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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琏二爷-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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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儿不才,不像珠大哥哥好学,只懂些俗物,这一二年便帮着老爷理事。这会儿晓得姑姑大喜,老爷总算是放了心,便打发侄儿又给姑姑和表弟表妹们添了些礼,还望姑姑莫要嫌弃。”
贾赦私房甚厚,多是昔年太夫人馈赠,这些年捂得是严严实实,旁人哪里见得着半点。只贾琏要拿私房赠与林家,也只能继续拉着贾赦说事了。
贾敏与贾赦乃是多年兄妹,哪里不晓得自家长兄的为人?这会儿听贾琏如此说,真个儿愣了,再一瞧礼单,更是分外不可思议。只是多年远离故乡亲人,到底是感情占了上风,顾不得再想其他,只是红着眼抹了抹泪。
第16章 红脸()
贾琏见姑母收下了他的礼单,心中藏着的那股郁气愧疚才稍稍散了一点儿,对着姑母面上自然流露出的感动欣慰,却又忍不住心绪翻涌。
比起贾家和他自己趁人之危做的孽,他这回捧来的不过是点子微不足道的零头。姑母作为出嫁女,对娘家已经可以说极为顾念了,却没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竟然还能占了林家的绝户财又不善待她与姑父唯一的骨血。
姑侄二人一时都有些沉默,任是贾琏早就练出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一张厚脸皮,却也不好意思在贾敏面前卖弄,还是贾敏拭了泪,笑意盈盈的吩咐张嬷嬷把给贾琏挑的丫头带上来。
“这样热的天气里从京里赶到扬州,委实是辛苦了你。知道你身边只几个婆子小厮,哪里知道冷热呢?这几个丫头都是我亲自挑的,素来稳重懂事,你且放心住下,同你姑父好好亲近亲近,内院里只管交给这几个丫头打理便是了。她们若不好,尽管回了我。”
贾敏才起了个话头,张嬷嬷就朝外头使了个眼色,立即就有小丫头子悄悄出去把早就在外头厢房里头等着的四个大丫头带了进来。四人身上皆穿着林家一等丫头的份例衣裳,头上簪两朵绢花,在正堂里排成一列给贾敏并贾琏跪下磕头,可见规矩十分齐整,名字又恰凑成个红香绿玉,娇怜可人。
为了从林家的家生子里挑出这样规矩体面又容色标志的丫头,贾敏着实费了一番心思。她掌家多年,自然晓得这人一旦惫懒惯了,猛地被人套上了紧箍咒该有多难熬。他们夫妻又算不上贾琏的正经长辈,林海是严师,她自该想些办法安抚侄儿一二。
贾琏喜爱美貌丫头,她虽说不想纵容他,但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同样的规劝之言,美貌鲜嫩的丫头说了总比婆子嬷嬷们说来更得小爷们的心。这四个丫头放在外头都是一等一的好颜色,可喜是性子稳重不轻浮,又有张嬷嬷挨个敲打,自然不会学了那些下贱狐媚的。她已经允诺了她们,只要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的伺候好了,等贾家表少爷一走,就为她们做主,都是体体面面的好前程。
贾琏曾经也是风月场里的常客,虽说丫头们都垂眉敛目的,但那身段形容一瞧就是极好的,便是公侯府第里给爷们选通房也就是这样的了。这会儿姑母忽然笑容慈爱的把人叫上来说是给自己备的丫头,贾琏一时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心里对林家姑父姑母有多瞧不惯贾家上上下下的纨绔之气可谓是一清二楚。这会儿乍一瞧见四个如花似玉的丫头,背上直接炸起了一层冷汗,还是再三冷静之后,才隐约明白姑母应当是想让这四个丫头收着自己的心,免得外出闯祸的意思。
贾琏顿感哭笑不得,先起身谢过姑母厚爱,又努力做出一副正经模样澄清道:“侄儿一向敬仰姑父人品学识,这次前来扬州府,除了想在姑父姑母身边略尽孝心,就盼着能在姑父身边长点见识。虽说长者赐,万不敢辞,可侄儿身边也没得多少事,几位姐姐在侄儿那儿倒是大材小用了。”
贾敏先时说话时就有些奇怪,觉得这出了名纨绔的侄儿怎的对着几个好丫头不但不动心还一脸恐慌,这会儿听着贾琏恨不能直言剖白自己并不耽于美色,不由笑弯了那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伸出手点了点贾琏。
“快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我既吩咐了,你且只管听着便罢,再推脱,我可写信给你老子让他捶你了。你姑父且还要一会子才回来,我也有些乏了,咱们娘们先各自歇会儿,等你姑父回来了,再让人叫你来说话。”
她原本还想再多劝这侄儿几句,却没想到这孩子如今这般懂事有礼,便消了先前的打算。横竖老爷也快回来了,到时自有人教导于他,便有心先放他下去稍作歇息。
贾敏都如此说了,贾琏也只得从命,怏怏的跟着几个丫头去了林家给他备下的院子,由人服侍着宽衣歇息了。这些日子来贾琏劳心劳力、千里奔波,好不容易又得了高枕软衾,即便心里还担忧姑母对自己印象不好,也不过几息功夫就睡得熟了。
贾琏歇下了,四个丫头里小红小香两个守着他,小玉去与兴儿、旺儿说话,小绿却是去了张嬷嬷那里说话,将贾琏的言行举止一一说了。
当初被张嬷嬷拘在一处教导,红香绿玉四人都当自己要服侍的表少爷是个色中饿鬼,她们都是没有一颗想当姨娘的心的,虽不敢违命,不免却都有些惴惴不安。谁知今日一见,表少爷生的极好,虽没有老爷那般一身的君子正气,却也没有什么淫邪之意,对她们十分尊重规矩,四人不由都心中念佛。
张嬷嬷听了,将她对表少爷的印象一合,也为夫人感到了几分欢喜。回头贾敏午睡醒来,张嬷嬷便一边接过美人锤为贾敏捶腿,一边将这些事说了,听得贾敏连连点头。
“我就说么,琏儿才多大点人,哪里能学的那般不成体统,不过是爱美罢了,我也爱水灵灵的丫头呢,瞧着便觉舒畅。”
贾敏欢喜,一屋子丫头也都跟着凑趣,张嬷嬷哎哟哟笑了半晌,才接道:“了不得,老奴还是去屋子外头给太太守门去,免得一张老树皮忒的惹人嫌。”
张嬷嬷话说的委屈,脸上却全都是笑,贾敏听了更是笑着连声吩咐丫头开了钱匣子来:“快取了我的私房来,好堵上你们张妈妈这老货的嘴,真是委屈可怜见儿的。”
一屋子主子奴婢正说笑得热闹,前院的人就传了话进来,道是老爷今儿下值的早,已经在门外下马了。
贾敏知是丈夫为了在娘家人面前给自己做脸,特意推了公务应酬回来,心下十分熨帖,便叫丫头们给她穿鞋梳头,准备去二门处迎迎夫君,也好与他说道说道,免得他还觉得自己娘家侄儿皆不成器。
临近中年,在同年们有些都已经抱孙的年纪才终于盼得妻子这一胎,林海只恨不得把贾敏和她肚子里未知男女的孩儿供起来,最近家里甚事都只凭贾敏做主,这会儿虽说觉得贾琏自进门后的表现与成器还有着偌大差距,也不会拂了贾敏的意思,只含笑应声。
等亲手扶着贾敏回屋坐稳了,林海才一片淡然的温声说道:“我将将回来,不如先请侄儿与我到书房一叙?等后院的席面好了,我再领他进来,你瞧着如何?”
林海说话时语气神色都透着股慈爱,贾敏心中正盼着贾琏与林海多多亲近,便含笑应了。只觉自打她诊出了身孕,真是事事顺心如意。
第17章 考校(捉虫)()
林海一进门,就有早先得了贾敏吩咐的小厮一路送信到了二门,又有打杂的小丫头子小跑到贾琏暂居的客院。守着贾琏做针线的小红小香一得了信儿,就张罗着打水,准备先将表少爷叫醒了回回神,免得老爷那边来人问了却还没收拾好,慌慌张张再出了错儿。
因贾琏睡得着实香甜,小红并不敢叫的急了,唯恐唬着了他,故而特意放重了脚步,走到床边一声稍高过一声的唤着“表少爷”。如是唤了五六声,贾琏便睁了眼,只眼神有些涣散,小红忙双手捧过浸湿了的手巾,将林海回来的事儿说了。
贾琏原还有些睡意昏昏,小红话音将落就猛地回了神,接过手巾抹了把脸就起身利落的穿戴起来,倒显得红香二人动作慢了些,连带的一屋子丫头手忙脚乱。
等贾琏穿戴齐整,用青盐漱了口后又饮了小半杯浓茶,便有贾敏院中的大丫头过来传话,道是老爷请表少爷到书房一叙。
贾琏忙从已经搁在旁边的箱笼里翻出来时就备好赏人的荷包谢了那丫头,又将余下轻重不一的荷包交与红香二人,只说自己初来乍到,总也要辛苦大家些日子,让她们拿去同院子里的大小丫头们分了,也是他的一份心意。
说完,也不等丫头们过来行礼,就急急抬脚出去了。
虽然只在前世陪林妹妹回乡时来过一次这御赐的官邸,贾琏却还清楚记得通往姑父林海书房的路。那时林姑父已经病入膏肓,只身一人住在书房一侧的厢房内,经常整日起不得身。
林姑父弥留的那一日,他曾经在书房里,代表整个荣国府指天誓日,说他们定会待林妹妹如珠似宝,然后从林姑父枕边接过了代表着林家数代积累的库房钥匙并各种契纸,给贾家“白捡了”百万家财。
直到许多年后,贾琏还记得林姑父当年看着他时苍凉无奈的眼神。即时他发下了重誓,林姑父面上也不曾有一丝动容。想来林姑父不是看不出贾家人的凉薄冷血,若不是真的无人可托付,定不会将林妹妹和林家家业交给他。到最后,林姑父所求的只有林妹妹的平安喜乐,可他却也辜负了。
引路的丫头初时见贾琏微垂着眼目不斜视,几次都想出声提醒他留意脚下,后看他走得比常来寻老爷说话的太太走得都更稳些,也就不再出声,将贾琏带到老爷书房后行了一礼便回去复命了。
贾琏望一眼书房门口上悬的“明德”匾额,深吸一口气,终于又再一起仪容肃正的迈进了林海的书房。
林海此时面上还带着与夫人贾敏说话时的温柔笑意,看着夫人娘家侄儿的眼神也透着股爱屋及乌的欣赏,还不等贾琏跪下行礼就快步过去把人搀住了,口中还温言责怪道:“你这孩子这是作甚?礼数也太多了些,且起来坐着说话。”
在夫人贾敏请他多多指点娘家侄儿贾琏之后,林海便在闲暇时琢磨了一番该如何行事。都说子肖父,林海觉得贾琏就算不像其父贾赦那般糊涂荒唐,性子上总不会有太多差别。林海与贾敏成亲后头几年一直在京中为官,与荣国府的两位舅兄很是打过些交道,自认对贾家男子的脾性也算了解。
好歹是夫人的侄儿,女儿的表哥,林海不好直接棍棒威吓的将人打服,只好先哄着贾琏自己先开口要上进,再捏着话变脸也不迟。
却没想到贾琏就势起身后又大退了一步,在林海回神之前就又纳头拜了下去,恭恭敬敬叩首,坚持把大礼行完了,才站起身神色真挚的回道:“琏儿谢姑父慈爱。然,今日乃是琏儿明善恶是非后第一次拜见姑父,大礼不可废,还盼姑父莫要怪罪琏儿自作主张。”
说着,贾琏再次躬身行礼,眼神平正,身姿虽说称不上挺拔如松,却也有着大家公子应有的贵气温文。
林海神色不动,心中却是闪过诸多念头,对贾琏也愈发赞赏。那句“明善恶是非”说的着实是妙。贾家嫡出的爷们大多在五六岁时请人启蒙,林海夫妻离京时贾琏也已经读了几本书在腹内,按理说读书人启蒙时便可称是明理之始,贾琏却说他们这才是明理之后的第一次相见。
稚童开蒙乃是明理,纨绔回头,自然也是了。
大家公子、名门之后,林海这三十多年来见得也不算少了,大多数不过是徒有其表,有型无骨。说句不给发妻颜面的话,贾府诸人,在两位老国公以下,除了已经彻底栽在宫变之事上的贾敬,统统都是架子货。
没想到今儿一见贾琏,倒是有了些脱胎换骨之感。虽然还有颇多瑕疵,举手投足间还有些浪荡不堪的影子,但是难得是眉宇间神色已正。既然有了这份向上之心,便不难办了。
安然受了贾琏的大礼,林海心知这小混账定是要有求于自己,便也打消了先前的盘算,自回主位上坐下,老神在在的考校起这便宜侄儿来。
“圣人有言,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何解?”轻啜一口才得的上等银针,林海故意不接贾琏的话,直言相问。
学而篇贾琏再是不学无术也是逐字背诵过的,当然不会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他心中有愧,一见林姑父连给自己看座也不提了,也不命人送上茶来,心中不免惴惴如擂鼓,不过刹那背上就浮起了一层冷汗。
可惜贾琏纵使两世为人,恐怕也想不到林海不命人给他斟茶,只是因为舍不得那罐所剩无几的白毫银针而已。诸多上品好茶中,林海独爱此物,又不能传到外头让盐商们钻营,故而堂堂巡盐御史只能悄悄使人外出采买,这次得着的本就少不说,多年来一直负责此事的老仆最近又忙于为太太和即将出世的小主子寻觅可靠的稳婆并郎中,下次再得还不晓得要何时。
原本看在妻子贾敏的面子上,林海才特特亲手备了此茶招待贾琏,既然此子有所求,正好省了他的好茶。
贾琏不明此种关节,只当是自己哪处做的不妥令林姑父生出了不满,好在他享过富贵也受过苦难,心性已然坚定,慌张了片刻后也就稳住了心神。
略略回忆了下当年启蒙先生的教导,贾琏尽量不引人注意的深吸了口气,沉声答道:“圣人此言,乃是教导我辈,若为君子,不厚重便威严不存,即便学有所得也不会长久。正所谓丈夫立于世间,首看德行,学识次之。德之高,人之敬,学之厚,人之畏。德之不深,则业之不勤,业之不勤,则学之不精。轻忽外者,必不能坚乎内,故不厚重则无威严,而所学亦不坚固也。”
说完,贾琏静静思索片刻,确定自己所言无不妥之处,方挺直脊背静待林海点评。
貌似一直在专心品茶的林海这才满意颔首。慌而不乱,虽然学问委实不怎么样,心性上倒还算个可造之材。
恋恋不舍的将兀自散发着真真清香的茶杯搁在手边,林海面上一副孺子可教的慈祥神色对贾琏说道:“可见你读书确是扎实用功。怎生还站着?果如你姑母说的那般是个实心的孩子。自家人不必讲究虚礼,只管坐着说话。”
一面说,一面又对屏息侍立在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立时就有人上来给贾琏斟茶,却是林府惯常招待贵客的碧螺春。
贾琏暗中小心翼翼的觑了会儿林海的脸色,慢慢才放下心来,也端起茶来认真品了片刻,忍不住出声赞道:“好茶!”
赞完了茶,见林海面上一片和悦之色,贾琏才又大着胆子开口:“姑父实在谬赞了。琏儿少时不懂事,荒废了学业,哪里当得起扎实用功四字。不过略识的几个字,不至于目不识丁罢了,实在是折煞了。而今每每思及,真真是悔不当初。”
说到此处,贾琏心中确是起了几分感慨,他略一停顿,却听得林海突然接过话,对他招了招手:“你过来,且写几个字与我瞧。”
贾琏一怔,立即应声,压着分寸快步走过去,从林海手上接过笔,稍作思索后便蘸墨写了起来,正是林海方才考校他的那句圣人言,用的则是这些日子一来苦练的馆阁体。
林海一见贾琏这字,便知道这次借机教导贾琏的事儿已是成了。
十几岁的少年郎,已经知了事,只要自己有了上进之心,若是有长辈愿意指点一二,哪里还有人会拒之门外。可喜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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