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绣手-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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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岂非对不住已故的平原侯府？我自己的孩子也已经带兵前去打战了，这心中的担忧害怕，我能感同身受。只是这朝政并非后宫之人可以多嘴置喙的？即便我有心相帮，也是有心无力。”皇后轻叹了一声，随即又『露』出了笑容，“我今日设宴请你们过来，原意是想替你们平原侯府庆贺一番呢。谁知你婆婆不能来了，不然她听见我这个消息一定很高兴，说不定病也一下子就好了。”

　　　　芸雅脸上『露』出微怔的神『色』：“娘娘，不知是何消息？”

　　　　“是这样的。昨天皇上来到椒房殿，跟我说起了前线的事情。皇上提起了如珝，话里还十分高兴。说是如珝真是出人意料，原本只是想让他多些历练才派他运粮，没承想如珝颇有将才，不到半个月就以手头的一千禁军打破清水关，彻底打通了粮道。皇上说了，等如珝回来之后，一定要好好犒赏他。”

　　　　这消息是真的？芸雅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忍不住弯起了唇角，可迎上皇后清明而略带冷意的眼神时，她连忙压下心中的欢喜，保持冷静得体。

　　　　“这真是好消息。”芸雅『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欢喜笑容，又『露』出几分焦急的神『色』，“不知如珝现在到了何处？人可还好？”

　　　　皇后看着她的神情，凤眸微眯：“皇上说，如珝已经离开清水关，再过半个月应该就能到灵州城了。前线送回来的奏报里面，除了已经夺回清水关，并无上奏其它。想必如珝是安然无恙的。”

　　　　“太好了。阿弥陀佛。”芸雅立刻一脸欣慰地念了一声佛，那模样就好像放下了心中十万斤中的巨石，让旁人见了不由得抿嘴轻笑。

　　　　“依我看，若是没有这个好消息，别说侯夫人想念儿子想生病了，就连少夫人也要相思成疾了。”吴王妃笑着打趣她。芸雅适时地低下头，『露』出一抹含羞的微笑，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皇后躬身一礼，“多谢皇后娘娘告诉我们这样一个好消息。我婆婆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高兴得病体痊愈的。”

　　　　“好了，你别动不动就行礼，快坐下吧。今日本宫设宴，就是先给如珝办的庆功宴。皇上说了，等他回京之后，再大肆庆贺犒赏。”皇后说着，命准备开宴。

　　　　一时丝竹声起，奏着清雅的乐声，宫娥端着佳肴美酒穿梭其中。因皇后说了，此宴是倾宫宴，是以在座的是人都免不了要向芸雅敬酒庆贺。芸雅推脱不得，只好一一喝了。

　　　　郑青兰在旁边悄悄地拉了一下她的袖子，低声说：“你小心些，别喝醉了。”

　　　　“嗯！我知道。”芸雅微微颔首。

　　　　“芸雅姐姐，我刚才听得稀里糊涂的，很多都听不懂。”常蓉过来和她坐在一起，眨巴着一双可爱漂亮的大眼睛，“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不是说如珝哥哥的差事办得好，皇上会好好地嘉奖他？”

　　　　“对呀！”芸雅笑着捏捏她的脸颊。

　　　　“那如珝哥哥是不是很快就能回来了？”

　　　　“嗯。应该吧。”

　　　　常蓉顿时笑了起来：“如珝哥哥应该吃了很多苦。芸雅姐姐，等他回来了，你也给他变一个戏法好不好？就和上回一样，也给如珝哥哥变出好多好多的蝴蝶。”

　　　　“可如珝哥哥不喜欢蝴蝶怎么办？”

　　　　“他不喜欢蝴蝶？”常蓉没料到赵如珝会不喜欢，顿时很是为难地皱起了眉头，渐渐地整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很是天真可爱。想了许久，她拉了拉芸雅的手，“那如珝哥哥喜欢什么？蓉儿很喜欢蝴蝶的，可是如珝哥哥要是不喜欢的话，蓉儿也就不喜欢了。”

　　　　这样稚气的话语让芸雅忍不住笑了起来：“等他回来，咱们告诉他，其实蝴蝶很漂亮很漂亮，重要的是蓉儿非常喜欢，我想到时候如珝哥哥也就跟着你一起喜欢了。”

第235章　背面（）　
“真的？”常蓉顿时眼睛一亮，伸出了小指头，“一言为定！”

　　　　芸雅笑着和她勾勾小指。

　　　　又有人上前来敬酒道贺，芸雅微笑地应对着，想要拒绝，可是那些皇室宗亲的命『妇』们像是人人都商量好了，不断地劝酒。芸雅即便只是做做样子微抿两三口，也不知不觉喝了很多上去。

　　　　酒劲似乎窜了上来，她只觉得心口有些难受，向宫娥要了一杯茶，抿了几口才勉强将这股难受的感觉压了下去。筵席到了半途，皇后起身到后殿更衣。

　　　　“我陪你出去外面透透气。”郑青兰轻声说道。

　　　　芸雅点点头，扶着她的手两人一起找了一个机会走出大殿。站在殿门外，初夏的风有些闷热，芸雅吹了一会儿的风，还是觉得头晕晕的。

　　　　“怎么样？要不要我去帮你跟皇后说一声，让你先回去？”郑青兰拿着她的团扇给她扇了扇风。

　　　　“皇后未必会放我走的。”她心里清楚，皇后让她来赴宴，可并不会真的只是为了替她庆祝赵如珝打通粮道。筵席只是表面，真正的重头戏还为开始，皇后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她走？

　　　　正说着，果然见到皇后身边的燕儿姑娘款款而来，行礼道：“怡王妃，少夫人。少夫人，皇后娘娘知道少夫人绣艺精湛，有一些女红上的问题想请少夫人解『惑』，还请少夫人随我到后殿来。”

　　　　“我也一起去，我最近也正在学刺绣。”郑青兰扬起笑容说道。

　　　　“怡王妃，皇后娘娘只请了少夫人，奴婢也只是传话而已。”

　　　　芸雅神『色』微微一变，瞥了燕儿一眼。皇后跟前这个宫女行事对答一向得体有度，怎么方才拒绝郑青兰的话说得如此生硬无礼？她看向郑青兰，四目瞬间相对，她微笑道：“那你先在殿里面等我吧。”说着转身要和燕儿一起离开，突然被裙裾绊了一下，差点就摔倒下去，多亏及时抓住了郑青兰的手才稳住身形。

　　　　“芸雅，你没事吧？”郑青兰问。

　　　　“没事。可能是今天喝得有些多了。”芸雅的手紧紧地郑青兰手腕处抓了一下，便松开手转身离去。

　　　　燕儿在前头带路，芸雅慢慢地跟随在她后面走着。来到后殿的路并不远，只是绕过长长的廊庑，几分醉意渐渐地清醒过来。她眼角瞥了四周几眼，只见越接近后殿就越发安静，心下不禁有些不安。来到后殿之时，芸雅觉得头脑清明了许多。听见燕儿清脆的声音：“回禀娘娘，少夫人到了。”

　　　　“嗯，进来吧。”

　　　　燕儿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芸雅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后殿当中飘散着一股檀香的气息，双脚踩在铺着织金牡丹花纹的地毯上面没有任何声响，只感觉到一阵轻软。皇后在右边的寝殿里面，芸雅站在寝殿门口，不禁犹豫了一下。

　　　　“芸雅，进来吧。”皇后淡淡的声音飘了出来。

　　　　芸雅心头微凛，听出声音当中的冰冷。

　　　　“参见皇后娘娘。”芸雅只迈进一步，便在门边屈膝行礼。

　　　　“免礼，起身吧。”

　　　　“谢皇后娘娘。”她谢了恩，起身抬首望去，只见皇后换了一身宝蓝『色』的缠枝葡萄纹的长裙，懒懒地倚靠在贵妃榻上。她面前设了一张檀木几，案几前坐着一名年轻『妇』人，正转头看向她。娇美的眉眼，正是三皇子妃。

　　　　芸雅脚步微顿。她今天在筵席上一只觉得少了什么，此刻明白了，就是少了三皇子妃。往常她可是经常在皇后面前寸步不离伺候着的人。

　　　　“三皇子妃。”芸雅行了一礼。三皇子妃却不向她见礼，甚至连丝毫表情也没有，只是目光冷冷地地盯着她，看得芸雅心头有些发麻。

　　　　皇后瞥了三皇子妃一眼，对燕儿道：“你去把那幅绣图拿出来。”

　　　　果然！还是为了天女散花图。

　　　　燕儿双手捧着绣图回来，命两个宫女将绣图展开。芸雅所熟悉的天女散花图就缓缓展现在自己面前。只是意料之中的，图上的天女已经不见了。芸雅看了几眼，假装不解地看向皇后。皇后也只是淡淡一笑，递过三皇子妃一个眼『色』。

　　　　三皇子妃起身，拿起剪子就把那幅天女散花图剪开来。

　　　　随着绢帛破裂的轻微声响，一幅天女散花图被分离开来，原本看起来只有一层的绢帛变成了两层，绣图只是表面的一层。三皇子妃将绣图揭起，让人展开，只见绣图的背上赫然是另外一幅绣图，上面繁花似锦，五彩缤纷，让人眼花缭『乱』。皇后凤眼微眯，盯着绣图的中间。

　　　　“我听闻这幅天女散户图是芸雅你绣的。”

　　　　芸雅知道此时再装傻也只会激起皇后的怒气，只好垂眸温声道：“回禀娘娘，确实是芸雅所绣。芸雅当初绣了这幅图，原想是给娘家的姨娘，让她可以拿去买些银子，给二妹妹置办一些嫁妆。至于姨娘将绣图卖给了何人，芸雅就不得而知了。没想到这幅绣图竟然到了皇后娘娘这里。只是芸雅不知，为何上面的天女都不见了？”

　　　　“你不知道为何不见？”三皇子妃冷笑了一声。

　　　　芸雅态度更加恭谨：“回皇子妃的话，芸雅确实不知。”

　　　　“天女图是你绣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若是不清楚，怎么能一眼就认出缺少了天女的这幅散花图是你所绣？”

　　　　“回皇子妃，图是我一针一线绣出来，我怎么可能不认得？只是天女究竟怎么没了，芸雅也不清楚。难道三皇子妃是要告诉我，我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天女，能说不见就不见？这岂非是怪力『乱』神了？”

　　　　“你……”三皇子妃闻言只觉得胸口怒火中烧。

　　　　就是这个女人，害得三皇子不久之后就会成为废人，彻底断绝了三皇子的储君之路，她将来母仪天下的希望。可是明明就是她做的手脚，她居然还嫩站在这里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谎。她上官芸雅当每个人都是傻子很好糊弄吗？

　　　　“好了。”皇后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芸雅，你既不知天女为何不见了，那就算了。你先告诉我，绣图背后绣的又是什么？万花锦簇，原本是最好不过的，你却绣了一支梅花落在水中，这是何用意？这是你绣的，你应该不会也说不知道吧？”

第236章　水中梅（）　
她当然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那么深的仇！那么刻骨的恨！

　　　　即使到了今日，张家人已经死了，算是为封家一族抱了仇。她答应过赵如珝，以后不再想着报仇这件事，莫让自己每天生活在仇恨之中。可是她不会忘记，正是眼前的皇后和他的儿子赵如琸亲自设计的局，他们母子才是封家真正的仇人！她也不会忘记，平原侯去世的那个冬夜，赵如珝在庭院里站了一整夜。她远远地望着他清癯却倔强挺直的身影，似乎满带寒霜。

　　　　她能告诉自己不要让仇恨蒙蔽了心，不顾一切地做出危害亲人的事情来，可是现在的局面也不允许她和皇后能够和平相处。赵如珝也早就明白了，所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慢慢地将这皇后阖三皇子从高高在上的位置拉下来。

　　　　芸雅暗暗地握紧了双手。掌心的伤疤在用心握紧之时还是微微发痛，提醒着她此刻是身在何处。也明白地让她知道，无论过了多少时间，恨就是恨，永远不会减轻半分。

　　　　可是赵如珝能表面风轻云淡，然后慢慢地报仇。她也可以做到！

　　　　她在心里默念了两声赵如珝的名字，脸上『露』出温和的浅笑：“请皇后娘娘恕罪！芸雅确是知道此图是何意，可是现在不便说。”

　　　　“不便说？”皇后凤眸中微微闪过几点寒光，“那么，你要怎样才肯说？”

　　　　“回皇后娘娘，除非是皇上在此，否则芸雅不能说。”

　　　　皇上在此？

　　　　皇后蓦然起身，冷冷地盯着她：“你仔细想想，这样回本宫的话合适吗？”

　　　　芸雅垂眸默然片刻，再次抬首时，看着皇后的目光明澈而坚定：“回娘娘，芸雅不敢欺瞒娘娘。只是这幅绣图背后的含义，非得皇上才能知晓！芸雅曾曾经有幸见过皇上的丹青，画的便是一支梅花落入水中。芸雅觉得十分意思，便一直记住。绣天女图的时候，芸雅想着梅花并非凡品，突然想起皇上那幅丹青来，便绣了进去。娘娘若是不信，那么将这幅绣图交给皇上。皇上看过之后，肯定能够明白。”

　　　　“你曾在何处见过皇上的丹青？”

　　　　“回皇后娘娘，是芸雅九岁的时候。其实芸雅看到的并非是皇上的亲笔真迹，而是外间画师临摹的。”

　　　　“真的？”

　　　　“芸雅不敢撒谎。”

　　　　“放肆！”皇后突然冷声喝道，“你可知欺君之罪非同小可？你以为你不说，本宫就看不出来？”

　　　　“芸雅不敢。以皇后娘娘的睿智，又与皇上夫妻情深，其实早就看出绣图背面的用意，又何须芸雅多嘴？”

　　　　皇后默默地注视了她许久：“真是看不出来。上官家的女儿还有这样的胆『色』，着实让本宫刮目相看。”她淡淡一笑，脸上一时浮现的怒『色』顿时烟消云散，如往常那样雍容温和。皇后优雅从容地回到贵妃榻上，摆了摆手：“好了。你出来这么久，先回去吧。”

　　　　“是，芸雅告退。”芸雅躬身行礼，又对三皇子妃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皇后盯着她的背影，许久才缓缓说道：“是本宫看走了眼。”原以为上官芸雅只是一个傻子，上官家又只是空头爵位，并无权势，她见赵如珝还未婚娶，就随便指婚给他。没想到却是个难以对付的。她识人无数，竟然在一个小丫头上面栽了跟头。

　　　　“母后。”三皇子妃端了一盏蜜茶递到她跟前，垂眸道，“是我无能，查不出上官芸雅的真面目。”

　　　　皇后看了她一眼：“也不怪你。我都想不到她是这样的人，何况是你呢？只是你今天对着上官芸雅摆脸『色』，实在不像你平时的样子。”

　　　　“儿媳是气极了。上官芸雅这般不识好歹，冒犯母后，我心里实在是生气。”

　　　　“我知晓你的心。”皇后温言道，想起上官芸雅方才的应答。

　　　　只是即便亲眼所见，她也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看错了人。她从来没有看错谁。当年的先皇后，之前的太子，都在她的了解掌握之中，谁也逃不出她的掌控。上官芸雅和赵如珝是两个人却是她所不能掌控的变数。

　　　　想起远在边境的赵如珝，皇后心里头就更佳觉得憋闷，问道：“如琸的伤还未好？”

　　　　“回母后的话，殿下的上已经好了许多。”

　　　　皇后微微抿眉：“他这伤也养得太久了。”

　　　　淡而缓的语气，让三皇子妃微微变了脸『色』，忙躬身道：“皇上虽没有明言让殿下继续禁足，也没有撤销禁足的命令。殿下现在除了进宫给母后请安，哪里也去不了。殿下面上虽然平静可心里难免有些伤心失落，心情沉郁之下，伤口恢复得慢了。”

　　　　“嗯！他的心情我能理解。你多替我开导开导他吧。只要如琸不再犯错，那么别人再怎么折腾也是白费的。”

　　　　“是。”三皇子妃温声应着，心里却阵阵发苦。

　　　　三皇子的情况如今知道的人寥寥无几，该灭口都被灭口了，他们更加不敢对皇后明说。万一消息走漏出来，那么三皇子更加生不如死。如今唯有尽量隐瞒，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你也别着急。皇上再怎么样，对如琸还是给予厚望的。你和如琸也莫要整天想着被禁足的事情。俗话说百行孝为先。即便是皇上，也是希望父慈子孝，也喜欢和寻常百姓一样，看到自己的孩子孝顺懂事，你明白吗？”

　　　　“明白。”三皇子妃会意地点点头。三皇子在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