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冬月笙-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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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顿，又道：“我也很想问呀，可是孟夫人的故事太吸引人，我听得太入迷，就给忘了。”

　　　　陆清逸赞同地点点头，走到他对面坐下。

　　　　张瑜端起桌上的茶，将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抬起袖子随意地擦擦下巴上的茶渍，随后兴冲冲朝陆清逸道：“你不也是好奇，咱们联合起来，一定可以把这事解决了。”

　　　　陆清逸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也没有回答他。

　　　　这算是默认。

　　　　张瑜懂他的脾气，一拍手掌，从椅子上站起来，“好，我现在就去查欧阳煜的所在处。”

　　　　转身就要走，陆清逸不急不缓的叫住他，“别忘了他父亲。”

　　　　“忘不了的。”

　　　　说起查案，张瑜跑得比谁都快，一出溜就没影了。

　　　　陆清逸轻手放下茶杯，杯底与木桌接触，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有意思。”

　　　　平静的水面映射出少年犀利的眸子，危险暗藏。

第46章　——纠葛·市场（）　
上海浦东地下交易市场虚构

　　　　这里作为上海最大的地下交易市场，平日里是人山人海，往来者众多，各类帮派成员比比皆是。

　　　　在这里，只要你拥有足够的金钱，什么都可以换的，甚至是——人头。

　　　　其中专门设立了一个杀手市场，只要你在通缉栏填上相对应的消息，合适的杀手会自行接单，事成之后会通知于你。

　　　　有钱嘛，什么是买不到的？

　　　　夜，寂静的可怕。

　　　　街道上没有人来人往，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两波人争锋相对着，气氛压抑的可怕。

　　　　蓦地，一个粗犷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杜老板，您今亲自来了，老子还真是挺有面儿的。”

　　　　说话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身材粗壮，穿着身牙色的本地衫，一脚踩着长凳，嘴上还叼着一根稻草，笑得张狂。

　　　　“不敢，是杜某有幸，能一睹虞帮主尊容。”

　　　　杜月笙的声音冰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却偏偏说着尊敬的话，刺骨的寒冷席卷全身，不止虞战，就连站在他身后的手下们也不禁脊背发凉。

　　　　杜月笙仍旧是那身墨色长袍马褂，似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只是那双如鹰隼般犀利的眸子，格外明亮，就像暗夜中寻觅猎物的饿狼，瞳孔散发出幽幽绿光，甚至煞人。

　　　　他的目光淡淡的从虞战身上扫过，看似漫不经心，却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叫人忍不住俯首称臣。

　　　　虽然只是扫过他，虞战却不自觉打了个冷颤，莫名觉得气温有些低，想吩咐手下拿件外衫来，可是又想着杜月生在面前，不能叫他看了笑话，难免说他什么身娇体弱的。

　　　　“杜老板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很简单，给钱，我们放人。”虞战不喜欢耍嘴皮子，单刀直入，问杜月笙要钱。

　　　　“呵呵呵～”

　　　　杜月笙低低地笑出声来，嘴角的嘲讽之意毫不掩饰，仿佛对方说了个天大的笑话。

　　　　虞战本就是个暴脾气，见他如此嘲笑自己，自然气急。

　　　　愤怒之下，狠狠踹了长凳一脚，就听“咔嚓”一声，长凳断裂两半。

　　　　他愤怒地指着杜月笙骂道，“你笑什么你，信不信老子把你揍成孙子！”

　　　　“你们别拦着我，我揍死他！”虞战愤怒地咆哮着。

　　　　若不是手下拦住他，只怕他早已冲出去，被揍成狗了。

　　　　“哦？把我揍成孙子？”杜月笙一字一顿重复着，眸子迸发出危险的光芒，直冲虞战而去。

　　　　虞战的心跳猛然一滞，表情也僵硬住了，他竟然，既然感觉到自己在恐惧。

　　　　这，这怎么可能？

　　　　他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不管形势有多么危险，他都依然往前冲，从来没有过如此的惧意。

　　　　难道是，昨晚没睡好吗？

　　　　想着，他使劲摇摇头，想把这种感觉甩出脑海，可他越是想忘记，恐惧之意越是根深蒂固。

　　　　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心虚的大吼着，“你不给钱，我们是不会放人的！”

　　　　杜月笙就坐在那里，纹丝未动，他轻敲着扶手，笑容三分邪魅七分危险，“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给你钱。”

　　　　低气压迅速将他们包围，似乎密不透风，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分明是一把破木椅，他却硬生生坐出了帝王的姿态，傲世苍穹。

　　　　虞战的手下们都有些撑不住了，面色都微微泛白，出奇的，没有一个人向杜月笙求情，反而努力支撑着身体。

　　　　注意到这个，杜月笙眸中闪过赞赏之意。

　　　　粗心如他，虞战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变化，还想逞强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相貌文雅的男人制止住，“虞哥，兄弟们都不行了。”

　　　　他声音放得很小，只够虞战一个人听见的。

　　　　虞战一惊，方才的嚣张跋扈之气荡然无存，罕见的有些慌张。

　　　　发现他们的确是面色苍白，虽然看起来很平静，眸中的波澜他也不是看不见。

　　　　正欲上前，贾朗却抓住他的衣袖，低声道：“先把事解决。”

　　　　虞战似乎非常听他的话，即刻就转过身，看着杜月笙几欲言语，却又说不出话。

　　　　几番纠结，还是将目光转向贾朗，一脸的无奈。

　　　　他实在是嘴笨，如今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现在把事搞砸了，他也没办法。

　　　　知道杜月笙厉害，可也没想到他这么厉害，就一个眼神，别说他们，自己都被吓得不轻。

　　　　剩下的事，还是麻烦老贾吧。

　　　　贾朗拍拍他的肩头，示意自己了解，转而朝前迈出一步，冲杜月笙微微一笑，而后转头抬手对手下吩咐着什么。

　　　　经过刚才的观察，杜月笙觉得贾朗这个人一定是非常有才能，睿智充盈着他的双眸，杜月笙看得真真切切。

　　　　外加虞战那么粗狂的性格，却能听他一个文人的话，此人就不简单。

　　　　虞帮的成员分立两旁让出一条道，蔡甸柳被他们押出来，只有双手被麻绳捆住。

　　　　奇怪的是，他不仅没有惊慌，在看见杜月笙后，眸子里也只有一闪而过的惊讶，并没有想要呼救。

第47章　——纠葛·接纳（）　
贾朗面色不悦，呵斥道：“还不快给蔡友人松绑。”

　　　　说是呵斥，语气还带着几分温和。

　　　　“是。”

　　　　眼见着给蔡甸柳松了绑。

　　　　杜月笙的人倒是很疑惑，皆是不明白他们的态度为什么变化的这么快。

　　　　杜月笙却像是早就料到，没有过多的动作，仍旧漫不经心地敲着扶手。

　　　　贾朗赔笑着，“方才是我等多有过错，杜老板恕罪，恕罪。”

　　　　继而又对蔡甸柳道：“蔡友人，你可以回去了。”

　　　　蔡甸柳竟有一丝无奈，在原地顿了几顿，才朝杜月笙去。

　　　　出乎意料的，杜月笙突然抬起手，制止他的动作，冷声道：“杜某人不明白你的意思。”

　　　　蔡甸柳脚步停住，几下犹豫，还是茫然地看向贾朗。

　　　　贾朗真是处变不惊，到了这个关头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呵呵，我们是有求于杜老板，才初此下策，莫怪，莫怪。”

　　　　“呵呵，方式还真特别。”杜月笙冷笑道，“行了，你回来吧。”

　　　　“是。”

　　　　蔡甸柳这才回到杜月笙的阵营。

　　　　看着满脸笑容的贾朗，杜月笙眸中闪过一次狡黠，若无其事地指着手杖缓缓站起身，边拍着身上若有若无的尘土，边漫不经心道：“那杜某人先行告退。”

　　　　说完，煞有其事地转身就要离去。

　　　　贾朗心头一惊，连忙叫住他，“杜老板留步。”

　　　　杜月笙脚步一顿，勾起狡黠一笑，转过身，又变成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眉头微蹙，语气带些疑惑，“还有何事？”

　　　　贾朗冷汗直流，他知道杜月笙一定明白他的意思，可是现在他装糊涂，倒是挺难办的。

　　　　不清楚他的脾气，传闻是阴晴不定，也不知到底是怎样。

　　　　如何开口，还需仔细思忖。

　　　　他紧咬下唇，背在身后的手青筋凸起，纠结的厉害。

　　　　杜月笙明明看出他的犹豫，却故意装作误解，长长“哦”了一声，道：“不若是向请我吃酒，呵呵呵，那不必，我不吃酒。”

　　　　转而对身后的手下吩咐道：“我们走。”

　　　　杜爷一定是动真格了！

　　　　蔡甸柳的眸中满是担忧，不停瞥向贾朗。

　　　　见杜月笙脚步已经迈开，虞战等人也是焦急地不得了，纷纷把目光投向贾朗——他们唯一的希望。

　　　　杜月笙走的特别慢，一步一个脚印儿，很悠闲似的。

　　　　蓦地，伴随“噗通”一声，贾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请杜爷收了虞帮。”

　　　　杜月笙停住脚步，笑着轻念了句，“刚好。”

　　　　转过身，就见贾朗脊背挺得笔直跪在地上，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他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他放下自己的尊严恳求杜月笙收了虞帮。

　　　　都说男人膝下有黄金，他这样，又应当怎么算呢？

　　　　杜月笙莫名觉得有些伤感，手下意识的捂上心口，眉眼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虞战震惊地盯着贾朗的背影，他头一次觉得，如此单薄的他，肩膀竟是无比的宽阔。

　　　　想也没想，他也“噗通”一声跪下来。

　　　　他的狂傲，他的不羁，此刻，荡然无存。

　　　　其他人也纷纷跪下来，他们追寻虞战的脚步，他们是虞战为信仰。

　　　　杜月笙看到的，是这些。

　　　　他感觉热血又在心中沸腾起来，这种久违的感觉，真是舒坦极了。

　　　　正欲请他们起来，谁知蔡甸柳忽的也跪下来，同样请求他收了虞帮。

　　　　杜月笙并不感到惊讶，他早早就看出来，蔡甸柳和他们“串通一气”。

　　　　“好了，好了，男儿膝下有黄金，都起来吧。”

　　　　杜月笙对他们露出温和的笑容，这代表，他已经接受了他们。

　　　　仍旧没有人起来，似乎是都有些懵圈，贾朗最先反应过来，倏地抬起头，语气满是不可置信，“杜爷，您同意了。”

　　　　杜月笙却移开视线，望着天空烧的厉害的圆日，悠悠道：“还想待在这儿？有人请你们吃中饭吗？”

　　　　贾朗表情先是一僵，随后反应过来不停道着谢，“谢谢杜爷！谢谢杜爷！”

　　　　其余人也反应过来，对杜月笙万分感激。

　　　　眼见他们就要磕头，杜月笙赶忙制止他们，“得得得，别磕头，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他们这才停下动作，纷纷从地上爬起来。

　　　　杜月笙等着他们做些什么，他们也等着杜月笙说些什么。

　　　　于是，现场一片寂静。

　　　　别说他们，杜月笙都有些尴尬，想着要不要说些什么。

　　　　贾朗本想着虞战会带着他们认老大，谁知道那家伙带着他们跟杜爷大眼瞪小眼，真是无语了！他怎么摊上这样一个主子。

　　　　没办法，他只能对着虞战使眼色，对，他是接受到了，可一定也不明白，最后竟然还问贾朗，“你是不是眼里进沙子了？”

　　　　贾朗无奈扶额。

　　　　杜月笙则是“呵呵”笑起来，摆着手，道：“罢了，罢了，也不指望他能反应过来。”

　　　　他知道，这样的收服是没有用的，只有叫他们心服口服，虞战才会树立起这个意识。

　　　　不急，来日方长。

　　　　“你们，就这么多人？”杜月笙数了数，一共才只有不到三十个人。

　　　　提起这个，气氛瞬间变得悲凉起来，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最终还是贾朗回答，“还有些人，不能来。”

　　　　“嗯，好。”

　　　　看起来是有情况。

　　　　“王曲，你带一半的人虽他们回他们的驻地。”杜月笙吩咐着，转而对贾朗二人道：“你们两个跟我回去，有事问你们，其他人回你们的帮派驻地，我的人会帮你们。另外——”

　　　　他转向蔡甸柳，“还有你。”

第48章　——纠葛·结怨（）　
成小戚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对的，对的，您对我是最好的。”

　　　　最好的？那她平时过的是有多不好？

　　　　孟小冬正疑惑着，谁知她又低下头去，本想着她是害羞想要制止她，却不想她下一刻的话把她震惊到了。

　　　　“严格来说，你是我第一个真正接触到的病人。”她的小小的，弱弱的，配上她单薄的身子，叫人眼眶有些发酸。

　　　　“我从小家境不好，全凭着努力学习才能进入医院工作，我本来就内向，跟其他的护士混不到一起。”

　　　　“我的职位也很小，管理我的护士长父亲是当官的，脾气本来就很高，加上我笨手笨脚的，她就经常对我又打又骂的。”

　　　　“其他的护士也巴结她，联合一起来欺负我，有什么脏的累的活都叫我干。”

　　　　“有的时候家里也会寄信来，不过我从来不告诉他们，他们的女儿混的那么差，怎么还有脸告诉他们呢。”

　　　　“因为平常医院里的来的都是一些权贵，她们想攀高枝，就不允许我去照顾他们，谁知道那天你就住进来了，她们听说你不好相处，而且不喜欢阿谀奉承，就派我去照顾你。”

　　　　“你醒来大叫的时候，我正被她们使唤着拖地，所以才晚到了，实在对不住你。”

　　　　她越说声音越小，叫人忍不住心疼她，忍不住想掉泪。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你没有权利，没有靠山，怎么样也不可能昂首挺胸地活下去，除非，你躲在最最阴暗的角落里，苟且偷生。

　　　　孟小冬也是人，虽说她很少哭泣，可面对这么惨，又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也是忍不住眼眶发酸。

　　　　“小戚，对不起。”

　　　　对不起，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成小戚的眼眶是红的，闻言，还是摆摆手，坚强地笑着，“不用对不起。”

　　　　“你知不知道，你是第一个对我笑的那么开心的，同当时我好幸福的。”小姑娘开心地笑着，那么灿烂的笑容，如同夜空的烟花绽放，璀璨迷人。

　　　　这真的只是一件小事，平常谁会关心别人笑不笑呢？

　　　　可她太缺少这份幸福了，小小的事情都可以让她万分欣喜，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没人爱呢？

　　　　孟小冬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她将小姑娘紧紧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且郑重的承诺着，“小戚，从今以后，我也是你的家人。”

　　　　小姑娘欣喜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真的吗？夫人可以做我的家人吗？”

　　　　“当然，你也不用叫我夫人，就叫我小冬姐吧。”小姑娘越惊喜，孟小冬也就越心酸。

　　　　成小戚激动的快要跳起来！她迟疑了一下，缓缓回抱住孟小冬，声音竟有些颤抖，“小冬姐。”

　　　　她真的不敢相信，有人可以接纳她，真的有人喜欢她，她竟然，竟然也可以在这里有家人了。

　　　　“哎。”孟小冬轻抚她的后背，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和一个只是初见的人成了亲人，缘分这东西，果然是奇妙极了。

　　　　只可惜，这么感人的情感大戏，却堪堪只有一个人在欣赏。

　　　　“咳咳。”陆清逸不适时地出声，打破了这温情一幕。

　　　　二人这才分开，成小戚撅着嘴，不满的看着陆清逸。

　　　　她都没有抱够呢，这陆清逸是不是跟她有仇哇！

　　　　陆清逸无视她不满的目光，向孟小冬介绍起自己，“夫人您好，我叫陆清逸，管审讯部的。”

　　　　随即又对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审讯室请。”

　　　　孟小冬点点头，走在前面。

　　　　这回成小戚可没有想着去扶她，而是跟在她身后，不停对陆清逸“哼，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