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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熹传-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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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王爷,天下就是如此,何苦为此而生烦恼?”
“小王早已没了坐拥天下之志,此时更是如此!”刘庆叹道。
“王爷若无此志,又何必叹气!你虽被废太子,却也是胸怀大志之人,只是兄弟情深,不肯悔了情意。又是屈居于人下,时时受辱于他人,心中有所不甘。你就没有为所求之事而不得而痛苦吗?”李郃侃侃而谈,目光炯炯,注视着刘庆。
刘庆低头不语,想起绥儿必入宫为妃,自己若是皇帝,不是可以和绥儿长相厮守,永不分离了吗?
“王爷,小人乃一布衣,也从未想过入仕为官,只是看王爷如此,指点迷津罢了。”
“先生请讲!”刘庆抬起头,神情松驰了下来。
“我虽通五行,却也只遵儒道,天子即立,王爷必要用心辅助,决不可有夺位之心。否则必不得善终!”李郃看也不看刘庆,继续说,“你鼻通四海,目露慈意,你是一个心善之人,天下虽一时不可得,却不是永不可得。”
“先生,你此话何意?”刘庆爬山时的汗已变成了冷汗,此时如芒在背,十分难受。
“天下间,世事纷扰不定,王爷是得子孙福之人啊!所以,王爷一定要助陛下得天下之功,才会有得天下之份。你虽心下不甘,却要放开胸怀,才会容天下于掌中啊!”李郃一边踱步一边娓娓而谈。
“先生是让我助皇弟吗?”刘庆问道。
“不错,王爷可写一字看看,我再讲给你听!”李郃拾起一颗石子交在刘庆手中。
刘庆略一沉思,在地上写了一个“绥”字。
李郃注视了许久,才道,“王爷心中可有一个女子?”
刘庆点头,“王爷,此女子秀外慧中,仁爱贤德是也不是?”
刘庆道,“先生大才,何处得知?”
“你看这绥字,中有一女,便说明王爷心中所想,再则,此女上有爱下有民,是主掌天下之人,即爱民如子,定是一个仁爱贤德之人。只是此女要想位登于此,尚要有万千的波折,小人不才,敢问此女可对王爷有意?”他盯着刘庆的眼睛沉了声音问道。
“我深爱于她,却不知她对我是否有一样的情意,她极守礼,是绝不肯对我言明的!”刘庆对李郃深信不疑,便将心事说出。
“王爷不可啊,此女非大人可得,却是日后助大人得天下之人,你要打定主意才好!”
刘庆垂下了台,他已经服了李郃,一个字中若能推出这几许,良久,他低声道,“先生,刘庆虽无大才,却明白了先生之意,定会按照先生的意思行事,请先生放心。”
李郃朗声大笑道,“王爷,可不必让我放心,此乃小人之拙见,天色不早,我们下山去吧!”
深云依旧,一个清晰的“绥”字还刻在华山这顶,清风荡然,似在述说。
第十九章 迢递畏崚嶒(下)()
第十九章迢递畏崚嶒(下)
经过近三个月的风雨兼程,邓训一行人,已进入西海郡内,过了八月,天气转凉,高远寂寥的天空下,到处是高大的白场树林。一望无际的草原,在阳光下粼粼闪光,时而会看到烧当羌人在草场上牧马,嘹亮的呼喝声,远远就听得清清楚楚。
远处高峰连连绵起伏,在芳草碧连天的路途中,如巨大的影子一般让人会有压迫的感觉。只有朵朵的白云,从容飘渺,气定神闲,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不肯作片刻的停留。
邓绥毕竟难脱少女的天性,到了塞外空旷之地,蓝天白云,策马游缰,不仅心向往之,也开始缠着李夏教她骑马。待到了西海郡内,已经十分娴熟。
索性也少在车中停留,和赵玉两个人,策马狂奔,好不开心。邓训十分宠溺这个女儿,想到塞外之地,能学会骑马,也方便得多,也便由得她,**天地了。
只是苦了李夏,总要跟在邓绥的后面,生怕这个妹妹出了什么意外,尽心尽力,形影不离。
邓绥拉住马缰,向远方看去,见一队商旅正在缓慢而行。她娇好的皮肤,在塞外的风中,却似凝结了一般,丝毫没有一点晒过的痕迹,反而是身高又长了一些,显得更加挺拔纤细。为了练习骑马,邓训早早便给她做了几件胡服,如今穿上身上,更显得英姿佼佼,如不染清尘的牡丹,隐隐如光华流动。
商队**有三十几人,都是壮年男子,邓绥的到来,让商队中的人都忍不住向她看来,那掩不住的光辉,照亮了所有人的眼睛,不仅都停下了脚步。商队中只有一名十五六岁的青衣少年,十分显眼。他也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眉眼间若有若无的黯然,让人看了忍不住伤感,不禁想去化解那抹哀愁。
邓绥正是为了那少年停下了马。她早就见到他幼小的身影,夹杂在一群壮年人的中间,显得那么的孤独而落寞。于是下了马,走向了他,赵玉和李夏一愣,忙下马跟随。那少年抬起眉峰,清澈的眼中带着一丝不解。
“你小小的年纪,却跟着商队长途跋涉,想必定是有难言之痛,这个可能帮你?”她说着,从雪白如玉的皓腕上摘下了一只玉镯,这是小时候父亲送给她的,她一直戴在身上,却肯拿出来送给那少年。
少年一愣,也知道那镯的珍贵,脸上一红,却转过了头道,“姑娘,你我素昧平生,何来送我如此贵重的礼物?”
邓绥淡淡一笑,“我送你,是想帮你,你不要跟着商队了,回到家中,父母在堂,怎舍得你远行不归?你眼中淡淡地哀愁,看得人心痛,绥儿身上没有他物,这个是我幼时便戴在身上,你接受了吧!”
“谁要你的东西?你一个富家的小姐,拿我这个穷人家的孩子耍弄吗?”那少年冷笑着,转过身,收拾了东西,上马便行。商队中一名老者见了,把他拉住道,“左非,我看这位姑娘,心存善意,你又何必如此?”
那叫左非的少年停下了马,又看了一眼邓绥,见她一脸的凄惶,似是被自己所伤,一双美目似要流下泪来,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份。便从马上下来,对邓绥施了一礼道,“姑娘,是小人不是,这玉镯我却不能接受。”
赵玉性如烈火,早已气得咬牙切齿,叫道,“你这个小子,怎么不识抬举,我家小姐是看得起你,你还不领情,找打是不是?”
邓绥拉了赵玉,“玉姐姐,是我唐突了,实在是有些鲁莽。我一看到他的哀伤,就忍不住想帮他。”她又看了一眼左非道,“左非是吗?你若不接受,也就罢了,不如到我父亲身边吧,我们要去河湟,你入军中,也可为国出力。总比长途跋涉,不知何年何月回来的好啊!”
老者叹道,“左非,你父亲是我的故人,他临终所托,让我照顾你们兄妹三人,只是我只是一名商人,只得拉你入了商队。连我都不知道会不会活着回来,若有此机缘,你正好可以脱离苦海,也好找机会找到你的两个被官府抓去的妹妹啊!”
一汪眼水涌上了左非的眼睛,他清瘦的双手用力抓紧了身上的衣服,别过了头,好久才对那老人道,“秦伯,侄儿知道了。”然后恭恭敬敬的对着邓绥施礼道,“姑娘大恩,左非永生不忘。”
商队又缓缓前行,只留下左非和邓绥三人目送着他们离开,左非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轻声道,“敢问姑娘,令尊是何人。”
邓绥轻声笑道,“我父亲是护羌校尉邓训,你跟我们来吧!”
对于女儿的这种事情,邓训似乎见怪不怪了。先是收留了赵玉和李夏,多一个左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对于左非的来历,他还是详细的问了一下。
原来左非的父亲为御史左圣,因谏言窦氏一族而获罪被诛杀。当时左圣有一子二女,乳母带着左非逃走,到了其父幼时好友,经商在外的秦门市家中,大女左大娥和二女左小娥,都被官府抓去,下落不明。秦门市在京中的生意也受了影响,只好跟随众人去西域经商,而左非因为无人照管,只好跟随着来到了塞外。
左圣与邓训也是旧识,邓训感叹一番道,“你父亲获罪,你可改名左天奇,在我左右效力,如有军功,自会升职,只是现在你年龄幼小,又无军功,只好委屈下了。若日后有机会,我会帮你打听两个妹妹的下落,也好帮你完成心愿。”
左非含泪点头,却对邓绥感激不尽。
又过半月,终于到达了河湟。安顿好后,绥边将军卢上纶来报,羌族各部结合起来,有四万兵力,决定约好时间一起攻打邓训。
邓训叫来护东羌校尉张野,昭烈将军武开芳,以及一众护疆将领,了解了一下情况。
迷吾是烧当羌豪华滇吾之子,建初六年时,曾起兵反汉,金城太守郝崇率兵征讨过,反被羌兵打败。章帝元和三年,迷吾再次揭竿而起,率领羌人叛逃出塞。
迷吾有一个弟弟,名叫号吾,相当的骁勇,他并不把汉边守军放在眼里,率军攻打陇西边界。
章和元年三,羌人一部要迁徙别外,被护羌校尉傅育当做“叛羌”追杀,傅育派遣三千精锐骑兵追击,在三兜谷中伏兵,结果中了羌人的埋伏,傅育及其部下将士八百八十人阵亡。
边帅被杀,朝廷十分惊恐,四月,章帝令将关在郡一级监狱的囚犯各减刑一等,发配金城戍守。七月,烧当羌再次攻打金城,章帝命陇西太守张纡为护羌校尉,率由犯人组成的军队出击,在木乘谷打败羌兵。
迷吾表示投降,张纡接受。但是在临羌接待迷吉的宴会上,张纡下毒酒毒死迷吾,伏兵杀死羌酋八百余人。迷吾之死引起羌人各部落的愤怒,谋划想报仇,特别是迷吾之子迷唐继立后,实力更加强盛。他正当壮年,精力旺盛,正是大敌。
听说朝廷又重新派来护羌校尉邓训,愤怒之情更加强烈。羌人各部之间相互解除前仇缔结婚姻,相互交换人质结成盟约,如今已会集四万多人,约定在黄河结冰后渡河攻打邓训。
邓训听了大家对情况的分析,沉吟许久,问道,“我们这里有多少兵力?”
张野声音响亮答道,“现有兵力约两万余众。”
邓训将案几之上的奏报简单看了一遍,对众人道,“邓训自幼爱兵法,不喜读书,自是想建功立业一番。当年上谷太守任兴想杀赤沙乌桓,乌桓怀恨想图谋反叛,是我奉先皇命令统率黎阳营的士兵屯守狐奴,以防乌桓叛乱。我并没有穷兵黩武,却将乌桓的人待之以礼,安抚边境的百姓,并使幽州地区百姓归顺了大汉。”
他环视了一下众人,清了清嗓子又道,“我做护乌桓校尉,黎阳营的老部下大多扶老携幼,很高兴地随我搬迁到边疆。鲜卑人听说了我的名望,也不敢向南接近边塞。”
他顿了一顿,又朗声道,“边境百姓多寒苦,冬季苦寒,只夏季可以放牧牛羊,常常因为水草之地而大举迁移。如果我们能爱护他们,用恩德感化他们,羌人多英雄之辈,自会与我们化敌为友,使得边境和平昌盛,如此朝廷少用兵,也可休养生息,也便国富民强,如此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他说完,见众人都默不作声,又道,“我知众位在河湟日久,想必比邓训更加了解羌人的情况,这样吧,我今天所讲的话,就是我来此的真实想法,如果众位有何意见,回去想好后,明早我们再做研究。”
他的目光阴郁的看了众人一眼,“退下吧,我才到此处,还要再进一步的了解情况,各位想必也知道我邓训的性格,我当众位为友,却不允许众位有上对不起国家,下对不起百姓之事。卢将军,你可以将这里的情况,详细的与我谈谈,众位散去吧!”
第二十章 大将军八面威风(上)()
第二十章大将军八面威风(上)
窦太后并没有抛弃窦宪,她还是让御医治好了他的风寒。不过,她的气还未消,窦宪仍旧被关在宫中,不许出去。
窦景和窦笃自从得到兄长被关入宫中的消息后,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多次进宫求见太后,窦太后却避而不见,并告诉他们,窦宪罪有应得,留他一条命,已经是额外开恩了。
而司徒袁安和司空任隗却抓住了这个机会,每有朝日,必奏请杀掉窦宪,弄得窦太后头疼不已。只得找来窦景和窦笃商议。
窦景道,“太后,兄长虽然有错,却罪不致死,降他的官职也就是了。你想,我们兄妹几人这些年来,风风雨雨,经过了多少事。虽然刘畅是太后喜爱之人,也不能因此毁了我们兄妹辛辛苦苦创出来的局面啊!”
窦笃也道,“太后,兄长当初献刘畅给你,确实是想太后你宫中寂寞难耐,也是为姐姐你着想,如今他杀都乡候,却是怕你太过宠信于他,而失了我们兄弟的情谊!”
窦太后叹道,“我本也不想杀了兄长,只是此事现在已难收拾,堂堂一朝太后,总也不能出尔反尔吧!”
窦笃看了看四下,见宫女宦官都站在远处,便小声道,“太后,天下的美男子不止刘畅一个,要是太后放过大哥,我们就会给你找到更好的,让太后开心,姐姐,都乡候已死,再好,也是一具枯骨了。你还得往前看啊!”
窦太后心中一动,那些久远的**将如雨后春笋般的在心里滋生了起来,她看了看窦景,“你觉得呢?如今三府屡次上奏要处死兄长,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窦景嘿嘿一乐,伸出了两根手指,“两个办法,第一个,撤掉三公之职,让那几个老家伙,回老家去。”
窦太后摇了摇头,“这不行,三公之中袁安,任隗威望极盛,我们动不了他们。”
窦景撇了一下嘴,“我就知道太后不会如此,所以就只有第二个办法了!”
见窦太后和窦笃都看着他,便咳嗽了一声道,“太后,前日早朝,典客司不是报告说南匈奴单于遗使希望我朝派出大军讨伐匈奴吗?”
窦太后的脸微微扬起,“不错,此事尚在商议之中。耿秉也次上书请求哀家,希望能够让他北伐匈奴,你有什么想法?”
窦景眯了眼睛,低声道,“太后,你可让大哥出征讨伐匈奴,这样大哥的罪可免,而朝中之人也不敢说什么了。”
窦太后心中大喜,“此计甚好,哀家现在就下诣释放兄长,后日早朝,正好商议此事。”
匈奴当时分成南匈奴和北匈奴,南匈奴靠着每年汉朝供养的金钱,天天好酒好肉吃着,加上汉朝给出的牧场,南匈奴的马儿也是膘肥体壮。
而北匈奴却相反,他们的大后方西域地区被班超控制着,东边又有乌桓和鲜卑不断的争斗,再加上只认钱不认人的南匈奴,不断的雪上加霜,处境已是十分艰难。
建初八年夏季,北匈奴三木楼訾大人稽留斯等,率三万八千人,带了两万匹马,十万多头牛羊到五原塞归降了汉朝。章和二年时,又有首领车利涿兵等叛逃,投奔到汉朝边塞,前后共有七十三批人。
此时北匈奴的力量已十分衰弱,各部落纷纷离散反叛,匈奴从永平朝的僵持态势彻底改为防守,甚至连守也守不住了。于是只好不断迁移,走向了下坡路。
北匈奴单于也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他见事已至此,便决定与汉朝讲和,开放贸易。元和元年时,北单于派使者向当时的武威太守孟云致信,孟云感到这次北匈奴的诚意,便上书章帝。
章帝得到消息,十分高兴,便下诏批准。却没有想到,当北匈奴大且渠伊莫訾王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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