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归来-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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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阳光给她的身影镀上了一层箔金。有种幻境般的光彩。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此时此刻。停留的观众却怎么也分不出到底是人美，还是曲子美。只觉得两者结合在一起，该死的完美。

　　　　一连弹奏了五首曲子，宋晏疲累中带了丝兴奋，略略点头向鼓掌的观众示意，开始了最后的一段即兴演奏。

　　　　曲子是她自己写的，也算练习曲，是她练习用音乐画出色彩的大胆尝试。

　　　　乐曲以回旋曲式写成，围绕着主题，偶尔穿插进两个相反的音调。起对比突出作用。

　　　　一开始就拨出徐缓的震音，轻柔的好似黎明前河面上浮动的薄雾，在日出前最后的时刻，一点一点氤氲散去。随着雾气的消失，天际渐渐起了变化。

　　　　天幕原本是黑色的，几颗闪烁的星星犹如镶嵌在黑丝绒上的水钻银花，可是很快的，黑色变成灰色，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天亮了。

　　　　高音活泼轻盈，带着清晨草叶上露珠的清凉，使人耳目一新。

　　　　第二部分旋律依然舒缓，指法却开始逐渐跳跃起伏。层层推进，时而轻快明朗，时而急促压抑。如同变化不定的大海，安静的时候海风习习。温柔和顺，远看和天相接。蓝的醉人；变脸了就会惊涛拍岸，浓黑如墨，有如万丈深渊，呼号怒吼！

　　　　结尾的时候又开始降调，温柔缠绵如最绵密的细雨，连着湛蓝的天和青翠的森林，纯净到可以倒映出万物的色彩。

　　　　……

　　　　演奏和往常一样，十分成功。英国人很喜欢音乐，对竖琴也很有好感，加上演奏确实出色，从沉醉中清醒后，都纷纷欢呼着将掌声献给这个年轻的异国演奏者。

　　　　还有个带着棕毛小孙子散步的中国大妈，问清宋晏的国籍后，一把就把她抱怀里了，眼中的骄傲和赞叹一点不加掩饰。

　　　　“……在学校里受欺负了？”

　　　　收拾了琴往回走，在一段长时间的静默后，叶启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以他对宋晏的了解，这孩子绝对不是一个拿起琴就能上街演奏的性子，而且像英皇这样全球闻名的音乐学院，大小演奏比赛众多，可以让学生受到非常专业系统的训练，很少有人跑到街头来与流浪乐手为伍。

　　　　“是遇上了点不高兴的事，不过没关系。”对亲兄长一样的叶启肖，宋晏没想要隐瞒，一边埋头走路一边解释，“你也别怪我之前不说，实在是没必要，对待那种贵族小姐，讲理是没用的，她们要的只是顺从和示弱。我不想那么做，所以就避开，很简单。”

　　　　现在的人成天嚷嚷公平，民主，似乎念的多了，就成了真的。可事实上，某些方面本质上和她前世的社会并没有什么区别。左右逃脱不了权，钱二字。

　　　　有了这两样，就凌驾于了大多数普通人之上，也会被这个社会所“偏爱”。

　　　　对生活在单纯环境中的十八岁孩子来说，估计很难接受这些，不过宋晏不一样。

　　　　不需要碰壁，也不需要被警告，在察觉到那群人的敌意和排斥后，她果断选择暂时避开。

　　　　“邀请你进来的那个老头儿就不管了？难道招你进来就是为了叫你受气！”果然被他猜对了，叶启肖火冒三丈，恼怒燃眸，“是哪家的小姐，自己学不好，还好意思欺负别人！妹子，你告诉我，哥来想办法收拾她！”

　　　　宋晏笑了，把他往右边拉一把，避开脚步匆匆的一个行人，然后歪头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厉害啊，也不想想，她们这种出生高贵的，哪个不是从小学的音乐，我才学了几年！”

　　　　“只是因为我是布莱恩老师特意邀请入学的，属于比较少见的情况，叫人家心里不舒服了呗。”像是想到那段手忙脚乱，焦头烂额的日子，宋晏勾唇笑笑，眸中闪过回忆的色彩，“其实，她们真的想多了，那会儿我才刚过来，英文烂的要命，专业知识也是一知半解，生活又不习惯，整天惶惶，脚踩在地上都是虚的，落不到实处。”

　　　　累是真的累，苦也是真的苦，感觉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好几次反锁了能隔音的练习室偷偷哭……底子薄，技巧差，她就用别人两倍三倍的时间练习，一度把手练到必须进医院治疗的地步……这些她对谁都没有说过，连小侑都瞒着。

　　　　“晏晏……”

　　　　叶启肖安慰的拍拍她的头，有些感慨，当时来伦敦看她的时候，这孩子已经处处游刃有余了，nǎ里想过她还有这样彷徨的时候。

　　　　“不过小吃几次闷亏之后，我气性反而上来了。她们学音乐只是单纯为兴趣或者名声好听，成绩好坏无所谓，毕竟英皇的名头已经足够强大。我却不同，我需要变得更强大，所有想要的，我都会用自己的双手去争取，依靠别人只会让自己养成软弱的习惯。”

　　　　“渐渐当我开始进步，语言和专业课都上手之后，却忽然不想争那口气了，何必呢，在校内演奏会上争了第一又怎样，徒惹麻烦，清净日子都没有了，还不如低调些……”宋晏眨眨眼睛，露出几分俏皮，“该学的学，该问的问，能露脸的地方坚决争夺中游。”

　　　　叶启肖被气乐了，冷哼一声，“笨，你在学校表现平平，以后会吃大亏的知道吗？”学音乐的更是注重名气，没听说过一个场场演奏会门票都极高昂的小提琴演奏家，有天脑子一抽，戴上鸭舌帽跑到地铁站客串流浪乐手，累死累活拉了好几首，从他跟前经过的人无数，丢下的零钱却没几枚，跟他在豪华音乐厅里演奏的情况天差地别……

　　　　宋晏慢腾腾走了几步，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表哥，你才笨，这个我当然知道，所以另辟蹊径了啊……而且，我已经成功了。”

　　　　那个著名的名门少女舞会邀请函，就是最好的证明。

　　　　克利翁舞会，巴黎社交季唯一一个向全世界开放的贵族舞会，有资格参加的名媛年龄在十七岁到十九岁之间，不仅仅要出身历史可圈可点的名门望族，本身还必须漂亮苗条，具备高学历和高智商，全世界每年仅仅只有二十四个名额。

　　　　往年被邀请的名人后代包括连任两届的两位美国总统的女儿，海明威的孙女，托尔斯泰的重孙女、戈尔巴乔夫的孙女，戴安娜王妃的侄女……还有其他巨富名流家族之女。

　　　　之前唯一的例外是某个父母只是设计师的时尚博主，在前年幸运获得过邀请。

　　　　而她，是第二个获得邀请的“灰姑娘”。

　　　　

第185章　腼腆的“哥们儿”（）　
在万众期待中，哈罗公学一年一度的古典音乐会在秋风习习的微凉惬意中，拉开了序幕。

　　　　如果你是一个中国人，并且听过哈罗的古典音乐会，那你一定会感到非常骄傲。

　　　　观众很多都是来自英国上流社会的达官显贵，但是台上围绕着指挥坐在前排的，大半都是来自中国的孩子。

　　　　大型的交响乐队准备完毕，一眼望去，俱是高挑俊美，气质高雅的少年，齐刷刷鞠躬致敬的时候，实在是有些考验下面观众的心理承受能力。

　　　　宋晏和叶启肖的位置有些靠后，想看脸是不成了，她跟着众人鼓掌，心里感叹的却是，台上这么多的男孩子，随便拉一个出来，无论是出身还是才气，都甩出那部莫名其妙的流星花园男主好几条街了。

　　　　为自己这忽如其来的念头感到好笑，眼见指挥已经出来鞠躬致意了，宋晏忙端正心态，专心观看演奏。

　　　　开场就是经典，c大调皇帝弦乐四重奏（st日ngquartetincmajor；op。76no。3；hob。iii。77‘emperor‘），乃是奥地利作曲家海顿作品76号中的第3首乐曲。海顿的这部作品是弦乐四重奏历史上最经典的作品之一。而其中，又以第三首“皇帝”最为著名。

　　　　演奏的是其中的第二乐章，也是其中最受欢迎的一章。

　　　　四个男孩配合默契，技巧娴熟。一曲完毕，掌声如雷。

　　　　“勃……拉姆斯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看名字就是好复杂的。”演奏间隙。叶启肖有些无聊的翻着手里的曲目清单，低声说道。

　　　　他虽然也学钢琴。不算音乐门外汉，但是天赋平平，兴趣也缺缺，要不是为了讨好某些爱好“高雅”的女人，估计他都要完全荒废了。

　　　　“嘘——”

　　　　宋晏打断他，看着舞台的目光带了几分紧张，双手也紧紧扭在了一起。

　　　　那个站在指挥身边的高瘦少年，应该就是小侑了吧。虽然那孩子在她面前一直对小提琴首席的名头不很在意，似乎很容易就被他得到了。但她心里清楚，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从音乐会一开始，就为他捏了把汗。

　　　　同样很为宋侑担心的，还有坐在前排的一个短发的少年。

　　　　不同于宋晏，他是亲眼看着宋侑怎样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的，自然多了几分焦虑：

　　　　法尔，加油，证明给他们看。你有多么优秀！

　　　　……

　　　　从演奏的气氛中舒缓过来，趁着休息的空当，前排的一些老师、演奏家们也开始交头接耳，谈论着刚才学生们的表现。

　　　　少年竖起耳朵。细细听了好一会儿，确信除了赞叹和惊喜之外并没有其他不好的评价，这才舒了一口气。露出个轻松的笑容。

　　　　……

　　　　音乐会结束后，叶启肖刚一开机。就被一个最近正交往的名模叫走了，宋侑很高兴他的离开。破天荒的礼貌道别，转身拉了姐姐的手去学校外面找地方吃饭。

　　　　没走多远，就意外碰到了熟人。

　　　　“法尔！”

　　　　宋侑闻声回头，也笑了，“这么巧，你特意过来看音乐会？”

　　　　说罢，冲来人胸前轻轻捶了一拳，很高兴的跟宋晏介绍，“姐，这是我朋友andy，跟我一样大。”

　　　　在对安迪介绍宋晏的时候就简略多了，直接一扬头，“我亲姐”，很有几分好哥们儿什么话尽在不言中的豪爽。

　　　　安迪的性子好像很害羞，被宋侑一碰就涨红了脸，跟宋晏打招呼也有些躲闪，等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的时候，又赶忙瞄瞄宋侑的表情，见他依旧笑着，这才松口气……

　　　　宋晏看在眼里，只偷偷的笑。没想到自家小弟除了喜欢欺负胖子，还喜欢逗逗兔子。

　　　　姐弟行变成了三人行，宋侑走在中间，大模大样的训安迪，“今天怎么舍得过来了，你祖母大发慈悲准许你出门？”

　　　　安迪不好意思的低头笑笑，伸手摸了摸被风吹乱的头发，嘀咕道，“你的表演，怎么着都要溜出来看啊。要是祖母不让，我就准备爬墙。”

　　　　“坏小子，就你这小身板，还想爬墙？说，是不是小杰克那死胖子教你的？”

　　　　“哪有哪有，上次我惹你生气了，无论如何都要来赎罪的……嗯，为了庆祝法尔演奏大获成功，今天我请客，保管姐姐满yi，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那两个人聊得热闹，一句接着一句，宋晏被落在一边也不生气，只是坚决不同意让安迪请客，该她来才是。

　　　　宋侑插嘴，“姐，你就让他请吧，甭跟这小子客气，他整个儿一资本家中的资本家，咱们就当是去吃大户的。”

　　　　安迪在旁边笑的眉眼弯弯，用力点头，仿佛能请客花钱是件多么高兴的事。

　　　　宋晏扶额，这傻孩子……

　　　　一顿饭下来，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宋晏还是有些吃惊，怪不得小侑要说吃大户，不管是餐厅环境，还是菜品种类，都豪华到叫她有些不自在了。

　　　　心里不由的对眼前这个漂亮到有些过分的少年的身份起了几分揣测，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来这种会员制的顶级餐厅吃饭，不算少见。但要把两个不是会员的普通同伴带进来，还什么麻烦都没有，估计就不是什么普通角色了。

　　　　……

　　　　————————————

　　　　斯图亚特家族的庞大庄园内，一间普通的会客室，层层叠叠的暗紫金线窗帘关住了所有光线，巨大的水晶吊灯璀璨耀眼。壁炉里燃烧着妖娆的火焰，为这个老派而静谧的房间持续提供热力。

　　　　一身休闲打扮的查克坐在大弧形高背丝绒沙发上，慵懒闲适。此刻，他正慢斯条理翻看手上的一份名单，随意扫视着上面的名字。

　　　　拘谨坐在他对面的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女人，穿着最新款的黑色套裙，发髻华美，妆容精致，就是脸上略显尴尬的笑容跟这个房间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蓦的，查克的动作一凝，目光在其中两个名字上转了几圈，放下名单，唇角微微勾起。

　　　　“我答应了，到时候会提前一天飞去巴黎。”

　　　　中年女人呆了呆，继而狂喜。世上最大的惊喜莫过于，本只是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来一试，谁知道成功却来的不费吹灰之力。

　　　　“非常感……”

　　　　“行了，不用谢我。”查克脸上带了优雅的笑容，摆手止住那女人语无伦次的感谢，“能为那么多美丽高贵的小姐服务，也是我的荣幸呢。”

　　　　……

　　　　伊丝夫人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目视老约翰送人出门，冷笑连连，“……等了那么久，那小畜生终于到发情的时候了。”

　　　　转而吩咐贴身女仆，“按照计划行事。”

　　　　女仆屈膝应了一声，出去片刻又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夫人，夫人，刚传来的消息，那边成功了！”

　　　　“什么！”伊丝夫人霍然站了起来，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你是说……我的詹姆士……我的……”

　　　　“是，罗蒙博士说詹姆士少爷遗留下来的冰冻精子解冻状况良好，现已经成功培育出两枚胚胎，代孕妇女身体健康，不出意外，再有九个月，您就要有孙子了！”

　　　　“孙子！孙子！”伊丝夫人神情癫狂，手臂狠狠甩动了几下，才勉强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消息注意保密，不到孩子出生，坚决不能泄露出去。告诉罗蒙，好好做事，只要我的孙子平安降生，他从此就是我们斯图亚特家族的上宾，研究经费要多少就给他多少！”

　　　　贴身女佣满面笑容的出去了，伊丝夫人心情大好，便想上楼去看看女儿。

　　　　房间里没人，招过女佣问询后才知道，女儿在琴室练琴。

　　　　这下，伊丝夫人更高兴了，女儿凭自己的力量考上皇家音乐学院，一直是她的骄傲。哦，对了，最近还有克利翁舞会的邀请……要知道现在的成年舞会虽然沿袭的英国传统，但自从法国人主办后，在挑选名媛的条件上就更加严苛了，好些死板守旧的老贵族女孩儿都被拒之门外。

　　　　能被邀请，绝对是一种荣耀。

　　　　推开门，却意外的发现女儿伊丽莎白正坐在竖琴前发呆，身边的电脑还开着。

　　　　见她进来，伊丽莎白忙站起来，“妈妈。”

　　　　“谁惹你不高兴啦，我的小莉兹。”

　　　　伊丽莎白被母亲拉着坐下，有些沮丧的垂下头，“没谁惹我不高兴，我只是觉得自己太笨了，脑子里想的旋律，却总是表现不出来。”

　　　　以前她虽然骄傲，却是建立在自己有那个资本上的。对一些骄傲的人来说，承认自己的无能比失败更难受。

　　　　“哦，看在上帝的份上，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想呢。”伊丝夫人笑了，“我的小莉兹可是八岁就开始学竖琴了，有资格给你当老师的都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竖琴演奏家，人家都夸你有天赋。别的不说，同样的年纪，能在竖琴上超过你的人，绝对不存在。”

　　　　得了母亲的鼓励，伊丽莎白也只是勉强扯了扯嘴角，目光落在电脑屏幕暂停的视频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