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归来-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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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后不管出息不出息，老爷子也都做出了安排。

　　　　虽说数量占优势，但是zhi量上可就完全没有可比性了。

　　　　杨正川娶的妻子出身名门，还是当时极少的留过洋的新式女子，在儿子的教育上不可谓不匠心独运，一不小心就教出个年少有为的外交官，学业、工作、婚姻半点不需要杨正川担心。

　　　　董老爷子则是遵循父亲定的娃娃亲，娘家是上辈子没落的地主，因为幼年失父，下又有幼弟要养，未免受外人欺负，所以性格格外泼辣爽利。嫁给老爷子后手脚利索，勤俭持家，里里外外管得井井有条，极为能干。只是后来日子好了，念及以前的苦楚，对儿辈孙辈未免就娇惯了些。外头尽是人捧着，家里又百般宠爱，终于酿成恶果。

　　　　董家第二代不是才干平平就是作风败坏，半数是在企业中挂个虚职，不从政，即使从商，也是依赖父辈庇护的关系网，军中只得一个熬着，又因为缺少能力，处在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

　　　　第三代多是女孩子，有书念得好的，也有长得漂亮的，可就是没有能支撑家业的，好容易盼了个孙子，也想好好教养，将来撑起董家，可每每败在老妻的维护之下，气急了打一顿，也不过是让孙子见了他有如老鼠见了猫，一个劲儿的躲，终于成了个地地道道的纨绔。

　　　　本也与这件事没什么关联，巧就巧合在。董老夫人年轻时曾经救过周家老夫人一命！

　　　　当年正是中国最黑暗的年月，与海外生生断了联系，周家在在博弈大伤元气，在夹缝中艰难地寻求家族生机，周老爷子刚刚痛失亲弟，也因局势紧迫，只能无奈在外地奔走。

　　　　屋漏偏逢连夜雨，周老夫人怀着第一胎，分娩时却是孩子的脚先出来。头胎本就凶险，又没有良好的医疗条件。直折腾得精疲力竭，几欲昏厥，一大一小都命悬一线。

　　　　好在有人去找了董老夫人来。最终才得以母子平安。

　　　　听到这里，宋晏不禁奇道，“既然有这一层关系，为什么今天不拿出来，这份救命的恩情可实是不小了。”

　　　　杨正川脸色凝重。筷子挑起一块米饭又放了下去，“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当时董家情况还好，但是头上也悬着一把利剑，随便冒头，就极可能被人把地主的身份揪出来说事。加上幼芬因为母亲以前是个接生婆，自从进城后她就觉得有些不体面。不怎么愿意提起。所以当时救了人之后就叮嘱了权当她没来过，自己洗了手后便悄悄回家了……”

　　　　安婆婆忽然“啊”了一声，也搁下了筷子。“这可怎么是好，她如今病得连床都起不了，早先就昏迷着，恐怕想说情也是有心无力了。”

　　　　心里却是止不住的酸楚，要是幼芬心里明白。恐怕拼了命也要起来为宝贝孙子去找周老夫人。

　　　　“尽人事听天命吧。”杨正川给妻子夹了一筷子菜，安慰道。“明儿我就提醒下老董，看看幼芬那儿还能不能拼一把。”

　　　　夏日凝胶一样的粘稠的空气也没能阻挡时间的流逝，转眼间，周博衍出院了。

　　　　宋晏知道肯定有人陪伴在侧，但犹豫了半响还是决定去看看。

　　　　快入八月，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正值上午，也没有凉快多少，地面被烤得滚烫滚烫的，天地间就像是有一个巨大无比的蒸笼，空气中的闷热仿佛在阴谋酝酿着一场大雨。

　　　　宋晏坐在车里，目睹孙雁心神情亲密的挽着周博衍离去，垂下眸子静静坐了一会儿，才吩咐司机开车离开。

　　　　今天那边应该有答案了吧……

　　　　略微逛了一下，等回到周宅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丰盛的午餐摆满了桌子，略略收拾过后，餐厅里已经多了几分喜气。周母笑容满面的从厨房出来，偶尔想到什么，又急急跑回去叮嘱。

　　　　“妈，我们回来了。”清朗的声音自外面响起，她眼睛一亮，忙迎了出去。

　　　　可待看到儿子身边柔柔笑着的女子后，笑容还是不动声色淡了下来。

　　　　“回来就好，我还在想，医院那边明明说的好好的，怎么到这个点儿还不回来呢。”周母的异样很快就消失不见，上前拍怕儿子的胳膊，笑道，“你们俩准备准备，马上就开饭了……哦，对了，你奶奶在楼上，先去看看她。”

　　　　话音刚落，周父也从外面回来了，看见两人，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雁心今年回来的倒是早，可周伯伯还是到现在才见到你。”

　　　　孙雁心羞涩的一扭身子，娇嗔，“周伯伯，你知道的……就不要说出来嘛。”

　　　　周父大笑，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周母笑着上前接过周父的西服在手里，无意间对上了儿子担忧的目光，她微微一怔，随即轻轻摇了摇头。

　　　　“开饭吧。”周老夫人对孙雁心的到来不置可否，只是略显严厉的看了长子一眼。

　　　　一顿饭安安静静，吃完后帮佣上来收拾，众人移步到客厅说话。

　　　　周博修此次也是刚刚回国，略说了几句，见周父起身去了书房，便跟过去报告周氏海外产业的一些情况。

　　　　孙雁心看在眼里，鼓着白生生的脸颊嗔道，“周伯伯真是偏心，同样是儿子，偏把衍哥哥拘在国内，倒是让修哥哥飞来飞去，好不自在。”

　　　　周母嘴角抽了两下，疼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博衍身体不好，要出去我也不放心。既然博修有这个精力，又愿意去，也是为家里分忧。”

　　　　“这样说也是不错啦……但是衍哥哥的身体已经好了啊。”她虽然不怎么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却也知道亲兄弟明算账的道理。

　　　　周母舒心的笑了，“既然雁心觉得心疼了，那就找你周伯伯说说吧，他最疼你了……”

　　　　

第121章惊魂（）　
在宋晏准备回s市的前几天，周母的邀约又来了。

　　　　理由很现成——只是很感谢这些日子她对周博衍的照顾。

　　　　正值周末，外头闷热无比，太阳火辣辣的，到处都是让人望而却步的惨白色阳光，购物中心里面却是凉风阵阵，舒爽宜人。

　　　　宋晏陪着周母慢慢走着，边走边看，心里倒是对这位真正的贵妇有了些好感。这个购物中心虽然规模也不小，但终究没有那种用上下区分人的感觉。

　　　　而且从进门开始，周母的步伐就很有讲究，她一早就看出了宋晏细微的反常，体谅年轻女孩子不够纯熟的高跟鞋技艺，便刻意放缓了步子，在宋晏步子跨大的时候，又能够很自然的跟上。

　　　　暗自舒了一口气，攥紧手袋的手也松了松，宋晏略显囧然，和林菲不同，她不很喜欢穿高跟鞋，因为贪恋布鞋的舒适，平日里几乎都穿平底鞋。只是有些衣服还真是要搭配高跟鞋才好看，加上跟周母来购物，自然不好随便穿个帆布鞋出来。

　　　　许久不练习的后果就是心里没底，极为担心摔跤。光滑平整的地面生生被她走出了点心惊肉跳……好在周母迁就，她才慢慢恢复了从容。

　　　　“这个看起来很新鲜，切口泛着水光，颜色也翠绿翠绿的。”拿起一盒小青菜，周母满yi点头，一边顺手将东西放在了推车中。

　　　　随后又走到散称的青椒那里仔细挑选。

　　　　宋晏凝眸，她以为周母只是那种因为怡情而偶尔下厨的人，没想到还挺有研究，知道不是所有处li包装好的蔬菜都是最好的。

　　　　注意到宋晏略带惊讶的目光，周母笑笑，“年轻的时候练过，要是家里吃饭的人少一些。不用佣人我也能料理晚餐了。”

　　　　宋晏点点头，笑着上前帮她挑选，“您今日想做什么？”

　　　　“倒不是要下厨，只是在家里闷得慌，朋友也不得空，就想出来走走。”周母指了推车中的水灵可爱的蔬菜，笑道，“我最喜欢买这些，可比买时装珠宝有趣多了。”

　　　　这话说也不算假，家里来了个不受欢迎。还不能给脸色的不速之客，与其看着难受，还不如出来透透气。

　　　　正看新运来的新鲜蘑菇。忽然听到身后脆生生的甜唤，“伯母，你也在这儿啊，好巧。”

　　　　周母嘴角的浅笑陡然凝固，僵硬着转过身。“……雁心。”

　　　　宋晏冷眼瞧着，眼前的女孩穿着一身薰衣草紫的及膝裙，极具骨架的倒缝精致工艺，更凸显出她修长婀娜的曲线。

　　　　“我来买些水果……”

　　　　闻言，宋晏看向她手里的一袋子，里头只有两颗苹果。一颗大的，一颗小些的，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随手拿来做样子的。

　　　　“那可真是巧。”笑着附和了两句。宋晏看着那两颗苹果，赞道，“好鲜亮的苹果！”

　　　　孙雁心脸上掠过一丝不自在，随即扯开话题，“难得碰上了。就一起回家吧，今天晚饭我来做。我叫人买了新鲜的菲力牛排，还弄到了最好的塞浦路斯黑盐。”

　　　　周母淡笑着继续往前走，已经能猜到晚上会是一副怎样的画面——这些年来，她已经从开始的愤怒，到怨恨，道现在的逐渐麻木。

　　　　选好了要买的食材，付完帐，提东西的是厨房里的佣人，很白净斯文的一个孔姓女人，在周家工作已经很多年了，一向是妥帖稳重之人，是以周母凡是出门采购都会带上她。

　　　　和往常一样，她沉默的提着袋子走在后面。

　　　　“……我努力学过，老师说我做的很好，尤其是把握火候。”孙雁心挽着周母的胳膊，语气带着丝丝讨好，“我照着衍最喜欢的那家餐厅口味学的。”

　　　　“好孩子，难为你肯动这么多心思。”周母面露欣慰，只是骨子里的疏离并没有消去一丝半点。

　　　　孙雁心不禁有些气馁，只是马上就安慰自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重又酿开一个笑容，“要不要去喝点什么？”

　　　　“啊——”

　　　　正说着，耳旁却忽的传来孔嫂尖锐的叫声，接着就是尖叫四起，似乎众人的抽气让这边的空气都稀薄了许多。

　　　　购物中心共有五层，地下一楼是大型超市，一到五层是各类旗舰店。她们刚买完东西从负一楼上到一楼，正处在大厅接近中央的位置。

　　　　从她们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一个穿敞开墨绿色外套，露出捆在身上炸药的年轻男子，而他手上乌黑乌黑的，正是一把枪！

　　　　和平年代，生活富足的人们，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

　　　　一时之间，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慌乱不堪，没人还顾着手上的东西，吓得动也动不了，反应过来的人则煞白着脸，丢下东西跌跌撞撞往门口跑。

　　　　“砰——”

　　　　清晰的枪声，毫无预兆的乍然响起。

　　　　所有的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一个西装革履的肥胖中年人，缓缓倒在了地上，他肚子上中了一枪，蜷曲着身子直哼哼，鲜红的血迹从他粗短的指缝间流出来，剧liè的疼痛让他五官都扭曲了。

　　　　亲眼见识了真枪的威力，再没人敢乱跑，私下里渐渐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宋晏身边不远处的一个小孩被枪声惊到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想来平时也是个受不得半点委屈的小皇帝。

　　　　见歹徒目光被吸引到了这边，孩子妈妈被吓得魂飞魄散，在歹徒举枪之前，只来得及侧身将孩子搂在了怀里。

　　　　“砰——”

　　　　“砰——”

　　　　连续两声枪响，妈妈已经瘫软在了地上，肩膀上和大臂上两处弹孔，正迅速渗出鲜血。

　　　　大厅里顿时落针可闻。

　　　　女人们捂着嘴，忍着不让自己尖叫出声，胆子小些的已经崩溃大哭，却又被旁边的家人死死捂住嘴，搂在怀里。

　　　　宋晏脸色也隐隐发白，首都治安一向极好，这种千年不遇的倒霉事，怎么就发生了自己身上……且那歹徒神色疯狂，似乎鲜血和痛苦的呻吟刺激了他，一切都在让事情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第122章对峙（）　
“都给我滚到中间来，抱头蹲下。”

　　　　见成功吓住了众人，歹徒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个残酷的狞笑，拿着枪的手发号施令般晃了几下，让被枪口指着的人又一阵惊恐的尖叫。

　　　　宋晏警惕的观察着歹徒的表情，一边扶着惨白着脸的周母混在人流中央。

　　　　“……伯母，别怕，会有人来救咱们的，一定马上就……就来了。”孙雁心死死抓着周母的衣摆，嘴里喃喃着，不知道是在安慰周母，还是在安慰自己。

　　　　少顷，惊恐的人群已经全部汇集到了大厅中央，依言蹲下，手放在歹徒能看到的地方。

　　　　楼上的人听到动静，再没有敢下来的，歹徒也不在乎，只一心盯着眼前的人群，手里紧紧捏着一个手机。

　　　　不出意外，那个就是他身上炸药的引爆装置了。

　　　　歹徒似乎很享受这样完全掌控住局面的情况，转悠的时候，看到谁不顺眼就用枪托狠狠来一下。

　　　　被砸的人又痛又怕，闷哼一声又重新蜷缩起来。

　　　　刚才中枪的两个人已经留了很多血，尤其是那个腹部中弹的胖子，连哼都哼不出来了，身下一滩暗红色的血，几乎将他的白衬衫浸透了大半。

　　　　那个妈妈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虚弱的靠在丈夫怀里，闭着眼睛，额上全是冷汗。

　　　　照这样下去，不用歹徒下杀手，他们身上的血也要流尽了。

　　　　可是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出头去求情，毕竟刚才大家都看到了，现在只要一出声身上就要多个窟窿。

　　　　距离歹徒闯进购物中心已经过了一刻钟，外面警笛阵阵，须臾技术人员已经将大厅里的监控全部调了出来。

　　　　一辆接着一辆的警车、黑色轿车急速驶来，政府、公安部、政法委……徐局长满头大汗。这次自己辖区里出了这样的恶性案件，若是能够顺利解决，倒是能够将功赎罪，不然的话……

　　　　想想上头震怒的后果，他的后背瞬间全湿了。

　　　　“这该死的鬼天气！”

　　　　愤愤低咒了一句，见又来了一辆通体漆黑的轿车，不知道是哪处的大人物，他擦了把头上的汗，赶紧迎了上去。

　　　　车上下来一个身躯魁梧的中年男子，不等他想起这是哪号人物。男子已经迅速回身，大步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

　　　　徐局长只觉得眼前一亮。

　　　　一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容貌清俊无比。只是简单白衬衫加上黑色长裤，却无损他满身矜贵雅致。棘手的案情、炎热的天气，现场的所有人都是焦灼万分，满身是汗，唯有他。虽然眸子里含了焦急，气度却越发沉稳。

　　　　他打拼沉浮这么多年，却是头一次看到气质这样出众的年轻人。

　　　　还没来得及上前，身后就有人窜了出来，正是刚才一过来就劈头盖脸训了他一顿的公安部上司。

　　　　“周少，这么热的天。您过来做什么？”言语间竟然明生生带了几分谄媚。

　　　　周博衍看了来人一眼，目光不带丝毫温度，“家母不巧还在里面。”

　　　　周夫人在里面？！

　　　　众人都是大惊。之后心头更为沉重，要是周夫人有个好歹，那后果……

　　　　“周少放心，我们已经派出了最好的谈判专家，狙击手也已经到位。我们警方……”

　　　　“带我去你们指挥室！”

　　　　没心思听人表决心，周博衍直接出口打断。接到母亲司机的电话。他马上就赶了过来，胸膛里的心跳的飞快，满心都是多少年不曾出现过的懊丧。

　　　　如果他不是总夸赞母亲的手艺，母亲是不是就不会潜心钻研厨艺了？今天也不会来这个购物中心。

　　　　他不敢想象，如果里面的亡命之徒真的疯狂起来，做出不可挽回之事，他要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