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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心绣手-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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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还是有的。
她坐下来静心绣花，等到赵如珝下朝回来时，最后一朵花也绣得差不多了。听见赵如珝的脚步声，封颐将绣图用素绢遮了起来，起身迎到外间。
“今天怎么样？张峦在朝上可有为难你？”封颐一开口就问。
赵如珝拿下朝冠，对她微微一笑：“没有。”
没有？这不像张峦的作风。
其实她对张峦这个人并不十分了解，虽在同一个屋檐下，她却只有在一家人聚在一起用餐时才见过他。印象中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可既然能得到皇上和三皇子的重用，这些年来一面取得前太子的信任，一面巴结三皇子而不被人察觉，可见城府颇深。他现在越是无所作为，她心里越担心。
“张峦心里虽恨我，可是他没有证据，一时也没办法拿我怎样。”赵如珝一边脱下官服，一边从她手上拿过常服，见她眼中带有忧『色』，笑容反而更深了，“对了，我今天在宫里见过岳父了。”
“上官昭？”他进宫做什么？
“岳氏说许久没见到皇上，今天特意进宫请安。”
封颐有些哭笑不得：“他是为了见你吧？”
“聪明。”赵如珝在她嫩嫩的脸上捏了一下。
封颐嗔了他一眼，赶紧后退两步：“他找你何事？”
“过年之后，春闱就要开始了。”
封颐明白了。上官荀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走了何人的门道，竟然让上官雷得以参加明天的春闱会试。上官昭身为一家之主，已经找了赵如珝好多次了，言语中透『露』出能不能让赵如珝从中帮忙，让上官雷能够考中。虽是侄子，毕竟上官雷的才学算是上官家众多子弟中拿得出手的一个了，只不过还没有考中贡生的能力。
“你不会已经答应下来了吧？”
“岳氏大人的请求，我岂能不答应？”
封颐翻了一个白眼，她就不信赵如珝不是别有居心。二月春闱？封颐拿着衣带的手紧了紧。快了，很快就是张家的末路了。
“在想什么？”赵如珝略显冰凉的手覆上她的手背，站在她面前眼带微笑地看着她。
封颐忙回过神来，摇头：“没有。我那幅天女图已经绣好了，明年想去上官家一趟。”
“嗯。明天下朝之后我去接你。”
“好，你路上小心。”封颐挣开了他的手，将腰带递给他，“张家今天送来了请帖，你说我们去还是不去？”
“张峦给京中诸位亲王皇子都发了请帖……”
还未等赵如珝说完，封颐便已明白。既然张家给京中诸多亲王皇子都下了帖子，那么就是铁了心要平原侯府前去赴宴。即便他们不去，张峦也不会就此罢休的。
隔天，封颐便收拾了东西坐上马车前往穆国公府。
周氏的屋里，周氏和站在上旁边的上官芸雅、芳姨娘纷纷睁开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封颐将案上的绣图一寸寸慢慢展开。当飘飞于九天之下的天女展示在众人眼前之时，连周氏都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七位天女，云髻飘带，娥眉凤目，各有各的神韵，那眉眼、手指、衣饰，甚至是衣衫的每一个褶皱都绣得栩栩如生，看上去就像真的仙女下凡一般。周氏呆呆地看了许久，转头看向封颐，眼中带着震惊和心疼。
芳姨娘两只眼睛瞪得几乎要掉出来，不可置信地伸出手要看看到底眼前是真人还是绣像，却又觉得亵渎了一样，不敢用手指去触碰。
“大……大小姐，这幅绣图真……真是……送给我的？”芳姨娘连声音都在颤抖。
封颐微笑地点头。
芳姨娘双腿一软，旁边的上官芸韶连忙扶住她，对封颐道：“你足足绣了两个多月还将它绣好，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和姨娘都不能收。”
“你这孩子，大小姐特意为你绣了这幅图，你若是不肯收，岂不是辜负了大小姐的一番好意？”芳姨娘见自己女儿要拒绝，连忙上前卷起绣图，对封颐笑了笑，“多谢大小姐。如此一来，芸韶的嫁妆就不用发愁了。”
“这幅绣图能卖很多银子吗？”封颐假装不懂地问。
“那当然。我已经联系好了一名买主，他一听说你绣的是天女散花图，立刻开出了高价，给了我五百两定金。我明天就将这图给送过去，这么宝贝的东西，少说也值几千两吧？”芳姨娘笑得两眼眯成了细缝。上官芸雅却听得涨红了脸，又羞又怒地瞪着她。
封颐听完一脸微笑。周氏看着她轻声叹了一口气。几千两？这样精美绝伦的绣品，岂止几千两？待芳姨娘捧着图兴高采烈地离开，周氏才拉起封颐的双手细细地看，心疼说：“你看你，指尖上多了几道伤痕了，以后不能再绣了。”
“大姐姐，谢谢你。”上官芸雅走上前行了一礼，“我知道你绣得很辛苦，都是我自己不争气。”
第102章 初雪（）
“你说什么见外的话？你可是我的妹妹啊。”封颐笑道，“我希望你将来能嫁得良人，一生平安幸福。其实一幅绣品再怎么精美绝伦，它也是有价之物，用它换取的银子再多，也终究有花完的一天。只有真正的手艺才是实实在在的求生之道。”
上官芸韶呆了呆，想不到她这个向来憨傻的姐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么说，让她跟在周氏身边学刺绣，是为了让她以后无论处于何种境地，都能够用自己的手艺养活自己？
“多谢姐姐。”上官芸韶感激地笑了。
“夫人，老爷来了。”长熙进来通报。
封颐站了起来，和上官芸韶一起站在周氏身边，见上官昭走了进来便行礼问安。上官昭赶紧摆了摆手，对着封颐笑得十分慈祥和蔼：“芸雅近来可好？在侯府里可习惯？要是想念家里，就多回来陪陪你母亲。”
“是，父亲。您在家可好？”
听见女儿还懂得关心他，上官昭心里很是高兴，又笑着问：“你今天是要在家里住下，还是吃过饭之后就回侯府去？”
“世子爷今天下朝之后会过来接女儿回去。”
“好好好。”上官笑道更加开心了，“昨天我进宫请安时见到了女婿，越发比以前精神了。他年纪轻轻就这般有出息，将来肯定能有一番大作为。我跟他说起了你堂兄弟会试的事情，女婿也答应了下来。对了，芸雅，你看你大哥年纪也不小了，如今连一件正经差事也没有，你看能不能让女婿帮帮忙，在朝里为他牵线说话……”
“老爷。”周氏不悦地打断他的话，“芸雅难得回来一趟，连茶水都没喝一口呢。“
上官昭心里虽急，但在周氏面前向来一点脾气也没有，只能讪讪一笑，闭上嘴坐了下来。
封颐轻声道：“世子爷让我请父亲放宽心。他说平原侯府和穆国公府现在是一家人，没理由一家人不互相帮衬的。他虽在朝中说不上话，却还认得几个朋友，皇上也喜欢他，如果他开了口，连皇上都要给他几分面子的。”
上官昭一听，又是眉开眼笑，说了许多赵如珝的好话之后就走了。
周氏摇头叹息，看着封颐：“芸雅，既然你已经嫁出去了，家里的事情就别管了。这么大的一家子，你哪里能事事管得了？母亲担心将来会拖累你和世子爷。”不是她狠心。但凡上官家的男子有一个是争气上进的，她哪里会对上官家撒手不管？可三房里面有那么多子孙，不是好吃懒做挥霍无度，就是好高骛远贪得无厌，即便有十个平原侯府也会被这样的一群人拖累的。
“母亲，我和世子爷都知晓适合而止的，你放心吧。”封颐安慰道。她也看不惯上官家那些子弟的作为，可是若连一点忙都不帮，上官昭会给周氏好脸『色』看吗？
“对了，我听说了一些消息。”周氏突然压低了声音，“张家大少爷在早朝的路上被人打断了手脚，听说这件事和世子爷有关，可是真的？”
“这是哪里来的谣言？”封颐不想周氏担心，连忙否认。
“现在到处都这么传。芸雅，该不会是上回张朝月陷害你不成，他们趁机陷害世子爷吧？”
咳咳！其实不是陷害，只不过打残了张启隆的人是她，赵如珝只是替她顶替了罪名而已。
“是呀！既然他们能设下那样的毒计害你，就一定会陷害世子爷。你们以后可要小心一些。”上官芸韶连忙道。
“我会小心的。对了，张家可有给府里送来了请帖？”
“送了。”
封颐沉默了片刻，道：“既然送来了，母亲嘱咐父亲一声，让他在筵席上谨慎一些，莫要贪杯多喝，散席之后赶紧回家来。”
“我晓得。”上官昭并不知道上回在郡王府里面发生的事情，也就不知平原侯府和张家结怨已深。周氏想着还是找个机会提醒他才好，不然他要是以为主动去巴结奉承张峦，那么让人看笑话事小，被人利用了只怕还一头雾水。
封颐难得回娘家一趟，周氏和她有着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膳时分。宝亭进来说赵如珝已经来了。封颐迎了出去，一掀起帘子就看见屋外细雪纷飞，竟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赵如珝从长廊处走来，头顶和斗篷上披着一层雪花。
“你怎么出来了？”见她站在长廊下，赵如珝加快了脚步，拉起她的手往自己怀里放，“瞧你的手都冻凉了。”
封颐看着他温和的眉眼，突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安详。虽然前路未知如何，可是看着他，心中那一股沉郁担忧瞬间一扫而空。她本来想挣开他的手，此时却乖顺地任由他牵着，也是柔柔一笑。
“芸雅？”赵如珝愣了一下，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怎么了？”她不解地眨眼。
赵如珝低下头来，眼中带着一种异样的光芒定定地望着她，看起来和平常的温和很是不一样，似乎变得有些……陌生。
“你刚才笑得很好看。”赵如珝在她耳边低声说。
封颐此刻连耳根都是滚烫的：“那你说，是上官芸雅好看，还是我好看？”
赵如珝在她手里里捏了一下：“小丫头，敢给我下套。”
她呵呵地笑了起来：“快进屋吧。晚膳已经备下了，吃了饭再回去。”
“好。”赵如珝自然地拉着她的手，进屋见过上官昭和周氏。
不一会儿，二房和三房的人也都来了。三房的人封颐已经见过了，这一次还是首次见到二房的叔婶和他们几个孩子。二房的长子上官霁在上官家中排行第三，比上官芸雅大了两岁，相貌清秀端正，只是看起来很是憨厚少言。封颐见礼时称他一声三哥哥，他就紧张得脸都红了。封颐暗自叹气，上官家的男子太多数自命风流，看上去就是纨绔子弟，倒没有想到还有一个如此木讷内向的。
吃过了晚饭，封颐被收拾东西和赵如珝准备回去。上官昭十分坚持地要亲自将他们送到门口，封颐只好由着他。
天『色』已暗，细雪纷飞，丫鬟们在前面提着宫灯带路。封颐的目光随着飘飞的雪花落在不远处的花木上，忽然看见燕姨娘牵着一个小小的人站在一株花木前，想必那小人儿就是上官义。
封颐不由得看向燕姨娘，夜『色』下看不清楚她的脸，只见她身形纤瘦袅娜，一袭桃红长裙在雪天之中显得分外艳丽。也许是她站在灯笼照不到的阴影之中，那朦胧的面容笼罩着一层阴翳，似乎充满了无限的恨意，让人脊背发凉。
第103章 凶手（）
雪下得越来越大，封颐坐在灯下绣花时能够清晰地听见雪花落地的细微声响。她伸了伸懒腰，将案几上绣好的几幅小像细细折叠起来分别放进三个荷包里面，又拿起一根银针，犹豫了一下，闭上眼睛用力刺破了食指，迅速将几滴鲜血滴在一个小瓷瓶当中。等伤口不再滴血了，她又用力刺了一下，再挤出几滴血珠。
如此反复几次，她才盖紧瓶子，趁着赵如珝还在沐浴，便拿了两个荷包和小瓷瓶并两张折叠好的纸笺来到外间低声地吩咐宝亭：“你将这两样东西给侯爷和夫人送过去。告诉他们这是世子爷送的，有何用处这纸上写着。”
宝亭拿着东西去了，封颐站在门边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拢了拢袖子，抬头望着纷飞的细雪。
“你怎么站在这里？当心着凉。”赵如珝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后，将披风披在她身上。
封颐回头，笑道：“才站了这么一会儿，哪里就着凉了？你先坐下，我给你换『药』。”
他手臂上的伤口看起来没有前两天那么吓人了，封颐暗暗松了一口气，重新换好上『药』，将伤口包扎起来。
“少夫人，夫人吩咐下人给你送来了一盅补汤。”宝轩端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封颐的笑脸在闻见一股『药』材气味的时候立刻皱成了一团。都已经半个月了，岳氏每晚都会遣人给她送来一盅补汤。她以为今天刚从上官家回来，不会再送来了呢。
“母亲是为你好，你喝几口就成了。”赵如珝忍着笑着，目光在汤碗上掠过，眼睫低垂掩去眸中的一点异『色』。
封颐自然知道这是岳氏的好意，只好勉强喝了半碗，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安歇了。
由于赵如珝受伤的是右手，封颐当心睡在里面，夜里翻身时会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虽然她知道有个人睡在旁边是一整晚都不敢随便翻身的，不过封颐还是坚持要和赵如珝换一下，自己睡在外面。用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小脑袋几乎都蒙在被窝里，刚刚沾上枕头就觉得困意十足，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赵如珝在昏暗中缓缓地睁开眼，看着身边缩成一团沉沉睡去的人，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连人和被窝拉到自己身边，拥在怀里面。
雪后初晴，偌大的京城一夜之间银装素裹，一片洁白。
马车碾过雪地留下两道长长的痕迹，在张府前停了下来。只见在一片洁白之中，张府门前张灯结彩，十分热闹。朝中官员陆陆续续来到，纷纷祝贺，张府的管家忙不迭地招呼着客人。
张府院内，因是冬季，百花凋零，那些枯枝的上头却点缀着各『色』栩栩如生的绢花，仿佛一夜之间春风吹拂，百花尽放。
“三皇子到。”
随着一声高呼，三皇子身穿着黑『色』大氅出现在众人眼中。正忙着招呼同僚的张峦赶紧上前迎驾，笑容可掬地行礼，三皇子摆了摆手，脸上带着温雅的笑容：“张尚书快快请起。令千金和我六弟成亲之后，你我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多礼。”
“殿下虽抬举微臣，可礼不可废。况且尊卑有别，微臣不敢逾越。”张峦还是端端正正地行了礼。
三皇子命人扶他起来，两人一起有说有笑地走进大堂。
“对了，启隆的伤势如何？可好些了？”三皇子问。
张峦低着头，眼里闪过一抹恨意，脸上却带着几分悲戚：“伤口虽无碍，可人彻底垮了。”
三皇子闻言沉默了片刻，又道：“稍后我去看看他吧。”
“多谢殿下。”
“若非出了此事，启隆将来便是我的左膀右臂，可惜……”三皇子轻叹一声，又微微一笑，“张尚书若还有事情要忙就尽管去吧，我一个人去看启隆就好。去的人多了，反而令他更难受。”
张峦想想也是，况且张启隆帮了三皇子那么大的忙，说不定三皇子还有话对他交代。张峦想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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