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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琏二爷-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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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前些年不愿同林家结亲,贾母暗中提及时她非但不接话,在林家人面前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可事易时移,如今他们二房在荣国府内处境尴尬,偏又不好搬出府去,先前相看好的薛宝钗这会儿瞧着也不甚中用,她的心思就松动了。
薛宝钗再好,总不得宝玉喜欢,薛家也不过空有家资,连个皇商的名头都挣不回来;林家夫妻虽讨人嫌,那丫头瞧着也是娇娇娆娆不贤惠的,可一来宝玉这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再者林家家资圣宠都有,林姑爷又眼瞅着要下世的光景,料那林丫头以后腰杆子也硬不起来,娶回来岂不是一举多得?除了林家丫头,便是劳动娘家嫂子们出面,也再寻不到这样里子面子都有的佳妇人选了。
王夫人窝在新修葺好的三进院子里盘算贾宝玉的终身,东北小院里,借居此处的薛王氏也为爱女薛宝钗的终身发愁,偏素来稳重的薛宝钗这一会儿功夫不知去了哪里,身边也没带个丫头服侍,不免叫她愁上加愁。
薛王氏正想打发人出去再找一圈,正在外头站着受罚的丫头莺儿就欢喜的唤了一声“姑娘”。薛王氏精神一震,就见薛宝钗从外头自掀了帘子进来。
许是走路急了些,薛宝钗银盘似的脸颊通红,鬓角隐隐有些汗意,一双杏眼也比平常亮了许多,平添了十分娇艳,叫人移不开眼。
薛王氏一见女儿,之前那些烦心不如意尽都忘了,只管搂着薛宝钗说话,一时又心疼她身上衣裳寒浸浸的,忙着命丫头们再添两个炭盆子来,还是薛宝钗拿话拦住了。
薛宝钗身上衣裳虽凉,心里却好似有一把火从内里往外烧,烧得她连指尖都有些烫。她不过是例行公事,想着去姨妈王夫人处坐着说两句话,免得对方又明里暗里拿话儿敲打人,嫌弃她对贾宝玉不上心,却不想碰巧听了那么一句。
不降等袭爵,这可是从前薛老爷还在世时,同他们兄妹说的老祖宗们的故事里才有的稀罕事儿,竟就要让林家人做成了,这是何等恩宠,又是何等荣耀,只是想一想,薛宝钗都觉得心头滚烫。
明明她容貌才情都不输给林丫头,人人却都只赞林丫头一个,不就是权势之故?薛家不过是豪商,而林家却是尚书府,所以便是最干净的闺阁女儿家闲话,除了云丫头那样的傻子,都没人肯把她评在林丫头前头。
薛宝钗心思通透,即便王夫人不曾明说,王家那边也明显偏袒王夫人,不拿她们薛家当回事,她还是从细微处猜出了大概,再加今儿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佐证,她便将头尾都串了起来,明白王夫人这是想毁了先前同他们家的口头之约,惦记上了林丫头。
心中嗤笑好姨妈痴心妄想之余,薛宝钗心里也难免生起几分自怜,只是这份女儿心思却无人可说,只能藏在心底。
她自觉样样不输人,偏一腔志气无处施展。想入宫,连小选都有人从中作梗,不如她多矣的小户女儿都能入选,只她第一关就叫人撂了出来;想嫁人,五品的官儿也能仗着祖宗威名,对她诸多挑剔,得陇望蜀。
细想想,这一桩桩不正应的是权势富贵的好处?若是她能得偿所愿,薛家岂会江河日下,年年蚀本,被人当软柿子抢了皇商的差事,又岂会活受个阉宦的气。若真有那一日,五品淑人怕是连她的面儿都见不得。
这些念头日复一日燎过她的心,叫她生出多少不甘,直到宫里头将话儿说死了,绝了她的青云之路,才渐渐平息。倘若不曾仓促间见过贾琏两面,听了那许多他少年起的零碎琐事,她可能也会对还算温柔和气的贾宝玉生出几分情谊。
可惜在真正通达、能封妻荫子庇护亲友的男儿面前,还要人千叮万嘱才能读几页书的贾宝玉所有的那点子温柔小意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几年前薛宝钗惦记着入宫,钦慕贾琏而不能言,如今她注定在宫外嫁人生子,荣国府里头老太太又开始为贾琏相看妻室人选,兴许这也能应上一段缘分也未可知。到时若能同林丫头做了妯娌,也是一桩乐事。可惜贾母向来客气不好亲近,薛王氏又总惦记着王夫人那头,一时无人可为她主张。
第124章 真情()
贾琏不回府;林家人又不出门;任谁有千般心思也没有施展的余地;只那些因种种缘由取中了黛玉的人家,不免对行宫那头的消息更着紧了些。
三年的父孝不长也不短;掐指算着恰碰上林家出孝,可要是不事先定下来,他们大好的儿郎总不好空等这许久;总要有个约定才好。眼下这等境况;林家那边势必要瞅准了时机好生说道才行;不然结亲不成反结仇就不美了。
众人都觉着林海时日无多;唏嘘者有,感慨者有;素日交好者惋惜感伤;有利可图者暗自称心筹谋万千;唯有至亲之人痛彻心扉;因行宫处御医每每含糊其辞的只言片语而彻夜难眠、垂泪无言;却又每每佯装振作;想着宽慰家人一二。
短短几日间,贾敏鬓边就多了几丝白发;保养极好的面庞也透出许多疲惫。她虽极力在一双儿女面前粉饰太平,可黛玉林樟姐弟都是心细如发的性子,哪里会瞧不出母亲一天也用不下半碗饭;当季才比着身量裁的衣裳已经松了太多?贾敏疼他们如珠似宝;又岂会没发现他们小脸都瘦了一圈。不过是彼此互不说破;生怕说多了,那些不祥之语就成了真。
一家子年都不曾好生过,贾琏百般劝解不得,又实在不忍姑母一家这般苦熬,待圣驾归京、诸事安稳之后,咬着牙将一应事务都交割给了旁人,亲自面圣恳求,终于得了手谕,许他送林家三口至温泉行宫。
上皇已然危在旦夕,至今瘫在榻上动弹不得,其一应子嗣中也无人能再威胁皇位,朝中倒向杨垣之人日多,自然也有那等眼红的,想将原本的旧臣往一旁挤上一挤,好给自己腾个位子。贾琏身负皇恩却在这样的要紧时候因私废公,自然有那眼红的拐着弯儿往上头递话儿,不求让他立刻见弃于圣上,只求添点儿嫌弃就好。
谁知话儿绕过夏守忠的耳目说到了御前,杨垣却不过付诸一笑,更对左右大为感慨,道是他以往还不懂为何诸多亲戚中贾卿独独看重林家,经过这一回,倒是当真有些羡慕贾卿与林尚书。天家富贵已极,他又贵为天下之主,世间一切珍宝皆是唾手可得,也就愈发看重人心之真挚。
杨垣言辞间将贾琏与林家人都褒奖了一番不算,还特意又赏赐了大笔珍贵药材、文玩与林家、贾琏,以示对父子、夫妻、师徒亲亲之情的嘉许。至于那胆大包天的小宫人,连当天晚上都没熬到,就被夏守忠亲自盯着收拾了干净。
贾琏回去请贾敏等人尽快收拾行囊时,一屋子主仆都怔了片刻,还是贾敏先回过神来,悲喜交集之下死命攥着胸口才没有晕厥过去,抖着手推了把黛玉林樟二人的肩背。林樟猛地醒神,猴儿一样窜了出去,一向端庄的黛玉也忍不住提起裙角飞奔而去,都盼着早些出门,好能早些赶到行宫。
因着林海的伤情一直稳不住,几人都想着越快越好,还是贾敏问过小辈们的意思后拿了主意,四人分做两拨,由贾琏带着林樟骑马先行,她带着黛玉坐车尽量追赶。
嘴上说千百遍吉人自有天相,贾敏心里也总是怕着那个万一。自从接到林海重伤的消息那一日起,她就想不顾一切赶去行宫同他相见。可外头骚乱未平,京城内外皆不得自由出入,家里又有一双女儿尚未长成,她也只得暗自垂泪,后来甚至夜半时惊醒,都会梦见再相见时已是天人永隔的一幕。如今贾琏能在这样时候带着人手护送她们出城团圆,她自然盼着能让林海早些见到家人。
林樟早就盼着能让贾琏带着他痛快跑一回马,却没料到头一回纵千里名驹狂奔驰骋竟是在这样情境下,颠簸熬人,心中的期待与畏惧更是熬心。
当天傍晚,晚霞已然退尽,片刻未曾歇息的两人才终于在十数骑护卫的簇拥下赶到了行宫,凭御赐信物下马入内,由人引领着疾步在灯火通明的宫门间穿行。
林海本用了药有些昏沉,却在贾琏林樟等人过宫门时强睁着醒了过来,茫然的望着满殿灯火费力动了动手指。
他是救驾的大功臣,杨垣起驾回京前下过死令,夏守忠也挑的都是机灵懂事会伺候人的宫人,一日十二个时辰都有八个内侍宫女眼珠子不错一丝的服侍着,他一动,自然就有内侍上前,附耳说了贾琏林樟二人过来探望一事。
眼下行宫里最要紧的就是这位林大人,内侍们又想讨好贾琏,先前是怕扰了林海安眠,不敢造次,这会儿人竟突然醒了,当真是意外之喜,正为林海按捏腿脚的内侍忙就抢了个先儿。
林海意识还有些模糊,只听清了贾侍郎、贵公子、孝顺等字眼,眼睛情不自禁的睁大,一直埋在心底的眷恋牵挂之情汹涌而出,两滴清泪无声滑过脸庞,略显干涩的双唇微微颤抖,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小内侍正要附耳去听,就听得殿门外脚步声纷乱,贾琏牵着林樟从外头大步走了进来。
数九寒天的冬夜里,贾琏林樟两个愣是走出了一身的热汗,叫殿内布置的熏笼火盆一蒸又平添几分狼狈,可无论是他们自身还是榻上的林海,都顾不得这些了。
贾琏一看清榻上的人,怔愣片刻后眼眶就是一热,前世他也曾在林姑父临终前拜见过一回,那时林姑父也是病骨支离,松竹一般的人品枯瘦的叫人不忍细看,更不敢多想。只是贾琏脚下挪动了寸许,却又停在了远处,唯有林樟已经带着满面泪痕扑到了林海榻前。
殿内伺候的宫人不着痕迹的觑了贾琏一眼,贾琏却仿佛全无知觉,红着眼呆立在殿门口。他只是忽而想起,前生林姑父已然露出了下世的光景,受他拜见时依旧颇有风骨、受尽病痛折磨也不见丝毫动容,想来是不肯叫人看轻了去。是以听下人碎嘴说起林姑父在林妹妹面前老泪纵横,他还有几分不以为然。
今日才知,他在场时林姑父撑得住,是看透了生老病死的淡然,在黛玉和林樟姐弟二人面前落泪,则是对子女家人的不舍与爱护之心。人生在世,所图不过七情,所苦不过五蕴,风骨依旧也只因未到伤心处。既如此,林家父子团聚之时,或许他并不适合一同凑上前去。
宁荣二府内皆亲情淡漠,贾琏与父亲贾赦之间也多是算计利用,两相比照,心内一时不免又是歆羡又是黯淡,眼睛却始终放在林家父子身上。
就见平日里颇为娇憨天真粗手大脚的林樟发髻凌乱的扑到榻边后,并未立时去拉林海垂在榻边的手,而是哽咽着跪在一旁,先从殷勤的宫人手中接过温热的手炉捂了捂手,才试探的握住了林海的指尖,一边强忍着抽泣一边说话:“爹,家里一切都好,陛下让我们来瞧你的,你安心养病,好了听我给你背书。”
林海这些日子清醒时就忍不住思念妻子儿女,怕他们在京中有个什么闪失,听林樟这样说才终于安下心来,又忍不住阵阵心疼。林樟从小就要强又皮实,多少次闯了祸挨了打都不肯掉几滴泪,这会儿却哭成了一只花猫,还能记着先说话宽他的心,可见他的事儿有多叫家里人担忧,贾敏黛玉母女两个,还不晓得要哭成什么样子。
不忍幼子哭的双眼红肿,林海咬紧牙关努力抬起手,颤抖着覆在了林樟手上,唇角也浮起一丝浅笑,哑声道:“不是说要做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哭成这样?”
他虽起不得身,忍下泪意后在幼子面前依旧是那个巍峨如高山一般的父亲,眼神清明坚韧而满含慈爱,若不看他鬓边几缕浸湿的发丝,令人险些忘了方才他也是泪眼朦胧、情难自已。
林樟哭声一停,轻轻打了个嗝,却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抓着林海的手拼命抹眼泪:“你还说要教我,言而无信,不是君子!”
林海身旁一直有两位御医当值,他们眼见林樟情绪这样不稳,连带着林海神色间都有了些不对,不免就着急起来,想要上前又不敢打扰,只好对面上瞧着还算平静的贾琏频频使眼色,想让他出言劝解一二。
贾琏心事重重,压根儿没注意御医们的神色,一旁伺候的宫人们也皆是鼻眼关心,急得两位御医出了一脑门的汗,最后还是林海先稳住了心神,示意林樟出声叫贾琏过去,才算揭过了这一回。
林海有请,贾琏心内虽略有犹豫,脚下却下意识直接抬步走了过去,坐在榻边的小杌子上态度恭敬的问林海有何吩咐。林海欣慰的笑了笑,让林樟帮着他把手挪动几分,力道极轻的拍了拍贾琏的手臂,温声道:“辛苦你了。”
听出言语间的那一份长辈慈心,贾琏一怔,一句“不辛苦”就那么含在了喉间,倒是林樟已经缓了过来,急忙帮他说话:“琏二哥哥真的辛苦极了!亲去求了圣旨,带着我一路过来,还惦念着娘和姐姐,派了好些人手在后头照顾她们呢!”
第125章 夫妻()
林樟不明白林海为什么在听说贾敏黛玉也会过来之后没有半分高兴的模样;反而眉头微蹙、一脸的不认同;贾琏却是知林海心中之忧惧,晓得他是怕这会儿宫乱平息不久;外头余孽未曾除尽;有人狗急跳墙;为泄愤或逃命对贾敏黛玉这样的弱质女流下手。
为安林海之心,贾琏忙直视他双眼将自己的安排一一说来:“姑父还请安心;陛下知我要携姑母弟妹来行宫探望您,特调拨了二十余禁军好手与我,我尽数留给了姑姑表妹;迎丫头的夫婿也特意挪了一日休沐护送她们;定会将姑母和妹妹平平安安送来见您。”
贾琏先前就有些怕林海担忧;本打算等贾敏黛玉二人到了之后才让他知晓;不想林樟嘴快说了;也只能尽力描补,毕竟世人对女子颇为苛刻;行事上总要万分小心。
听得贾琏安排这样周全;林海眉头稍解;却仍是狠狠瞪了贾琏与林樟一眼;眼中嫌弃之意尽显。想来若非他这会儿说话还有些困难;定要引经据典好生将这对不省心的兄弟唾骂一番。
林樟叫这一眼瞪得眼珠子都不转了;显然有些懵;瞧着似乎是既欢喜林海的病症没有想象中那般重;又不解为何又挨了白眼;颇为委屈,一时不知该作个什么表情。贾琏脸皮厚些,反倒舔着脸继续问:“姑母急着见您,怕是也比我们晚不了多少,今儿也能到的,姑父可要先歇息一会儿?我带了全套的家伙事儿来,等您歇好了,精神足一些,让他们再好生给您净面梳头,清清爽爽的见姑母和妹妹可好?”
这话倒不是全为了转移林海的注意力,免得他心里担忧太过,也是贾琏心里的一点子体贴。林海向来姿仪出众,哪怕是曾经病的起不来身时也颇为在意风度,贾琏私心忖度着他必不乐意叫妻子儿女见着他狼狈落拓的样子,便嘱咐兴儿把他梳头净面常用的香膏胰子剃刀等物都备了一份,揣在了包袱里带了过来。
林海这几日过得昏昏沉沉,也就这一会儿见了子侄心中欢喜,才撑得久了些,内里早就觉出了疲累。听贾琏说起仪容,他倒也微微颔首,似是听了进去,随后便抵不过身体的虚弱,眼皮一闭便沉沉睡去,一旁伺候的宫人知机,立刻就点上了安神的熏香。
待得林海呼吸都绵长起来,贾琏与林樟不再需要彩衣娱亲,就不约而同都收了面上那一层笑模样,转而看向旁边的两位御医,示意他们到外头说话。
圣驾回宫后,御医们每日都会派人飞马去京中禀报几位负伤臣子的境况,可一则他们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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