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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高一筹-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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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季青城也已明白,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就意味着父亲此次势必要经历一场风雨。这对整个季府意味着的将是什么?他不知道,也许只有皇帝知道。
六年前,父亲被打入天牢带来的惊恐、慌乱,他至今记得清清楚楚。当年事的记忆还没淡去,父亲就又要遭受新的一番劫难了么?
父亲到底是做错过什么?皇帝为何总是利用一些莫须有的罪名重罚父亲?
仕途,时常让人心寒。
☆、第八十七章
季允鹤突然间被削官夺爵、囚禁天牢的消息,犹如一道惊雷,在卫府炸开。
卫昔昭在想的,是季青城此时该是何等心境。
旁人在想的,是季青城会不会被连累,会不会因此而丢掉侯爵、失去锦绣前程。
一如既往平静的,只有卫玄默,似是早已料到这样的事情,又似早已习惯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之于整个卫府,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的局面。太后坚持给萧龙渄和卫昔晽赐婚,在皇帝尚在犹豫之际,便传了赐婚懿旨,命两人在明年秋季择吉日成婚。
毋庸置疑,太后是萧龙渄与卫昔晽的贵人。
这是谁之前都不曾想到过的事情。
认为不会有太大波折的,例如季青城、卫昔昭,因了季允鹤之事,提亲之事被搁置下来;而在先前认为波折不断的,却是柳暗花明。
早早赐婚,定下亲事,却不急于要他们拜堂。而到明年秋季,卫昔晽便是十四岁的年纪。这个年纪出嫁,虽然有些早,却不乏先例。种种迹象,都能看出太后早已为两个人做了安排。
卫府长女、次女还未有个着落,三女出嫁便提上了日程,之于卫昔昭,这实在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而卫昔昀又流离在外,所有人带着同情或者幸灾乐祸的眼神,便全部集中在了卫昔昭一个人头上。
季青城与卫昔晽两人的事齐齐压在心头,卫昔昭已不知该作何反应。挂念季青城是真的,为卫昔晽高兴也是真的,并不介意姐妹之中谁先出嫁更是真的。种种相加,使得她莫名地显得麻木而冷漠,依然如常打理府中事宜,任谁也不能从她脸上看出一丝喜悦或者哀伤。
许氏与三姨娘都不约而同地找卫昔昭说话。前者是幸灾乐祸,后者则是出自真心的宽慰。
三姨娘看着对面的卫昔昭,温声道:“国公爷与老爷其实是一个命数,是非不会少,却也不会真的出什么天大的祸事,你尽管放心。”
卫昔昭随意把玩着那枚四环银戒,琢磨着三姨娘的话,“姨娘说这话,是不是与前尘旧事有关?又或者,是不是与我娘有关?”
“大小姐聪慧,一点即透,可妾身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三姨娘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忍,“妾身想让你心宽一些,可在天子脚下,一言一语就更要反复斟酌。”
卫昔昭点了点头,唇角浮现出一朵恍惚的笑,“姨娘似是早已料定,侯爷不会再有上门提亲之日了——你担心,担心我为此一蹶不振。”
“提亲的事,我们卫府倒是不显什么,外面却已传扬开来——像是有心人刻意为之。”三姨娘黯然叹息,“侯爷那样的人,可遇不可求,妾身没什么见识,便把大小姐与寻常人一视同仁了。”
“我,应该,没什么的。”卫昔昭语声的缓慢、迟疑,显露了她心中的不确定。
三姨娘不知该说什么好,便岔开了话题:“昔晽心里是真的高兴,却也是真的为你担忧,也是为此,反而不敢登你的门了,怕惹得你愈发不快。”
“怎么会呢?”卫昔昭笑了笑,“我与姨娘一样,盼着她好。燕王府那边礼数周到,今日已有人来过。日后诸事我不便多话,姨娘就多费心吧。再者也是快到年节了,我得提点着下人好生准备。”
“是,是。”卫昔昭这样通情达理,又体恤她这为人母的心,倒让三姨娘愈发不忍于她如今的变故,满心盼着季府的风波能够早日过去,虽然心知肚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
养心殿内,龙椅上坐着萧晨逸,下面跪着季允鹤。
太监一举一动皆是小心翼翼,又为皇帝换了一盏茶。
萧晨逸打量季允鹤,已有多时。人就跪在他面前,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敬意、畏惧,却也感觉不到眼前人别的情绪。就像是一具空壳。
是的,在柳寒伊香消玉殒之后,很多时候,他也好,季允鹤也好,已是行尸走肉。
所以他恨,恨季允鹤,恨卫玄默,多半岁月,似是恨意支撑着他一路走来。
他亦明白,他的两名臣子,当年的莫逆之交,也恨他,恨到了骨子里。
不明白的是,他们如今要做什么。是要证明给他看么,证明季氏与柳氏后人才是天作之合,生生世世都不会与皇家扯上干系。还是要以此联手,搅乱他的朝堂甚至江山。
百思不得其解。
季允鹤与他同年,可鬓角发丝已成雪。他知道,这是因为柳寒伊的死。在那份心痛折磨之下,季允鹤在一夜间苍老了不止十年。
感情之于一些人,是生涯的一部分;而之于另外一些人,似是一生一世。
先前那些年,他没让季允鹤、卫玄默好好地活,也不许他们死。就是要这样,让他们生不如死。
连憎恨的人都死去的话,他活着会太寂寞。
他不要他们早一步赴黄泉,去陪伴伊人。
又因为那女子,多数岁月中,善待他们,因为害怕她入梦怪他。
萧晨逸闭了闭眼,缓缓吸进一口气。
季允鹤苍老了,可他的长子已经替他重新活过。酷似的容颜,文韬武略更胜父辈。
很奇怪,他憎恨季允鹤,却与季青城投缘,没办法生出一丝丝的反感。
将季允鹤打入天牢,他在顾虑的,是那少年郎会不会因此而对天子、朝堂寒心,无心再效力。
他们这一辈的恩怨纠葛,是不是要将下一辈人也卷进来,最重要的,是有没有这必要。
殿内,君臣二人沉默以对,殿外,跪着萧龙渄与季青城。
谁都知道,皇帝最是冷酷无情,若非如此,便不会发生连年来骨肉相残的惨景。可他又最是奢望亲人相亲,例如他孝敬太后,例如他希望膝下儿女一团和气。
别人都知道他的自相矛盾之处,却不能指出,还要遵循他的意愿行事——萧龙渄、季青城此时都明白,自己最该做的是为季允鹤搜集洗清罪名的证据,可因为皇帝这复杂且无常的性情,他们要先面圣、求情,之后才能去做实际有效的事情。
安乐公主萧龙淇、景王萧龙洛,就利用这个间隙,为着各自的心愿各行其是。
萧龙淇去了国公府,与太夫人相见,倾谈多时。
萧龙洛则去了卫府,等在前院,叫卫昔昭前来说话。
冯喜过去请卫昔昭的时候,说了卫玄默的去向:“老爷昨夜就被皇上叫进宫里去了,说是让老爷与几位大臣议事,一时半晌的怕是不能回府了——今早有太监过来,取走了老爷的两件衣物和一些公文。”
这是不是等于变相的软禁?皇帝是不是以此阻止父亲有所行动、帮助季允鹤?在心里这样发问的同时,卫昔昭已经确定了这一点。
这高高在上的帝王,是平民百姓心中的明君,同时也是让很多人无从揣测心意的人。
见到萧龙洛,卫昔昭施礼之后,站在一旁,等着他开口。
萧龙洛碍于情势,也就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你从我父皇手里得了三道丹书,我已晓得。你我二人若是一起进宫,求我父皇赐婚,必能达成心愿。”语声一顿,婉言劝道,“我是皇子,在朝堂与一干大臣私交不错,待你我成婚后,再为季允鹤求情,父皇是无论如何也会答应的。昔昭,你不要意气用事,好好想想,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卫昔昭思忖片刻,硬着心肠道:“国公爷的安危,与我有何关系?”
萧龙洛被问了个张口结舌。谁都明白的事,可她这局中人偏要装糊涂,外人还真是不好回答。
“王爷若无别的事,便尝尝御赐的新茶吧。”
“你这又是何苦呢?”萧龙洛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时至今日,我也就不瞒你了,安乐公主才是季太夫人梦寐以求的儿媳妇,而此时安乐公主已经去了季府,稍后便会回宫请我父皇赐婚。我本就有心娶你,再者也是怕你到时候面子上过不去,这才过来再提婚事。皆大欢喜的事,你真的不愿意么?”
“不愿意。”卫昔昭语声清浅,却极是淡漠。
“你不要以为季府未上门提亲,你们两家这桩事就算不得数!”萧龙洛语气急了起来,“宫里宫外、朝堂内外,都在风传此事,再加上你与季青城在龙城时同住一屋檐下,日后……日后有些话,好说不好听。”
“原来王爷是怕我名节不保,日后嫁不出去。”卫昔昭轻轻笑了起来,“不碍的。”
“你是不是以为我这一番话都在危言耸听?”萧龙洛耐心用尽,举步向外,“过两日你便知真假!不论来日如何,我仍旧会设法娶你!”
“多谢王爷抬爱,王爷慢走。”卫昔昭不慌不忙的施礼相送。
飞雨、沉星的神色却没办法像卫昔昭一样镇定,脸上都现出了担忧。
卫昔昭缓缓落座,左手无意识地取下右手无名指上的银戒,拆开来,长睫慢慢垂下,凝眸细看。
之前反复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只要熬过这些时日,就会没事的。却忽略了一件事。
之于季青城,这是祸事临头,可之于别人,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也许可以什么都不做,不需做,旁人却不会如此,必会出尽法宝。
与他的那份缘,是不是镜中花、手中沙;对他的那份挂念,称不称得上爱恋;倘若失了他,是不是一生的遗憾、伤痛。
在这时还在想这些,可以说她无情,却是她急于弄清楚的。
可越是心急,便越是茫然。是真的不知道,甚至只觉得疲惫。
这算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她?
他会答应萧龙淇么?会放弃做卫家婿改做驸马爷么?
若真是那样,他比之前世的莫兆言,能够好到哪里去?那样一来,在他心底最重的,不也是荣华富贵、一世前程么?
这种错误,一生只能犯一次,而一生一次,已足够取她性命。
再也输不起了,所以才不知所措,所以才没办法静下心来,只去想只去看他季青城这个人。
主仆三人都在记挂着同一件事,却无计可施。
就在此时,莫兆言来访。
卫昔昭索性就在前院见客。
如今的莫兆言,除了书生气,还多了几分自内而外的内敛矜持,最多的,自然是来自父亲官复原职带给他的从容自信。
“昔昭,你还好么?”莫兆言的喜悦、关切是发自心底的。
卫昔昭抿唇一笑。
“你近来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可想过应对之策?”
卫昔昭还是想撇清是非,从而将这话题终止,“不管什么事,与我有关么?”
“你这般聪慧,怎么会看不出其中的利害?”莫兆言探究着她的神色,“或者,你心中已有了打算?”
卫昔昭失笑,“我哪有时间听外面的是非,又哪来的精力为自己打算。”
“你可千万不要如此!”莫兆言正色道,“方才我已听说,长平侯已答应了安乐公主,等明日皇上就要为他们指婚了。”
“是么?”卫昔昭垂了眼睑,“这是好事啊。”
“公子所言当真么?”沉星急切地问道。
莫兆言颔首道:“这等事,岂是我能信口胡说的。”
“公子过来,自然不是只为了说我的事,”卫昔昭显得有些疲惫了,“有话就直说吧。”
莫兆言啜了口茶,斟酌一番之后,道:“景王对你有意,可太后是绝不会答应的,太后反对的事,皇上也不会点头。长平侯原本是待你不薄,可如今成了罪臣之后,侯爵想必是早晚会被罢免的,而日后,他就是皇帝最偏爱的安乐公主的驸马爷。这些事之后,最终受苦的是你。昔昭,你不会不清楚流言蜚语能害人多深。为着一生的前程,你该尽快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定亲才是。”
怕他说这样的话,他还是说了。卫昔昭神色不该,含笑问道:“难道公子已为我物色好了人选?难不成公子也想做牵红线的月老了?”
莫兆言没想到她还有心情开玩笑,不自在地咳嗽一声,迟疑道:“家父是左都御史,也是内阁大学士……”
“公子怎么也开起了玩笑?”卫昔昭笑着站起身,“今日竟连番两次听到这样的话,不知是犯了哪路煞星。我实在是累了,有所不适,公子自便。”语毕,走出门外,返回内宅。
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在问:他答应了。他真的答应了么?
为何不愿意相信。
不愿意相信,是因为失望,还是因为失去他而难过?
莫兆言满心失落地离开卫府,途中,被萧龙洛身边的人拦下,改道去了景王府。之后,萧龙洛去了莫府,与莫父密谈多时。
两个不同路的人,原本各自为安,因为今时局面,因为一己之私,他们选择了联手合作。至于结果,到底谁能得到卫昔昭——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顺其自然。”萧龙洛如是说。
他与莫兆言商议之后,放弃了从季青城那边寻找借口说服卫昔昭,改为对卫玄默下手。
莫兆言对卫昔昭的了解虽不深,却也知道,她与卫玄默父女情深,想让她心甘情愿地选择别人出嫁,唯有用卫玄默的安危做赌注。
而两个人又利用莫父在言官之中的关系,发动多人弹劾卫玄默与季允鹤私交甚密,通过之前两家有意结亲就可证明——话只说到此处即可,因为今日的季允鹤是罪人,谁与他来往谁就是犯了错。
这番弹劾,卫玄默并不会受到多大的惩处,皇帝的不悦只会全部转移到季允鹤头上,使得季允鹤罪名更重,再无翻身的可能。
而季允鹤一旦失势,最深受其害的,就是季青城。
这才是萧龙洛与莫兆言最终的目的,他们费尽周折,其实真正要针对的只有季青城。他们要让卫昔昭亲眼看到,季青城的风采已不再,已不是聪明之人会选择的夫婿。
在商议、准备好这一切之后,再次进宫求皇帝赐婚之前,萧龙洛没忘记派人去给卫昔昭传话,说的自然都是关于弹劾卫玄默的话,意在提醒她:如果想避免这一切,她是清楚该怎么做的。
卫昔昭反复思量,也想不出父亲的过错在哪里,这次是真觉得萧龙洛危言耸听,却又怕皇帝不问青红皂白就降罪于父亲。
她能怎么做?难不成不经过父亲的同意,就私底下与人定下亲事,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么?萧龙洛似乎从没意识到,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其实有些惊世骇俗。
父亲还在宫中未曾回府,那就意味着她什么都不能做,只有等待。
父亲是顶天立地的人,不需要她替父亲遮挡避免什么祸事——对这一点,她坚信不疑。反之,若自以为是地做了什么事,多半会惹得父亲失望苦闷。
等,等待的滋味最是煎熬。
卫昔昭站在抄手游廊中,静静看着深沉夜色将卫府笼罩,又见到鹅毛般的大雪悠然而密集地飘落。
这是来到京城后,见到的第一场雪。
她的思绪却回到了龙城,看到了苍茫雪色中那俊美无双的少年,想起了他给过她的融融暖意。
在可能要失去的时候,看到了他曾给予的,自己曾拥有的。
沉星出去一趟,回来时脚步轻快,趋近卫昔昭,道:“小姐,燕王此时正在前院,问您想不想知道一些事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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