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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琏二爷-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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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上皇身边离不得甄太妃,皇后等人又不常同宫外的亲眷议论长辈,荣国府的宴席都摆完了,上皇前些日子在与甄太妃一同赏花时不慎跌跤伤了骨头,几次高热反复,如今正卧床休养的消息才流传开来。
两桩事连在一起,心思玲珑的难免琢磨出些不寻常的滋味来,只不好公然议论,王夫人则不免暗暗咒骂,一面感念她并不曾体会过的上皇恩德,一面愤恨于圣上的偏听偏信,一不留心背地里变卖公中田产的动作就有些大了。
贾氏嫡支嫡房虽聚居京中,名下田产倒大半都置办在了祖籍金陵一带,还有几块由北疆荒地开垦出的林地,平时都由旁支族人或庄头下人看管。王夫人想将这些折卖成私菜,少不得要这些人的襄助,可经手的人多了,难免就有几个又贪心又愚钝的,过了手捞了银钱就忍不住同人胡沁,走漏了风声。
等薛家留在金陵的老家人听着丝风声写信告知时,早就有眼红的贾氏族人捏着把柄告到了贾赦那儿,义愤填膺的要族里主持公道,好生惩治这些中饱私囊的东西,另派贤能之人代管产业。
眼见事情败漏,下人的身契在王夫人手里捏着还好些,贾家的族人们哪个还肯帮她兜着,不用人逼问就将她的陪房周瑞抖了出来,纷纷辩称是受了这狗奴才的胁迫威逼。
即使贾母以阖家名声为由压下了此事,并未叫荣国府当家二太太私吞公中财物一事闹到人尽皆知,可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多半都隐约听到了风声,王夫人还是免不了灰头土脸的交出公中账册,失了管家理事之权。
王夫人不能再管家,贾母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也不合管家,贾琏又迟迟未曾娶妻,一时之间荣国府的管家权竟无人可接。东府那边贾珍之妻尤氏倒是说愿意让蓉哥儿媳妇甄氏过来帮衬一二,可就算甄氏没有见天儿的静养,这终究也不是长久之计。
还是贾赦罕见的管了一回内务,到上房给贾母请安时出了个主意,说是姑娘们也大了,很该学着管家理事,免得到了婆家成了睁眼的瞎子,白叫人说嘴。
虽说这话落在贾母耳中颇为堵心,倒确实是个还算过得去的法子,贾母便瞧在贾琏的面儿上忍耐下来,传话叫李纨总领,带着迎春、探春姊妹两个将家事好生整理明白,另有赖大媳妇、林之孝媳妇等人在旁听命。
见贾母听进了自己的话,贾赦心里那股子无名火才泄了些,哼哼唧唧的又提起了贾琏信中叮嘱的另一桩事,叫二房不必急着搬出荣禧堂,等再过几年他从外边卸任归来再安置也来得及。
原来贾琏早在上折奏报祥瑞一事时就写了一封家书命护卫传递入京,一来安排管家人选,二来就是说荣禧堂的事儿。
他与闫然都是敬献祥瑞的有功之臣,也算得上得天眷顾,自然要继续在当地办差,好接替那些不得上天眷顾的无功无德之辈,少不得花费上三年五载彻底查明前事。
既然回不来,院子空着也是空着,贾琏也就不急着赶人,省得回头又传出他一个晚辈欺压叔叔婶娘的歪话儿来裹乱。
贾母不知贾琏有家书捎回,倒叫贾赦难得的孝顺懂事触及心事,很是掉了几滴泪,闹得贾赦面儿上十分尴尬,几乎是落荒而逃。
贾琏不急着要荣禧堂,府里头管家权交接起来便也格外的平稳,赖大媳妇得了婆婆的示意比林之孝家的还更尽心,加上贾敏也特意抽了空儿带着黛玉走了一趟,更没什么人敢偷奸耍滑。
荣国府传承百年,各处账册库房清点起来极为耗时费力,迎春探春两个身边的丫头又都稍嫌稚嫩,人手上就有些不够,连元春身边伺候的大丫头都被叫了过去打下手。
第107章 做主()
这回贾琏在东南遇险、得救、献瑞;桩桩件件都透着蹊跷;京中高门世家里只要没磕坏了脑子的都晓得其中水深得很,猜出点端倪的无不讳莫如深。能在此等境况下得了贾琏信重、送祥瑞入京的护卫,便是贾母贾赦也不敢小觑了他。
这样的厉害角色竟趁着府中忙乱之时悄无声息的进了她的院子,还口称是代二爷问句话;饶是贾元春这几个月来修身养性、脾性较之以往沉稳了许多,也不禁心口乱跳,半晌才忐忑着轻轻嗯了一声;却立时就有些后悔。
她熬了这么久;叫人轻贱了这么久,什么人都敢爬到她头上;不就是为了能劝堂弟贾琏瞧在互利的份儿上拉她一把么。也不知她声音这么轻;外头听不听得到,会不会当她拿乔,回去在贾琏跟前儿胡言乱语。
入过一次宫;元春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自矜自傲、心底不拿使唤下人当回事的国公府大姑娘了;正因为明白这些得主子倚重信赖的下人说一句顶旁人百句,她甚至都有些不想再管男女大防、尊卑上下;好出声再描补几句。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再开口,耳力极佳的护卫就躬身抱拳;声音平板的代贾琏问话了:“二爷问大姑娘;家庙和通州城外的清音庵;您觉着哪处更好些。二爷的意思;既然造了杀孽;还是在菩萨跟前多多清修赎罪的好,若是大姑娘觉着哪处都不好,那也只能今生孽,来世偿了。”
习武之人中气十足,即使这护卫始终声音低沉,一字一句依旧清清楚楚的传入了室内,元春面上那一丝忐忑渐渐就尽数化为了愕然与绝望。她徒然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几声气音,在灭顶的恐惧下挣扎着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终于梦呓一般反问道:“我是他嫡亲堂姐,他竟要我死?”
怎么能?怎么会?难道贾琏就愿意向王子腾低头?王家几代都唯他们贾家马首是瞻,偏出了个王子腾就要骑到贾家头上,王家那贱人也借势百般磋磨她,贾琏竟忍得?去了庵堂,这辈子还能有什么指望?不去庵堂,贾琏却要她的命!
元春猛然从榻上坐起,抬脚就要往外走,院子里林之孝几乎是低着头一路跑出了院子,那护卫倒是不动如山,低着头仿佛毫无所觉,也不接元春的话,只又漠然添了一句:“二爷怕大姑娘一时选不好,说您不用急,小的离京前拿个主意就好,后头自然安排妥当,再不用您操心。”
说完,护卫也不理会跌跌撞撞走过来的元春,转身大步走了,快得让元春连他的衣角都没摸到,徒然在地上摔了一跤,新上身没几日的天青色芙蓉照水裙子沾得满是尘土污垢。
护卫代贾琏传完话,就直接由林之孝领着经大房所居的东院离了府,另去城外贾赦名下的庄子上吃住。虽然他此行来去匆匆,并未在内院停留多久,却也难免叫来回走动的丫头婆子瞧见。
探春身边的侍书小心翼翼的跟在金钏儿后头去荣禧堂去对牌时,就恰巧见着陌生男子随管家林之孝进大姑娘元春院子的一幕。侍书险些惊呼出声,可前头的金钏儿似乎恰巧背着身没瞧见,侍书也就把一肚子的狐疑压在了心底,直到无人时才说与探春知晓。
探春本就叫繁杂的账目压得头晕脑胀,为一时半会儿拿不出像样的对策而头疼不已,一听这事儿不禁触动愁肠,红着眼睛怔怔盯着烛火瞧了一刻功夫,才按着额角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挥手让侍书下去。
侍书是探春的贴身丫头,深知自己身家荣辱都系在主子身上,不免为探春的前程十分上心,这会儿见主子全不为自己谋划,不免就有些着急,逾矩上前一步,压着嗓音说道:“我的好姑娘,连那位那样,二爷都愿意管呢,您清清白白的,又为二爷祈福抄经多少日子,总还有份香火情,二姑娘昨儿还同您商量呢。”
林之孝名义上只是东院的管家,可这会儿谁不知道林爷爷已经水涨船高,等闲不用自己到处跑腿,那个陌生男子的身份一猜便知。贾琏既然连谋害了皇嗣的元春都敢管,那只要能得他一句话,探春的身份自然也就上去了。
探春主仆心中明白王夫人根本对庶子女不上心,即便深宫是个吃人的地界儿,怕是也强过最后随便挑拣的浪荡公子百倍。以侍书的眼界,自然觉得自家姑娘对二爷太过不上心了些,本就不是嫡亲的兄妹,还指望二爷主动想着么。
侍书话里的意思探春再明白不过,她这几日心里反复掂量的也是这些事儿,听了不免烦上加烦,默不作声的挥退侍书后就将脸埋进了锦被里。
姨娘不争气,已经见恶于老爷太太,环儿又于读书上半点不上进,她当真是身无半点依仗,便是心有万丈志气,未来也依然飘零不知何处,相比之下,进宫倒还算是个盼头。
这个念头起于王淑妃异于寻常的赏赐,可探春心里也明白,淑妃那处万万靠不住,想进宫还是要倚靠堂哥贾琏。这回管家权的收拢分配,大房那边的奴才已经传出了风声,还不就只是贾琏一句话的事儿?他甚至远在万里之外,尚不曾归家。
探春不是不想在贾琏跟前讨巧,然而讨好了贾琏,就必然见恶于父亲嫡母。女儿家的终身都在父母手中,若是父母有命,贾琏再如何显赫也不好插手二房家事。就她能尽的那一点微薄心意,真未必值得贾琏忤逆了长辈之名。
进不得退不得,探春苦思良久,难免伤怀自身落了几滴泪,还好她心性舒朗,才慢慢回转过来。探春囫囵睡了两个时辰的觉,第二日又强打起精神继续与迎春李纨等一处处理家事,夜里则硬挤出时间来给贾琏绣些荷包鞋面等物,好歹凑了个小包袱命人偷偷送去了迎春房里。
倒是元春,一早起来便烧的浑身滚烫,相熟的王太医过来开了方子灌了药,也迟迟不见醒转,闹了个人仰马翻,直到三四日后才渐渐醒转,只是依旧称病不见王夫人外的任何人,连林之孝家的过来送参都被拒之门外。
第108章 了结()
泉州港至金凤县一带的水陆两军大半军官都已经由从外抽调而来的人手替换;当地兵勇也与四处轮换来的兵丁混在一处;沿岸水域已经许久不曾有倭寇海匪等出没的消息,往来商贾旅人胆量都大了许多,从京城回来复命的几位护卫也就不再从泉州港登岸,转而直接换驳船从水路抵达金凤县;比去时少用了十多日。
因如今诸事基本平定,祸首或伏诛、或秘密关押,从者也都已安排妥当;护卫们又带回了贾琏家中许多消息来;留守的闫然便做主放了信鸽出去,以示这些日子的肝胆相照他心中都记得分明;也是略作试探;以求日后官场上能同贾琏有个照应。
贾琏先前是受命清查一地军备器械而来,后又总揽了守军通敌一案,自然力求善始善终;在接掌军权后就依手中的供状顺藤摸瓜、拿人起脏。
这会儿他刚带着得力干将在金凤县西北八十余里的山中捣毁了一处窝点;将据不投降之人就地革杀,起了藏匿的财物押入临近县城中封存;便接着了金凤县过来的信鸽。一目十行的将字条读完,贾琏也就对京中之事有了数。
让爵与荣禧堂归属这样的大事;前一回已经有了决断;如今剩下的要么还不方便办;要么不过是些内宅琐事;最要紧的还是元春那处。
当年送元春入宫时;贾琏就打定主意两不相干,只做普通亲戚便罢,是以后来元春苦苦熬不出头,反倒被王熙凤压制,他也从未理会过半分。
元春心里总觉贾琏是个倚靠,却不知经历过前生那一场镜花水月般因元春而起的所谓破天富贵,贾琏对后戚之路是连一丝兴趣也欠奉。即使后来杨垣继位、迎春渐渐长成,宫里隐隐拿话来问,贾琏也都轻描淡写的回绝了。
后来元春欲借甄太妃上位却因缘巧合入了安鸾宫,贾琏知她再无出头之日,便打算等她年满二十五岁出宫归家时再为她择一厚道人家许嫁,保她安稳度日,也算是还曾经借势妄为的因果,却不想元春失了时势却依旧心比天高,竟然犯下了谋害皇嗣的大罪。
无意而为还是处心积虑,深宫妇人这些根本说不清楚也审不明白的心思贾琏懒得去想,也无意去探查元春这会儿的心境到底依旧是那个荣国府里处处掐尖儿要强却要装着大方平和的大姑娘,还是更贴近曾经那位为名利不择手段也最终葬身于名利的贤德妃娘娘。当日得着消息后,贾琏权衡再三,还是决定保元春一命,昨日因、今日果,自此之后便算是再无相欠。
不过元春不肯认命,也是贾琏意料之中。荣华富贵似是唾手可得,偏又转眼成空,就算两房向来不和睦,他们二人又打小不亲密,可这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枯枝,又哪里能轻易放手。只是这也由不得她了。
信鸽到时已是日暮时分,夜风渐凉,贾琏胡乱批了件镶兔毛边儿的锦缎斗篷,就磨墨润笔,亲自给贾赦、贾政与王子腾三人各写了一封信。
谋害皇嗣这样大的事情,任是谁家也不能装聋作哑,元春既然不肯选,他便替她挑。清音庵戒律严苛声名在外,庵堂又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常有地方大族的太太奶奶姑娘们去烧香拜佛,最适宜元春这样的修士安度余生。若是王夫人舍不得,或是元春自己心太诚,也只好一杯酒掩过此事,送元春亲自去同小殿下谢罪了。
思及自己恐怕几年内都不好回京,贾琏又另外铺纸洋洋洒洒写了一千多字,细细叮咛了贾赦一番,才搁笔胡乱睡去了。
其实仔细想想,他信上嘱咐之事,之前也多与贾赦说过,且贾赦这些年大事上从未犯过糊涂,并不需要这般事无巨细的劝说。只是前生最让他牵肠挂肚之事今生一桩桩尽皆了结了,十多年殚精竭虑事事筹谋后终于得偿所愿,油然而生一阵茫然竟无法可解,倒叫他一时不知何去何从,也只好借机宣泄一二。
贾琏的信一送入荣国府,贾赦还在东院吩咐林之孝两口子便宜行事,贾政那边已经亲自带着人去了元春的院子,命左右心腹将这个他曾引以为傲的长女架到车上去。若不是王夫人匆忙赶来苦苦哀求,盛怒中的贾政都未必肯让元春多带几身换洗的衣裳。
王夫人虽心疼女儿,却也晓得元春做出的事儿世间难容,娘家早已指望不上,如今连大房的贾琏也不肯伸把手,去庵堂里度过残生总好过直接丢了性命,便也强忍了伤心,亲自帮元春收拾包袱。
元春自贾琏的护卫走后还隐约抱有的那一丝幻想终究落空,有些红肿的双眼不禁又泛起几滴泪,却不曾落下,而是垂着眼睛悄悄护住了避着人缝在贴身小衣里的一些小额银票。除了将一些散碎银两和头面首饰放入包袱的王夫人,元春再不曾正眼看过这屋内的任何一人。
等林之孝两口子带着人到荣禧堂时,元春已经由贾政的心腹长随看管着、坐一辆丫鬟婆子们出门时常用的车离了府。王夫人最后的一丝慈母之心,也就是另派了周瑞家的陪着元春走一回,以免叫庵堂里的人太过轻看了元春去。
原本伺候元春的丫头婆子按贾政的话都留在了府内,元春屋子里的摆设器具也已经就近入了库房,屋子里一片杂乱,倒仿佛将将被人抄了屋子一般,连林之孝家的看了都有些不落忍,略问了几句便回去交差了。
横竖人已经送走了,屋子里的物件儿摆设没有王夫人在也没法对册子,只能等王夫人带着贾宝玉从王家回来之后再走一趟了。
贾政在荣禧堂那边闹出那么大阵仗,王夫人又在二门边上与元春抱头痛哭了一场,贾母在上房里早就听着了声响,不过派了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子远远看了一眼也就撂开了手。她是阖族的老祖宗,总不能为了个曾偏爱几分的孙女落了一家子的颜面。以元春的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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