乎很是舒适。

　　　　“不如王卿家为朕挑几樽好酒，与朕对酌？”

　　　　王晟辉的神色兴奋了起来，身子躬得更低。

　　　　“是，臣遵旨。”

第130章　长袖拂面为君起下（）　
王晟辉与皇帝对酌，在酒这个问题上，就谈论了整整一个时辰。秦雪清心里很是纳闷，皇帝难不成，就是来找王晟辉喝酒的？

　　　　酒香饭足，两人似乎意犹未尽，还招了歌女舞女伴唱伴舞，婉转的歌声，妖娆的体态，让两个人真真乐在其中了。

　　　　秦雪清开始觉得无措，情绪有些不安起来。这样的场景，哪是她忍受的了的？

　　　　“伍贤弟，不喜欢吗？”

　　　　皇帝的头突然凑了过来，眼里满是逗笑的意味。那邪邪的笑，让秦雪清感到有些难受。

　　　　“皇上，伍公子向来不受这些好酒跟美人的，恐是孔夫子的书看多了，也多了些过于迂腐的想法了。”王晟辉接口道，说完，还有些放肆地笑开来。

　　　　皇帝听了他的话，对着他放肆的笑声，也不见怪。反倒看着秦雪清，一脸的笑意。

　　　　“如果你不喜欢，就先出去等着，朕和王卿家，可还没尽兴呢。”说完，他就自顾自地和着歌舞打起拍子，轻哼起小曲来。

　　　　秦雪清感觉一股怒气涌上心口，站起身，头也不回，转身走出了雅间。

　　　　这可恶的皇帝，还不是跟王晟辉一样，酒色之徒。

　　　　秦雪清走到楼下，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冯征已经跟了下来，招呼了小二来了热茶，就走到秦雪清一边，静静地站着。秦雪清转头，诧异地看着他，他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也不是没有会意到她的意思。

　　　　“皇上已经交代，如果一旦娘娘从雅间里出来，就让臣用热茶，招待了娘娘在楼下等着。”冯征凑到秦雪清的耳边，轻声说着，“皇上还说，请娘娘莫要生气，伤身。”

　　　　秦雪清瞪大了眼睛看着冯征，心里有瞬间，有些了然。

　　　　半个时辰之后，皇帝领着王晟辉，带着满意的笑，走下楼来。那酒庄的掌柜和店小二，匆匆地凑了上来。

　　　　“王大人，今日的酒，可满意？”

　　　　王晟辉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皇帝。

　　　　“好，很好。”

　　　　一句话，说得众人心花怒放。王晟辉接过掌柜递来的茶，转身恭敬地递给皇帝。

　　　　“王大人，刚才的话，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王晟辉一边说着，一边点头作揖。

　　　　这样的态度，明眼人已经看出了底细。连尚书大人都要恭敬的人，还会有谁？

　　　　出了酒庄，皇帝似乎还是很有兴致，一路走着，在车里，还一路哼着小曲。秦雪清坐在旁边，看着皇帝的神情，有些茫然。

　　　　这醉仙酒庄已经在城郊，再走过去，就上了官道。可是皇帝还是要往前走，毫无回程的意思。

　　　　“前面再走，就可以上香山了，反正时辰尚早，走，去爬山。”皇帝掀开车帘，向在前面赶车的冯征嚷开。

　　　　秦雪清一愣，有些诧异。冯征也转过头来，惊讶地看着皇帝。

　　　　朱正熙微微一笑，只是向冯征点点头。冯征似乎也会意了，甩开鞭子，赶着马车向前。秦雪清没有反对皇帝的意见，这样的好天气，本来就难得可以出宫，当然也不想回去。

　　　　“你刚才生气了？”皇帝抓过秦雪清的手，将脸凑到她的面前，撇撇嘴，问道。

　　　　“臣妾不敢。”

　　　　“你还说不敢，刚才你的态度，就很是不好。”

　　　　“请皇上赎罪。”

　　　　朱正熙伸手，一把将眼前的人儿揽过来。秦雪清被这么一拉，身子不稳，跌在他身上。她一边推拒，一边想别开脸。可是他的手臂，却圈得更紧。

　　　　“那些莺莺燕燕，怎么比得上朕的清儿呢？别生气了，啊？”

　　　　秦雪清转过头，看着皇帝那样的神情，忍不住地，就想笑。可是皇帝自己已经忍不住了那笑意，朗声笑开。

　　　　“不生气了？今天，你可是朕的大功臣。想不到，你的帖子一发，那几位卿家，就真的来与你会面了。”皇帝收敛了笑意，轻轻说道，“其实让朕有此想法，是因为之前，朕就分别听他们三人都提过那集思楼里的伍子言，可是他们的态度都不太相同。李仲元是极力地向朕推荐，陈文昌也说过此人可取，但却有些肆妄，那王晟辉，更是说得你是那颠覆朝廷的反动分子，最好除之而后快。”皇帝漾起嘴角，“你什么时候，得罪了我们的工部尚书大人？”

　　　　秦雪清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皇帝。朱正熙似乎也没要求她一定要回答。

　　　　“你知道你走出雅间之后，那王晟辉都跟朕说了什么？”皇帝还是微笑，“他跟朕说了许多，朕从来都没了解到的事。朕只是用几坛酒和几个歌女舞女，就让他对朕掏心掏肺了，这酒色，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你说是吧？”皇帝凑近了脸，瞪着眼睛看着秦雪清。

　　　　“这不同的人，自有不同的方式对付，朕要的是他们的忠心，他们要的，是朕的信任，或者；功名利禄，地位权势。这些，朕都给得起，就看他们受不受得了了。”

　　　　车子颠簸了一下，秦雪清感觉身子摇晃，双手一圈，圈住了皇帝的脖颈。

　　　　稳住了身子之后，秦雪清看到的，还是皇帝那邪邪的笑意。

第131章　笑拥江山只等闲上（）　
远远地，还未到山下，满山的红色，就鲜明闪亮。一片枫叶是鲜红，满片的红色，就是暗红了。香山的秋天，就是红叶的秋天。山是红的，树是红的，泥上的落叶，也是红的，衬得人，脸色同样是红。

　　　　“霜叶红于二月花。满山的红色，与春竞辉，胜于春光的明媚，令人越发的，赏心悦目，意气风发。”朱正熙的情绪高亢，满心的惊喜，那点点的往事，浮上心头。“清儿可记得，你在此，遗落了什么？”

　　　　晴朗的天气，衬得人心情格外舒畅，美景在前，飘落的点点绯红，点燃了满心的兴致。以前，枫叶红时，秦雪清就喜欢跟姨娘来赏叶，想起上次……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说完，朱正熙兀自地笑了起来。

　　　　上次，就是在此山，掉落了那……风筝。

　　　　“那是朕第一次看到你着女装，”朱正熙似乎想说，又象在卖关子，他在秦雪清的身旁，转了一圈，“其实，你穿女装，还不如这样好看。”说完，他大笑一通，跟着，抿着嘴，刻意静静地看着秦雪清。

　　　　这出乎意料的话，着实让秦雪清，很是吃惊。这话，可一点都不好笑。她挑起眉角，用眼角瞄着皇帝，为了表示她的不满，故意忽略他的话，直接绕过他，向前走去。

　　　　“怎么，不赞同朕的话？”朱正熙跟了上去，用身子挡住她的去路，似乎也在不满她的行径，“你不能走在朕的前头，来，”说完，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向前跑去。

　　　　山路有些崎岖，用走的还有些费力，何况，现在，还要用跑的。秦雪清已经感觉不到皇帝是在拉她还是在扯她，一手提了衣袍，气喘吁吁地，跟在朱正熙的后面。朱正熙似乎还是不满意现在的速度，放开手，转身，伸手一抱。

　　　　“啊……”

　　　　秦雪清感觉手上拉扯她的力道一松，突然身子失去平衡，腾空而起，两手无措地扯住他的肩膀。耳朵两边的风呼呼地响起，吹得她的发丝四处乱飘。皇帝的速度很快，快得她不仅以为，这不是在跑，而是，在飞。风刮得她的眼睛有些生疼，她闭上眼睛，两手紧紧地攀住皇帝的脖颈，任由他抱着，一路向前。

　　　　风止，晃动也消失了，她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明亮的光线。皇帝的眼睛炯炯地看着他，嘴角有着浓浓的笑意。

　　　　“太快了？”

　　　　“不……”

　　　　朱正熙倾斜了身子，将她放了下来。秦雪清的身子还有些不适应，落地的瞬间，身子摇晃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