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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流光-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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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好味儿,往菜肴里一加,香味便扑鼻而来。”
让夏瑶当着众人面前这么一夸,我究竟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瞧公主,怎竟将我说地神乎其技的。”
王爷用筷子指着碗里的石榴鸡,笑道:“瞧这个,看上去像烧卖,皮却比烧卖薄了不知多少,里头的馅呢有蟹黄有香菇有鸡丝还有笋丝芥菜,外面则还用海带结扎住口子。囋囋,儇儿,做这东西,功夫可深哪。”
尹君睿的眼向我扫来,淡淡一笑,道:“幸好儿臣今晚跟父皇一起来了,否则失了口福实在可惜。”
王爷大笑道:“依本王看哪,儇儿才是有福之人。皇上,您几时听睿儿夸过人哪?但这可是我第二次听见他夸儇儿了。”
尹君睿不说话,浓黑的眸子凝在我脸上。我佯装没看见,端起茶盏啜了一口。
司马容看了王爷一眼,王爷却无所觉,继续说下去:“皇上,儇儿不但长得好颜色,为人也是剔透玲珑的。哎,这样一个妙人儿,断不能委屈了她。无论如何,皇上,您将来定要给儇儿指个能与之匹配的如意郎君才好啊。”
我心中一咯噔,却毫无诧异。自打受封那天起,便知婚事全由皇命。
只不想,竟那么快便要走到那一步了呢,原本以为,还能多留些时日的。。。
此刻,坐在身边的司马容伸手过来,握住了我的。我知他想安我的心,但,我却不由自主心生烦躁,用力挣脱开去。
司马容一怔,目色不解地看着我。我索性别过脸去,正撞上司马烈炽热的眸子,顿觉面上一烫,不敢直视。
皇帝瞥了王爷一眼,不紧不慢道:“你这回倒有心。”
王爷笑容满面:“皇上已有双喜。再加一喜岂非锦上添花?再说儇儿和瑶儿、庭芳情同姐妹,如能一块儿成家,想必她们心中定也欢喜。”
庭芳闻言,一脸兴奋地向我望来,夏瑶却秀眉轻蹙,看着我不无担忧。
皇帝的视线从众人面上一略而过,继而向我移来,似射线般投注在我的脸上,但话,却是对王爷说的:
“莫非你已有什么好提议么?”
王爷瞥了尹君睿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皇上跟前不就有合适的人选么?怎么反倒问起微臣来了。”
我心中一惊,直觉看向尹君睿。不料他也正望着我,用他那双深如墨潭的黑眸,紧紧地凝注着我,仿佛要一直看穿、看透我的心。
怔仲间,耳边传来司马容的朗笑声:“王爷这么说,岂不是太偏心了?不成不成,待会起码得自罚三杯!”
王爷明显一愣,看着司马容的目光闪烁不定,面上既无怒容也无笑容。而司马容却一派轻描淡写地样子,说笑间已令仆从端上一大坛酒来,微微笑道:“皇上,王爷,这是桂花酿,乃微臣亲手所制,以贺德郡主乔迁之喜。今儿人多,喝起来正痛快。”
司马烈忽然站起,率先捧了一大碗:“敬皇上敬王爷,微臣先干为敬!”说罢仰头饮下,大声道:“好酒!”又盛一大碗,朝我道:“司马烈敬郡主!”
我一呆,分明瞧见他灼热目光中隐隐透出的痛楚,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司马容跟着端起一杯,朝尹君睿笑道:“太子,微臣敬你。”
尹君睿饮尽杯中酒,浅浅一笑道:“好酒。”
司马容道:“微臣手艺生疏,自比不过宫中美酒。倒叫太子笑话了。”
尹君睿道:“怎么会呢?本宫早就说过,容大公子的手笔,总是极好的。”
司马容微微一笑道:“虽为极好,但非最好。不过不要紧,那些酿酒高人们都说,酿酒最终酿得不是味,而是心。”
翰鹰不解道:“酿得是心?这倒奇了,闻所未闻哪。”
夏瑶颔首道:“不错。酿酒酿心,如同弹琴者弹情,心境不同,意味不同。容大公子以心酿酒,自然不凡。”
尹君睿黑眸中极快地闪过一道光,随即朝我似笑非笑道:“那依郡主品鉴,这以心酿的酒,滋味如何?”
25、烈火
我微微一笑道:“正如太子所说,容大公子的手笔,总是极好的。”
司马容转头,朝我一笑道:“是么?你莫当着皇上的面夸我,背地里却笑话我。”
我奇道:“我为何要笑话你?”
“我这些寻常手法,技浅得很,哪能和你比。明明都是些不同的酒,却能叫你混来掺去,弄出别样的好味儿来。”司马容眨眼笑道:“我可是一想起你那‘雪花酒’就犯馋呢。你倒说说,什么时候再翻翻手腕,变出个‘梅花酒’‘兰花酒’来让我尝尝?”
众人皆笑,我却有些脸红。他这一番话,玩笑间带着丝亲密,没来由让我心头一慌。我略抬眼,但见尹君睿面无表情,司马烈则低头喝酒,一杯又一杯。王爷笑着瞟了一眼司马容,可那笑,却没半分渗进眼去。皇帝不语,只微抿了抿嘴角,眼色在各人面上极快地一掠而过,若有所思。
酒过三巡,皇帝起驾回宫,众人亦纷纷告辞。司马容将我拉过一边,含笑道:“下月初庙会花灯节,一起去看可好?”
我朝他一笑,微微点头。司马容见我答应地那么爽快,眼睛不由一亮,伸出手来轻轻挽住我。我沉默了一会,抽手道:“王爷在等你了。去吧。”
我一个人在庭院中,站了良久。
朗朗夜空,群星璀璨,浩瀚无垠。我伸手,指尖离星辰仿佛只有寸许。
但事实上,它们与我相差的,又是多少个光年!
我重重地叹口气。小兰走过来,手上搁了件外袍,柔声道:“郡主,夜半更深露重,还是早些休息,好么?”我摇头,推开她递来的衣裳,道:“你先去睡吧。我静一静。”
小兰看看我,神色有些犹疑,半晌轻声劝道:“姑娘,你不必忧心。。。凡事。。。凡事大少爷都会替你担着的。”我听了,不出声,小兰叹口气,退了下去。
她以为,我在烦恼王爷方才说的那些话么?
莫说皇帝没表态,就算他表了态,真将我许给太子,又怎样?
我就要走了。
这本不是一个我可以踏足的时空。若非为了流光,兴许博士永远都不会告知我有这样一个异次元的存在。此次一旦回去,便恐怕再无机会归来。这里的一切,将彻底与我无干。
一直。。。都知道的不是么。。。可为何,一想到即将离去,我的心,会骤然涌上一阵阵苦涩?
我斜倚在凉亭廊下,闭上双眼,用额头抵住冰凉的柱面,试图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却在下一秒,被一股大力拽入一俱滚烫的胸膛!
“谁?”我惊呼,孰料未及发声便已被堵住嘴唇。我慌忙挣扎,可越挣扎对方就将我搂地越紧,越抗拒对方的唇便越火热越激烈,从我的额、我的眉、我的鼻、我的唇,直到颈项,一路延伸下来。
我止住拳头,望着他那狂乱的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眸子,痛苦又夹杂着分外失落的神情,心中的气忿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忍,是愧疚。
“司马烈,你放开我吧。”我叹声道。
他一震,停下动作,却没有放开手去,依然紧紧地抱住我,将头,埋在我的发间。
“我若不放,你将如何?”耳边传来他压抑地低语:“你可会将我一把推开,推地远远地,让我永远,再也触不到你?”他忽然抬起头,扳过我的脸,用他那比繁星更闪耀地眸子锁住了我,嘶哑道:“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哑然。我不是看不到他的痛,不是不懂他的伤,可我,能做什么呢?
“跟我走!”司马烈断声道。
“你说什么?”我不置信道。
“跟我走!”司马烈粗喘着重复道:“我不能让你嫁给太子!”
我苦笑道:“谁说我要嫁给太子了?你听见皇上应承了么?”
司马烈不语,掌心游移到我的发上,轻轻摩挲。他望着我,目火似要融化人一般炽热:“在你心中,可有我?”
望见他那如白昼一样明亮的眼,我偏过脸去,淡声道:“你醉了。”
“是,是是,我醉了”,司马烈一阵苦涩低笑:“可为何即便醉了,眼前脑中,也全是你的影子?”
我沉默,过半晌道:“我让小兰叫人送你回相府吧。你这么晚还没回去,司马容一定很担心。。。”
司马烈眼中瞬间闪过一片痛色,他忽然放开我,俊毅的面孔绷地紧紧地,咬牙道:“你喜欢的是他。。。你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他,是么?”
我望向别处,静声道:“你醉了。”
司马烈苍白了脸,颤声道:“我总以为,好歹,你。。。总会看得到我一点。可是。。。你从来都不曾看过我,是么?是么?”
我的心忽地如被针刺,只得勉力一笑道:“司马烈,你莫再说了。你真的喝多了。”
司马烈呆呆地望着我,蓦地拉我入怀,竭声道:“你不喜欢我什么?我可以改。”
“司马烈。。。”
“我不要你嫁给太子,做宫中的金丝雀,那不是你应该过的日子!”
“司马烈。。。”
“跟我走,我带你远走高飞,过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日子。我可以每天听你唱歌看你跳舞为你画眉。我会一辈子保护你,宠爱你,这一生除了你,再不会有别人!”
“司马烈!”我奋力推开他,忍住发酸的眼眶,咬唇道:“够了!今晚你闹够了!这些话,我不想再听你说第二遍!”
司马烈握紧双拳,似忍住了极大的痛苦,他注视着我,一字一顿道:“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你和他。。。是不可能的。王爷。。。王爷不会让他娶别人,王爷,早替他选好了人!”
我一震,缓缓道:“这和我,没有关系。”
司马烈一把扳过我的肩膀:“如果没有关系,为什么不肯跟我走?!为什么连一次机会,连一丝希望,都不能给我,为什么?!”
他双目赤红,眼底交织着不甘与痛楚,似一头受伤的野兽,低声咆哮。
肩膀传来一阵痛感,他的手,滚烫如火,仿佛要将我捏碎、融化。我暗自隐忍,一言不发。
倘若,他要将这一切的愤怒,都转移到我的身上来,我反而,能觉得轻松一些。
我甚至,有些期待他的爆发,他的忿恨。
但,他竟然没有。
他竟然咬着牙,将所有的怒火,将所有的痛,都强压下来。他咬地那么用力,嘴角,已渗出缕缕血丝。
我的眼窝渐渐湿润,不忍再看,垂首道:“你,回去吧。”
“为什么?”他惨淡道。
为什么?我茫然地想了想,喃喃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得不做的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该要走的路。”
司马烈为之一震,他看着我,目光复杂:“竟都这么说么。。。”他苦笑,眼神流连缠绕地望着我,半晌忽地长叹一声,抬手抚上我的脸颊,眸如烈火:
“将来有一日,你定会后悔今夜没有跟我走!”
数日之后,突厥王简书传至。皇帝下旨,令翰鹰和庭芳即刻启程,回突厥完婚。
庭芳依大礼拜完父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直哭地双眼红肿。我和夏瑶方进府门,便被她拽住了袖子不肯放手。“我。。。我舍不得离开这里,我。。。我不要嫁去突厥了!”
翰鹰一听,急地团团转。“皇姐,郡主,你们来的正好,快帮我劝劝庭芳,她又闹别扭。。。”翰鹰话还没完,庭芳便跳起来,叫道:“谁闹别扭啦?!”小妮子直跺脚,又哭又嚷:“瑶姐姐,沈姐姐,我不要嫁到突厥去了,我不要离开我爹,我想家。。。”说着说着,眼泪哗啦啦掉了满地。
翰鹰慌了:“哎你别别别冲动,皇上面前大家一起接的旨阿,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就这样一脚把我踹了呀~~~”
庭芳吸吸鼻子,瞥了翰鹰一眼,呜咽道:“我。。。我舍不得我爹和我哥,你。。。还是回突厥去找。。。”
翰鹰赶紧道:“突厥可没有司马庭芳呀!”
夏瑶‘噗哧’一声笑出来,我站在一旁只得摇头。
庭芳又羞又急,跺脚道:“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不要跟你走了!”
翰鹰一听,满脸黑线,无奈地望着庭芳,哭笑不得。
“庭芳,休得胡闹。”司马容踏进院来,正色道:“如此良婿,叫你得了,是你的福气。全怪大哥平日太宠你,由你胡闹惯了。往后为人妻,可得懂轻重,知道么?”
庭芳素来敬爱这个大哥,此刻听了教训,禁不住眼圈一红,抽泣起来。
翰鹰赶忙向司马容作揖道:“好大哥,您言重了。像庭芳这样的贤妻,叫我得了,才是我的福气我的造化。”说罢,回过身又朝庭芳施礼赔笑道:“好娘子,往后你想啥时回来我都陪你,或者,让大哥他们过来看我们也行。只千万别不嫁呀,你不嫁我那我福气就没了造化也没了,我什么都没了那我做人还有什么意思你叫我。。。”
庭芳满脸通红,伸拳猛捶翰鹰,俏声骂道:“你还说你还说!叫大家看我笑话!”
翰鹰闻言立马将庭芳扯到身后,面朝大伙抱拳道:“各位哥哥姐姐妹妹,我娘子脸皮薄,你们要笑话就笑话我好了。我天生皮厚,不怕人笑。”说完,转头冲着庭芳咧嘴。庭芳原先正朝他直翻白眼,忽见翰鹰对自己笑,不禁面上一红,垂了头,捏着衣角安静下来。
司马容不知何时来到我的身旁。我抬眼,见他正垂了头自言自语。“嘀咕什么呢?”我问道。他不答,嘴角弯成月牙状,轻轻地在我手心绕了两圈。
我暗叹口气。
“时候差不多了。”司马烈走过来,并没有多看我一眼。此次,皇帝旨意,令司马烈为钦差大臣,负责送亲。
庭芳依旧恋恋不舍,夏瑶温言道:“好弟妹,我也舍不得你。到了突厥,记着常捎书信回来。”庭芳哽咽着点点头,弯身向夏瑶福了福,又回首望了相府一眼。远处,书房门口,飘出一道岸然笔挺的身影,朝着这头站定,一动不动。
“爹爹。。。”
司马容拍拍庭芳的脑袋:“爹见你这样,哪还舍得你走。”
庭芳不语,朝着前方含泪凝望,忽地挽起裙摆,‘噗嗵’一记跪下,重重磕上三个响头。司马容扶她起身,柔声道:“庭芳乖,爹都明白的。”庭芳微微点头,不再踌躇,将泪一收,转身登上马车。翰鹰松口气,紧随在后上了马,指挥启程。
我和司马容将他们送至城外。
临别之际,庭芳拉着我的手,小声道:“沈姐姐,下月初便是大哥的生辰了。以往,都有我和二哥陪他。今年我们都不在他身边,他一个人必然寂寞。沈姐姐,你一定要想法子让大哥开心一回才好。”
我一怔,想起庙会,笑道:“新娘子吩咐,无不从命。”
庭芳看了看我,轻叹一声,转头瞥向远处那道月白色的身影,喃喃道:“其实,大哥他。。。唉。。。他极少有开心的时候。。。”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但见司马容正擒了一抹笑,望着我们。在他的身侧,有一袭紫袍,迎风屹立,背脊挺直。他一侧头,看到我,俊眉顿时一敛,浓烈的眸子在斜阳的辉映下恍若剔透宝石,散出灿灿光华。
我心头一紧,轻轻收回视线,对庭芳一笑,怜惜地摸着她的脑袋,柔声道:“好孩子,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突厥不比沁阳,任你胡闹也总有人替你收摊子。你已长大,需懂得宽容忍让,往后接人待物,对上对下,都是分寸。”
庭芳垂泪,默然颔首。“沈姐姐,我长这么大,除了父兄,你是第一个真心实意为我好的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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