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权谋:媚骨天成-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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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中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常软玉竟然在她的房间里等着她。

　　　　此刻仔细看着她，从前那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却憔悴了不少，双眼浮肿，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她一定是为了万香楼的事情的东奔西走，然而此事是华玥下旨，定然是没有什么转寰的余地了。

　　　　“常妈妈，您找我有事？”蒋舜华收起心思，微微的笑着。也许常软玉是来询问她近来都学了什么东西，但万香楼的事情早晚都要让她们知道，她又能瞒多久呢。

　　　　“木槿，你来万香楼也有些日子了，你说句良心话，妈妈对你如何？”常软玉眼中带着祈求。

　　　　蒋舜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很快便把头转了过去，常软玉这话让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应是有事相求，且那件事必然是会让她十分为难的。其实她大可不必如此卑躬屈膝的来询问她的意见，现在的蒋舜华，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常软玉看着蒋舜华有几分闪躲，不由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蒋舜华沉默了一会儿，又看着她说道：“常妈妈待木槿自是很好的，妈妈若是有事需要木槿帮忙的，便尽管吩咐就是，木槿会尽力帮助妈妈的。”

　　　　她不想再逃了，若是有法子让她安稳下来，那么她可以试试，这世间的事，都是火烧眉毛且顾眼下，除了这条命，她已经没什么是不能牺牲的了。

　　　　常软玉听她如此说忽然松了一口气，看着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你既愿意帮忙，那么妈妈便不瞒着你了。你也看到了这段时间我都不在楼里，其实是为了咱们万香楼找出路去了。”

　　　　蒋舜华佯装不懂：“可是万香楼遇到什么麻烦了？”

　　　　“这次是大麻烦。太后想要慰劳三军，需要一些女子充当营妓……这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自然不会愿意去，于是太后便下旨招募青楼女子前去。而且此次招募的营妓全都是送往武华王的军营，太后许是听到一些风声，说是武华王十分喜欢咱们楼里的姑娘，于是太后便点明咱们万香楼的姑娘全部要征用。”常软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说给蒋舜华听。

　　　　“我自是不愿意你们去受苦的，都是苦命的人，我怎么能忍心让你们去受那种糟践，这来来回回好几日了，能走的门路我全都走了，还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不过我打听到了，现在负责这件事的人，一个是大将军齐轩统，另一个是礼部尚书汪汶跃，现在齐轩统那里有鸢尾，但是鸢尾她未必肯为楼里的其他姑娘着想……”常软玉说着面带难色。

　　　　鸢尾现在一心想做将军府里的小妾，哪里顾得上旁人的死活。于是常软玉便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蒋舜华身上。

　　　　汪汶跃与齐轩统一样，同为华玥的宠臣。汪汶跃为人圆滑，面面俱到。大抵常软玉是想着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若真的是巴结上了他，让他在太后面前游说游说，说不定还真有几分转寰的余地。

　　　　“常妈妈，不是木槿不愿意做，而是现在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更何况妈妈怎么就如此断定您私下的走动太后不知道？您有没有想过，您如此违抗太后的命令，她会放过您吗？”蒋舜华听罢连连摇头，常软玉的意思明白，她想把蒋舜华送给汪汶跃做姬妾，在汪汶跃的耳边说上几句好话，再让他去游说太后，然而只是常软玉忽略了华玥本就想到除掉晏忻这一目的。

　　　　此次所谓的慰劳三军，说白了便是试探晏忻。世人都知武华王晏忻所统领的军队纪律严明，军营里的首条军令便是军队里不得有女子，华玥如此大张旗鼓的送营妓去他的军营，岂不是故意为难他。齐轩统与汪汶跃不过是个幌子，真正做主的始终还是华玥。

　　　　晏忻喜欢的，她便，忙不跌的送上。若是晏忻拒绝，便是违抗她西周摄政太后的旨意，若是遵从，那么他所谓的军令如山，也不过是一纸空文。

　　　　常软玉如此盲目的寻找门路已经有些日子了，纵然汪汶跃不会置她于死地，那么鸢尾呢，齐轩统呢？不管是谁将消息走漏出去，常软玉都难逃一死。

　　　　“我……我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常软玉此刻才意识到她这几日做的蠢事，然而若不是为了她手下的姑娘，她大抵不会连自己的命都不顾。

　　　　“若是用你的命换整个万香楼，想来你也不会犹豫，我也不会阻拦。但是现在此法显然行不通，如今当务之急便是保住自己的命，至于楼里的其他人，便各凭造化吧。”蒋舜华向来不喜欢没有意义的牺牲，所以她不会听常软玉的话去巴结汪汶跃，也不愿她再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听了蒋舜华的话，常软玉逐渐冷静了下来：“你说的对，若是救不了你们，我死了也是白死！”

　　　　蒋舜华点头应承着，常软玉看着如此冷静的蒋舜华眼里闪着几分不可思议，但在这战火连天的时候，一个人想要活下来，就必须要有着坚强的内心。

　　　　“不好了不好了……”就在这时，流云忽然吵嚷着从外面跑了过来，看见常软玉与蒋舜华两人都在，就好像看见救星似的：“常妈妈，木槿姑娘，你们快去看看吧，我们家姑娘的药被人动了手脚……”

　　　　常软玉十分吃惊，但蒋舜华却对一切都了如指掌，鸢尾果真是耐不住性子来。便是她即将成为将军府的小妾，她也不愿意放过扶桑。

　　　　女人与女人之间的仇恨从来都不会因为外界的原因淡化，何况是鸢尾那种永远都不会知足的女人，因为扶桑的出现，抢了她的风光，于是现在她便急不可耐的做这等落井下石的事情。

　　　　不过蒋舜华还是有几分庆幸的，幸好有扶桑替她抵挡了这一切，要不然鸢尾首先要对付的便是自己。

　　　　蒋舜华紧跟在常软玉身后往扶桑苑的方向去，到了内厢便看见碗盏碎了一地，蒋舜华一早便让扶桑提防着，所以每次用药都是用银针试了才敢用，一连几天都是相安无事的，今日终于动手了。

　　　　鸢尾此刻大抵正在房间里沾沾自喜，只可惜，一切正在朝着反方向发展。

　　　　“常妈妈，你可要为扶桑做主，您看看，也不知是谁，竟然那么狠心，女儿的脸恢复的慢也便罢了，偏是有些人巴不得女儿的脸全部烂了。”扶桑一见常软玉与蒋舜华进来，立刻声泪俱下的扑向常软玉。

　　　　前些日子虽然两人闹得不愉快，但常软玉到底不是赶尽杀绝的狠心肠，虽是找不来名贵的合浦珍珠，但这平日里复颜的药石从来没断过。这两日扶桑的脸总算是有了起色却又出了这样的事。

　　　　蒋舜华仔细看着洒在地上的汤药，伸出手指沾了一点放在鼻尖上嗅了嗅：“木槿小时候读过几本医术，也识得一些草药，依我看，这要害扶桑姑娘的人是咱们楼里的人。”

　　　　其实不用蒋舜华说，常软玉也该猜到几分，平日里楼里的其他姑娘都看不惯扶桑，能做得出这种落井下石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是一时间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也是没有办法给扶桑一个交代，只是看着蒋舜华一脸了然于心的神色，看来是已经知道此人是谁了。

　　　　“你可是知道了是谁害我？”扶桑看了看蒋舜华，稳了稳情绪问道。

　　　　“我也只是猜测，并不确定……”蒋舜华面露为难之色，在常软玉的面前，她不必十分聪明：“这汤药辛温，方才我仔细闻了闻，是白芷的味道。据我所知扶桑姑娘的方子里并没有白芷这味药，那么我们只需要查一查楼里那位姑娘病了，且方子里有白芷这味药便可。”

　　　　“楼里的姑娘病了都会在我这里登记，这些日子……”常软玉回忆着这几日在她那里登记过的生病记录，方才还一脸茫然的样子即刻变了样子。

　　　　“可是得病的姑娘太多，妈妈一时想不起来吗？”蒋舜华佯装不明白，问道、

　　　　白日里她去看望鸢尾便已然明白，鸢尾是在装病。怪只怪鸢尾不聪明，这些日子楼里并没有别的姑娘生病请大夫，只有她以得了风寒的由头请大夫开了药……

第16章　沦为玩物（）　
这些时日因为万香楼的事情，常软玉与鸢尾早已经是相看两相厌，但是碍于情面，便也没有撕破脸。青楼女子少见有情有义的，但像鸢尾那般张狂浅薄的却更不多见。以为搭上了金主便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便是扶桑每日都伺候晏忻的时候也没有这般张狂，何况鸢尾又不是十分出色的姑娘。

　　　　“万香楼里除了她还有谁能做出这样下三滥的事情，怪只怪我太过仁慈，没有好好的管教她们，便一个个的都不把我放眼眼里！”常软玉冷哼一声说道。

　　　　扶桑在一旁只顾着抹眼泪，她越是这般楚楚可怜，越是让常软玉怨恨鸢尾太不顾情义。蒋舜华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默不作声的在一旁看着。

　　　　“流云，去把鸢尾房里的下人都叫过来！”常软玉沉默了一会儿吩咐道。

　　　　她到底还是忌讳着齐轩统的势利，莫说现在只是猜测，便是有了切实的证据，常软玉也未必敢把鸢尾怎么样。扶桑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听到常软玉只是叫来了鸢尾房里的丫头，脸上有几分不痛快。这一切原本便与蒋舜华没多少关系，她们且闹她们的，她只当是看了场戏。

　　　　不一会儿在鸢尾房里伺候的两个丫鬟便都来了，其中便是白日里被鸢尾训斥的丫头温月，那丫头看着常软玉今日这么大的阵仗，有一些害怕。听含笑说她是才被买进万香楼里的，因为样貌不是十分出众便做了使唤丫头。

　　　　青楼里的使唤丫头，说白了便是下等姑娘，若是被客人看上了也是要陪客的。只是鸢尾容不得身边的人抢她的生意，有客人光顾她的时候，她便只让丫鬟们在远处伺候。

　　　　真不知道该说鸢尾善良还是狠毒，她如此做间接的保护了那些不想被臭男人占便宜的姑娘，可若是有人想要以此搭上高枝儿，那鸢尾当真是断了别人飞向枝头的路子。

　　　　“常妈妈，您找我们什么事？”温月怯生生的开口问道。

　　　　“你们家姑娘病了，熬药的事情你们两个谁负责？”常软玉冷冷的打量了他们两个一眼。她这是在避重就轻，在这个节骨眼上，万事都以万香楼的去留为大，便是鸢尾害死了扶桑，她也会大事化小。

　　　　温月看了一眼旁边闭口不言的另一个丫鬟道：“原本是我负责的，但是今日是碧月。今日奴婢冲撞了鸢尾姑娘，姑娘自然不会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奴婢去做。哦，木槿姑娘也是知道的，那时候她正好去看望鸢尾姑娘。”

　　　　听到温月说道蒋舜华，常软玉下意识的看向她，蒋舜华接着温月的话说道：“温月所言千真万确。”

　　　　常软玉原本看着温月那凌厉的眼神这才缓和了几分，继而转向看着一旁的碧月。碧月年纪小，又从未见识过这种阵仗，被常软玉那般审视，神色有几分闪躲。

　　　　“看来你是知道真相了，怎么，是你自己主动交代，还是打到你交代？”常软玉眉毛一挑，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看着碧月说道。

　　　　“我说我说……求妈妈不要打我……”听到常软玉要用刑，碧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鸢尾也不是个能体量奴婢的姑娘，碧月想必没少挨打，鸢尾到底还是个弱女子，若是换做楼里豢养的打手，那还不要了她的小命：“是鸢尾姑娘教我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与扶桑姑娘的汤药对换的，其实鸢尾姑娘根本没有生病，请大夫开药，熬药不过是个幌子……鸢尾姑娘给奴婢的药里，加了……加了……”

　　　　碧月支支吾吾的不敢说，将舜华也慢慢抬眼，她倒是十分想知道，鸢尾到底给扶桑用了什么药物。

　　　　常软玉又急又气，怒声道：“到底加了什么，快说！”

　　　　“加了朱砂泪……”碧月的声音越来越小。

　　　　蒋舜华不知道朱砂泪的厉害，只当是寻常不利于愈合伤口的药石，只是常软玉听到之后脸色即可变了，连扶桑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好狠的心！”扶桑嘴唇微微抽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蒋舜华，蒋舜华脸上倒是没多大的变化。原本她就知道鸢尾要对扶桑下手，至于用什么法子下什么毒，她不知道，更不想知道。

　　　　“好在扶桑姑娘谨慎没有误食，总算是有惊无险。”蒋舜华淡然的开口，她不明白扶桑眼中为什么会对自己有恨意，若不是她提醒扶桑小心应对，恐怕就是蒋舜华拿出合浦珍珠，也不可能治好她的脸。

　　　　“你说的轻巧！你知道朱砂泪是什么东西吗，若不是听了……”扶桑显得有些机动，但最终还是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她是听了蒋舜华的话，利用自己脸上的伤去引鸢尾路出马脚，若不是自己留了一个心眼，恐怕自己这一生就要毁在鸢尾的手里了！

　　　　蒋舜华微微的松了一口气，随即低着头略带歉意道：“木槿见识短浅，若是冲撞了姑娘还请姑娘原谅。”

　　　　扶桑看着她现在一脸谦卑，心里顿时泛起一股凉意，看不透……

　　　　蒋舜华骨子里明明就带着不向别人低头的傲骨，此刻却把自己掩盖在如此卑微的外表下，扶桑不知道她下一刻会不会拿出一把刀子，狠狠的刺进自己的心口，她此刻的软弱与无助都不是她真正的样子。

　　　　“不怪你，你才来万香楼，自然是不知道那脏东西的。”扶桑谨慎的放低了语气：“朱砂泪对女子来说无疑是最毒的药，服用之后不出半日的下身溃烂，与花柳病的症状相似，她这是要彻底的毁了我！”

　　　　扶桑握紧拳头，都说青楼女子无情无义，但像鸢尾这般狠心的她还是第一次见。至于蒋舜华，她从一开始便置身事外，只是看着她与鸢尾争斗，蒋舜华一开始想要除掉的人是谁她不知道，或许是鸢尾又或者是她。

　　　　常软玉也有些吃惊，她也没想到鸢尾竟是那么狠心的人，然而常软玉还一心痴想着鸢尾能够游说齐轩统从而保住万香楼。

　　　　“此事当要谨慎处理，若她当真如此狠毒，那么万香楼必不留她。”常软玉这话值得琢磨，不光是给鸢尾留一线生机，同时也是给万香楼留一条生路。

　　　　“常妈妈……”扶桑还想说些什么，但蒋舜华却抢先她一步道：“常妈妈说的对，若是碧月这丫头故意攀诬旁人，咱们冒冒失失处置了鸢尾姑娘，岂不是万香楼的一大损失。”

　　　　扶桑暗暗忍下，她知道蒋舜华这样说必然有她的道理，但一想着自己还要是忍着这口气心里便不爽快。

　　　　“常妈妈，奴婢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碧月听蒋舜华如此说，立刻急了，急忙解释着。

　　　　“不忙，孰是孰非我自有断论，先把碧月关到柴房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总不能偏听偏信，待我去看过鸢尾再做定论。”常软玉简单的吩咐了两句便离开了扶桑苑。

　　　　蒋舜华一声不吭的看着连个奴仆把碧月连拖带拽的弄走，扶桑看着地上摔碎的碗盏，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害怕，差一点儿，差一点儿自己这一生就全毁了。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走！”扶桑看着一脸平静的蒋舜华就觉得一股阴冷扑面而来，太可怕了！

　　　　“我想知道的事情你还没有告诉我！”蒋舜华轻盈一笑，她知道扶桑怕了，只是若是她敢反悔的话，她一定会让她所惧怕的事情变成现实。

　　　　“你还知道什么？知道晏忻为什么会放着主动送上门来的人不要，还是让我告诉你，他夜夜宿在我扶桑苑的西厢阁！”扶桑情绪激动，忽然快步走到蒋舜华面前满眼的恨意。

　　　　蒋舜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