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绣手-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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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一次还有些许时间。可是时间不多。

　　　　针尖刺入手指中，封颐顿了一下，便继续屏息凝神地绣下去，就害怕耽误了一分一秒都会重蹈当初的覆辙。

　　　　终于绣完了，她急急将血抹在绣像上面，看着稳婆从小像变成真实的人。

　　　　“大小姐快生了。”她站了起来了从妆奁上拿出自己的首饰盒，将里面最值钱的首饰用一块绢布包了塞进稳婆手里，沉声道，“大小姐定能母子平安，这些东西是先赏你的。等孩子生下来，我和夫人还重重有赏。”

　　　　稳婆拿着手里这包沉甸甸的东西，从来没见过这样贵重的东西，一时之间傻眼了。

　　　　封颐用力按住她的手：“听明白了吗？”

　　　　“是！少夫人，我一定保证大小姐母子平安。”

　　　　“好。”

　　　　宝亭万分焦急地守在门外，不知这个紧要关头少夫人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什么。突然里面传来声响，她正想推门，就见房门被打开，封颐拉着稳婆飞快地跑出来。

　　　　稳婆？

　　　　稳婆！

　　　　宝亭像见鬼了一般，整个人呆了许久，才连忙追上去。

　　　　幸好赵如琋身子骨比一般女子好了许多，东西也都准备好了，稳婆一进屋就能赶紧给她接生。可毕竟是头胎，整个下午院子里都是赵如琋痛苦的叫声。询问了好几次，派出去接稳婆和王方庭的两方人都还没有回来。产房里不允许太多人在里面，封颐只好在外面干着急。终于，将近黄昏时，产房里传出了孩子响亮的哭声。丫鬟一脸喜气地走了出来，笑着说：“少夫人，大小姐生了一个小少爷。”

　　　　她松了一大口气，心中忍不住念了一声赵如珝的名字，又忙问：“大小姐怎么样了？”

　　　　“回少夫人，母子平安。”

　　　　封颐这才笑了，掀起帘子走了进去。丫鬟和稳婆已经开始收拾产房了，赵如琋被移到干净的床榻上，累极了倒头就睡。岳氏从稳婆手里抱过襁褓里的婴儿，刚出生的孩子看起来皱巴巴的，可是岳氏高兴得合不拢嘴。

　　　　“芸雅，你快来瞧瞧。”岳氏满脸笑容，“总算是母子平安，可喜可贺。我现在已经有了外孙了，只等着你给我生一个孙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封颐闻言轻咳了一声：“母亲，大姐肯定累坏了，我已经吩咐厨房准备炖补汤。可是做月子该吃些什么我也不懂，还得母亲亲自过去看看。”

　　　　“那好。我这就去安排。”岳氏将孩子交给『乳』娘，“对了，姑爷回来了吗？”

　　　　封颐摇摇头。

　　　　岳氏眉头皱了一下吧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忧『色』，扶着郑嬷嬷的手前去厨房。封颐看见稳婆也从屋子里出来，便大打发了宝亭前去拿东西，示意稳婆跟着自己走到一处隐蔽之处，看了看四周没人，她赶紧在袖中将小像的丝线扯断了，这才稳了稳心神走了出去。

　　　　她命人传了管家过来，告诉他可以派人去将出去接稳婆的人叫回来了，这才来到上房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忙碌了整天，到了晚膳时分才听见下人禀报说姑爷回来了。

　　　　王方庭的脸『色』十分低沉，听说妻子生了一个儿子，也只是问了一句孩子怎么样，便一直呆在赵如琋的屋子里陪着她。

　　　　封颐将前去通知王方庭的下人叫到跟前问话：“为何姑爷到现在才回来？你们见不到姑爷吗？”

　　　　那小厮忙说道：“小的们到王家求见姑爷，他们一开始用各种理由搪塞，说小的没有咱们府上的帖子，不相信小的就是侯府的人。后来小的出示了腰牌，可是他们还是不肯放我进去，也不肯进去通报。小的在门外侯了许久，眼见天『色』晚了才看见姑爷出来了。姑爷听说了大小姐将要生产，便急忙赶了回来。”

　　　　这么说，王家的人是故意的。

　　　　她就觉得奇怪，怎么会有那么多巧合碰在一起。今天赵如珝刚离京，赵如琋就在今天临盆，而偏偏两个稳婆都告假回家了，王方庭又被王家的人叫了过去。这一切一切，如果说背后没有人在捣鬼指使，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封颐蓦地想到放在屋子里的那张『药』方，忙站起来回到房间，让宝亭关上房门，自己将柜子里的檀木盒子拿出来打开一看，出乎意料的，『药』方竟然还在。心中有些失望和不解，待要合上盖子时，猛地手一顿，她仔细看着『药』方许久，唇角慢慢地勾起了一抹笑容。

　　　　终究还是『露』出马脚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盒子放好，回头看见宝亭一脸疑『惑』楞然地看着自己，便微微一笑：“宝亭，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疑问吧？为何我会这样在意这个盒子，为何稳婆会从我房间里跑出来，而现在稳婆怎么又不见了。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答案。”

　　　　“少夫人，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奴婢只是……”

　　　　“我知道，你是觉得奇怪。”封颐笑了笑，“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再跟你细说。但是你现在必须记住，稳婆是自己从家里赶回来的，不是从我屋子里跑出去的！明白了吗？”

　　　　“奴婢明白。”宝亭连忙点头，“奴婢再怎么愚钝，也知道少夫人是为了救大小姐和她的孩子。况且少夫人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跟随你多年，绝对不会做出对少夫人不利的事情。”

　　　　“是啊！你我多年的主仆，这些年来是你一直在照顾我，我才不会处处被人欺负。”封颐浅浅一笑，“对了，你和宝轩她们跟着我多少年了？我都记不清楚了。”

　　　　宝亭笑了起来：“奴婢可记住了呢，奴婢是九岁的时候开始伺候少夫人的，到现在已经有八年了。宝轩比我晚来两年，至于宝阁，她是去年少夫人未出阁之时才入府的。夫人原本只是想给少夫人买两个小丫鬟，可宝阁做事勤勉本分，还会梳头，夫人便将她升为二等丫鬟，留在少夫人身边伺候。”

　　　　“是吗？我那个时候呆呆的，什么都不知道。”封颐说着，心里却已经有了底。其实她早知道三皇子放在府里的眼线是谁了，只不过是想向宝亭问得更清楚一些，更加笃定自己心中所想罢了。

　　　　“少夫人。”宝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雷侍卫求见少夫人，正在外书房里候着。”

第167章　逃狱（）　
雷正？他这个时候求见，莫非是有重要事情？

　　　　赵如珝离京，将傅俊带在了身边，屈鸿仍旧负责暗中打探消息，而雷正被留在侯府里，凡是外边的任何消息都由他负责传到府里来。

　　　　封颐整了整衣衫，带着宝亭来到书房，刚走进书房，雷正忙行了一礼，看了看她们身后，确定没有旁人在之后才上前低声说了一句：“少夫人，张朝月从狱中逃出来了。”

　　　　张家所有人虽然都被关进刑部大牢，可是张峦和张启隆父子是首罪，自然关押在看管最严密的牢房里。李氏和张朝月只是家眷，收监在女牢中。张朝月虽下狱，可皇上并未收回赐婚她和六皇子的圣旨，所以牢房里面的人也不敢十分为难她。只是即便牢卒顾及她的身份，一个人想从刑部大牢里逃出来也并非是轻易之事，更何况是张朝月。

　　　　封颐脑中想到的就是有人助她逃狱，可这个人会是谁？

　　　　脑子里有些『乱』，好像一切都是事先已经安排好的，只等赵如珝离京，就一件一件地发生。

　　　　赵如琋已经醒来了，只是还很虚弱，喝了半碗汤就接着休息。封颐和岳氏一起吃过晚膳，听管家过来回报今天府里的琐事，才过去休息。一夜无话，隔天一早醒来，封颐去看赵如琋，发现她已经生龙活虎地逗着孩子玩了。

　　　　“芸雅，你过来。”赵如琋看见她，十分高兴地招了招手。丫鬟搬来绣墩放在床边，封颐刚坐下，脸颊就被赵如琋捏了两下。只见她又捏了捏自己儿子肉肉的小脸颊，对着封颐笑道：“一样的啊！”

　　　　封颐满头黑线。她是意思是说，她的脸和刚出世的小孩子一样？

　　　　“我听方庭说，张朝月逃狱了？”赵如琋突然问。

　　　　封颐愣了一下，没想到王方庭也知道此事了。

　　　　“他也是今天一早才知道的，现在去上朝了，不知还会带什么消息回来。”赵如琋淡淡一笑，陡然清冷的目光和赵如珝十分相似，“以为如珝不在家，就想对我们下手了？”

　　　　“大姐知道是谁？”

　　　　“早晚会知道的。对了，你身边的人似乎也不太可靠。”

　　　　“大姐的意思……”

　　　　“你猜我昨天怎么突然就要生了？”

　　　　让她猜？封颐懵了一下。赵如琋临盆的日子将近，这个时候孩子出世也是自然不过的事情。可是她这么问，莫非昨天是有人……

　　　　她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她说过不要赵如珝为家里的事情担心，可如果赵如珝刚离京，大姐就出了事，她如何跟他交代？

　　　　“那丫头昨天在花园里遇见我，倒也十分殷勤，见我身边没带丫鬟就留下来伺候。可是她以为我不知是她悄悄踩了我的裙子？幸亏我自小跟父亲学过几年武艺，及时护住了肚子，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封颐脸『色』微白。若不是赵如琋身手敏捷，那么结果会是什么？她们母子还能平安吗？一股怒火从心头升起，她以为宝阁最多就是替三皇子传递消息，可没想动她连害人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

　　　　瞧见她脸上带有怒『色』，赵如琋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好啦，开心一些。我只是想告诉你当心身边的人。既然你已经知晓，我便不用再啰嗦了。这件事交给你姐夫吧。既然是他们先找麻烦的，就别怪我们还手了。”

　　　　“姐夫要怎么做？”

　　　　“他连夜写了奏章，先跟王家算账。”

　　　　事情如此巧合，王家把王方庭叫去了，还把侯府的下人拦在了外头，要说王家没有和背后那个指使之人相勾结，谁也不会相信。

　　　　“我听说你之前和张朝月有些嫌隙，俗话说狗急跳墙，她走投无路之下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可要多加小心。”

　　　　封颐点头：“我知道了。”又说了一会儿话，岳氏也来了，抱着小外孙怎么都不肯放下。

　　　　将近中午时王方庭才回来，见过岳氏之后，对封颐道：“弟妹且先坐坐，我有事要和弟妹商量。”

　　　　封颐原本要出去命人传膳，闻言只好重新落座。岳氏道：“我知道你们有些事情是不想让我知道的，怕我太过担心。我抱着孙子去吃饭了，你们可别谈得太久。”

　　　　“母亲，你放心吧。他们不饿，我还饿着呢。”赵如琋笑道。

　　　　待岳氏离开，王方庭坐在床沿边，默默地看着赵如琋一会儿，握了握她的手。虽然一句话也没有，但是眼中温情脉脉。

　　　　“好了。”赵如琋不是静得下来的人，撑不住笑了，“芸雅还在旁边看着。”

　　　　封颐勾起了笑容：“没关系，大姐和姐夫可以当我不存在。”

　　　　“你大姐会不好意思的。”王方庭一本正经地说。

　　　　不好意思？想起赵如琋平时的样子，封颐忍不住扑哧一笑，想不到王方庭这样沉默严肃的人也会说笑。她笑了一下，便问道：“不知姐夫要说的是什么事？”

　　　　“我想知道，如珝前阵子做了些什么事？”王方庭仍握着赵如琋的手，脸上轻松的表情却已经换上了一脸冷肃。

　　　　“姐夫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因为昨日发生的这些事情都与他之前做的事情有关。既然事情已经涉及我的妻儿，我理当知道。”

　　　　封颐犹豫了一下。她不知王方庭已经打听到了多少消息，赵如珝之前有没有跟他说过什么。她想了一下，问：“不知如珝是否已经跟姐夫提起过，他一开始是为三皇子办事的。”

　　　　“恐怕并非如此简单吧？”王方庭目光锐利，“如珝做过的事情，可没一件对三皇子有利。”

　　　　“他做了什么？”赵如琋不明白地问。

　　　　“你这个弟弟，现在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也敢掺和到皇子们的明争暗斗之中。他手上半个人也没有，还是这样的身份，没人被人害死算是福大命大了。”王方庭冷哼了一声，“他临出京之前跟我说了一些话，可并没有明说，还要我小心三皇子的举动，托我照顾好家里。我那时心里就觉得奇怪。今天上朝才知道三皇子昨日被皇上训斥了一顿，从今天开始闭门在家反省思过。别人不知情不会想到如珝，可我心里清楚，难倒三皇子这件事和如珝毫无干系吗？你猜今早六皇子在文华殿外面悄悄地跟我说了什么？”

第168章　商量（）　
“六皇子让我下个月回浙江任职时，替我谢谢赵如珝。他也在京城里送给他一份大礼的。”

　　　　封颐蓦地脸『色』大变。

　　　　六皇子！她怎么忘记了六皇子！

　　　　“我不过两年不在家里，如珝胆子居然变得这么大了。”赵如琋拍了拍额头，一脸无所谓，“这样才算是平原侯的儿子！反正那几个皇子没有一个好东西，如珝要是能搅了他们的局，让他们自相残杀斗得你死我活那样好玩呢！”

　　　　“你别煽风点火。这是可以随便搅局的吗？”王方庭瞪了她一眼，“这次自己差点连命都丢了，还敢这么不当一回事。”

　　　　“照这么说，背后指使的人有可能是三皇子，也有可能是六皇子。”封颐心中更加担忧起来。三皇子被皇上下令在府里闭门思过，可六皇子呢？相比之下，六皇子蛮横阴狠，有时候你三皇子更加难以对付。

　　　　就是不知道张朝月逃狱与六皇子有没有关系。

　　　　封颐想了一下，将赵如珝和三皇子联手扳倒张峦的事情大致和王方庭说了。赵如琋听得目瞪口呆，差点从被窝里面跳出来：“他真的做了那些事？当年父亲问他愿不愿意入朝为官，他还说不愿意，没想到竟然说是装的。他竟然骗了我这么多年！”

　　　　“我知道了。”王方庭连忙按住不好好躺着的妻子，『揉』了『揉』眉角。

　　　　“你要怎么办？”赵如琋拉着他的袖子问。

　　　　照理说，她应该要求王方庭和赵如珝站在同一战线，与三皇子斗到底的。为今之计，只有三皇子彻底和储君无缘，平原侯府才能有将来。王方庭是平原侯府的女婿，自然应该明白其中的关系。一旦平原侯府出事，王方庭必定也会受到牵连。可更重要的是，三皇子与他们有杀父之仇！

　　　　赵如琋眼中带着冷意，不等王方庭回答，自己已经冷冷道：“不管你做何选择，我的选择只有一个——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要是有顾忌，现在就给我写休书，带着儿子离开！”

　　　　“胡说八道！”王方庭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舍得我和儿子吗？”

　　　　赵如琋嘿嘿一笑。

　　　　“本来我确实还有些顾忌，可诚如你所说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同样的，他们敢害我的妻子，就必须付出代价！”王方庭说着转头对封颐道，“事情我大致明白了。我今天上朝向皇上上了奏折，要求皇上下旨让我回归本家。”

　　　　“为什么？”赵如琋一脸困『惑』地问。

　　　　“你猜昨天叔叔找我说了什么？”

　　　　她抽了抽脸颊：“不会还是去年那些闲话吧？一再说你是王家嫡系的子孙，如今做了一方父母官，可算是光宗耀祖，应该回归本家才对得起列祖列宗。不会吧？他一整天都在用这些老话拖着你？”

　　　　“没错！”

　　　　“他想得到！以前嫌弃你没有官职，担心你留在本家分家产，当初我们从本家出来的时候他们不知有多高兴。现在你有出息就要你回去，那接下来是不是要你为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