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青-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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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傅临青远在A市的淫威之下，也没人敢让她劳心劳肺、呕心沥血。

　　　　但是，在演唱会举行的前一个小时，本应该四处忙碌准备的不可开交的庄俞却是找到了她。

　　　　“薛助。”

　　　　难得，平常一向面容平淡的庄俞在此时的神情中少见有几分认真。

　　　　“恩？”她好奇地应了一声。

　　　　“你什么都会是吧？”

　　　　对于他这突然无缘无故的一句，薛离挑眉不解。

　　　　“是吧，基本上。”

　　　　“恩，很好。”

　　　　然后……

　　　　然后庄俞就递给了她一叠纸。

　　　　薛离低头望去。

　　　　而当黑白横线、符点音符撞入眼眸之时，她不由愣神了。

　　　　是琴谱，钢琴谱。

　　　　“你这是……”她下意识的抬眸问道。

　　　　“你说你什么都会。所以，你来弹，你来给我伴奏。”

　　　　“弹钢琴……是吗。”

　　　　“是。”

　　　　薛离的神情蓦然陷入了恍惚中。

　　　　似乎……自从左手受伤以来，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碰过琴键了。明明，小时候它是日日不能离手的一样事物。而当回过神来之后，薛离却是哭笑不得。以庄俞那少得可怜的观察力，大概还没有察觉她左手的不便。

　　　　她有些无奈。

　　　　“为什么是我？不应该有专门的钢琴师吗？”

　　　　听到薛离的话语，如同小孩一般，他不高兴的把头转向了一般，嘴中也是喏喏的说道——

　　　　“我刚刚看到她了。我觉得她的外表……可能会影响我的发挥。”许是被许铠乐训斥了一顿，庄俞罕见是说话比较客气，没有甩出‘丑得影响我发声’、‘看到就想吐，哪里还有嘴唱歌’这样过分的话语。

　　　　已经习惯了庄俞常出状况的薛离也是无可奈何。

　　　　“那你让她说不做就不做，她也很为难吧。”

　　　　闻言，庄俞却只是挑眉反问，“不用干活就有工资拿为什么会为难？”

　　　　“……努力练习之后却没有办法上台，感觉上会很落空吧？”

　　　　“可是努力练习不就是为了赚钱吗？殊途同归，为什么会落空？”

　　　　薛离摇了摇头。

　　　　“不一定是为了钱呢。小鱼喜欢音乐吧？做音乐全全是为了赚钱吗？不会感受到像是幸福和快乐这样的情绪吗？”

　　　　大概是薛离已经大半说服了庄俞，他的声音小了不少。

　　　　“总之，这我不管。”他神情中尽是任性之意，一副‘她长得丑就是她的错，其它事情我才不管’的样子。

　　　　而到最后，薛离到底还是同意了。

　　　　毕竟庄俞固执且坚持，甚至放下了‘如果不换人就不会演唱这首新歌’这样的话。况且，仅仅是一首歌的时间，五六分钟左右，不长。她左手恢复的情况也还不错，不会辛苦，在力所能及之下。只不过……

　　　　“我很久没有弹过了，可能会……”

　　　　庄俞打断了她。

　　　　“不要紧，这不重要。”

　　　　一听，薛离也是‘扑哧’一声笑了。

　　　　是了，对他来说。能顺眼才是最重要的。哪怕是她只会简简单单按几下小星星的旋律，大概也没关系。

　　　　“给我一点时间，我熟悉一下谱子。”薛离扬了扬手中的谱子。

　　　　而庄俞却是很信任她。

　　　　在应了一声好后，便将剩下的时间全部交给了她，让她自己准备。

　　　　休息室再次只剩下她一个人。

　　　　看着手中的陌生而有熟悉的线谱，薛离脸上是满满的缅怀。虽说常说三天离琴便是手生，可是现实又哪会完全如此。纵然确实会生疏了不少，但毕竟是日日接触了近十几年的时间，所谓的习惯、手感，终究还是丢不掉的。

　　　　她一页一页的轻轻翻过。

　　　　而在临上场之前，她被如同赶鸭子上架一般被韩秀筠拉去了化妆室。连庄俞御用的化妆师也被她拉过来了。

　　　　“薛离姐就交给你了！一定要让她美出天际线！”

　　　　“没问题，交给我吧。”在审视了一般薛离的面容后，化妆师极为自信的打下了包票。

　　　　几个月的时间里，她的短发如今已然过肩，发梢微卷。化妆师在她脸上画来抹去。也换上了一条墨绿色的高腰网纱长裙，配饰戴上。

　　　　在堪堪别上最后一个钻石耳钉后，前台已经传来了催促的声音。

　　　　“琴手呢？快！上场了！”

　　　　来不及一表对自己杰作的赞誉，化妆师连忙扶她起身，指向通往前台的方向，“去吧公主，舞台、钢琴、王子都在等你。”

　　　　听到‘王子’二字时，薛离笑了。

　　　　书有青蛙王子，而她——

　　　　却有死鱼王子吗？

　　　　只不过……

　　　　她最想见到的，还是那个蠢蠢傻傻、可以任她欺负的世界宇宙无敌第一大笨蛋。

　　　　正当她出神之际，她已经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登上了没有一丝光线的舞台、坐于一架极黑的三角钢琴之前。

　　　　她转首望去。

　　　　台下似乎人头窜动，窃窃私语的说话声汇集到了一处涌了过来。四处有浅绿莹黄的荧光棒挥舞着、也有不少‘小鱼大人一生推’‘庄俞庄俞ILOVEYOU’的后援光牌。会场是露天的、在海边，空气中有烟火夹杂着海风的味道。背景，是一望无际的空旷夜空与海。

　　　　她上过不少音乐演奏会的舞台。

　　　　但这演唱会的舞台，却是她第一次体验。

　　　　而感觉……是出乎意料的好。

　　　　“准备好了吗？”

　　　　是庄俞，他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

　　　　听到他的的声音，薛离微微颔首，双手也是轻轻抚上了冰凉的琴键。

　　　　“恩，我准备好了。”

　　　　哪怕时间将她和它拉开了漫长的距离。但如果是钢琴的话，她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人。当同龄人在上学读书的时候，她在练琴；当别人在玩乐的时候，她也不曾停下。枯燥而又快乐的练琴时光，是她童年中唯一的色彩。

　　　　而这时，庄俞手中的麦克风打开了声音。

　　　　“这是未曾发布的新曲。一首《Notabeauty》，不管你们喜不喜欢，反正，我自己是很喜欢。”

　　　　在观众热切的掌声之下，舞台之上终于迎来了黑暗中的第一束光。

第82章　温柔（）　
第一束光，打在了薛离的身上。

　　　　全场安静了下来。

　　　　她微微抬手，纤细的手指轻抚黑白相间的琴键之上，下一瞬，轻柔的琴音已然倾泻而出。伴奏声起，纵然两人从未有过排练磨合，但因为他们不凡的音感，人声和钢琴几乎完美融入，没有半点间隙漏洞。

　　　　‘Iknow。Iamnotabeauty。’？？？？

　　　　暗哑的男生响起了。

　　　　他声音低沉，像是一块外在粗糙硌手的坚石，拒绝作出任何的妥协。

　　　　‘But。CouldyoupleasetellmewhereIstand？’？？？？

　　　　‘Couldyoupleaseenvisageme？’

　　　　‘Alreadyfellinloveatthefirstsight。’？？？？

　　　　‘Iamhere。Quiet。Andwhisper。Someday，somehow，somewhere，tolivinginyourheart。’？？？？

　　　　……

　　　　……

　　　　乐声悠然的回响着。偌大的会场之中只有庄俞沙哑低沉的男声和婉转温柔的钢琴音符。他的音乐恍然如同爱人亲密的低语，仿佛可以让人沉浸在永远无法醒来的美好梦境之中。这一刻，每一个人都是轻摇着脑袋遥遥望向舞台上的人与琴。

　　　　‘Tryinghardeveryday。Tonarrowthedistancebetweenus。’？？？？

　　　　‘Nomatterwho’sinyourmind。’？？？？

　　　　‘Stareatme。’？？？？

　　　　‘Iknow。Iamnotabeauty。’？？？？

　　　　‘ButIamhere，rightnow。’？？？？

　　　　……

　　　　……

　　　　一首《Notabeauty》终了。

　　　　当音乐和人声停下后不久，全场宛如仍是沉溺其中，鸦雀无声。而直至灯光熄灭、舞台上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之时，如雷鸣般的掌声才从台下响起、粉丝们狂热而又嘶哑的喊声才重新复燃。

　　　　“啊啊啊啊啊！好好听！支持新歌！”

　　　　“一生推永不悔！”

　　　　“帅翻啦——！！”

　　　　在薛离下场之后，深知她左手内情的许凯乐第一个迎了上来。

　　　　“感觉怎么样？”他皱眉看向她的左手，神情中竟是有不少后悔和忌惮之意，仿佛是懊恼着自己鬼使神差地同意了让庄俞在中途临时换上了薛离。

　　　　而薛离只是摇了摇头，尽管心知他的态度在很大程度是因为傅临青，但她还是谢过了他的关心。

　　　　“我没事。”

　　　　左手恢复的情况比预想之中的要好。虽有不适，不过中途丝毫没有出现过疼痛、无法继续弹奏的境况。

　　　　“我先去卸妆了。”她笑笑。

　　　　“恩。”

　　　　许凯乐颔首。而看着薛离准备离去的背影，他到底还是将心中的话语略带着不自然的语气说了出来。

　　　　“你的表现……很好。琴声很美。”

　　　　听到许凯乐百年难得一见的称赞，薛离感到极为意外，她转过了头，浅浅的笑容浮现在她脸上。

　　　　“谢谢。”这一声，是真心实意的。

　　　　而在卸妆之前，见难得认真打扮了一次，薛离还是决定要‘循环再用’。

　　　　这一身除了可以登台之外，还可以——

　　　　顺便哄一下似乎一个人在生闷气的某位高冷霸总。

　　　　一天都没有消息。知道她要跟庄俞‘远走高飞’之后就开始一直一声不吭。没有看到习惯的双位数未读信息，哪怕是隔着屏幕，薛离都感受到了他满满一种‘快来主动哄我啊啊啊’的哀怨情绪。

　　　　天天遛下蠢傻青：在干嘛？

　　　　纵然没有习惯的未读信息，但却有一贯的秒回答复。仅仅是三秒不到——

　　　　蠢傻青…备注称呼：在想你。

　　　　千里之外的薛离自是立刻白了他一眼。

　　　　不过看他像是在闲着，她还是发去了一个通话视频。

　　　　与之前不同，这回，过了半晌才算是被接通了。

　　　　“在忙？”她问道。

　　　　“没呢，刚刚在跟家里人吃饭。”他轻声低语。像是倚在墙边，他的身后也不是他们公寓或别墅的油漆墙纸。

　　　　“哦……”薛离缓缓应了一声。接着，带着难得少见的甜美笑容，她把手机镜头拉远了一些，可以看得见她的脸和上半身。

　　　　“我漂亮吗？”她莞尔。

　　　　而这时，才刚刚背靠卧室墙坐下的傅临青方看清了她的面容。

　　　　愣神了一瞬。

　　　　他的喉结动了动。

　　　　“漂亮。”

　　　　他知道他家阿离从来都是漂亮的。不过在平日里一直是素面朝天，甜美的笑容也并不常见。而现下……哪怕是因为他心有深情也好，但不能否认的是——这一瞬，真的让他惊心动魄。所以他捂住了嘴，眼神竟是有些像初初入社会未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伙、不好意思的看向了一边。

　　　　“……我好想抱住你狂亲，怎么办？”

　　　　薛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下意识是想伸手揉乱他的头发。但只可惜……近在眼前，远在天边。像是在安慰他，也像在安慰自己，她笑道：“忍一下，过几天我就回来了。”

　　　　“我一秒都不想等。”

　　　　她也不想等。

　　　　想把他软软的头发揉成乱糟糟的鸡窝。

　　　　但想归这么想，她嘴上还是莞尔道——

　　　　“小青得锻炼一下自控能力呀，你这样我会很担心的。”

　　　　“除了你没有谁能让我这么失去理智了。”伴随着感慨声的还有一下叹息。

　　　　只要跟她在一起，他的理智就跟时间成正比直线下降。要是她笑起来那就更加不得了了，一秒智商归零，连一下喘息的间隔都不带。回想起自己往日做的那些蠢事，就连他自己都不忍直视。

　　　　而薛离才不理会他感慨忧伤的心情。

　　　　“恩……所以说你自己本来就蠢蠢傻傻的……还要怪我吗？”

　　　　“对，都赖你。”他也笑了，语气中是埋怨。

　　　　“啊——这锅我可不背。”

　　　　……

　　　　正当两人聊得笑语不断的时候，突然一阵‘咚咚咚’敲门的声音从傅临青那端传出。

　　　　傅临青顿时烦厌的皱起了眉头。

　　　　而薛离也听到了这阵敲门声。

　　　　“是谁？看你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傅临青叹气，实话实说，“我估计是钱春夏，她一家过来拜访，也真的是烦，阿离你等我一下，我去打发她走。”

　　　　“恩。”

　　　　待薛离应后，他也没有挂断视频，直接起身、看起来是不胜其烦的走道了门边。而一开门，果然是钱春夏。她双手交叉紧握在身前，脸上笑意盈盈。

　　　　但可惜并不是所有的甜美笑容都能影响某位高冷霸总的。

　　　　“有事吗？”

　　　　他居高临下、眉头紧锁，面容中除了不耐烦便只剩下不耐烦了。

　　　　钱春夏没有被他这般冷面所吓退，她仍是开眉展眼、笑容明媚，话声也是温柔，“恩……伯母让我来问你的饭还要留吗？我们快吃好了……”

　　　　“不用，都倒了吧。”

　　　　说完，他便想关门。看到他的动作，还没说上几句话的钱春夏有些着急，“可是哥你都没吃多少……”

　　　　“那是我的事情，你管的太宽了。”

　　　　说完，门已被‘啪——’的一声甩上。

　　　　三言两语打发走了来人之后，傅临青皱起的眉宇终于松开了。

　　　　全程听到他们对话的薛离不由笑道——

　　　　“对女生这么粗鲁啊？”

　　　　“对你温柔就够了不是？”

　　　　薛离笑笑。

　　　　“是。”

　　　　是呢。

　　　　他只要对她一个人温柔，就足够了。

第83章　同行（）　
一连数场的演唱会都是成功顺利。

　　　　今天是一日自由活动的休息时间，而明日，就该返回A市了。

　　　　而在清晨之时，薛离看到了正偷偷摸摸似乎打算溜出酒店的庄俞。他一身深色休闲装，大大的口罩几乎掩了半张脸，戴着深黑的墨镜、棒球帽。在这个时间点看到平时不到九十点都是雷打不醒的某死鱼，薛离有些错愕。

　　　　“你……”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他打断了。

　　　　他一声叹息。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没有办法了，你跟我一起来吧。”

　　　　“……？？”

　　　　于是，才刚刚吃完早点准备返回房间的薛离就这么被他莫名其妙的拖上了车。

　　　　“我们……这是要去干吗？”

　　　　“到了你就知道了。”

　　　　庄俞摘下了墨镜口罩，亲自坐在了驾驶座上，脸上是一脸平淡。

　　　　未过多时，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彻底出乎了薛离的意料。她本以为终点会是音乐厅、又或是市肆，却不曾想到竟会是——

　　　　儿童福利院。

　　　　“你为什么要这么惊讶？第一次来。”

　　　　“不……不是。”

　　　　大学读书期间她也曾参与过不少公益活动，拜访儿童福利院并不是第一次。只不过……她却想不到庄俞会来这里。

　　　　“我会给他们上两节音乐课，你正好过来伴奏。”

　　　　薛离怔了一下，随后是微笑着点头应道：“好。”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

　　　　看得出来庄俞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他刚一出现，立刻就有一位年长的女士带着亲切和蔼的笑容从福利院里面迎了过来。

　　　　“好久不见了小鱼。”她态度和善的打了声招呼，当视线看到旁边的薛离之时，她不由面带微笑的问道：“这位漂亮姑娘是……女朋友吗？”

　　　　“是我助理。”庄俞耿直，倒是完全没有占便宜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