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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锦绣-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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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她今日所承受的苦楚,朕必将十倍奉还!”
说完,抱着我,绕过苏青青,昂首阔步,头也不回。
走得老远,我依旧可以听到苏青青气急败坏地摔东西的粉碎声。
长安将我搂得更紧,低声叹气:“这里乃是龙潭虎穴,你一个女人家不该进来。”
我沉默不语,嗓子嘶哑,也说不出话来。
“又是为了他,是吗?”
不待我回答,自己又自嘲地笑笑:“我又问傻话了,除了麒王,还能有什么原因能让你这样奋不顾身呢?”
我依旧不说话,垂了眼帘,算是默认。
我和顾长安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一直都是在以这样的方式相处。他自言自语,自问自答,而我就是一个聆听者,每次都是在安静地听他说话,保持沉默。偏生,他每次都能读懂我的心思。
顾长安抱着我一步一步走得吃力,脸上的汗珠滚落下来,落在我的脖颈上,蜇得有些生疼。他除了脸上,但凡裸露在外的肌肤,竟然也被叮咬得一片青紫。
我看着委实不忍,不由自主地吃力地抬起手,伸出指尖帮他把脸上的汗珠擦拭掉。他脚下又是一顿,停住脚步。愣怔片刻后,又重新迈步向前。
我再也支撑不住,在他的怀里昏迷过去。
昏迷中,我浑身热烫,全身都在烧灼,就好像是被架在火堆旁炙烤一样。
我梦到了山谷里那片荷塘,梦到了月色旖旎下的麒王府,我梦到了凉辞,霸道的粗鲁的缠绵的吻。
我不愿意醒过来,我在朦胧意识里就觉得,只要自己醒过来,仍旧会受苦,会面对苏青青那副阴狠的,令人厌憎的嘴脸。我还看到,兰颖儿就站在她的身后,两个人满脸狰狞,幸灾乐祸地看着我,各种冰言冷语的挖苦。
最后,我是被噩梦惊醒的。大汗淋漓地睁开眼的时候,没想到师傅就守在我的床前。我怀疑自己仍旧是在睡梦里,眨眨眼睛,师傅仍旧在对着我,笑得和蔼。
“师傅。”我努力向着她伸出手,话一出口,沙哑得难受。
师傅攥住我的手,小声嗔怪:“傻丫头,明明知道苏青青折磨师傅,就是为了引出你,你为什么还进来?”
我感受到师傅手心的温度,方才安下心来,舒服而熨贴:“师傅,您没事吧?”
师傅望着我,满是怪责和心疼,悄悄地拭去眼角的一滴泪,通红着眼:“师傅那点痛比起你所受的苦,九牛一毛,又算得了什么?”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一动,浑身都有些疼,皮开肉绽的那种撕裂的疼,忍不住紧蹙起眉头。
师傅赶紧站起身扶着我躺下:“不要着急起来,要注意休息,还好那些毒虫的毒性并不厉害,否则你怕是小命都难保。”
我努力扯扯嘴角,作出微笑的样子:“师傅,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师傅背转过身子,有些哽咽地道:“哪里?怎么会?我的婳儿永远是最漂亮的。”
“师傅,你在骗人呢。”我苦笑一声:“我自小到大,你就从来没有夸奖过我漂亮。这是唯一的一次,还这样牵强,肯定是骗人的。”
师傅的眼里闪着泪,盈盈欲滴,再不忍心看我,低垂下头:“不过有些淤肿罢了,等毒性一消,自然也就恢复了。”
我四面逡巡一周,屋子里没有什么摆设,不过一床一椅一几,简陋而空旷:“师傅,镜子呢?让我看看自己如今是副什么鬼样子?”
师傅有些慌乱:“这里简陋,没有铜镜的,等你伤养好了,我们出去看。”
我一声苦笑,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坑坑洼洼,还有些粘腻,不知是虫子叮咬后的溃烂还是抹的药:“师傅,其实我知道,自己这张脸肯定是毁了,你不用安慰我。我中了跗骨的毒,而且不是一般的子蛊。纵然哪天解开了,这张脸也不可能恢复原来的样子了,可能,会像。。。。。。一张筛子那样,布满了洞。”
师傅再也忍不住,背过身去,低声抽噎起来,犹自带着哭腔安慰我:“可以的,婳儿,你忘了,墨罕的并蒂雪莲可以去死肌,生新肤,你的脸肯定能焕然新生的。”
我抬起自己的手,衣袖自腕间滑落下来,露出涂满药粉的胳膊。已经完全看不到原本的白皙,黄绿青紫,布满了水泡,活像是田间泥土里爬出来的蟾蜍,一身令人作呕的疙瘩。胳膊隔着两三层布料尚且如此不堪,脸上究竟是何模样,可想而知。
我疲惫地闭上眼睛,感觉头晕目眩,天都要塌下来了。
我如今这样人鬼不如的样子,若是被凉辞看到了,他会有多么嫌弃?
也许,真的是我一时冲动了,我将人性想象得过于纯良。
“青婳,事情总会柳暗花明,千万不要灰心丧气。长安他一定会。。。。。。”
“师傅,皇上和太后呢?”我闭着眼睛问,打断了师傅的话。
“长安将你交给我,命人送来了所需药物就走了。如今他和太后被苏青青另外软禁,无论去哪里都有菩提教的人严密监视,我们谁都不知道究竟囚禁在哪里。”师傅回道。
我心里的希望瞬间落空下来。原本以为,苦尽甘来,若是师傅,皇上,太后都在这里的话,所有的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只要凉辞和虫子带着蛊皇潜进宫里,为皇上和太后解了蛊毒,苏青青没有了依仗,义父就完全可以包围京城,瓮中捉鳖。
如今,皇上和太后被囚禁的地方依旧没有任何眉目,我所付出的代价岂不枉然。
“汐月姑娘,药煮好了。”门口处传来一声小心翼翼的试探,门扇被轻轻地叩响。
我扭过头,见是郭公公,正手里端着一方紫檀茶盘,站在门首处,向里张望,见到我已经醒来,长舒了一口气。
师傅站起身来:“郭公公,你来得正好,麻烦帮我照顾一下青婳,我去给她配点药。”
郭公公高兴地应声,端着药碗走进来:“姑娘放心去就是,我一定服侍好十一小姐。”
师傅感激地点点头:“那就有劳你了。”
说完转过头来,对我说:“你自己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我去给你配些涂抹的药,早日好起来。”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支撑着半坐起来,师傅赶紧拿了两个枕头放在我的身后,方才不放心地叮咛两句,消失在门外。
郭公公上前,将茶盘里的药碗递给我,然后手里捧了一碟蜜饯,侍立在床边。看到我瞥过去,方才含笑道:“皇上说你喜欢甜食,临走的时候特意交代的。”
我一时沉默,端起药碗,试试温度,刚刚好,方才屏住呼吸,一饮而尽。
我立即苦得皱了皱眉头,伸手拈过一粒蜜饯,丢进嘴里。
“跟皇上小时候吃药一样,最是怕苦。”郭公公状似无心地说了一句。
我想起今天皇上为了救我,被毒虫叮咬得也不轻,心里过意不去,低声道:“代我谢过皇上。他他没事吧?”
郭公公轻叹一声,看似感慨颇多:“他不好,很不好。”
“怎么了?”我担忧地追问。
“皇上他中了衿妃的情蛊,原本就不能动情,如今见到你被苏青青折磨,心不由己,一直痛得无以复加,受了大罪了。”郭公公心疼得两眼泛泪,嘴唇也忍不住哆嗦。
我不知道该怎样说话,心情说不出的复杂,难以言喻,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药碗里的调羹。
“其实,我知道,十一小姐,”郭公公欲言又止:“您因为当初兰颖儿和麒王爷的事情,对皇上一直心存芥蒂,是吗?”
第七十四章隐瞒()
郭公公一句话果真说到了我的心坎儿里,一语中的,我对于皇上的成见原本就是源自于此。
“其实,这件事情怪不得皇上。自始至终都是太后她老人家一手安排的。俗话说:子不言母过,皇上才将过错一并承担了下来,免得麒王爷记恨太后。”
我惊愕地抬起头,委实出乎意料。一直以来,我们都错怪他了吗?
“皇上当时的确是存了私心,但这私心是他不想依照太后意思,将兰颖儿许配给麒王爷。太后的初衷是想让兰颖儿监视麒王爷,不过这样难免会让兰丞相在朝中的势力越来越大,所以对于太后的试探并未拦阻,乐见其成,任由事态发展,最后让兰颖儿和麒王爷生了罅隙。”
我继续沉默,盯着自己手腕上被毒虫叮咬的淤肿,心里思绪万千。原来这些年里,皇上一直没有放弃为凉辞和兰颖儿赐婚,竟是还有这样情由。
凉辞和顾长安都是太后嫡亲骨肉,为何太后偏生对凉辞处处设防?这样重的疑心?凉辞自小就被太后丢给天元老人教养,虽然也有锦衣玉食,侍卫成群,但是太后不闻不问,漠不关心,关系疏远而冷淡。相较起宫中尽享万千疼宠的顾长安,怎么就有这样大的反差?
“十一小姐别多心,老奴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看着自家皇上心疼。他身边围绕的溜须拍马的人多了,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懂他,心疼他。老奴看着难受。”
郭公公低下头,用衣袖擦拭着眼角,语气中有些哽咽。
我四下查看一周,并无半个人影,遂费力地把腿蜷缩起来,解下足腕上的脚铃,攥在手里,压低声音问郭公公:“郭公公,你有机会见到皇上和太后吗?”
郭公公抬起头来,眼睛有些通红:“皇上若是有事吩咐,会差人来传音,衿妃会让我和皇上见一面,但是都会有菩提教的人在一旁暗中监视。”
我借着把药碗递还给郭公公的机会,将手里的脚铃偷偷塞进他的手心里,小声道:“郭公公,麻烦你下次见到皇上的时候,把这串脚铃给他。”
郭公公疑惑地接过来,有些莫名其妙:“这,这”
我机警地左右张望一眼,方才压低声音道:“麒王爷能不能找到皇上和太后被关押的位置,就依靠它了。”
郭公公闻言大喜,小心翼翼地将脚铃揣进袖口里,激动地道:“十一小姐尽管放心,我一定会亲手交给皇上的。”
我方才如释重负地放下心来,若是郭公公能够事成,也不枉我受苦一遭。
“郭公公,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打一盆水进来,我想简单清理一下,方便一会儿擦药。”
郭公公喜形于色,忙不迭地点头:“能能能!”
一溜小跑着出去,打了一盆水放置到我床头的椅子上,从一旁取过帕子,犹豫了片刻,方才收拾茶盘,转身静悄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宁静。
我鼓足勇气,费力地拧过身子,探出头,看向盆里。
盆子里的水清明如镜,映照出一张惨不忍睹的脸。
或许说,那不能称之为脸,而只是一个五颜六色的染料调色盘,根本就分辨不清五官。
一声惊叫,我骇然打翻了水盆,清水洒了遍地。
我傻坐了一天一夜,不哭不闹,呆若木偶。
后来,我拒绝了进食,我一想起自己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想吐,喉尖一直是酸涩的。
师傅费尽心思,央求,苦劝,责骂,不停开导,最终束手无策,望着我暗自垂泪。看到师傅心急如焚的样子,我勉强把饭菜塞进嘴里,使劲咽下去,转身就吐了出来,胆汁几乎都呕了个干净。
师傅望着我唉声叹气,心疼得直哭。
苏青青和蒙着面纱的兰颖儿过来看我,我直勾勾地盯着床顶,对她们视若无睹。两人一唱一和地讥讽我半晌,方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我半死不活的样子使我侥幸逃脱了苏青青变本加厉的折磨,她似乎不屑于对一个毫无生机的人浪费心思。
傍晚时分,郭公公就找了一个送药的由头来看我,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低声告诉我,脚铃他已经带给了皇上,问我可有办法通知麒王爷,尽快动手帮皇上医治情蛊,以免夜长梦多。
郭公公许是这两天一直在忙碌着帮我熬药的原因,浑身都是苦涩的药香。
我傻愣愣地不说话,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样通知凉辞,我竟然一时疏忽,忘记了考虑这个问题。
我算着,我进宫已经三天了,凉辞一直在关注着宫里的动向,这里发生的事情一定逃不过他的耳目,他会不会,不顾一切,冒险亲自到皇宫里来救我?我如今面目全非,对面相逢应不识,还如何有脸见他?
夜里,已经深了。我躺在床上,依旧毫无睡意。
我支起耳朵,倾听着外面的风声,好像是下小雨了。连绵的秋雨敲打着外面的枯叶,一声一声,都像我掉落进心里的眼泪。
我拒绝了师傅临走之时,帮我关闭窗户的好意,屋子里有些冷,空气安静地就像凝固了一般。
我心里隐隐有些矛盾的期盼,又想又怕,若是有人会顺着窗子爬进来呢?
终于,有了动静,虽然极轻极细,微不可闻,好像棉絮落地的声音,但是,我听到了枯叶不堪重负,碎裂的呻吟声。然后还有侍卫突然倒地的闷响声。
我紧张地坐起身来,将自己整张脸都包裹在严严实实的黑布里,温热的鼻息反扑在脸上。我有些慌乱,想找一个地方躲藏,却无处可去,只能蜷缩进床脚帐幔的暗影里。
来人蹑手蹑脚地走到我的门前,把剑尖伸进门缝里,轻巧地拨动门栓。
不是他吧?我心里想,他一向是喜欢从窗户偷偷进来的。
门栓拨开,有黑色的人影潜进房间里,动作灵活得就像一只狸猫,带进来一股雨水的潮气。
不是凉辞,他身上没有凉辞的味道。
“谁?”我粗哑着嗓子,低声喝问。
来人明显一怔,然后压低了声音道:“青婳,是我!”
“狂石!”我惊呼一声:“你怎么来了?”
狂石向着我的床帐凑过来,就要伸手撩开我的帐幔。
“不要!”我惊慌地小声喊道,伸手攥紧床帐,制止住他的动作。
狂石的手一僵:“怎么了?青婳?听说苏青青那个蛇蝎妇人对你下了毒手。你现在怎样了?好点没有?”
我忍不住又向里瑟缩了一下:“我没事,不过一点皮外伤,我只是衣衫不整,不太方便。。。。。。"
狂石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否则麒王爷会活剥了我的皮。”
我一听到他的名字,眼睛里就蒸腾起水花来,心里涌起一股委屈:“他,他怎么。。。。。。?"
"他怎么没来,是不是?”狂石接过我的话:“他知道你进了宫,整个人像疯了一样,执意要来宫里救你,被我和木麟拦住了。我用了浑身解数,布下十几道机关,才勉强困住他。
昨天收到你出事的消息,我们也没敢让他知道,一直隐瞒着他。你若是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和木麟也就不用活着回去了。”
我强忍住眼睛里的眼泪,苦涩一笑:“代我告诉他,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岂可以因为儿女私情,使得数万将士的心血功亏一篑?背负天下苍生的责骂?这个重担我苏青婳担不起。”
狂石小声懊恼地道:“青婳,对不起,是我们有私心,害你受这般苦,你不怪我就好。”
我勉强牵扯嘴角,故作轻松的口气:“怎么会呢,顾大家舍小家,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决断。我已经将我的脚铃托郭公公交给了皇上,你们可以循着玉的气味找到皇上和太后被囚禁之处。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狂石半晌沉默不语,良久方才涩声道:“既然已经大功告成,事不宜迟,青婳,木麟就候在宫外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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