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待楚暮归-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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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那么大的企业居然有如此沉重的打击。顾家居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听凌春说，顾家几个大一些的股东已经瓜分了为数不多的顾家财产，甚至吃相难看到要对簿公堂的地步，表面看顾家还是在本市有一席之地，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这就是家族式企业的弊端，也是他的父亲始终坚持和儿子做不同的企业的原因。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顾家是一定要倒了，此时伸出援手，怎么看都不是合算的买卖。他理所当然的拒绝了他，对于顾安南提出让亲儿子进入他的公司打工还债的想法嗤之以鼻——那男孩虽是个人才，但他并不值这种价码。

　　　　他毕竟是晏家的人，年龄虽不大，但是有晏家特有的生意头脑。

　　　　“让你儿子来谈，”他听见自己说：“我考虑一下。”

第84章　约定（下）（）　
那个男孩第二天早上就来了，他向来是个来早不来迟的人，但是当他到公司的时候，那个男孩已经在门口等了。

　　　　“你好。”他说，那男孩显然遭此变故，打击不小，但他却没有他父亲那种毫无斗志乞求怜悯的姿态。他的背还是挺得笔直，熬得通红的眼睛里还有不服输的神采，他站起身，衣着很整洁。他听说顾家以前的老爷子手腕强硬，能力卓绝，还生的一副好相貌，这么一看，虽然顾安南身上看不出，顾茗城倒是继承了个九成九。

　　　　“你找我来，要干什么呢，晏先生？”那男孩平静的说：“我们家情况我很清楚，现在任谁投资都是竹篮打水，我根本不会指望你会出手帮忙，那么你找我，是为什么？”

　　　　这男孩倒是比他父亲头脑清楚的多。他忍不住暗自叹息，这样的人才，偏是顾家的人，可惜了。

　　　　“你的女朋友，”他说：“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那男孩微微一愣，眼里闪过一丝警觉。

　　　　“我不认为这和我家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他冷漠的说：“我也早认出你是那天晚上在酒吧的那个陌生人——你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方面，他很欣赏这男孩对自己女孩的维护，但另一方面，他很嫉妒自己的女孩的保护来自于其他人。

　　　　他很少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几乎不存在有他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他这一点脾气是遗传了他母亲的，据说她当年在追求他父亲的时候就有一种锲而不舍的决心。但是他从小就是经常被锲而不舍的那一个，对于怎么对别人“锲而不舍”，他有些头疼。

　　　　这时候，凌春敲门进来，说有个年轻姑娘想见他。他以为是“锲而不舍”大军中的新人，皱眉说不见。

　　　　“可是。。。。。。她告诉我说，她可以让你得到你想要的，”凌春犹豫地说：“她说她是顾茗城的同学。”

　　　　他心里一动，开口让放她进来。凌春面带疑惑，还是依言出去带人。她向来是很听他的话的。

　　　　那姑娘长得很一般，但胜在娇小，和莫雅楠女士有些相似的身材，但神色慌张，让人怀疑她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凌春很烦这样怯懦的姑娘，带进来以后就皱眉出去。他平静的看着她，等她开口。

　　　　“晏先生，”她抬起头，泪眼盈盈：“请你一定要帮阿城，他很有才华的。。。。。。”

　　　　“说些我感兴趣的，”他冷冷的说：“你刚刚给我的助理说的可不是这些。”

　　　　她咬着下唇，看起来还在挣扎，但很快，她就做出了选择。

　　　　“楚暮，”她说：“那个女孩子叫楚暮，她是阿城的女朋友。”

　　　　楚暮。原来她叫这个名字，好听，那样的美人，就该配这样名字。他眼前浮现出那一张明丽秀美的脸，还有她黑色的像婴儿一样纯净的眼睛，他心里有什么东西像是要破土而出，挤的他透不过气来。但是他面上一派安然，很平静的看着那姑娘。

　　　　“你是她的什么人？”

　　　　那姑娘一愣，脸上显出些难堪来。但是她不得不说。

　　　　“我是，是她的朋友。”

　　　　他冷冷的笑了。他的阅历并不深，但却见惯了卖友求荣的人，也见惯了背后捅刀的所谓“朋友”。但是一想到那个女孩，他就不可抑制的对这个姑娘有一种鄙夷和愤怒。

　　　　“那么，你来说说看，你要如何帮助我呢？”他慢慢的说。

　　　　她猛地抬起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我可以，可以告诉她这中间的，利害关系，说阿城现在的，境况，”她语无伦次，磕磕巴巴的说：“她很爱阿城，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我保证！”

　　　　很爱。

　　　　他听了很生气，又觉得看见希望。

　　　　“你去试试，”他说：“明天是顾家祖宅被拍卖的最后一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姑娘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差点撞上在门口偷听的凌春。

　　　　凌春向来没什么被抓包的自觉，她瞪着那姑娘的背影，问他到底要干什么。

　　　　“和她做个交易，”他平静的说：“为了追我老婆。”

　　　　凌春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爱慕他很多年，但一直被拒绝。

　　　　凌春足够美丽，也有足够的能力，她以为自己输得是性别。

　　　　“没什么事的话，你去看看昨天拍下的那块地，跟进一下，”他很平静的说：“明天我要知道结果。”

　　　　凌春收起脸上所有的情绪。

　　　　他本就是个冷漠的人，自己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可原来他是会爱人的，只是那个人不是自己而已。

　　　　“好的，”她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我现在就去。”

　　　　第二天，那个叫楚暮的姑娘来到了他的面前。她脸色苍白，未施粉黛，和带她进来，明艳动人的凌春相比简直像个鬼魂，但他近乎贪婪的看着她，觉得她还是这房子里最动人的存在。

　　　　但她的记性似乎不怎么好。她并没有认出自己来。这让他有些失望，也有些窃喜。

　　　　他可以重新认识她。

　　　　他咳嗽了一声，缓解自己发干的喉咙，他说：“你好，我是晏静秋，我——”

　　　　“你要怎么样，才肯救顾茗城？”那姑娘打断了他，她的眼神像火焰，他都感到被灼伤的疼痛，他移开眼睛，声音也冷了下来。

　　　　“任何代价？”他说：“你的朋友，没有告诉你吗？”

　　　　她脸色白的透明，衬的那双眼睛更加漆黑。

　　　　“为什么是我？”她说：“我不明白，你——”

　　　　“你失忆了，是不是？”他说：“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

　　　　那女孩用看疯子的眼光看着他，他一阵心凉。

　　　　“你一定是认错人了，”那姑娘的眼中似乎燃起了希望：“除了这个，其他的，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你救他。”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破出一个洞，那里的风呼呼的吹着，遍体生寒。

　　　　“我不接受其他条件，”他说：“除了这一条。”

　　　　女孩眼中满是绝望，他不想看，但也不想妥协。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而他从小，就懂得怎样用有限的条件，创造无限的价值。

　　　　“如果。。。。。。那你一定会救他，对吗。”那女孩喃喃的说，她没有眼泪，只是感觉被抽去了所有的生气。

　　　　他心里很痛，但是他点了点头。

　　　　“只要你和我结婚，”他说：“我会全力支持顾家，直到顾茗城掌权。”

第85章（）　
我勉强笑了笑，其实我现在并没有什么心思去关注这些，我只想知道，晏静秋知不知道这个姑娘的存在，或者说，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晏静秋，”我平静的说：“你是什么时候和许小姐……相认的？”

　　　　他从刚刚就一直看着我，听见我这么问，脸上出现一种纠结而痛苦的表情——虽然浅显，但是我心里还是一沉。

　　　　“我和阿秋，”许如歌抢道：“说来也是缘分，我们就在前两天见到了，他看见我的时候，他就知道那是我，我也知道那个人是他。你听没听过，说注定的一定会相遇。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我看着那张和我倒影一样的脸，微微一笑，“没有听过，不好意思呢。”

　　　　“……”

　　　　她皱了皱眉头，但很快收起自己的表情，对着我宽容的笑了笑。

　　　　我不再说话，低头吃自己面前的食物。我向来不是那么喜欢争强的人，何况这件事，却是我理亏。

　　　　当替身久了，总忘了原主人是谁。

　　　　桌子上一片寂静。我感觉那些人的眼睛都停在我的头顶，讥讽的，同情的。。。。。。只听得到我咀嚼的声音，似乎不那么雅观。我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抬起头，和晏静秋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他的眼睛颜色很深，脸上是一种很深刻的情绪——虽然我也无法分辨。我记得他这个表情，我们住在那个卖红薯的大爷家，他看见那间房子里大爷买给他心上人的项链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表情。

　　　　可是我当时并没有问他在想什么。好可惜。

　　　　”楚小姐，“老先生慢调慢理的开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转头看着他。他像只狐狸一样的看着我，那张脸上写满了冷漠和嘲笑。

　　　　“我啊，”我拿起一张纸，擦了擦嘴，慢吞吞的回答：“我觉得，许小姐要是来的早一点就好了。”

　　　　他一愣，随后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你还是很有些自知之明的，”他说：“看来你知道自己是个。。。。。。那个叫什么？赝品？”

　　　　桌子忽然被拍了一下，力道不轻，一个碗掉在地上被砸得粉碎。我看着身边的莫雅楠女士，她站起身，胸口起伏不定。

　　　　她的脸涨的通红，她瞪着老先生，眼睛像能喷出火来。

　　　　“老先生，你不要太过分了！”她喊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楚楚——”

　　　　我站起来，拉住她。

　　　　“你在干什么？”老先生冷冷的说：“你疯了？疯到脑子分不清场合了吗？”

　　　　“这房子不正常的人很多，但并不包括我的妻子。“

　　　　晏其桢先生站起身，把手放在莫雅楠女士的肩膀上，他紧抿着嘴唇，脸色有些发青。当然，周围的人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莫雅楠女士，”我说：“犯不着为我生这么大气，不值得。”

　　　　她抬头看着我，眼睛里有泪花闪烁。

　　　　我对她微微的笑了。

　　　　“没有关系，”我说：“你的妆花了，我们先上楼，好不好？”

　　　　不管她同不同意，我拉着她的手，对桌上的人道了抱歉，转身带她往楼上走去。

　　　　我不喜欢被人看笑话，但是比起自己，我更加不愿我这么喜欢的莫雅楠女士为了我，失去她的尊严。

　　　　我的房间很安静，我最喜欢的是这房子的门锁足够结实，没有钥匙基本只能拆门才进得来。

　　　　“茶？咖啡？”我把莫雅楠女士放在壁炉前，起身去倒水：“还是白水？都很方便。”

　　　　她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

　　　　”楚楚，“她慢慢地说：”你真的喜欢阿秋吗？”

　　　　喜欢。我很喜欢他，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开口说喜欢。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感情，开口就得的到，不是我面对情敌咄咄逼人，才能说明我的爱情，也不是我抓住一个男人的手，就能得到那颗心。

　　　　我是个那么怕说爱的人。

　　　　我什么也说不出口，尽管那些话快挤破我的喉咙。

　　　　可是我没有开口，我泡好茶，放在莫雅楠女士面前。

　　　　”莫雅楠女士，“我说：”如果阿秋爱的是那个女孩，你会为了我去强迫他和我在一起吗？“

　　　　她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发问。但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却难住了她。

　　　　我不忍为难她，微笑着说：”其实，我从来都不确定阿秋喜欢的是我这个人，还是我的脸。你也看到了，许小姐的长相，不晓得我们谁是照着谁的样子长的呢，呵呵。“

　　　　”这么久时间了，我知道，你和晏其桢先生，向来都给阿秋足够的自由，何况是在他选择爱人这件事上。你不会逼他，我也一样。“我说：”我等他的决定。“

　　　　她怔怔的看着我，半响，她轻声说：”我做不到你这样，楚楚。爱不就是和爱的人在一起吗？“

　　　　”嗯，你说的对，“我喝了口茶，缓缓的说：”爱是两个人在一起，但那两个人在一起，必须是因为相爱——没有任何条件的相爱。不然，那就是暂时的将就。“

　　　　”人生这么短，为什么要将就？“我说。

　　　　她看着我，眼中是不忍。

　　　　“如果，楚楚，如果，真有那一天，”她说：“我替阿秋说对不起——我也对不起你。”

　　　　我摇摇头。

　　　　那时候大家都做了选择，我能接受一切结果。

　　　　“这种事情，哪里有什么对不起呢，”我说：“你更不应该觉得对不起——那一天不是还没来呢吗，万一它不来呢。阿秋说不定不是因为这张脸，而是被我的人格魅力折服了呢。”

　　　　“嗯嗯，”她忙不迭的点点头，说：“我们楚楚是多好的人——阿秋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我们都笑了起来。可是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我的表情。

　　　　这不是我。这不是那个楚暮，她不是会把感情寄托在概率和也许上的人。她不该是做出一副等待帝王临幸宫女模样的人，她不该是这个做出笑比哭难看表情的人。

　　　　门轻轻的被敲响了。我知道那不是晏静秋。

　　　　“进来。”我说。

　　　　李叔站在门口，他看着我，声音缓慢而平静。

　　　　“我来拿少爷的睡衣，”他说：“少爷今天要住在客房。“

　　　　”一个人。”他补充了一句。

第86章（）　
我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如果莫雅楠女士不在场可能还好一点——起码没有这么尴尬。但是当我把目光转向她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告诉我，她比我更加不自在。

　　　　“李哥，阿秋有没有说为什么……”莫雅楠女士欲言又止：“怎么忽然……”

　　　　李叔的表情告诉我，他也很尴尬。我咳嗽了一声，假笑道：“没关系，阿秋的衣服在床边，他的洗漱用品在浴室，李叔，你帮他拿走吧，麻烦了。”

　　　　李叔点点头，看了我一眼。我实在不想别人用如何同情的眼光看着我——今晚看的不少了，我轻声催促道：“你快去吧，过会还有事儿忙呢——莫雅楠女士你下午出门吗？”

　　　　“啊？哦，去的，去的。”莫雅楠女士看了我一眼，连忙点点头，我笑了笑，李叔似乎微微叹了口气，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拿了东西就离开了。

　　　　随着门被轻轻的关上，房子里更加安静了。我们似乎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床铺。

　　　　“这个床还挺大的哈，”我说：“真气派。”

　　　　“啊，对，”莫雅楠女士干巴巴的接上说：“专门定制的，我当时就想着两个人滚来滚去也——呃。”她吐了吐舌头，闭上了嘴。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叹了口气，说：“我一个人也很宽敞的，对不对？”

　　　　“对不起啊，楚楚，”莫雅楠女士可怜巴巴的说：“我老公之前就说我不会说话来着。”

　　　　我摆了摆手，说：“你的初衷是好的呀，这个床真是很适合滚来滚去的呀，我能把小白带过来住吗？”

　　　　“能是能，”她犹豫了一下：“但是阿秋对猫毛有点儿过敏。”

　　　　“……”我无奈：“阿秋以后来不来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