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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红尘梦未醒(下册/完结)-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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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五毒奇经送给我,我就帮她得到天行的心。谁知道这个丫头那么傻,竟然就相信了。”
楚天行失声道:“小柔你”曾柔向他微微含笑,道:“天行,你不要觉得奇怪,小柔能活到现在,不狠点怎么行呢?不然,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纵然有你们庇护,也早被吃得一根骨头都不剩了。”
藕香居在扬州西南面,环境静雅,以小点心闻名遐迩,里面却是客栈。小离跟她说过,订了二楼最东边的厢房。她在小二的带领下找到此地,推门进去,却未见人影,正在纳闷,瞥见房中桌上,用纸镇压了一页纸在那里,忙凑过去一看,却是一张地图,按图上指示,分明在西郊关东庙。她正疑惑间,看得小离那虽蒙她指点,还是歪歪扭扭的字爬在图下角,说的是:教主快来,我们发现了五毒奇经的下落。
纤纤素手,轻轻举起,将那点翠缀凤的珠冠缓缓摘下,捧在手中,端详了良久,笑道:“如今我是用不着了。”
楚天行猛然扑过去,死死抱住萧宁远,目中滑下泪来,颤声道:“宁远,你先莫动手,且听小柔解释。她平日里待我们如何,你是知道的。我把她当做亲妹妹,实在不忍心看你对她出手。她这么做,必然有她的缘故,你让她说明白,好么?”
曾柔笑道:“天行,我们虽然自幼相交,但你还没有我了解远哥。他决定的事,是不会更改的。”
萧宁远甩脱楚天行,定定望着曾柔,声音突转悲亢,高声道:“我就问你一句,为什么非要杀害那么多人?诸葛一家又有何辜,尤其是那诸葛芙蓉,只是个单纯的女孩子,都已经走了,你为何还要将她引回来杀害?”
曾柔抬起螓首,笑道:“杀人自然有理由。诸葛芙蓉非死不可,无论她逃到哪里,我必将她逮回来千刀万剐。素女不错是大家闺秀,纵然打落牙齿,也要往肚里吞。但天绝宫主,岂能与人共事一夫?男人想享齐人之美,也不想想,为何女人就要忍气吞声?”
萧宁远苦笑道:“这么说,倒是我害了她。但红花夫人是你授业恩师,你又为何忍心下这个手?洪长老自小就何等爱护你,义父待你如若亲生,你怎么就不能放过他们?”
曾柔微笑道:“你们只看到我得尽红花夫人宠爱,却不知道我在背后,吞了多少血泪?她与逍遥剑客仳离后,心内懊悔不已,又扯不下脸去找他,练功又走火入魔,半身不遂,脾气喜怒无常。我和小蔷在旁服侍,身上不知留下多少伤痕。就算她过后又待你特好,被人打一巴掌再揉三揉,谁受得了?”
她妙目定在萧宁远身上,笑道:“远哥,你只知道是黑非白,哪知道世上之事,根本分不得这么清,在你眼中,义父自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但你肯定不知道,八年前那个雨夜,为何我哭得那么伤心?”
萧宁远喃喃道:“八年前………”猛然抬头道:“我记得,那晚你发了疯一般,站在湖边就要往下跳,还是我使劲抱住你,才把你拦住的。莫非………”突然剧烈摇头道:“我不相信,决没有这样的事,这不可能!”
曾柔格格狂笑,笑得眼泪都滚出来,道:“不错,这就是你的好义父。他哪里肯成全我们,只不过被我用毒和摄魂之法控制住心智,才会跟红花夫人提议我们的婚事,和让你做丐帮下任帮主。洪长老当然要死,他竟敢让他多活了好几年!”
满场寂然,但见她嫣然笑道:“远哥,这天绝宫,根本就是义父一手创立,用暗杀来控制武林中不听话的人,只不过后来落入了我手中,改用了毒药而已。义父所作所为,罄竹难书,比如张掌门,你可知道你父亲张丘晓为何人所杀,你又为何一夜之间成为了孤儿?”
张涵真闻言一惊,拨开众人来到近前。萧宁远面色惨白,望着面前之人,却见她面上渐渐浮出隐隐的灰色,猛然警醒过来,惊呼:“小柔!”却见她素手一扬,满蓄劲风,突向他前胸击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六)
时值正午,西郊人影寥落。关东庙倒不难找,但见其破败不堪,孤零零矗立在那里。庙前立着是一块字迹磨损得差不多的石碑,楚楚瞟了一眼,写的是关云长败走麦城。
果然是小离这小妮子又搞混了。她失笑步入其内,但见蛛网密布,满积尘埃。随着她走进内殿,但听哐啷几声巨响,猛见得四周都有粗大的铁栏迎面扑来。虽然大出意料之外,楚楚处惊不变,身形早如轻烟般掠开。但听得身前身后都是重重的铁栏落地之声,她飞落在关公的雕像上向左右一看,不觉心里顿凉,但见这关公庙业已被精铁栅栏重重围困。这铁栏粗如手臂,根根乌黑,显然不是神兵利器能随便击断的。
显然是中计了,楚楚脑子里飞速盘算脱身之计,忽听得其上传来粗重的呼吸声。她抬头一看,但见五毒教众女口中塞满布条,都被吊挂在木梁上。顶上严丝密缝,是一个精铁方框,与精铁栅栏合成一个巨大的铁笼子,将几人牢牢困在其中。
眼见得那素手已堪堪落在萧宁远胸前,突见得青影一掠而至,那掌便结结实实击在了那袭青色道衣之上,叫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萧宁远失声道:“涵真!”将那人一把推在身后,右手一掌斜劈出去,正中那红色丽影!
但见得曾柔娇躯陡然一震,突然将宽袖猛然一挥。众人还未从惊变中醒过神来,已听得似曾相识的娇笑连连,堂上猛然全被紫色的浓烟笼罩。空智大师疾呼:“堵住大门,她们要逃!”
众人连连向门口围去,但觉耳边衣香渐淡,仿佛被风吹过一般。只听得勾魂使那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笑骂道:“萧宁远,今日之痛,必叫你十倍偿还!”
紫烟散尽,众人呆在当场,但见曾柔含笑而立,而堂上剑仙门的女子都已消失了踪影。秦聪叫道:“乖乖,她们倒溜得快,谁想到,剑仙门就是天绝宫!”
那红色的婀娜身影,突然剧烈一颤,幸亏她以剑支地,才不至于颓倒下去。但听她傲然笑道:“我天绝宫中弟子,决不会作阶下囚!”
那话才说毕,已有源源不断的黑血从她樱唇流泻下来,滴滴尽落在其描凤嫁衣之上。萧宁远双目尽赤,看张涵真并无大碍,知她早服下奇毒,那掌不过是为了引开众人注意力,并非真下杀手,双手终于在此刻伸出,将伊人接在怀中。
她原本苍白的面容上,登染上一阵晕红,低低笑道:“远哥,小柔终于有法子让你永远都忘不了我了。死在你的怀里,我好开心。”
她本已涣散的目光,突然拼力凝聚精神,向那金盘投去一瞥,笑道:“分开一对玉麒麟…远哥,另一只,你究竟是给了谁?”声音突低,身子已软软坠落在他手中。
堂上花烛,照着这对男女的红装,犹如璧人。只见萧宁远棱角分明的面上,终有男儿泪点点而落。满堂无声,唯有龙凤烛相对垂泪,渐到尾声。
楚楚抬头看,但见她们脸都绷得通红,身子努力扭动着,见她看到她们,都目有喜色,又一个劲地向她眨眼睛。她又好气又好笑,青锋在手,将捆缚她们的绳索都一一砍断,待几人坠落下来,又一甩云袖,减去她们的冲力。几人噼里啪啦,跌坐在地,扬起了一地尘埃,倒露出了底下黑黝黝的地面。楚楚情知不妙,过去一看,底下分明都是铁板。
她将几人口中的布团取出,问道:“究竟是何人将你们引到此地?”
几人都在那里连连呼痛,只有小离一脸委屈,道:“是一个女子,她说看到五毒奇经被放在此地,还给我画了一幅到此地的地图。我们怕被人拿走,赶紧过来,结果……”
楚楚哼了一声道:“长进不了的傻妮子,上当这么多次,也不知道吸取一点教训。”突然叫道:“不好!”几人呆了呆,突觉立足的地面,已渐渐灼热起来。
沉寂之中,但听得一声佛号响起,低低道:“善哉,善哉!”
这声音叫萧宁远醒了过来,奚长老长叹一声,过去接过曾柔的尸体,那曾经千娇百媚的面容,已蒙上诡异的青色。奚长老瞧了瞧,道:“素女姑娘是中了少帮主的无相神功,又服下了一早藏在口中的剧毒,心肺俱裂,又毒行五脏六腑,再无生理了。”摇头叹息,将她抱下堂去。众人虽知她毒害天下,但及见此景,却觉得也是酸楚。楚天行低低道:“生无可恋,再难回头。”
群雄都定定望向萧宁远,只听他道:“大家如今应已明白,其实洪长老并未查得天绝宫的所在,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引蛇出洞而已。可叹他忠义一生,最后却死在自己人手中。”
他看了自己的手,又道:“宁远为了引出天绝宫,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不知众位英雄能否谅解?第二次宁远为大家解毒,其实就使用了灵犀针,只不便在那时向大家言明而已。不过宁远功力有限,确实无法同时为大家解毒,只能分次进行,还望各位海涵。”
众人纷纷道:“萧盟主运筹帷幄,才能度得此劫。我等只有佩服不已。”
此语方落,猛听得门外喧哗阵阵,甲胄声声入耳。群雄都是一惊,已听得整齐的脚步声,一路小跑过来。门外冲进一丐帮弟子,伏地道:“有大批官兵冲进山庄,已向此地而来。”
吴长老道:“莫不是天绝宫竟然与朝廷勾结,他们是来相助她们的?”
众人都有此疑问,但见得堂上蜂拥而来两队银甲兵士,手持长戟,目不斜视,齐立于堂下。萧宁远皱了皱眉头,已听得步声平稳,来到堂前。一青俊男子昂首而入,顶戴笼冠,垂下簪导并缨络,身上对襟绛色大袖衫,内衬白沙中单,白长裙,外套赤围裙,佩朱色蔽膝,腰束钩带,佩绶长剑,足下乌皮靴闪闪发亮,目如冷电,已向堂上众人扫射了一圈。身后不紧不慢,跟着两个白衣男子,皆作幞头袍衫,一人年纪较轻,面容秀雅,一人剑眉星目,笑如三月春风。领头男子看了一圈,微有失色,突然将头转向萧宁远,含笑道:“在下杜长卿,因急于寻访拙荆,不得已闯入此地,还望萧盟主海涵。却不知萧盟主与在座诸位,有否看到这般的女子?”右手一抖,业已将一幅卷轴展开。众人凝目望去,但见其上画得一绝色佳人,手执银鞭,面容娇憨,色若春晓,竟与素女不遑多让,美目流盼,端的堪称倾国倾城!
红楼隔雨相望冷(一)
若搁平常,见得如此丽人,又摆明了是香艳旖旎的风流韵事,在场都是不拘小节的江湖人,必然要取笑一通才是。但今日,一则素女伏法,勾魂使与天绝宫众人逃逸,好好的一场洞房花烛,变成劳燕分飞,给群豪震撼不轻,二则观来人服饰,竟是一品官员的穿戴,所点兵士,皆服饰严整,气宇轩昂,非寻常可比。于是众人大都不敢唐突,将画像看了又看,皆摇头表示不识。
萧宁远心中悲愤未平,他又是从来不欲与朝廷打交道的,最厌恶那种口衔金匙、趾高气扬的世家子弟,看来人长驱直入,来势汹汹,分明没将他们放在眼里,早生了满肚子的不快,只往画像上瞟了一眼,已将头转开,冷冷道:“杜公子……”
旁边立即有一青服官员步出,打断他的话头道:“萧盟主,这是杜太傅。” 向来人点头哈腰不止。只听堂上有女子猛烈咳嗽,旁边定尘奇道:“小姐,你不舒服吗?”
萧宁远冷笑瞥了那官员一眼,只看得他不敢正视,立即低下头去,方改口道:“杜太傅,如此看来,尊夫人并不在此间,恐怕大人误会了。”
杜长卿瞧了身后两人一眼,微微一笑道:“下官接到确切线报,说明楚楚就在此地。恕下官无理,只怕今日萧盟主不交出此人,下官是绝不会走的。”将头一抬,早有兵士替他端来座椅,放在堂中,他从容就座,手中卷轴也不收讫。群雄面面相觑,萧宁远但觉一股无名火渐渐涌起,若不是顾忌身份,早将来人轰了下去。
猛听得一个磁性的声音懒懒道:“到底是什么美妾,让杜太傅劳师动众,来到这三教九流汇聚之地,也未免太玷污了杜太傅的身份。不若让天行将此画挂在堂上,叫大家好好辨认辨认才是,不然万一找不到此人,杜太傅就得在这里呆一辈子,岂不是太委屈了?”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直盯着门口看的楚天行此刻回过头来,面带着睥睨之色,身形一个飘移,早掠到来人身畔,向那画像虚虚一抓。
众人暗呼痛快,果见来人一愣,一时来不及反应,竟被他抓住了画卷。楚天行玉面上正浮上不屑的笑意,向那画像扫了一眼,如中雷噬,面色突然大变,白衣颤动,身如风中之叶,手紧紧扣住那画像,颤声道:“她………她是谁?”
众人哪料得此景,皆目瞪口呆。萧宁远何等聪慧,见他如此情态,立想到当日他在群豪面前表白,暗呼不妙,心想莫非那日与他纠缠的竟是豪门禁脔?果见得来人立皱了眉头,将画像从他手里一把抽了回去,冷冷看了他一眼,道:“公子好生无状,这是下官的妻主,凤凰将军之女慕容楚楚,怎么,莫非她在你处?”
萧宁远但见楚天行面色苍白,怔怔盯着来人手中画像,眼睛一眨不眨,仿佛生怕它消失不见,根本顾不得去答其话,叫来人目光更加讥讽,不觉暗骂他糊涂,连那人的来历都没弄清楚就痴心暗付,以致于在朝廷之人面前如此失态,实在大失武林脸面。他又看向堂上,但见群豪亦大感兴趣地盯着那画像不放,只有张涵真仍然是清恬的神情,神色未变,也没多看那画中人一眼。
萧宁远大觉欣慰,心想这才是我的好兄弟,确有一派宗师之风,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变,正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突见他向来人身后那两位男子凝目过去,轻声道:“敢问哪位是杜少华?”
群雄大哗,道义真人连看他几眼,又仔细去看那画像。而那两位白衣男子对视一眼,那秀雅少年轻声答道:“在下便是。”这清越的声音,分明似曾相识。
只见张涵真将其看了又看,低声道:“果然。”垂下头去,再不答话。来人目光更加冷洌,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目中喷火,向那两个白衣男子狠狠横了一眼。
张涵真明明一直钟情青娥,刚刚还叫他莫动娶其为妻之念,怎么也跟这画中人扯上了关系?萧宁远猛然一惊,但觉脑中团团疑云,都指向一个决不可能的方向,叫他手足顿寒。已听来人冷冷道:“萧盟主,看来堂上认识我这位妻主的大有人在,这就一清二楚了,还是请萧盟主立即将其交出来吧。”
萧宁远将牙一咬,喝道:“去将任元唤来!”众皆不解其义,唯有张涵真向他投来幽深的一眼,长长叹息一声。
早有人领命而去,不久便听脚步声纷沓,任元被人搀扶进来,正要向萧宁远伏下去,已被他一把托起,指了那画像,低声道:“任元,你仔细去认一认,那画中人是谁?”
任元只瞟了一眼,已向他跪伏下去,道:“正要跟少帮主禀报,属下不才,被青娥教主点了穴道,丢弃在园中,此时方被众兄弟寻到救下。原来青娥教主戴了张人皮面具,虽然她蒙着脸,但属下可以肯定,画中人就是青娥教主。”
堂下响起一片抽气之声,楚天行摇摇欲坠,萧宁远面色惨白,指关节都在咔咔作响,勉力控制住自己,咬牙道:“她如今人在哪里?”
任元嗫嚅道:“这个……”
萧宁远怒喝道:“还不快讲?!”
任元吓了一大跳,暗叫罢了,鼓足勇气道:“她已经走了。青娥教主言道,她再不会出现,叫少帮主………”猛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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