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绣手-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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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书房。赵如琸却没有抬眼看她，手里捏着小像，眸光幽深难明。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满朝文武都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六皇子不知吃了什么火『药』，凡是吏部尚书张峦向皇上奏请的事情，他都要站出来反驳挑刺，让张峦在百官面前下不了台。三皇子在旁边打断了好几次都没能阻止他。皇上一开始也是一头雾水，最后不得不旁敲侧击地出言警告，六皇子这才作罢。

　　　　这边挑事的才停歇，后面就有御史站出来弹劾张启隆。最后整个朝会在皇上黑着脸甩袖离开时结束。

　　　　“六皇子请留步。”文德殿前，百官渐渐散去，张峦快步追上前头的六皇子，笑着作了一揖：“六皇子。”

　　　　“好狗不挡路，滚开！”

　　　　张峦脸『色』一变，好歹他是朝廷二品大员，皇上都没跟他这么说话，这六皇子怎么得给他几分颜面吧？况且昨天那件事情怎么算都是张家吃亏。他是希望女儿能攀上三皇子或者六皇子的高枝没错，可是以昨天那种攀高枝的方法，将来能够得到什么荣耀？可是为了女儿，为了张家的颜面，昨日那件事情非得有个说法不可。最好是六皇子能够消气，主动向皇上提起要娶张朝月为妻，那么昨日之事还可遮掩过去。

　　　　他忍了忍，强撑着笑容：“六皇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你想说什么？”六皇子斜睨着他。

　　　　“此处并非说话的好地方，请六皇子移步至……”

　　　　“张尚书有话就在此处说，本皇子没心情跟你浪费功夫。”

　　　　张峦看了看从他们身边经过，暗暗投来探究好奇眼神的官员。事关张家声誉颜面，怎么可能在此处说？

　　　　六皇子却没有耐心，掸了掸衣袖转身欲走，张峦连忙拦住他，当着众人的面深深作揖，涨红了脸：“六皇子，下官求你了。请借一步说话。”

　　　　“求我？”六皇子冷笑，“张尚书也有求人的一天？明人不说暗话，张尚书若是光明磊落，何必不敢在此处说？况且本皇子接不接受别人的乞求，还得看我心情高不高兴。抱歉得很，本皇子今日很不高兴！”说完一甩袖，转身就走。

　　　　张峦不知是愤怒还是羞愧，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父亲。”张启隆走过来，“父亲都如此低声下气求他了，这六皇子简直不知好歹。”

　　　　“住口！在皇宫里胡说什么！”张峦低喝了他一眼，看着六皇子远去的背影，心内十分恼火，“既然六皇子不想好好说话，我就只能请皇上做主了。”

　　　　“父亲要将事情告到皇上跟前？可皇上要是问了起来，知道妹妹她……”

　　　　“皇上能知道什么，还不是看我们要怎么说？”张峦挑起一抹冷笑。他能在皇上跟前进言让前太子浅浅失去圣心，难道还不能对付一个狂妄自大的皇子？六皇子也是怕被皇上知道吧？否则早就闹开了。事到如今，他怕什么？大不了彼此撕破脸！

　　　　张启隆想不出父亲有何办法能够在皇上面前掩盖住张朝月的所作所为，只是想起六皇子早朝时那副狂傲的嘴脸，心里就一阵闷气。弹劾他的那两个御史都是六皇子的人若非六皇子授意，他们怎么会没事找事？虽然早朝上皇上并没有说什么，但指不定六皇子还会指使手下的人给他再找什么罪名出来。

　　　　“你先去处理公务吧，这事你不用管。”张峦对他摆了摆手。张启隆只好先行离开了。

　　　　走到半路蓦然见到前头一人身穿深紫朝服，背影清癯修长，正是赵如珝。张启隆一见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若非为了这个人，张朝月何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他加紧脚步：“世子爷，别来无恙。”

　　　　前面的赵如珝回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张大人。”

　　　　两人虽同在为官，朝会上也见过几面，可从未有过交集。张启隆扫视了赵如珝略显苍白的脸孔一眼，低低一笑：“世子爷这是要去御史台吗？”

　　　　“本世子要回府睡回笼觉。”

　　　　张启隆一怔，迎上赵如珝清冷而疏离的目光。

　　　　“世子爷好生宽心。”

　　　　“多谢张大人夸奖。本世子上朝点卯不过是做做样子，不像张大人父子，位高权重，日理万机。”

　　　　做做样子？他做做样子就能得到一个二品大员的官职。相反他呢？辛苦了几年，现今还只是四品。赵如珝是故意让人嫉妒堵心的吗？

　　　　见赵如珝转身就要离开，张启隆一闪身拦在他面前，见左右无人，便冷冷一笑：“我妹妹为了你将自己都赔进去了，世子爷不会想置身事外吧？”

　　　　赵如珝目光清淡的看着，一副“我听不懂你说的话”的模样。

　　　　“世子爷，你就别装傻了。你府上已经有了一个傻子，难不成还真想和那个傻子配成一对？昨天的事情我还查不出是谁在背后搞鬼，可若是让我查出来，我定将那个人挫骨扬灰！对了！世子爷回家的时候告知你那位傻子夫人，让她往后出门时小心一点，年尾将至，京城里『乱』得很。”

　　　　赵如珝眼眸微眯，看着他扬起了一丝浅笑，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张大人，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很讨人厌吗？”

　　　　“什么？”

　　　　“我方才听见六皇子对令尊说来一句话，觉得特别贴切管用，也十分适合张大人。张大人可知是哪一句？”

　　　　“是哪一句？”

　　　　“好狗不挡路！”

　　　　张启隆气愣在当场。赵如珝居然敢如此对他说话！

　　　　“我还有一句话送给张大人。”赵如珝垂眸看着自己袖子上精致的花纹，“张小姐三番两次找拙荆的麻烦，我还未与之计较，没想到张大人竟主动找上门来。只是你们可有想到，算计别人，最终也会将自己也算计进去？这就是所谓的自作自受，自取其辱。”

　　　　张启隆气得瞪大了眼睛，若非不是在皇宫里面，以他的脾气一定抡拳打死眼前这个病秧子！

　　　　“赵如珝，你等着！你会后悔今日所说的话！”

　　　　赵如珝转开了目光，悠然地看了看清湛的天空，悠悠然地缓缓离去，再也没有看张启隆一眼。

第95章　遇刺（）　
天『色』朦胧，小巷中寂静安宁。黑漆大门吱呀一声，门里一人穿着朱『色』官袍走了出来。

　　　　“我晚上再来找你。”张启隆笑着拂过元小寒鬓边的发丝，看着她低眉浅笑娇媚而柔顺的模样，眼眸微微一暗，低低地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元小寒的脸颊似乎更加红了，看着张启隆登上软轿缓缓远去，轿子在巷口处一转再也看不见了，她脸上的娇媚才迅速褪去，目光冰冷如霜。

　　　　轿子转了两个弯，还未走到前面的大街，两条高大的人影就堵在了巷口。

　　　　“大少爷。”轿子旁边的侍书惊惶地喊了一声。张启隆掀起帘子，看着前方渐渐『逼』近的两个大汉，只觉得这种情景有些熟悉。他连忙吩咐轿夫：“快往回走！”

　　　　轿子刚退后了几步就停下了，后面站立着一道人影。

　　　　“你们是什么人？”张启隆提高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巷子里十分清晰。

　　　　一个缓缓从阴影处走了出来，身形高大，一张方正坚毅的脸孔。张启隆蓦地睁大了双眼：“傅俊！”

　　　　糟糕！他心头暗叫不妙！还未等傅俊开口，他已经夺轿而出，见后面只有一个人堵路，便往后面跑去，一边大喊：“杀人啦！杀人啦！”

　　　　他用力撞在后面哪个人，谁知那身材高大的大汉身手极其利落，身子及时一偏，抬脚就踹在张启隆胸口。张启隆几乎被踹得一口血喷出来，只觉得胸口极痛，口中涌起了一阵血腥味。他回头看见侍书和两个人轿夫都已经被傅俊和另外一人打晕在地，面『色』发白地大喊：“傅俊！你要是敢伤我，我张家一定和平原侯府不共戴天！”

　　　　傅俊扳了扳手指头，阴恻恻地笑了起来：“难道那群混混没有将我家世子爷的话带给张大少爷吗？我平原侯府想打谁就打谁，从来都是自己动手，不需要鬼鬼祟祟花钱雇人。还有，除了你和你的下人，还有谁看见是我们打你吗？屈鸿，雷正，这附近可还有其他人？”

　　　　“没有了。”刚才踹了张启隆一脚的雷正沉声道，看向张启隆的目光里充满了煞气。

　　　　“就算有，他们也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屈鸿咧嘴一笑，看向傅俊，“你打算从何处先下手？”

　　　　“主子说了，除了脸，哪里都可以打！”傅俊挥了挥手。三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上前开始拳打脚踢。三人的身手都是战场上拼命厮杀的功夫，力道极重，而为每一下几乎都是要害。每人才打了几拳，就听见张启隆的哀嚎声渐渐减弱。

　　　　傅俊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住手，探了探张启隆的鼻息。只见他只是痛晕了过去，呼吸还算正常。

　　　　“少……主子，还打吗？”傅俊看向巷子的拐角处。

　　　　一个从阴影中踱步出来，身上穿着宽松的衣袍，越发显得身形娇小瘦削，娇嫩的面容上，目光清冷：“怎么不打？留他半口气，打到残废为止！哦！对了，留着他的右手，将来还有用。”

　　　　“是！”傅俊应了一声，抬脚就往张启隆的左手踩踩下去！寂静的巷子中顿时响起撕心裂肺的哀嚎，却没有人敢出门看上一眼。

　　　　封颐缓缓踱到晕死过去的张启隆身边，看着他即便晕过去了全身还在痛得发抖，心中说不出的畅快。这点痛算什么？不过是手脚断掉而已，比起他当年对她的大哥所用的极刑，这点疼痛根本不值一提。他得庆幸他还有用处，要不然今天她定要让他也尝尝被凌迟处死的滋味！

　　　　封颐拢了拢衣袖，拿出三幅小像扯断丝线，傅俊他们三人立刻消失不见。抬头看了看天『色』，心想这个偷偷溜回府的话，说不定赵如珝还在睡觉，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什么人在那里？”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低喝。

　　　　封颐被吓了一跳，只见巷口处来了一顶华丽的轿子，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指着她大声喝问。封颐头也不回转身就跑。

　　　　“快抓住她！”

　　　　沉重的脚步声迅速来到封颐身后，她才跑了几步就被人扣住肩膀，双臂被用力扭向身后。两个护卫模样的大汉押着她来到那顶轿子前面。

　　　　“主子，是一个女的。”小厮扫了她一眼，连忙转向轿子恭敬地说。

　　　　帘子很快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挑了起来，一张英俊却略显阴沉的脸孔出现在眼前，竟然是六皇子。封颐也是怔了一下，不知六皇子怎么会在这个时辰出现在这里。难道她今天出门行事之前忘记了翻黄历？

　　　　六皇子见到封颐那一刻时脸上明白闪过一抹错愕在：“嫂夫人？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问你。

　　　　“你是谁呀？”封颐只好假装糊涂。

　　　　“少夫人忘记了，你我在皇宫里见过一面的。”六皇子从轿子里走了出来，目光闪烁地盯着封颐上下打量。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男装，松松垮垮，衬着一张素净而带着孩子气的面容，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

　　　　六皇子打量了几眼，『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少夫人在此处做什么？”

　　　　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小厮便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六皇子愣愣一下，目光掠过封颐看向巷子里倒在地上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人，再次看向封颐时，眸中多了几分冷光。

　　　　“本皇子正在纳闷，明明一早打听清楚了，怎么等了半天都见不到张启隆出来。原来是少夫人先我一步下手了！”他蓦地用力捏住封颐达的下颌，强迫她抬头与自己目光相对，冷冷地问，“少夫人在此处做什么，最好一五一十老实交代！”

　　　　“我什么都没做呀！”封颐一脸惊惶地看着他，眼里渐渐聚集了泪花，“你放开我，要不然我告诉如珝你欺负我，让他好好收拾你！”

　　　　六皇子像听了什么笑话似的恻恻一笑，手劲变得更重：“赵如珝？你以为赵如珝救得了你吗？说！你在这里做什么？张启隆是不是被你打成这样的？上官芸雅，难道你根本不是傻子？”

　　　　“六殿下，请你放开我的夫人。”一个平淡而略显清冷的声音蓦地从六皇子身后响起。

　　　　封颐吃惊地微微睁大眼睛，目光透过六皇子的身侧看见了站在巷口的赵如珝。他一身淡蓝『色』的衣袍，外面披着玄黑『色』披风，发上没有带玉冠，只是将头发盘成发髻，带着檀木簪，明净简单，清俊如玉。

　　　　六皇子脸上闪过一抹惊讶，迎上赵如珝冷冷的眼神，不自觉地松开了手。封颐趁机快步冲进赵如珝怀里，将脸埋在他襟口处，抽泣着说：“如珝，那个人是坏人！他欺负我！”

第96章　假如（）　
待丫鬟们退了出去，封颐忙反手握住赵如珝冰凉的手，问：“出了什么事？”

　　　　赵如珝的脸『色』本来有些沉郁，听闻她的问话之后却微微一笑：“你为何如此问？我像出了事的样子吗？”

　　　　“你平常的手可没这么冷，究竟怎么了？”

　　　　“嗯？你连我的手冷不冷都知道，可见夫人平常并非对我毫不关心。”赵如珝眉眼都笑了起来，“我真开心。”

　　　　开心你个鬼！

　　　　“你不说就算了。”封颐赌气地甩开他的手，没想到他低呼了一声，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忍着疼痛。封颐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解开他身上的披风，往他手臂上一看，脸『色』都变了。

　　　　深紫『色』的官服上，一道伤口几乎染红了半边的袖子，虽然伤口已经简单地包扎过了，白『色』纱布上面却还透出一大片鲜红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谁伤的？”封颐又惊又怒，“伤口可上『药』了？你快坐下，我去拿『药』。”

　　　　赵如珝拉住她，微微一笑：“别让下人知道。”

　　　　她点点头，明白赵如珝的意思。要是让下人知道了，难免会传到岳氏的耳朵里，反倒是让岳氏担心受怕。难怪他一回来就急着进屋，难怪他的手比平时凉，面『色』还那么差。

　　　　封颐找来了上『药』和干净的纱布，小心翼翼地重新给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伤口虽然不大，却很深，应该是利器所致。看着那道伤口，封颐觉得心中空空的，似乎是伤在自己的心头上，又似乎是什么东西差点消失了，只觉得一阵阵后怕。她的手颤抖得十分厉害，咬紧了牙关十分谨慎地缠绕着纱布，担心一不下心就会碰到他的伤口。

　　　　“好了。”封颐抬头看着他，轻声说，“伤得这么重，你确定不用请太医过来瞧瞧？”

　　　　“要是请了太医就会惊动母亲。母亲胆子小，还是别让她知道了。”赵如珝摇了摇头，靠在椅背上微笑地看着她，“芸雅，别怕，我没事。”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封颐却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眨了眨眼睛，忍住眼里的泪，问道：“是谁下的手？”

　　　　“张启隆。”赵如珝低声道，看着她的脸『色』，“他花钱雇了一些地痞在路上找我麻烦，本来那些人都并非傅俊的对手，可没想到还有人躲在暗处。幸亏傅俊反应快，我才只伤了手臂。”

　　　　“我早就说过要你小心张家的人，他们陷害你我不成，说不定会用上阴狠手段。你以后出门还是再带一名护卫吧。傅俊的身手再好，他一个人不能面面俱到。万一今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我……我……”她嗫嚅了半天，却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要说担心，她肯定是会的，可是只有她清楚，她心里更多的是害怕。从几时开始，她竟然开始害怕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