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冬月笙-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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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叔只顾着逃离成小戚的魔爪，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青年嘴角勾起的得逞笑容。

　　　　没错，这位护妹心切的三好青年正是陆清逸。

　　　　不论成小戚怎样安抚小可爱，它仍旧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她也只能无措地看着它。

　　　　到最后，就衍生成了大眼瞪小眼。

　　　　陆清逸看来，可爱极了。

　　　　他如两人初见那般，踏着徐徐春风走到她的对面，轻轻坐下。

　　　　成小戚仍旧逗着瓢虫一号，没有抬头，听到声音自然也就以为是大叔回来了。

　　　　她视若珍宝地把瓢虫一号捧在手心，虽然焦急动作却是轻柔，小心翼翼地递给对面的人儿看。

　　　　“大叔，你看看，它一动不动的。”

　　　　当看到对方那张已经在心里刻画过无数遍的面容，她先是愣了一秒，随即惊慌失措地尖叫一声，“啊！陆清逸！”

　　　　捧在瓢虫一号的手不自觉一抖，那小可爱竟借着她的动作徐徐飞起来。

　　　　趁她还没有从惊讶中反应过来，调皮地向她做了个鬼脸，逃生去了。

　　　　火车里当真是闹腾，她如此尖叫一番，也没有人驻足欣赏。

　　　　陆清逸用，露出他那人畜无公害的笑容，双手支着下巴，“当然是我，不然你还能想是谁？”

　　　　成小戚一脸见鬼了的表情，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怎么在这的？跟踪我？”

　　　　陆清逸摇摇手指，“当然不是，我是来北京出任务的。”

　　　　“噢。”成小戚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随即又反应过来，装出恶狠狠地模样问着他，“大叔人呢？这不是他的座位吗？”

　　　　小冬姐说过，问话时一定要严厉，严厉。

　　　　陆清逸却被她的小表情逗笑了，“呵呵呵，那什么大叔，早就跑没影了。”

　　　　（大叔：我这叫战略性撤退。）

　　　　走了？为什么？

　　　　算了，算了，人家的事也不归我管。

　　　　不过——

　　　　成小戚满目疑惑，“那也轮不到你坐在这里罢。”

　　　　“巧了，就在两分钟前这个座位已经属于我了。”说完，陆清逸还怕她不相信似的，从口袋里掏出车票得意地冲她扬了扬。

　　　　看着他那得意的表情，成小戚强忍着要揍他的冲动，硬生生挤出来一句话，“你到底要干嘛？”

　　　　到火车上都能找着自己，该说他俩很有缘分吗？

　　　　“没什么，就是怕你一个人太孤单，过来陪陪你。”陆清逸十分不要脸地回答。

　　　　“你！”成小戚还要说，陆清逸却似乎没兴趣听了，自顾自地闭目养神起来，直接把她给忽视掉。

　　　　成小戚没办法，只能乖乖坐下来，却是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盯着他。

　　　　暗暗想着：火车上人多，我奈何不了你，等下去后，看我怎么教训你！

　　　　想着，她气愤地抱着手臂，别过头，去看窗外的美丽风景了。

　　　　陆清逸其实一点也不想睡觉，虽然他的很困，但是他纯粹就是想逗逗她，本以为那丫头会再来跟自己理论，谁知道竟然生起闷气来。

　　　　没心没肺的小丫头，我都还没生气，你竟然生气了！

　　　　陆清逸想着不理她，于是又闭上眼睛。

　　　　这人啊，说起来也真是奇怪。

　　　　刚才不想睡，困意倒是来得厉害，现在他就想睡觉，头脑却是异常清醒的。

　　　　他脑海里不停回放着小姑娘方才生气的样子，莫名觉得胸口闷闷的。

　　　　心海内也不停响着一道声音：她不理你喽，她不理你喽。

　　　　饶是修养良好，平日里绝对不说脏话的陆清逸，此刻也忍不住骂了一句，“去他娘的！”

　　　　这么得意洋洋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竟然敢嘲笑他哄不好姑娘，他还偏要把她哄好！

　　　　对，一定是这样。

　　　　于是乎，陆清逸成功为自己的服软找了借口。

　　　　可再看向成小戚，嘴巴却像贴了胶带一般，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清逸平常都是跟一群粗老爷们一起工作，遇着磕磕碰碰的也都感觉是无所谓的。

　　　　若教他说出上海滩所有的胡同，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可若教他去哄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实在是难为他。

　　　　为了待会不出现尴尬局面陆清逸便默默地组织起措辞来。

　　　　难道要说：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罢？

　　　　不行，不行，他这辈子还没说过这等肉麻的话，一旦说出口，定是要毁了他的一世英名。

　　　　再说了，明明就是成小戚的错，他肯屈尊向她道歉已经是最大限度，怎么还能如此低声下气？

　　　　再看看正生着闷气，背对着自己的小姑娘。

　　　　陆清逸头一次无奈地扶额。

　　　　这个小丫头，看来不哄是不行的。

　　　　罢了，反正这里也没有人认识自己，就破例一次，向她认错罢。

　　　　陆清逸正准备厚脸皮地上前搭话，身后蓦然传来一道雄厚嘹亮的喊声。

　　　　“盒饭喽，刚出锅的盒饭喽，热气腾腾喽！”

　　　　在上海滩来往的人，基本上都是工作狂，早饭多数都是未吃的，这其中就有商机可寻。

　　　　火车里的员工抓住机会，故意挑这个时间卖盒饭，并抬高几倍价格，从中谋取利益。

　　　　盒饭的价格超出寻常几倍，可火车里的人也都不差钱，都是大老板。

　　　　餐车经过一路，那个卖餐的大姐赚得盆满钵满的，却是丝毫没有欣喜之意。

　　　　也是，这些钱终归是属于上头的，即便能捞到些油水，恐怕也不够这一段行路的。

　　　　陆清逸若有所思地看着餐车，似乎想到了什么。

　　　　带餐车从他的面前经过时，他抬手，将其拦住。

第84章　——冷·针锋相对（十）（）　
“请问，盒饭多少钱一份？”陆清逸冲大妈露出礼貌的笑容。

　　　　大妈的关注点却不在他的话上，双眸直愣愣地看着他，仿佛遇见了什么怪物。

　　　　“夫人？”陆清逸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诡异。

　　　　大妈惊得一般回过神，陆清逸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握住手。

　　　　“小伙子，你长得可真俊，告诉大娘，你有媳妇没？”

　　　　她明目张胆地审视着陆清逸，仿佛对方已经是她的女婿一般。

　　　　陆清逸被她打量得有些毛骨悚然，面上却仍旧波澜不惊。

　　　　“抱歉，我已经有了夫人。”他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大妈听说他有媳妇，一下子就抑郁起来，闷闷不乐，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大娘，麻烦给我一份盒饭。”陆清逸想来厌恶这般装可怜的人，不仅换了称呼连声音都不自觉冷了下来。

　　　　不过，对于这一出感情大戏，倒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凑热闹，都自顾自做着事。

　　　　“哎，”大妈趁递盒饭的时候，满是恶毒地瞪了陆清逸一眼，就那还自以为无人发现，转瞬间便换上和蔼的笑容，“小伙子，给你，一共两角银元。”

　　　　两角银元？

　　　　陆清逸的眸中划过一道暗芒，明显的不满，却是笑着接过盒饭，顺手又把钱递给大妈，“大娘，给你。”

　　　　“哎，谢谢。”大妈极其有礼貌的应了一声，待将钱放进布袋后，又推着餐车继续想前去，“卖盒饭喽！”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陆清逸勾唇一笑，明明百花灿烂，却是危机暗藏。

　　　　他动作极轻地将盒饭放在桌子上，转而从袖中抽出一方丝帕，仔仔细细地把被大妈握过的那只手前前后后，来来回回擦了几遍，感觉颇干净了，便将丝帕毫不留情地揉成一团，“咔”的一声，直接被丢进垃圾桶里。

　　　　转过身，想去接下来要做的事，嘴角不自觉勾起笑容。

　　　　他的手轻按着盒饭，明明是笑着，语气却颇为忧愁，“这么香的盒饭，也没人来吃啊，可惜了。”

　　　　背对着他的成小戚闻言，噘着嘴，可怜兮兮地摸摸自己的小肚子。

　　　　她早上也没吃饱！

　　　　可是，一想起陆清逸那张欠揍的脸，她就忍不住想揍他。

　　　　方才的是闹腾得那么大，况且她就坐在陆清逸的对面，怎么可能没有听见？

　　　　她是听得清清楚楚，她也知道那个大妈不安好心，甚至在那一瞬间，她觉得陆清逸有那么一丢丢的可怜，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虽然她真的是很坚强罢，可是，她还是恶饿啊！面子有不能当饭吃，她干嘛要受这个罪？

　　　　但，又是她先不理陆清逸的，现在她又要先认错，这算什么事嘛？

　　　　陆清逸看着小姑娘纠结的背影，嘴角笑意更甚了。

　　　　哎，还是去认错罢。

　　　　不然，这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他觉得自己都有些冤，分明已经想好了办法，却还是要亲自去想成小戚认错，原因还只是因为某小姑娘的矫情。

　　　　妈妈呀，他真是魔怔了。

　　　　成小戚正在吃和不吃、认错和固执之间纠结着，身后却突然传来男人温润的声音。

　　　　“好了，小姑奶奶，我错了，请你赶紧吃饭罢。”

　　　　陆清逸从没说过这么肉麻的话，如今说了，感觉也没有那么遭嘛。

　　　　成小戚却是一动也不敢动的。

　　　　她从没有想过陆清逸会主动向她认错，那个傲娇的男人认起错来似乎还挺温柔的。

　　　　不但如此，她的记忆中，好像从未有人向她认过错。

　　　　感觉还挺好的。

　　　　见成小戚许久未给出回应，陆清逸心中生起一股急躁感。

　　　　不是罢，这小丫头，这么记仇呢？

　　　　完了，完了，这下可怎么办？

　　　　他竟然露出惊慌的神色。

　　　　要晓得，他从业那么多年，即使面对再大点案子，至多也只是面色凝重，从未露出过惊慌的神色。

　　　　今天，倒是个破例的好日子。

　　　　“呵呵。”

　　　　却听小姑娘轻笑一声，猛然转过身，眨巴着那双好像会说话的眸子，调皮地吐着舌头，“那我就原谅你了。”

　　　　陆清逸哑然失笑。

　　　　原来，是被小姑娘骗了。

　　　　他却是那么的心甘情愿。

　　　　没有丝毫的责怪，反倒是按着小姑娘的肩膀让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不得不说，小姑娘的身子软软的，好像没有骨架一般，陆清逸摸着很是顺手。

　　　　待小姑娘乖乖做好，她特有的芳草香味在仍旧他的鼻尖萦绕，沁人心脾。

　　　　待从失神中挣脱，便发现小姑娘的双眸死死盯着盒饭，嘴角似乎还溢出几滴晶莹。

　　　　那可爱的模样，简直就是饿了几天的小白兔，面前放着最爱的胡萝卜，蠢蠢欲动却又畏畏缩缩的。

　　　　知道她在担忧什么，陆清逸冲她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容，“乖，快吃罢。”

　　　　小姑娘饿得厉害，也没有过多揣测他话中的意思，便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起来。

　　　　陆清逸宠溺地笑笑，起身给小姑娘斟了一杯茶。

　　　　也不知是否是命运的安排，教那些有情人汇聚一堂，人生本以交错，如今重逢，是否能回归当初的那份纯真？

　　　　今夜的天津，注定是风起云涌。

　　　　天津剧场

　　　　今日与以往大不相同，往日临近演出时都坐不满的位置，现在离演出开始还要足足半个时辰，却已然座无虚席。

　　　　更加诡异的是，往日喧嚣的戏堂，如今却是寂静无声，不夸张地说，大伙的呼吸都能清楚地听见。

　　　　罪魁祸首就是他，此刻坐在头一排的——杜月笙。

　　　　他坐在头一排的左数头一位，除了身侧的四夫人姚玉兰，以及小女儿杜美如，其他的人是都不敢靠近的。

　　　　他却像是未察一般，自顾自看着手中的资料，神情专注。

　　　　“唐御风”他轻念着，看着资料左上角的小巧照相若有所思。

　　　　三年前

　　　　“小兄弟，你是唐凛唐帮主的儿子唐御风吗？”支着手杖，他笑着问那正坐着地上摆弄着瓶瓶罐罐的稚嫩少年。

　　　　“对，小爷就是唐御风，你是干嘛的？”小小少年面对他这个陌生人，不仅没有害怕，反倒气势汹汹的，仿佛他才是那个孩子。

　　　　他不恼，笑道：“我来带你回去。”

　　　　似乎是他过于亲和，小少年反是觉得不自在，警惕地望着他，“你不会是人贩子罢我告诉你，我可是炼毒高手，一瓶毒药，就能把你药死！”

第85章　——冷·针锋相对（十一）（）　
他看着小少年满是正经的脸庞，没有呵斥，也没有恐惧，反而开怀地笑起来，“呵呵呵！”

　　　　小少年有些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我笑你小小年纪，竟然就会制毒，前途不可限量啊！”他是出自真心的夸赞。

　　　　“真的吗？”

　　　　小少年显然很惊喜，不过也只是一瞬，眸子便暗淡下来，“你肯定是骗人的。”

　　　　他看出小少年的脆弱，忙关切地问，“怎么了？”

　　　　“父亲说我做这个什么用也没有，只是浪费钱，不许我再做这个。”小少年看着那些瓶瓶罐罐的眼神，满是不舍。

　　　　他瞬间严肃起来，“你父亲怎么能这么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哪一番事业不是开头艰难，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劝劝你父亲，实在不行，我资助你！”

　　　　小少年更加惊喜，还没放下手中的瓶子便一把抓住他的衣袍，双眸炯炯有神，“你说真的？”

　　　　“那当然，我杜月笙说话，一言九鼎！”他把胸脯子拍得直响。

　　　　“杜月笙”小少年低下头默念着，随后大声地道：“好！你若是愿意助我，日后我定然效忠于你！”

　　　　少年的话坚定有力。

　　　　他不但没有嘲笑，反倒俯下身子，认真地看着少年，“你说真的？”

　　　　“那当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少年笑着，还抬起一只手，眸中满是期待。

　　　　他自然明白少年的意思，犹疑一瞬，便将大掌和少年软软的小手紧紧贴在一起。

　　　　“好，我等你。”

　　　　他要是没有记错，就是这个唐御风罢。

　　　　说实话，他也根本没有把那份承诺当回事，当初应承下来，只不过是为了激励唐御风，不想教他失去信心而已。

　　　　却没想，他竟当真了，记了三年，还不顾危险到这里来训练，真是出乎自己的预料。

　　　　不过，他的脾性那么高傲，慢说很难和其他人混到一起，就是山子的脾气，他也是不会好过的。

　　　　再观察一段时间，若他还是这样秉性，说不得自己就得出面开导开导他。

　　　　磨砺，磨砺罢。

　　　　正想着，突然双腿一重，身前传来一道声音，“爹爹，你在看什么？”

　　　　低下头，便发现小小的杜美如坐在自己腿上，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正望着自己。

　　　　心头一暖，他罕见地露出的温柔，“美如，找爹爹是不是有事啊？”

　　　　他发现，自从小娃娃离开家，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不说还好，他一说，杜美如顿时便委屈起来，撅着小嘴，眸中闪现几点失落的光芒，转而便氤氲起水汽，再配上她小小的身子，忍不住教人心生怜爱。

　　　　杜月笙顿时也变得不快活，忙俯身贴近她，柔声细语地问，“美如，怎么不开心了？”

　　　　杜美如眨眨眼睛，一言不发地攥住他的衣襟。

　　　　杜月笙顺势将搂在怀里，但怕纸质的资料硌得她不舒坦，便一手抽出资料，随手扔给他后座的顾嘉棠。

　　　　“美如，告诉爹爹，到底怎么回事？”他实在怕自己粗声粗语，会吓坏了小娃娃，只能一再地放轻声音。

　　　　可小娃娃还是沉默，就那么静静靠在他的怀中。

　　　　这可把杜月笙急坏了，只知道小娃娃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