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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妻嬛嬛-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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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酒想了想:“自打姑娘离开那一日起,这位陌将军便一直守在门口,期间他还试图一闯东宫,可惜失败了。”
“东宫可是卫隅的地儿,哪由得他胡乱来。”沈梨将茶水喝完之后,便将空盏递到了沽酒的手中,“去备膳吧,我明儿再去给父母亲请安。”
陌锁离是在一阵食物的香味中醒来的。
最先开始,他便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鼻尖耸,动了下后,便转了头,准备继续睡去,可没多久,才慢慢的睁了眼,动作眼神迟缓的在屋内转悠了一圈后,最后定格在了沈梨的身上。
他先是呆了片刻,似乎不太相信沈梨竟然将他撇下,一个人用膳,可想着她那小性子,倒也觉得这算是正常的,等着理智回笼后,陌锁离便立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几步就过去,坐在了沈梨的右手面:“用膳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瞧你睡得还挺香。”沈梨说着,便将手边的菜往陌锁离的那个方向推了推,“这些都是金陵的家常菜,想必你许久不曾吃到了,如今正好可以回忆回忆。”
陌锁离慢悠悠的夹了一筷子:“我是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沈梨笑了下,抬手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听说你近来一个月,一直蹲在我景阳候府?怎么?陌大将军是瞧不上大燕的将军之职,想来给我沈家守门吗?”
“我瞧你如今真的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陌锁离虽是被她怼了一句,可却没有半分影响他用膳的食欲,他夹菜的速度加快了些,一边吃着,一边将空碗往沈梨那个方向推了推,“帮我盛一碗汤。”
沈梨似笑非笑的瞧他:“你还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客气。”
“好说好说。”
好不容易等着陌锁离吃完,沈梨这才说起了正事:“你先前说,沈家怎么了?”
“那你先回答我你去宜州做什么?”陌锁离笑嘻嘻的反问。
“陌将军,这里是金陵,你就算不说,也多的是人愿意给我说说的。”沈梨淡淡道,“况且,你想求我办的事,想必整个金陵,也没几人能办到吧。”
陌锁离丝毫不惧:“若是之前,你这般言语倒还是能恐吓恐吓我,可今时不同往日,沈家亦是今非昔比。”
“既然这事连你都知道,向来也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事。”沈梨依旧平静,“是陛下对我沈家出手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沈梨就连个语气都没有变化,好像这些事不过是她意料之中的。
倒是陌锁离见着沈梨这般模样,诧异的咦了一声:“你好像一点都不吃惊?”
沈梨将身子放松的往后一靠,其实陛下和太子要对他们沈家动手是早晚的事,只是她没有预料到,他们竟然会这般下手,竟然就连半分余地都不想给他们留下。
若是早些时候,祖父能同意她说的话,如今他们又如何会陷入这般进退两难的地。
“早就有端倪的事。”沈梨说道,“况且我那庶妹如今身怀六甲,临产期也将近了,若是女孩还好,可若是个男孩,那可是皇长孙,沈轻又背靠沈家,你说这儿生来的是个嫡子倒也还好,可偏偏是个庶子,你说说看,太子和陛下能不慌吗?”
“若换成我,定也会趁早下手的。”
“毕竟如此,大燕大秦议和,沈家的确没什么存在的必要。”
陌锁离目光晦涩的看她:“难道你就不会觉得心寒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觉得我会不会心寒呀。”沈梨反问,“只是我也清楚,在所谓的家国大义面前,这些对当权者来说,都微不足道。”
“一个沈家了,自然会有下一个沈家起来。”
“沈家,从来都不是无可替代的。”
陌锁离是有些惊讶于沈梨瞧着年岁不算多大,竟然活得这般透彻明白。
什么道理都能信口拈来,还能心平气和的同他说道这么多,他想了想自己,若是换成他,他估摸着现在就连进宫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瞅着沈梨平静的面容,有些不太明白沈家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
坦荡又薄情。
陌锁离抿了抿唇,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两人对坐无言,半响之后,他才用舌抵了抵唇齿,想要在打听下瑶华的消息时,沈梨就好像看透了他的打算,便直言道:“你若是为了瑶华要留在这儿,大可不必再费神。”
“我已经替你问过她了。”沈梨说是,“她不愿,不愿跟你走,更不愿离开金陵前去长安,陌锁离,这些前尘没什么好惦记的,你尽早忘了,回长安去吧。”
“有些话,我想当面同她说。”
沈梨一听,顿时脸上就浮出几分讽刺来:“你觉得我如今,还有自由出入东宫的本领吗?”
陌锁离张了张嘴,原本搁在膝上的手,终究是无力的垂落:“姜嬛,最后一次,当我求你。”
009口是心非()
送走陌锁离,已经是月明星稀。
如今还未至深春,夜晚依旧寒凉,风吹来,倒是多了几分料峭之意。
庭院中静悄悄的,就连苍穹之上,也是无月高悬。
沈梨沉着脸回了屋,将鞋履一脱,便爬上了临窗搁着的罗汉床,阑珊怕她着凉,连忙上前,将窗扇给掩上。
“姑娘。”沽酒在过来之前,已经是将所有的东西都给准备好了,等着她一过来,便立马将东西呈了上去。
沈梨用手翻看了下:“阿阑已经去云州了吗?”
“是,前儿出发的。”沽酒拱手道。
“那你给云家传个信,让他们帮忙照看着点,若是有什么事,请他们知会我们一声吧。”沈梨说道,“还有,是不是父亲一手提拔上来的那些大将,全都被陛下给调遣走了。”
沽酒应道:“姑娘睿智。”
“这与睿智无关。”沈梨道,“是我在宜州的时候,得到了一些东西,从而推测出来的,既然陛下想要除掉我们沈家,那么那些人的存在就是绊脚石。”
“沽酒,你知道绊脚石的下场吗?”
沽酒沉默不语,只是神色也算不得多好。
沈梨疲惫的摆手:“那父亲大哥和二哥了?”
“大公子被调去了禁军中,二公子奉侯爷之名回沂州去了,似乎想与老爷商议些事,至于侯爷,如今赋闲在府中,成日与公主殿下弄花。”
沈梨一听,倒是笑了:“爹爹倒是还有这等闲情雅致,不过他年轻时多与娘亲聚少离多的,如今倒也好,权当陪着母亲了。”
“属下也是这般想的。”
沈梨想了想,又道:“沈轻近日如何?是不是快要生了?”
“属下问过太医,听说沈良娣的确是快生了,据说还有两个多月的。”沽酒如实回道。
“两个月呀”沈梨呢喃着,“那还挺快的。”
沽酒默不作声的等着沈梨接下来的话。
“这个时候,能给沈轻递个帖子嘛?我想入宫,瞧瞧她。”
沽酒一听,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姑娘,陛下是想打压沈家没错,可您到底也流着卫家的血脉,在陛下眼中,您依旧是宜姜郡主,没有任何的改变,甚至是,属下还听说,陛下想将你同南王撮合成一对佳偶了。”
“我与卫砚?”沈梨笑,“怕是怨偶才对。”
“既如此,我便进宫一趟吧,有些事也是时候该提前布置了。”沈梨说着,说着,便用手托住了脸,“对了,进宫之前,我想先见见卫砚,你找人给卫砚说上一说。”
“是。”
天色微青。
一清早,沈梨便睁了眼,了无睡意的坐在了床面上,唤了阑珊进来伺候她梳洗。
阑珊此时也是睡眼惺忪的,见此便朝着沈梨说道:“郡主今儿怎么起得这般早?”
“睡不着。”沈梨说着,便起身让阑珊给她换上一件束腰的襦裙,青色打底,裙摆绣的不是什么花草虫鱼,而是一朵朵的云,用金线勾勒。
阑珊一边弯腰替她系着腰带,一边笑:“郡主不管穿什么,都很好看,就像书中所言的芙蓉面一般。”
“就你小嘴最甜。”沈梨笑着,望向铜镜中的女子,那双眼冷戚戚的,再不见年少时的温和明媚,“随意些便可,今儿也不出府,那些东西,就别一个劲的往我头上插了。”
“郡主起得这般早,可不像不出府的样子。”阑珊说着,可还是依言,并未将那些朱钗一股脑的往发髻中放,而是简简单单的就用了一根金钗子,将她的长发半挽着。
庭凛在廊下扣响了铜环,丫鬟通禀的声音随即响起。
“让他进来吧。”沈梨说道,“阑珊,你先去准备早膳。”
庭凛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却也不敢擅自越过了屏风,直接进内室。
他站在屏风后,拱手:“主子。”
“你们先下去吧。”沈梨环顾了四周的丫鬟一圈后,便开了口。不多时,周遭的丫鬟便都走了一个干净。
沈梨随手捡了一件披风搭在了自己身上:“父亲如今在哪?”
庭凛揶揄:“所谓春宵苦短日高起,这般早,将军自然还在”还未说话,庭凛便对上了沈梨那双冷凌的眸子,顿时就紧张的一咽口水,将余下的所有话都吞进了腹中。
“日后,莫要在这般口无遮拦了。”沈梨说完,便率先开门出去。
初春的早日带了些凉意。
拂面而来的风将她的裙裾吹得翻飞,从远处看,恍若步步生莲一般。
“如今将军正在演武场。”
剑光如雪,宛若雷霆千均,所过之处,皆可闻风声鹤唳。
沈梨走近的时候,沈安正好收招,汗水顺着他的脸颊落下,衣裳也几乎被浸透,他将长剑扔给了一旁的侍从,笑容温和的朝着她招招手:“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儿。”沈梨从庭凛的手中拿过汗巾,递到了沈安的手中,“父亲,你先擦擦汗吧。”
“怎么这么赶?”沈安又问,“你也许久不曾见阿宵和硕风这两孩子了,怎么不多陪陪他们。”
沈梨道:“出了些事,便赶回来了,爹爹还有一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下。”
见着沈梨有些为难的模样,沈安倒是多了几分兴趣,他将脸上和颈子上的汗擦干净之后,就抬手指了指演武场后的一处小院子:“进去说吧。”
“这般早,你可用膳了?”
“还没。”沈梨说是,“这不就来找爹爹用早膳了嘛。”沈梨跟在沈安的身侧,一前一后跨过门槛进去,“爹爹早膳想吃些什么,女儿好吩咐下人去做。”
沈安笑了下:“随意些便可。”
等着早膳端上来时,已是太阳高照。
日光铺陈了满屋,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沈梨其实也没什么胃口,喝下半碗粥后,便搁了碗,安安静静的等着沈安吃完。
沈安同沈梨在一起用膳的时候,倒是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他夹了一个包子搁在碗中后,便道:“你有什么事要给我说?”
“爹爹,就不想知道我这次去宜州是因为什么事吗?”沈梨微微笑着看着沈安。
沈安被沈梨的这般态度弄得一愣,随即便道:“什么事?你不说,为父又如何会知道,总不可能是有了意中人吧。”
最后一句话,沈安原先正经的神色倒是多了几分揶揄。
沈梨只当没有听见,说道:“我这次去宜州,是有两件事要办。”
沈安埋头兴致勃勃的喝着粥,并不准备在沈梨没有说完之前,搭理她的话。
沈梨转身让庭凛将铁匣子报了上来,搁在了她的手边,她伸出一只手搭了上去后,才轻声道:“其一,是南少主重病,恐怕命不久矣,其二便是它。”
“谁重病?”沈安喝粥的动作一顿,颇未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沈梨,还未闭合的嘴唇蠕动了下,可到底还是被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
“南少主。”沈梨淡淡道,“无药可治,许是挨不过春日了。”
其实沈安同南宵引的交集,也不过只有短短的几年,可那人就是特别得沈安的心,同年少时的君硕风一般。
这个消息,沈安想了许久,久到碗中的粥也味同嚼蜡一般。
“怎么回事?”
“听说他身子不好,最近也一直都考各种珍稀的药材吊着命,至于其他,女儿并未多问,毕竟他是南家少主,又是大楚的人,于情于理,我都该避避嫌的。”沈梨说道。
闻言,沈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这丫头,现在怎么就知道避嫌了?你和大燕那小子厮混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他是大燕的王爷?”
“陈年旧事,何须再提。”
听着自家闺女这般凉薄的话,沈安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反正自家闺女自家了解,无非是口是心非罢了。
“好好好,为父不提。”沈安很自然的便将南宵引这事给略了过去,他看向沈梨手下的黑匣子,又问,“那这个又是什么?”
“是父亲和祖父会感兴趣的东西。”
此时,东宫,风荷殿。
沈轻正躺在软塌上养胎,可整个人却在此时显得有些心浮气躁的。
她闭着眼,可眉头却死死地拧在一起,嘴角也抿着,向下耷拉,整个都显现出她十分烦躁的心绪起来。
灵儿跪在她的身侧伺候:“良娣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你瞧瞧那个狐媚子。”不听人提及还好,一听灵儿问起来,她整个人都显得更加暴躁,“成日就会勾撘男子,你难道没瞧见这些日子太子都在那个狐媚子的寝殿留宿多久了吗?”
“良娣。”灵儿无奈的规劝道,“您看中口中的那位狐媚子,可是殿下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您还是稍稍避让些为好。”
“太子妃,太子妃!我知道!”沈轻终是忍不住的翻身而起,在屋内肆意的走动着,“你们的意思不就是,她是正妻,而我只是个妾,我需要避让她的锋芒吗?”
“可她,配吗?”
沈轻红着眼,赤足站在殿内,整个人就像是一头即将发狂的野兽般,那眼神莫名的让灵儿觉得心惊。
010烧了吧()
可就算是在心惊,该说的话,还是得一字不漏的说给沈轻听。
灵儿在殿内跪下,膝盖有轻微的痛意,她整个人几乎都伏在了地面上,额头抵在了地面上:“良娣,宫外传话来了。”
“宫外?”沈轻的神智稍稍清醒了些,她转头看向了灵儿,意外的挑眉,“可是长姐醒了?”
灵儿颔首:“是,郡主醒了,所以她想见你一面。”
沈轻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逐渐趋于平缓:“你说她怎么这般命大?竟然还没死?”
“也幸好还没死,在我没有坐稳这个位置之前,她怎么可以死了。”沈轻闭着眼,又缓声一笑,“灵儿,递话给太子爷,说我想见见长姐,问他允不允?”
“是。”
书房。
沈安神色渐冷,等着最后一封信函看完,他整个人几乎是立马就将黑匣子给狠狠地盖上,将东西往沈梨的面前一推:“烧了。”
“就烧了吗?”沈梨反问。
“要不然了?还想去陛下面前告个御状吗?”沈安挑眉,“暖暖,以前为父便同你说过,这些事你不要再插手。”
沈梨眉目无悲无喜:“父亲是同女儿说过,可那时候他们有像如今这般咄咄逼人吗?父亲,你若是再不有所作为,你是想眼睁睁的看着沈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吗?还是想看着沈家百年的门楣,就此成为历史,成为那些史官笔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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