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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香惜玉录(穿越版)-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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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玉终于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念香和炼红也跟着笑出了声,泉豪杰有些讶异,“怎么了?笑什么?我还没喝多,只是小意思而已!” 
炼红笑道:“老爷,你还是少喝点吧。你这话,念香和我都说过,你放心吧,绝不让人欺负你家儿媳妇。” 
泉豪杰呵呵笑了起来,“原来我们都有这个心思。习玉,更不用怕了,许多大侠都想认识你,觉得你谈吐与众不同,你可别怯场。” 习玉说道:“泉老爷放心,我一定尽力。” 
泉豪杰脸一板,“这个时候了,你还叫我泉老爷?你该叫我什么?” 习玉愣住了,不是她不叫,而是实在叫不出口,觉得很尴尬,炼红赶紧悄悄在她耳边说:“叫爹呀!傻丫头。” 
习玉只好低头,小声叫了一声,“……爹。” 泉豪杰哈哈大笑,“好!好!今天是泉某人一生中最开心的一天!” 
习玉跟着他们,一桌一桌地去敬酒,每一桌的客人都喜欢问她是什么地方的人之类的,全被炼红他们挡了回去。有几个年纪大的师母级别的女子,对她特别喜欢,拉着手问长问短,连夸泉豪杰找了个好儿媳。 
这样一桌桌下来,光收的贺礼就已经来回送了许多趟。习玉心情很激昂,但身体却不允许她太激动。喝了两杯酒,她眼前又开始模糊,看不清周围的人脸。唉,难得有机会和这么多江湖人士聚在一起,她却发这该死的烧,老天真是欺负她上瘾了! 
一直敬到最后一桌,如果习玉没记错,那桌应该坐了赵双双。希望她不会找什么麻烦,她偷偷想着。念香凑去她耳边,轻声道:“寒云仙子和天边明月都在这一桌,想看的话就睁大眼睛。” 
习玉赶紧用力眨了眨眼睛,让模糊的视线清晰一些。泉豪杰端了酒杯,说了些场面话,然后就纷纷敬酒,习玉的酒杯被念香挡去喝了。她刚转身准备走,忽听一个娇嫩的声音有些挑衅的响了起来。 
“泉伯伯,双儿听说习玉姑娘是书香门第出生的千金小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不由好生仰慕。不如趁这个机会,让她借景题一首诗,誊在纸上,岂不大雅?”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附和,泉豪杰为难极了,明知赵双双是故意刁难,却也不好当面回绝。她大概是想看习玉出丑,赵兄一向明事理,讲义气,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刁蛮的丫头? 
他陪笑道:“习玉向来不善饮酒,今日喝多了一些,本就不适。不如改天再让她题诗,送去给双儿品玩?” 
赵双双见他袒护习玉,不由竖了柳眉,刚要开口说话,忽听旁边一个人低声说道:“在下倒听的是另一个传闻。司马姑娘是异域来的女子,听说救了泉小夫人和公子的命。在下本来不信,不过今日见到她一头奇异的红发,却不由有些相信了。泉老,莫非令儿媳当真是异域人?” 
这话一出,众人皆哗然。在场所有的人虽然都看出习玉是一头红发,但泉豪杰的面子在这里,大家虽然心里奇怪,却都没说出来,只当作看不见,他却这样直接问了出来,若问武林之中还有谁敢这样不卖别人的面子,也只有一向自负高傲的天边明月朗无涯了。 
习玉乍一听这声音,如遭雷击,脸色顿时惨白。 怎么会?她问自己,怎么会?这个声音,这个在她梦里回响,在她灵魂深处震撼的声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静静回头,抬眼望过去。白衣,黑发,剑眉,星目,甚至连眼睛下面的红色小痔都一模一样。她浑身一阵冷一阵热,只觉全世界突然寂静下来,只剩她的呼吸声,慢慢地,渐渐地,化作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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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萌动19.锦瑟
赵双双见有人附和自己,不由微笑道:“泉伯伯,习玉姑娘当然不会是什么蛮荒的异域人。让她题诗一首,不就都明白了?您就这么不愿让习玉姑娘出来让大家见见?” 
泉豪杰见事到临头了,实在推脱不得,只好笑道:“那就让她献丑了,大家别见笑。”他转身对习玉低声道:“我去让人取纸笔,上去之前会有人帮你。千万小心,也不用怕!你是我泉豪杰的儿媳妇,谁也不敢嘲笑你!” 
他朗声道:“来人!备案,取纸笔!” 
他丝毫没注意到习玉惨白的脸色,事实上,他说了什么,赵双双说了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见了。习玉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个人,眼前的一切都成为虚幻泡影。逃不掉,来了这里,还是逃不掉。这个诅咒的人,这个令她痛不欲生的人。 
肩膀忽然被人轻轻一推,习玉一惊,念香贴去她耳朵旁,低声道:“你盯着朗无涯看什么?现在是发呆的时候吗?赵双双要你当众取景题诗!爹去想办法了,你不用慌,我也会帮你!” 
习玉喃喃地,颤抖地说道:“朗……无涯?他是天边明月?你说的那个大侠?” 念香急道:“什么时候了你还问这个做什么?!” 
原来不是他……只是,长得一模一样,连声音都一模一样。天边明月,果然是天边明月,无论如何也触摸不到的人物。这个世界为何如此讽刺,她好像怎么逃,怎么压抑,都躲不过他的影子。 
在这个人面前,她永远是本能的反应,收敛呼吸,半垂眼睛,不敢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此刻,她也这样做了。这满眼的人,好像在一瞬间成了木头,根本无关痛痒,她连看都不需将他们看进眼里。 
泉豪杰叫她,“习玉,你就献丑题一诗吧!” 
她昂首,收腹,挺直腰身,在他面前本能地摆出最傲然的姿态,面无表情地淡淡走过去,嫣红宽大的衣袖拂过桌脚,不留一点痕迹。念香好像在对她说什么,她什么也听不见,耳朵里一片可怕的寂静,眼前也是一团可怕的模糊,只有他冷傲的眼神,钉子一样钉在她胸口,无法忽视,不能忽视。这是她用全身心爱戴景仰的男人,这是她苛责自己鞭策自己一定要赶上他步伐才能配的上他的男人。 
习玉摞起袖子,熟练地拿起粗大的毛笔,蘸墨,行云流水一般在红色的宣纸上写下诗句。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斑马吟。 
李白的《送友人》。按她丰富的历史知识,这里的人知道李白的可能性为零,她是现代人,不会作诗,借来一首应该不至于太丢人,何况,这里在座的都是江湖草莽,唬弄他们已经足够了。而且她从小苦练书法,相信自己的笔迹也绝对不至于让人看不起,这点自信,她是有的。 
她将笔轻轻放去笔架上,在一片沉默中把宣纸翻过来举高。 
“小女子献丑了。”她淡然说着,看也不看气极败坏的赵双双一眼。众人哗然,称赞的有,叫好的有,更多的是不可思议。其实谁都知道她司马习玉是个异域来的人,之前的话不过是客套。她明白,但在那个人面前,无论如何也要挺直腰身,傲然相对。别人怎么看她,都无所谓,只有他,她绝对不能让他看低了自己,即使明知道他不是他。 
她痛恨这种本能,但十六年了,她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没有办法,司马习玉就是这么贱,世界上谁都可以看轻他,唯他不可以;谁都可以责怪他,唯他不可以。她一定要做到最好,最强,将其他人全比下去,让他眼里以后只能有她。 
这,大概就是她那不知道姓名来历,抛弃她的父母给予她最后的东西。那种疯狂的血液,孤注一掷,不顾一切。 
泉豪杰的惊喜交加,炼红的连声称赞,念香的奇异沉默,如今都撼动不了她。她……好像快撑不住了。 
“砰砰砰”,天空中忽然传来连声巨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习玉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混乱中静静向外看,原来天色已经这么暗了,深蓝的天幕,无数朵火焰之花盛开灿烂。哦,这个时代的人原来也知道怎么做烟火,她想。 
然后浅蓝的花朵,绿色的花叶,火红的星星,慢慢开始变形,忽地变做一只展翅而飞的仙鹤,栩栩如生。它挥了挥翅膀,仿佛就这样飞走了,渐渐消散开来,沉没在深远的天崖之中。 
习玉只是静静地看着天空,事实上,她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眼前是一片可怕的雪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站在那里,听不到声音,看不到东西,她却依然能昂然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念香后来回想起这日的场景,只有两抹鲜艳的颜色:血红,漆黑。红色的是她被风吹拂的嫁衣和头发,那宽大的袖子,她看上去没有一点喜气,却有一种即将羽化而去的萧索。黑色的是她深邃的眼睛,看不到一点点反光,仿佛最幽远的深渊,揉成两点点缀在她雪白的脸上。 
这样可怕的,寂寞的,傲然的神情,他从认识司马习玉以来,一次也没见过。她此刻完全是陌生的,不能靠近也无法靠近的。谁是真实的司马习玉?大大咧咧出言不逊的,还是现在这个安静到一碰就碎的女子? 
念香快步走过去,在下面所有人都为仙鹤烟火惊惶失措的时候,努力向她走去。不喜欢这样的她,因为那种傲然不是为了他,是为了别人。司马习玉,我要你回来!留下来!不要走!他走过去,一把搂住她,众目睽睽,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她是他的人!他的女人! 
“走吧,离开这里。”他淡淡说着,回头对神色肃杀的泉豪杰轻道:“习玉喝多了,恐怕撑不住。我带她先离开了。” 
泉豪杰点头,“快带她离开,你也不要出来。鹤公子的人来了。” 
念香微微一怔,转头看向炼红,她脸色惨白,但目光却极坚定,显然相信自己的夫君能保护自己。他点了点头,揽住习玉的腰,将她带去里面。 
习玉浑身几乎没有一根骨头,完全靠在他身上。她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喃喃地说道:“带我走,念香……你,你别放手,别放手……” 
念香将她一把抱起,把她的脑袋按在胸前,沉声道:“嗯,我不放手,一定不放手。” 
他抱着她回到浣香搂,立即招呼楼外的下人,“去请大夫,马上!”习玉已经完全昏死在床上,脸色惨白,不省人事。 
念香一根根将她头上的发簪摘下来,然后是步摇,饰花。他摘耳环的时候,才发觉背面染了许多血,她竟然是刚打的耳洞!念香低咒一声,早知这样,根本不该答应她让她参加宴会!他小心翼翼地脱去她身上厚重的嫁衣,只留中衣,然后亲自打了一盆热水,用毛巾仔细擦去她脸上的胭脂水粉。 
她真正的脸色更加吓人,完全没有一点血色,嘴唇已经成了青色。念香拧了毛巾擦她的手脚,然后取来被子将她盖的严严实实。 
为什么会这样?那天,他为什么要转身就逃?只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情,所以将她一个人丢在那里,连她生了重病也不知道。 
“别怕,没关系,习玉。我会负责的,我一辈子都负责。”他喃喃说着,第一次有了悔恨的心情。喜欢上一个人,所以也喜欢上欺负她的感觉,不知道怎么样才是温柔疼爱,又怕她发觉他的心情,于是加倍地欺负。 
他们都没说错,他一直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湖心小阁初见的失望,听雪园的疑惑,后山的恼怒,万樱院的迷惑……他始终用一种孩子的方式去对待她,从未考虑过自己真正的想法和渴望。选择不去在意的后果,就是爆发,从头到尾不承认自己的心情,后果就是如此的痛苦。逃走的那两天,他竭力想让自己把那件事理解成冲动,亲她抱她只怪当时的气氛太暧昧。 
但,其实不是的吧?睡熟之后,人还会在意身上的衣服吗?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后半夜自己居然会爬起来脱了她的衣服,只为了心底隐约的冲动,渴望触碰她一身雪腻肌肤。后面的冲动不可收拾,都暗示他沦落了。 
不是没有对女子的身体产生过类似冲动,他也是血性少年,春暖花开之际便会气血翻涌,有时甚至情难自禁。但他一直严守界限,从不与任何女子过于接近,甚至,完全不与她们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小小的一个司马习玉,翻天覆地,破坏他所有原则和坚持。一个人的夜里,他甚至会产生去引诱她的狂想。 
“习玉,我错了……”他把她的手放去唇边,轻轻一吻,“你什么都好,坏人是我。你病好之后,我一定不会再欺负你了。” 门外有人敲门,“公子,大夫来了。” 
念香赶紧起身,“快请进来!” 
老大夫搭了脉,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掰开嘴看了看舌苔,然后转身说道:“不打紧,是受凉外加过度焦虑,有些上火了。我开个药方,里面加点金银花。药可能有些苦,小姑娘不爱吃的话,可以就着蜜饯喝,不碍事的。现在让她好好睡一觉,发发汗,醒过来的时候让她喝药,一日两次。不出三天就能好啦。” 
幸好,不是大病。念香松了一口气,给了赏钱打发走大夫,又吩咐唱月去抓药,屋子里又安静下来。他靠去床上,见习玉盖了三层被子还是冷得缩了起来,不由担心。 
“你这么个人,怎么总让我操心呢?”他轻声说着,放下帐子躺去床上,脱了外衣,然后紧紧抱住她。大约是觉得他暖和,习玉几乎整个人都贴了上来,缠住不放。 
“唉……”以后还是分被子比较好,念香想着,不然,她如果怕冷缠上来,那自己一定是别想睡了。他按住她微凉的后颈,柔声道:“睡吧,醒过来就所有痛苦都没了。” 
××××× 「习玉,这个问题我已经说了两遍,我不希望你再问我第三遍。如果连这种简单的方程式都解不开,你会让我非常失望。司马家的孩子绝对不能落于人后。」 
「不要叫我哥哥,你我没有血缘关系。以后就叫大哥。」 
「爸妈不喜欢你动不动就在他们面前无所事事晃来晃去,司马家的孩子永远不可以露出无聊的神情。如果有时间闲逛,不如去练字或者学外语。你离标准还很远。」 
「你还差的远,别这么快就骄傲。」 「还不够,习玉,你可以做得更好!」 「你到底有没有努力过?这种成绩也好意思炫耀?」 
习玉张开嘴,用力喘息。她已经竭尽全力了,司马家的门槛简直如同龙门,她这只猫鱼无论跳多高,也跨不过去。成龙的天之骄子,看她的时候永远是怜悯苛责的,好像在说,你怎么永远这么懒散?再不努力,我一定会抛弃你,永远再不见你! 
司马习玉一直相信,当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当作神一样来崇拜景仰的时候,就是爱情到来的信号。所谓的爱一个人,就是信仰的过程,那种痛苦甜蜜,只有苦行僧能够体会。无论是肉体上还是灵魂上的折磨压榨,都能产生畸形快感。那是神秘且不可言传的感觉。 
她一直在水里努力跳跃翻腾,试图穿越横埂两人之间的那道龙门,跳到筋疲力尽。在即将粉身碎骨的的最后,她终于跳过龙门,成为司马家眼中合格的天之骄子。然后是决绝的离开,头也不回。 
她发觉自己没有胆量去实现爱情,一直把对象当神的结果就是不敢靠近。十五岁的夏天离开司马家,拒绝了国家重点高中的入学通知,就近进了一所三流高中,用以前集下来的零花钱艰难过日子,一直到现在。算了,她这辈子恐怕也没胆子靠近心目中的神,就连拼搏的勇气都无法凝聚。离开也好,司马习玉一个人生活,就算很卑微,至少很自由。玩命追逐爱情的下场是丧失一切勇气,包括生活。她的所有精力都在那十五年里花光了,从此也不能。 
她不敢做梦,梦里永远是可怕的荒野,周围永远是要她努力的声音。所以,赶快醒过来吧,习玉!现在已经连司马家的轮廓都选择忘记,她还有什么是不能忘记的!醒来,醒在这个没有司马家的世界里,快醒过来…… 
习玉缓缓睁开眼,眼前是无数根流窜的光线,她什么都看不见。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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