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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闻馆记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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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魂魄凝聚不散,就有可能使原本应该无知无识的亡灵,记得自己生前的人和事。
倘若这种鬼魂,对现世的人感情是爱,倒还好说,若是仇恨,那么被缠上的人,定会饱受折磨,不死不休。
所以,那些犯下罪孽的人,倘若能够修建一座十世妖塔,并在塔中供奉十殿阎罗的神像,便可镇压怨灵,得以平安。
一塔一浮生,一层一轮回,十层宝塔,即意味着,被封在塔中的怨魂,十生十世,灵魂不见天日,冤屈无处可伸。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王上为何不把那名盗贼和婴儿的尸骨,也封在塔中,偏要大费周章,做那么多事情?”
师兄思考片刻,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见他不依不饶,我也很无奈,只能解释道:“师兄,你可还记得,史书上说,南境之地曾发生过一场瘟疫?”
师兄没好气地答:“南境建朝三百年,期间,单轮史书中记载,都不知道发生过多少瘟疫,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场?”
“在我提起南境瘟疫的时候,你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那一场。”
我淡淡回答:“没有哪一次瘟疫,会如那一次奇怪,当时京畿周边,伤亡数千,史书之上,却只寥寥几字,仅说与一场大雨有关。”
“或许”
师兄想了一下:“是那场大雨引发了洪水,你知道,每当洪涝之后,地方常有瘟疫发生。”
“即便真有洪水引发瘟疫,为何史书之上,不详述细明,南境史上,伤亡最大的一场瘟疫,难道不值得史官着笔,多落几个字么?”
“那你说是为什么?”
我轻哼了一声:“只怕是有些事情,不得不记,但有些话,却又不能被流传于世吧。”
其实,第一个使用十世妖塔的,便是南境的一位将军。
那位将军生性残暴,某次奉命征伐时,曾公报私仇,率兵杀害人全家性命。
后来,那家幸存的一对儿女长大,苦心安排,故意接近,姐姐成为将军的小妾,而弟弟,则成了将军府的一名乐师。
他们原本想要报仇,不料身份却被人发现,两人被将军抓住,而当时的将军府中,供养了一名术士,不知是出于试验,还是护主的心理,那名术士告诉将军,此两姐弟对他怨恨颇深,死后恐怕会阴魂不散,对他和将军府的人不利。
为防此等事情发生,他建议将这两姐弟虐杀在十世妖塔中,在妖塔之上,修建长生塔,对外宣称,因姬妾暴毙,修建长生塔供其灵位。
再后来,那位将军战死,府中的主人又轮换了好几次,当时的家主并不知道以前的事,由于修建新宅邸需要土地,又想到那座长生塔中,供奉的不过是一个身份卑贱的姬妾,于是下令将上层的长生塔拆除。
最终,他们发现了埋在地下的十世妖塔,也放出了被关在塔中的怨灵。
结果,那对姐弟的怨灵复仇,还因常年不见天日,怨恨比之从前更胜。
当时南境天色异变,一团黑雾宛如一个巨大的漩涡,笼罩在王城上空,京畿百姓,闭门关户,而他们南境的王上认为,此为人祸,只能以人来解,于是下令把将军府中的人,尽皆锁在府宅中等死,希望以此来平息怨灵的愤怒。
住在附近的居民,听到将军府中传来凄厉的惨叫声,那些人似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缠住,惊慌失措,四处逃跑,不停拍打府门,却始终都出不来,直到黎明时分,那些仅剩下的微弱的呼救声,才渐渐消失,最终彻底安静。
几天后,当人们再度打开将军府的大门时,只见里面尸横遍野,那些尸体的血肉似被野兽所食,只余下沾着零星碎肉的骨架。
那团黑雾,却没有马上消散,而是在王城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大雨,雨中掺杂着殷红腥臭的血液,波及之处,草木枯萎,牲畜死亡。
这是南境那场瘟疫的由来。
倘若一个怨灵,被封锁在十世妖塔中,或许结果不会如此惨烈,但终究是那个术士自负,以为自己的十世妖塔,可以同时困住两个怨灵,最终导致如此不可收拾的局面。
所以,即便是我,也无法想象,如果一座十世妖塔中,封锁了三个怨灵,且不说以十世妖塔的力量,能不能封住,一旦怨灵冲出塔去,那么,三个怨灵所蓄积的仇恨和力量,恐怕会将整个王城瞬间毁灭。
当时的天政院,也是这样跟王上说的吧。
毕竟,十世妖塔,不同于任何一种解怨术法,若非仇深似海,怨念不可消解,我想,应该也没有人愿意尝试这种方式。
“本是人祸,最后竟引发一场天灾”
师兄默默叹气。
我冷冷一笑:“即是人祸,即是天灾,何以南境朝廷要掩盖此事?”
师兄没说话,我又道:“此等事情,骇人听闻,便是如今我们提起,都觉着胆战心惊,细析来龙去脉,看似是那位将军所酿成的人祸,但又何尝不是南境朝廷,失德失政所致?”
“话虽如此,但因一家之仇,便要引发千万人之祸,那些枉死的百姓着实无辜。”
“师兄。”我接过声来:“你觉着,那些枉死的百姓无辜,但又何尝想过,那些被锁在府宅中等死的人,他们无不无辜?”
“既然是那位将军犯下的罪孽,但将军战死,此恨已然消解,在此事中,那些余下的人有何过错?但是他们却被封锁在府宅中,看似是为了平息怨灵的愤怒,不过是一群人,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将另外一些人推入死地罢了。”
“那位将军杀人全家,又将那对姐弟,以极其残忍的手段虐杀在十世妖塔中,此为罪;南境朝廷,大意失察,纵容臣属犯下如此罪行,之后又蓄意牺牲无辜之人的性命,以换取王城安宁,此为罪;至于那些百姓,事不关己,明哲保身,自以为与此事无关么,但确有人为了保护他们的性命死去,而他们也默认了这种强制的牺牲,此亦为罪。”
“冤有头,债有主,朝廷法度,即便见死不救,也不会有何刑罚,但这是人的道理,不是天的道理,于天道而言,一个地方滋生罪恶,无论是犯下罪恶的人,还是放任这种罪恶发生的人,皆为罪,罪当罚,如此而已。”
师兄无言以对,默了良久,才问:“这便是术士的世界么?”
我笑了笑,道:“师兄,我早说了,所谓术士,你还是不要好奇为好。”
“绯然,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师兄叹了口气,又道:“但是我相信,你不是一个眼中没有人情,只有天理道法的人。”
听此,我微微勾唇,回答:“师兄,如果我当真是那种人,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028章十世妖塔(三)()
我和师兄再度回到长生塔的塔底,搜寻良久,果然发现了另一座塔的入口。
师兄不可置信,抑或出于赌气的心理,抬脚就想进去,我拉住他,无奈道:“师兄,这座塔在地下埋了五十年,其中不知道蓄积了多少毒气,此番贸然下去,你不要命了么?”
师兄看了看仅容得下一人通过的洞口一眼,退了回来,坐在边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绯然,如果当真在塔底发现了晗姬公主的尸骨,你打算怎么办?”师兄最终问。
“师兄,我先问你,你觉着晗姬公主的尸骨,应该被封锁在十世妖塔中么?”
“当然不应该。”
师兄不假思索地回答。
闻言,我弯了弯唇,道:“如此,一旦在这座塔底下,发现了晗姬公主的尸骨,我自然会竭尽全力,将她救出。”
“救出?”
师兄反问了一句,又露出担忧的神色。
我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于是安慰道:“你放心,即便晗姬公主怨念深重,我也有办法化解,不会让她伤害到王城的百姓的。”
师兄嗯了一声,又低下头黯然道:“其实,我真不明白,晗姬公主到底在怨念些什么,王上又在害怕些什么。”
“当年七王起事,立下约定,率先攻入盛京者,即为未来的天子,可惜秦王卫婴不服王上,宫变谋反,即便被俘诛杀,亦是情理之中,而且,王上念及一母同胞的情意,对晗姬公主非但没有追究罪责,反而留下她的性命”
“他们是兄妹,亲兄妹,王上一直对她颇多照顾,若晗姬公主当真因卫婴之事,对王上心生不满,又何至于达到怨念的地步?”
他皱着眉,接着道:“还有王上,若当真顾念与晗姬公主的手足之情,之后又怎会修建此处长生塔,令晗姬公主的怨魂无法得见天日。”
“师兄。”我淡淡地接声道:“你可还记得,那个关于公主和盗贼的故事?”
师兄点了点头,我又道:“或许,将故事中的主角,位置换一换,你就能理解他们之间,为何会沦落至此了。”
“位置换一换?”师兄显然不太明白,我嗯了一声,又听他问:“什么意思?”
见他仍是没反应过来,我无奈一笑,只能道:“这个故事很长,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吧。”
我起身,燃起一个火折子,从入口处抛下,火苗坠入塔底,并没有熄灭。
于是,站起来道:“进去吧。”
我们沿着十世妖塔的楼梯,走了很久,由于这座塔,在地下埋藏了太久,水汽侵入凝结,以致楼梯又湿又滑,很是难行。
师兄扶着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周围不时传来滴水的声音,从底层袭来一阵阵的热浪,其中夹杂着腐朽的气息。
到达底层时,师兄先是咳嗽了几声,由于地下空气稀薄,手中的火折子很快就熄灭了,师兄又拿出一个,努力了很久才又燃起。
和上层的长生塔一样,这里也摆着一圈长明灯,但因为缺少空气,早就已经熄灭了,师兄为了看清周围的东西,又将它们重新点起。
待看清最底层的东西,师兄一时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这”
一副尸骨,悬吊在塔底,周围纵横交错着数百道红线,线上挂着金玲,还沾满了灰尘,因此看起来灰扑扑的。
墙壁,以及我们所落脚的地上,画着各种各样的符咒,殷红的颜色,在笔画之间,透着诡异,不用说也知道是某种可怕的凶咒。
那副尸骨,举着双手,以一个跪着的姿势,被红线束缚着,在她的身下,有一道道的血迹,曲折蜿蜒,一直蔓延到我们的脚边。
一袭紫色的长裙,透过灰尘,依稀还能看到精美的团花图案,她的头发很长,及至脚踝,身上的配饰,金银玉器,亦是皇室才有的样式。
我能想象,她在死前,遭受过怎样的痛楚,被红线束缚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液,漫过脚下的土地,流入到专门压制怨魂的血咒中。
我闭了闭目,收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指,极力克制着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
却听师兄道:“太过分了!”
他抬脚就想走过去,我拉住他,低着头,望着地上的符咒,道:“别过去。”
“这里设着血咒,若不先解开,我们两个,怕是要殒命此处。”
师兄看了看周围的符咒,奇形怪状,便是外行人看着,都透着杀气,不由忧虑道:“这些东西,看起来不简单”
我嗯了一声,又笑了笑:“这也是让你陪我来的原因,若非如此,我自己就能解决了。”
“我?”
师兄一阵疑惑:“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我拿出手中的玉笛,淡淡回答:“看着我,如果我出现异状,便将我打晕,若还是不能阻止,杀了我也可以。”
师兄被我吓了一跳:“这么严重么?”
我没有回答,整理衣襟,倾身跪下来,神情庄重,对着那副尸骨深深地叩了三次首。
以手伏地,额头贴着手背,请罪一般,低低地道:“抱歉,明知您被封于塔中,却仍放任您在此受苦,是我来晚了。”
师兄被我的虔诚吓到,毕竟在他看来,我一直不识抬举,便是对师父都极少下跪行礼。
片刻,也像我一样跪下,对着尸骨行礼,作为一个臣子,亦是作为一个晚辈,来送别这位可悲可怜的公主。
我站起来,咬破食指,却听师兄有些犹豫地拉住我:“绯然”
我抬头看他,弯唇笑了笑:“放心,长营林家的术法,虽然厉害,但若不是我”
顿了顿,接着道:“只要小心行事,此等难度,我还不放在心上。”
首先迈步走到墙壁边,用指尖的血迹在那些图案上涂改几下,然后才来到地上画着的凶咒前,这道凶咒,是整个法阵的中心,亦是阵眼所在,所以比之其他的凶咒,较为棘手,若不是事先有所准备,便是我都要绞尽脑汁好几天,方能想到破除的法子。
师兄来到我的身边,我随手抽出他腰间的宝剑,划破了自己的手心,然后握拳扬手,将血液滴入凶咒的纹络中。
退开一步,将玉笛放在唇边,缓缓吹奏起来,周围有微风拂过,那些悬挂在红线上,沉寂多年的金玲也摇响起来。
我感到,自己周围的光线,正在渐渐变暗,有一团雾气,从我的体内钻出,升腾在我的头顶,最终将周围的空间都笼罩起来。
耳边,金玲的声音开始变得遥远,取而代之的,是细细碎碎的人声。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仿佛有几百人,他们在窃窃私语,随后意识到我正在做什么,又惊慌尖叫,悲伤痛苦的哀嚎声充斥在耳边,像是洪水猛兽般,将我瞬间淹没其中。
他们盘旋在半空中,伸出黑雾形成的触手,生怕被驱逐似的撕扯着我的身体。
我疼得皱了皱眉,未免因眼前的景象分神,只能闭上眼睛,一边凭着感觉继续吹奏乐曲,一边努力压制着他们。
头痛,耳朵痛,全身上下,好像已被他们生生地撕裂成无数块,但是眼睛,虽然闭着,却又好像无比的清明。
一轮明月,悬在当空,首先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宅邸,院子很大,里面种着桂花树,在月光下,形成一道道斑驳的黑影。
这座宅邸修建得很气派,但是围墙很高,层层的飞檐笼罩在头顶,沉郁冰冷,仿佛连一只鸟都很难飞出去。
几百个房间,沉寂在黑暗中,没有一扇门窗透着光亮,我站在门口,望着整座宅邸,却像正对着一个可怕的怪物。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他们死状各异,流出的血迹却连在一起,明明血液还未凝固,可我却觉着,他们已经死了很久很久
死寂,还是死寂,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令人发疯,令人窒息
我下意识地退开一步,想要逃走,一转身,却看到他们全都站在我的身后。
无言,无声,甚至连衣袂都不曾微动,他们望着我,静静地望着我,带着肃穆的神情。
见我拒绝,他们才落下泪来,向我伸出手,一声声地悲泣着——
“昙儿,昙儿”
他们不断地呼唤着我的名字,仿佛一位泣血含哀的母亲,在呼唤负气离家的孩子。
生怕我抛弃他们,一道道沉痛祈求的目光,将我定在原地,无法再逃,也无处可逃
“绯然,绯然”
正在我忍受不了折磨,差点放下玉笛嘶喊出声时,师兄的声音,又瞬间将我拉回了现实。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急切,我能想象,此时他的眼中,所看到的我是怎样可怕的怪物。
但施术已到紧要的关头,现在停下已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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