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绣手-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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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他想看的并非是她的伤口，好像是手掌。芸雅觉得有些疑『惑』，陶榆忙解释道：“在下上回给少夫人看过手相，可是那时看得并不清楚。如果少夫人不介意，能否让在下再看一回？”

　　　　他想看手相？

　　　　芸雅心里更加疑『惑』了，可是深信陶榆的为人并非那种轻浮之徒，不由得想起了上回登山看日出之时，陶榆看了她的手相之后说了一堆大富大贵的吉利话，似乎在掩饰逃避些什么。想到此处，她将右手纱布解开，摊开手掌。白皙的掌心上一道长长的伤疤还未结痂，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陶榆只远远地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芸雅忙将纱布重新缠上，只听见陶榆沉声道：“少夫人，恕我直言。上回我看少夫人的手相之时便觉得有些古怪。从少夫人的手相来看，你应该是……咳咳！应该是早夭之人，应当活不过十五岁。这种情况令我困『惑』了许久，今日见到少夫人的手相，却已经找到答案了。”

　　　　芸雅心里一动，有些惊异地看着陶榆。

　　　　该不会，他能看出她其实并非真正的上官芸雅吧？

　　　　“不知先生看出了什么结果？”

　　　　陶榆犹豫了一下，低声问：“不知……少夫人可相信死而复生一说？抑或曾经碰到过？”

　　　　她心里更加惊异，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掌，直到掌心传来一阵疼痛，她才回过神来，忙掩饰地微微一笑：“陶先生何出此言？”

　　　　“我看少夫人的手相是十分古怪，乃是死而复生之相。少夫人若是不能直言相告，我就不问了。少夫人放心，你的面相极有福气，从掌纹来看，这辈子最大的凶险已然度过，往后必定一帆风顺。”

　　　　芸雅笑了起来：“陶先生又说这样的吉利话让人高兴。”

　　　　“这可不单单是吉利话。我见过世子爷的手相，你与他既是夫妻，将来也许你能帮他渡过一劫。”

　　　　他曾经说过，赵如珝今年会有一个大劫，事关生死。如今已经是四月了，不知陶榆所说的劫难会应验在何处。芸雅原本是不相信鬼神的，可是自从自己代替了上官芸雅活下来，有时候对鬼神之说却不得不有些敬畏之心，对陶榆的话也信了七八分。

　　　　想到赵如珝如今还远在江南，不知过得怎样，她心情就有些沉重起来。这些日子能陆续收到他寄回来的家书，依旧是一封写给母亲报平安的，一封是写给她的，信中只提到案子进展顺利，可未有只言片语说到如何查案，遇见什么危险。她知道，他即便在江南处境艰难，也是不会说出来让她担心的。

　　　　坐了一会儿，芸雅便同陶榆告辞了。

　　　　“少夫人。”临走之前，陶榆递了一张符纸过来，“这是平安符，也许有一天少夫人能用得着？”

　　　　芸雅有些发愣，看了看符纸，又看了看陶榆：“陶先生，为何……”

　　　　“没什么，少夫人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买我一张符纸吧。”

　　　　芸雅笑了起来：“先生的大名我也是略有耳闻，听闻京里的贵人要请先生画一张平安符，还必须备上三牲果品和钱帛等物，亲自上门求符。我和世子爷能得到先生相助，实在是感激不尽。先生是高人，也许不必我明说，先生便能猜到几分。可先生非但不以为怪，也不将我视为怪物异类，反而出手相助，此等大恩芸雅铭记于心。”

　　　　“少夫人果然是聪明剔透之人。”陶榆摆摆手，“其实我并不只是帮少夫人，我也是为了帮世子爷。方才我说了，也许夫人能帮我渡过一劫。”

　　　　“可先生为何如此相帮？”

　　　　“大概是因为……”陶榆的目光变得有些沉郁，幽幽地扫向不远处仍旧在蹴鞠的人群，“因为……纵观皇室宗亲，世子爷是难得的人才。”

　　　　芸雅默然，欠了欠身，告辞离去。

　　　　有些事情隐隐已经浮出了水面，郑青兰上回就已经很明显地暗示过她了，赵如珝是可用之才，希望赵如珝能够帮怡王做事。而今天陶榆这番话也明显不过了。他帮他们，也许是因为好心，但更多的原因是为了赵如珝。

　　　　他们拉拢赵如珝这样无权无势的世子能有什么用呢？

　　　　怡王想做什么？他也想加入朝廷的明争暗斗之中？年纪虽轻，却已经在边疆威望甚重，如果连他也加入争斗之中，那么朝局只怕要发生惊天大变了。又或许，他自己并不想加入，而是想……

　　　　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连芸雅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一时不妨，一头撞在迎面而来的一个人身上。她被撞得向后踉跄了几步，正要抬首，头顶就传来一声呵斥：“大胆！竟敢冲撞皇子大驾！”

　　　　皇子？

　　　　芸雅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抬起头一看，果然面前站着的是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那个皇子——六皇子！

　　　　她其实不应该陪郑青兰出来的。话说那女人现在跑哪里去了？拉她出来当挡箭牌？自己却跑去和情郎——咳咳！未婚夫私会？重『色』轻友啊！

　　　　“少夫人？”六皇子也看清楚了她的脸，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冷笑。

　　　　“六殿下。我无意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芸雅低头欠身一礼。

　　　　“少夫人冲撞本殿下的次数还少吗？”六皇子抬手轻拍了一下胸口织金的花纹，“本皇子这身衣衫乃是皇后娘娘亲手所制，少夫人刚才那样冒失，几乎将衣衫撞坏了。这么严重的罪过，你觉得只是道歉就能了事？”

　　　　芸雅闻言为之气结。

　　　　这六皇子，分明是记恨着之前的事情，故意找茬了。

　　　　好吧！谁叫她自己走路不好好看着呢。

　　　　她压下心里的火气，温声道：“我并不知殿下的衣衫竟如此贵重。方才是我一时冒失，我一定回府思过，明天一早入宫向皇后娘娘请罪，任凭娘娘处罚。”

　　　　“向皇后娘娘请罪？”六皇子冷笑。跟他耍小聪明？以为说了主动进攻请罪的话，他就不好再为难她了吗？可惜，她也不打听打听，堂堂六皇子想为难谁就为难谁，不管有理无理，他永远是理直气壮！

第201章　打赌（）　
“上官芸雅，你是不是觉得本皇子好脾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皇后娘娘赏赐的衣衫都被你弄脏了，你就算是以死谢罪也不为过。”六皇子好整以暇地掸了掸衣襟，慢悠悠地说：“此番明明是你不长眼睛撞到本皇子，我倒要听听你还能如何伶牙俐齿，将所有罪过都推开？”

　　　　这人简直是得寸进尺！

　　　　芸雅深吸一口气，抬首一笑：“我听闻六殿下前几日在大殿上当着文武大臣的面，放下豪言壮语说七天之内必将亲自将在逃的张朝月逮捕归案。张朝月乃是殿下的未婚妻，虽然她的父亲犯法被斩，可殿下当日大义灭亲，正气凛然的模样深得朝臣之心，听说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你什么意思？”

　　　　“距离殿下撂下豪言壮语的已经过去五天了，只剩下两天的时间，殿下却还有心思再次游湖赏景，可见是胜券在握了。”

　　　　六皇子刷地一声收起了摇晃的折扇，阴恻恻地盯着她娇嫩的笑脸。

　　　　有意思！相当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极了，他见过上官芸雅这么多回，竟然没有一次能够从她这里占得便宜？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另外一个赵如珝，表面温和，实则带着刺。

　　　　他唇边的冷笑变得意味深长起来，语气也变得轻佻：“难得少夫人竟然如此关心本皇子，我真是受宠若惊。”

　　　　“殿下想太多了。张朝月在平原侯府纵火，又刺杀我，此人若是一日逃亡在外，我就一日不得安宁，自然要问问殿下可抓到了人。”听出他言下之意，芸雅面『色』不变，“还请殿下势必将张朝月抓捕归案，这样一来平原侯府才能上下安心。如今只剩下不到两天的时间，殿下还如此悠闲自在，我多么担心张朝月趁机逃出了京城，从此以后逍遥法外。”

　　　　“你是说本皇子无法抓到张朝月？质疑本皇子的能力？”

　　　　“殿下乃是天之骄子，我怎敢有所质疑？只是……”芸雅笑容更深了，笑得十分胸有成竹的样子，“殿下和朝臣们约定好的时间一天未到，我平原侯府上下就多一天的危险，殿下的胜券在握就多一份未知的变化。谁也不知时间一到，殿下能否真的抓住张朝月。”

　　　　“你什么意思？”

　　　　“我敢说，张朝月又不是死人，她肯定会想方设法逃跑的。毕竟她能两次从刑部大牢里逃狱，可见是有人暗中帮她逃出来的。她若想逃出京城，难道不会再次有人帮她吗？”

　　　　六皇子渐渐地收敛了冷笑，扫了她一眼，捏紧里手里的扇子。

　　　　“那么少夫人认为，会是何人帮她？”

　　　　“这我就不清楚了。也许是之前两次帮她逃狱的人，也许是觉得她还有用处的人，也许是不想让六殿下如期完成任务的人。”芸雅说着狡黠一笑，“究竟是谁，想必殿下你比我更加清楚。”

　　　　六皇子定定地注视了她许久，忽然又是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抬起扇子挑向她的下巴，语气恢复往常的轻佻：“说来说去，我差点就把方才你冲撞我的事情给忘记了。不知道上官家的女子是不是都和你这般，长着一张娇美的脸，却是骗人的，实际上伶牙俐齿。不过——本皇子喜欢像你这样的。太温顺的女子实在是没意思。”

　　　　芸雅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避开扇子正要开口，就听见郑青兰冷冷的声音从六皇子后面传来：“六殿下的风流『毛』病还真是点儿也没改，是不是太久没人教训教训你，你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话音未落，六皇子已然变了脸『色』，又恨又怒又怕。他阴沉着脸『色』回过头去，只见郑青兰正一手叉腰一手拉着十皇子，脸上尽是得意的笑，似乎是在等着揍他一顿。

　　　　六皇子虽然自小习武，可是面对郑青兰这样半个江湖人，被揍是在所难免的。两年前那顿狠揍的记忆还历历在目，更何况郑青兰不久之后就是她的十八皇婶，她背后的怡王揍人才真正是凶狠无比，他只能咬牙放下狠话：“少夫人，咱们后会有期！”

　　　　“六殿下，你别急着走呀！我么切磋切磋！”郑青兰在他身后大喊，六皇子却似乎走得更快了。她呵呵地笑了起来，被她拉着的十皇子挣开了她的手，清俊而稚嫩的脸上布满了无语的神『色』：“青兰姐姐，你都是快和怡王叔成亲的人了，能不能端庄一点。哪里有即将成为新娘子的人一开口就是找人切磋武艺的？”

　　　　语毕，他又转向芸雅，端端正正地见礼：“初次见面，我是十皇子如玹。”尚未稚嫩的眉宇间却已经有几分与怡王十分相似冷肃，只是比怡王少了那一种经常出入战场才有的煞气。身上是天蓝『色』的锦袍，明朗清俊，煞是好看。

　　　　“见过十皇子。”芸雅行了一礼。

　　　　“我知道你的。”十皇子『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矜持中多了一份柔和，“蓉儿最近经常和我提起你。”

　　　　蓉儿？常蓉？

　　　　“你不知道吧？这小子和若水郡主家的那个丫头自小青梅竹马，对蓉儿呵护得紧。”郑青兰说着『揉』了『揉』十皇子的头发。

　　　　十皇子立刻避开了，一脸端肃地说：“蓉儿是妹妹，我自然要时时护着她。还有，你别总是『揉』我的头发，万一弄『乱』了怎么办？”

　　　　“小屁孩，脾气还真的大，连碰一下头发都不行。”郑青兰再次往他头上伸出魔爪。

　　　　芸雅看着他们玩闹，眼角的余光却瞥向六皇子离开的方向，手在袖子底下偷偷地『摸』到预先带着的小像。她方才和六皇子所那些话，只是想赌一赌运气。假如张朝月被六皇子藏在了某个地方，假如六皇子在听了她刚才那些话之后会立刻去找张朝月，那么只要她派人偷偷跟上去，就能知道张朝月的下落了。

　　　　可是这里人那么多……

　　　　她眼珠子转了一下，对郑青兰和十皇子道：“我才看了一会儿蹴鞠，还未尽兴呢，你们可要一起去看？”

　　　　“当然，我就算带这个小屁孩出来透气的。”郑青兰连连点头。

　　　　十皇子给了她一记嫌弃的眼神：“粗俗！”什么小屁孩？他才不是小屁孩呢！

　　　　“粗俗？等你将来进了军营，再粗俗的话也有。”郑青兰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带着他就往人群里面挤。芸雅跟在他们两人身后，快速地翻出一张小像和瓷瓶，将瓶子的血滴在小像上，然后迅速收了起来。

第202章（）　
收好东西，芸雅不动声『色』地站到了郑青兰身边看蹴鞠。

　　　　“少夫人，你刚才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十皇子略显稚气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把芸雅生生吓了一跳。

　　　　他不会瞧见了吧？

　　　　她保持着脸上的微笑，看着十皇子，天真地眨眼：“殿下指的是什么？”

　　　　十皇子的目光瞥向她的袖口。芸雅下意识捏了捏手指，前头的郑青兰听见他们的谈话回过头来，疑『惑』地问：“什么东西？”

　　　　“哦！我看见少夫人方才手里拿着的帕子和蓉儿的很是相似。”十皇子面『色』平静地撒谎。

　　　　郑青兰向他翻了一记白眼：“除了读书练武和你十八王叔，我很高兴还能见到你对第二个人如此关心，连蓉儿用什么帕子都注意到。”

　　　　十皇子被她说得脸颊微红，芸雅抿嘴一笑：“我之前送过蓉儿几条帕子，不知殿下看见的是否就是我送的。”

　　　　“那肯定是了，蓉儿可对那帕子宝贝得紧。她告诉我少夫人会变法术，可是变什么法术她就是不肯跟我说。不知少夫人会变什么？”

　　　　听见他这件幼稚的问题，连郑青兰也笑了：“幸好还有一个蓉儿，总算让我听见小孩子该问的问题了，要不然我还以为你已经是个小老头了呢。亏你也信蓉儿的话，你见过谁会骗法术吗？”

　　　　十皇子闻言也是微微一笑，看样子有点腼腆。

　　　　芸雅也笑了笑，总算将这个问题绕了过去。不管十皇子刚才有没有看见她拿出来的小像，即便他看见了，可既然他没有直接说破，便是在为她留一点余地。

　　　　十皇子对蹴鞠不感兴趣，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意兴阑珊，拉了拉郑青兰的袖子：“我不看了。十八王叔今天给我的功课还未做完，我先回去了。”

　　　　“你不想下去根他们一起玩？”

　　　　十皇子看了看空地上意气风发的一群少年，眼中掠过一丝羡慕，却摇了摇头：“十八王叔说，我已经长大了，不能……”

　　　　“又是你十八王叔。”郑青兰一听就有些上火。一个才十岁出头的小屁孩，居然被教得一副老成模样。她抓起十皇子就往空地上推去，一边向陶榆挥挥手，“大师兄，这孩子交给你了。”

　　　　“好啊！”陶榆一回头看见十皇子，立刻咧嘴一笑，『露』出了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看那模样完全不像是要带十皇子下场蹴鞠，更像是看见了什么鲜嫩可口的猎物。

　　　　果不其然，十皇子看见他的笑，立刻掉头要跑：“我不玩蹴鞠。”

　　　　“殿下。”他才转身想跑，陶榆已经飘到了他的身后一手搭住他的肩膀，笑得十分灿烂，“你看，今天天气甚好，凉风徐徐，风光明媚，到处莺莺燕燕，正是殿下一展英姿的好机会。你不会蹴鞠不要紧，让陶大哥教教你。”说着不由分说将他拖下场去。

　　　　一场比赛下来，十皇子被陶榆拉着东奔西跑，在空地上来回跑了半个时辰，竟是连球都没有碰到一次，反而累得气喘吁吁。陶榆总算肯放过他了，让他退回去休息：“改天我得跟赵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