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冬月笙-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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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他觉着刘伟明已经快不行了，脸上血肉模糊，说成遍体鳞伤也不为过，哀嚎一声比一声小，这让他害怕极了。

　　　　“惟琛，惟琛你快停下”

　　　　孟小冬耳畔刚响起这句话，眼前就突然一黑，逐渐失去意识了。

第43章　——纠葛·医院（）　
“不，不，惟琛，啊”

　　　　孟小冬猛然睁开眼，挺尸一般坐起来，眸中恐惧不减分毫。

　　　　她重重地喘着气，涨红的双颊逐渐恢复本色。

　　　　心脏跳得很快，一下一下撞着她的胸口，抚上心口，她感受着自己的心跳，直到它恢复较为正常的频率，才深深吸了一口气。

　　　　消毒水刺鼻的气味一下子溢满鼻腔，呼吸道受得刺激，她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她赶忙捂住口鼻，痒痒的感觉才逐渐消失。

　　　　这时，房门“咔嚓”一声被推开，一位拿着病例单的女护士依靠着门框，发丝有些凌乱。

　　　　“夫，夫人，您终于醒了，感觉，怎，怎么样？”小护士说话不太利索，断断续续的。

　　　　听见她的话，孟小冬转过头，迷茫地看向她，“请，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夫人，这是医院呀。”小护士不太理解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低头看看病例单，继而眸子一亮，解释道：“夫人，您之前晕倒，就被送到医院来了。”

　　　　她以为孟小冬是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这么问。

　　　　晕倒了？

　　　　孟小冬努力回想着先前发生的事，下棋、接待客人、张汉举

　　　　“对！我想起来了，谢谢你。”孟小冬恍然大悟，一敲手，感激地看着小护士。

　　　　后者的脸瞬间成了番茄，回答地结结巴巴，声若蚊蝇，“不，不用，谢。”

　　　　说着还把头埋进病例单里，似乎还能听见她念叨，“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许是小护士太过天真可爱，孟小冬内心对她生出几分亲近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就见小护士的头又向下埋了几分，整张脸都被遮住。

　　　　见状，孟小冬莫名生出一种深深的罪恶感，正欲扯开话题，脑海中突然闪现一幅画面，她笑容即刻僵住，眸中生出些苍凉。

　　　　惟琛，当初也是这么害羞呢

　　　　不行，孟小冬，你不能再想了！

　　　　你对他，可只有害处呀

　　　　她强行将自己拉出回忆，转而询问着小护士，“你是专门看护我的护士？”

　　　　过了许久，小护士才怯生生地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声音闷闷的，“是的，我叫成小戚，您叫我小戚就可以。”

　　　　“小戚”孟小冬轻念着，继而勾唇一笑，让人如沐春风，“很好听的名字。”

　　　　小戚被她的笑容深深感染，手不自觉地下垂，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感觉她已经放松不少，说话也有了些自信，“谢谢您。”声音比先前都要大。

　　　　“实话实说，谢什么。”孟小冬笑着摆摆手。

　　　　“您感觉怎么样？”小戚一边查着病例，一边询问着。

　　　　孟小冬当即伸伸胳膊，踢踢腿，确定身子没有问题，才扬起一抹笑容，道：“感觉不错。”

　　　　小戚却是被她的一系列动作惊呆了，直直盯着她，嘴巴张得老大。

　　　　“怎么了？”

　　　　怎么一副见鬼的模样？

　　　　小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收回动作，歉意地笑着，“不好意思，只是听说你为人不太好相处，可是今天一见，觉得挺亲切的，一点架子也没有。”

　　　　“是吗？”孟小冬笑得深意，盯了小戚许久，继而轻声道：“你和他们不同。”

　　　　他们太过贪婪，不知满足。

　　　　难道作为京剧演员就必须服从观众的一切命令、满足他们的一切需求吗？

　　　　她可不那么认为，那些所谓的好名声，自己根本不需要，把戏演好，这才是她的职责。

　　　　天真如她，自然是不懂她的意思，可她也明白，孟小冬并不想提起这些事。

　　　　“夫人，我给您倒杯水吧。”她主动引开话题。

　　　　孟小冬明白她的用意，轻轻“嗯”了一声。

　　　　转而打量起房间来，现在是在医院里，那惟琛就一定是梦了，这梦可是太真实了，用身临其境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是的，惟琛已经死了，就在自己面前死的，怎么可能又活过来呢？

　　　　自己真是疯了。

　　　　那梦里的一切也都可能是假的。

　　　　现实和梦境交织在一起，她只觉得脑袋一片混乱，烦躁感油然而生。

　　　　她接过小戚递来的水，放在面前，看了几看，随即将其一饮而尽，一边掀开被子，一边对她说：“小戚，陪我出去散散步。”

　　　　看见她如此大幅度的动作，小戚生怕她把杯子摔了，连忙接过水杯，放在柜子上。

　　　　“好，我陪您哎呀！”小戚说到一半，突然尖叫起来。

　　　　孟小冬下床的动作一顿，紧张地看向她，“怎么了？弄伤自己了？”

　　　　小戚僵硬地转过身，摇着头，“没有，没有，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知道她没事就好，孟小冬继续穿着鞋。

　　　　“警察嘱咐过，一旦您醒了而去没什么事的话，就要您去警察局做案件记录。”小戚懊恼地拍着头，“我怎么给忘了。”

　　　　说完，孟小冬也穿好了外套，她站起身，又活动活动肩膀，随后对着小戚道：“你带路。”

　　　　整个过程中，她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仿佛是早就知道。

　　　　“好。”

　　　　尽管孟小冬再三推拒，小戚还是以她刚刚醒来唯有，坚持扶着她去警察局。

　　　　孟小冬无奈，只得同意。

　　　　小戚没看见的地方，孟小冬轻轻叹了口气，悲伤从眸中一闪而过。

　　　　又要提起伤心事了。

　　　　她还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完成，这个伤，恐怕是要留一辈子了。

第44章　——纠葛·警局（）　
警察局

　　　　想得确实挺周到，这家医院旁边竟然就是警察局，倒是省了孟小冬的力气。

　　　　警员们都忙碌的很，不是手拿一份资料仔细研读，就是搬着一大堆文件跑来跑去的，各司其职。

　　　　以至于两个大活人进来，都没有人发现。

　　　　孟小冬很少进，不，是很少来警察局，也不知道这里一直都是这样忙碌，还是最近一阵有什么大案件发生。

　　　　又或者，就是关于惟琛的案件。

　　　　想到这里，孟小冬的手不自觉攥紧，手心也开始往外冒汗。

　　　　难道，这件事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了？

　　　　想着孟小冬站太久可能对身子不好，成小戚决定克服一回，于是离开孟小冬身边，主动去询问警员。

　　　　刚巧一个警员从她身旁经过，她赶忙低下头，语气尊敬无比，“请问您可以帮助我一下吗？”

　　　　“”

　　　　过了半天也不听对方回答，她迟疑地抬起头，才发现面前空无一人，至于刚才那个警员，又到何处去找呢？

　　　　成小戚瘪着嘴，低着头不停搅着手指。

　　　　被拒绝了呢，好伤自尊心呐，那要不要再问呢？如果再被拒绝怎么办？可是——

　　　　她偷偷摸摸看向一直在那发呆的孟小冬，眸子里重新燃起火焰。

　　　　算了，死就死吧，夫人还等着呢。

　　　　又厚着脸皮问了几个警员，也都是无功而返，饶是如此害羞的她，也没办法不急躁。

　　　　就在她即将炸毛的时刻，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她。

　　　　那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小伙子，目测也就只有十八九岁，身材高挑，眉目清秀，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陌上人如玉。

　　　　他踏着徐徐清风来到她面前，温文尔雅的笑容，直人溺死在里头，她都看痴了，眸子里满是粉红的爱心。

　　　　“姑娘，请问有什么事需要处理？”

　　　　不仅长得是温文儒雅，他的声音更是如雨点打在瓦片上的那种清脆，悦耳极了。

　　　　成小戚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笑得那么温柔，正如三月的春风，吹落桃花数朵朵。

　　　　然后，她就成功的呆住了。

　　　　少年倒是懵懂的很，丝毫不明白面前的女子为什么没有反应，只是耐心重复一遍，“姑娘，是有什么事需要处理吗？”

　　　　成小戚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红霞迅速染上双颊，她赶忙低下头来，暗暗嘀咕着，“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我刚才的模样是不是特别痴？哎呀！丢死人了。”

　　　　她不知，少年将她的话尽数收入耳中，不止这样，她泛红的耳尖也将她的心理表露无遗。

　　　　少年只觉得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被触碰到，他笑了，同方才的笑容不同，不止温和，还带着丝丝宠溺。

　　　　“小丫头，又什么事要做的？”

　　　　听见他对自己的称呼，成小戚觉得他真会自来熟，他看起来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分明是在嘲笑自己。

　　　　不过，基于这一切的确是自己都不对，她也就大方的不同他计较了。

　　　　“不是我有事，是孟小冬孟夫人有事。”她大声答复着。

　　　　“好，稍等一会，我先去报告一声。”

　　　　见他要走，成小戚终于松了一口气，谁知他还没走两步，就转过头来笑的人畜无害，“记住，我叫陆清逸。”

　　　　她又看痴了。

　　　　等到少年咯咯咯的笑起来，她才回过神来，望着少年的背影狠狠跺跺脚，鼓着腮帮子恨恨道：“谁要知道你的名字了！自恋！”

　　　　怀着满腔怨气，她回到孟小冬的身边，出声打断她的思绪，“夫人，马上就可以做笔录了。”

　　　　“嗯，好。”孟小冬笑得有些勉强，她真不知道王惟琛的家人，知道此事后到底是什么反应，自己还认识罪孽深重。

　　　　成小戚正要重新扶着她，却被她止住，“不必，呃，对了，先生最近在哪？”

　　　　惟琛的事想的太多，都忘记询问梅郎的行踪了。

　　　　“先生？对，您是说梅先生吧，他最近去拜访张汉举的家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末了，她又补充一句，“先生临走前告诉我的，说是怕您担心。”

　　　　孟小冬心头一暖，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出了这样大的事，他不仅不怪自己，反而处处为自己想的周全，真是不知道怎么用语言来形容呢。

　　　　“对了，站了这么久，夫人的身子没事吧？”

　　　　成小戚对着她左看右看，小脸上愧疚得不得了，都是因为她没有用，才让夫人站了那么久。

　　　　“没事的。”孟小冬把她的愧疚和紧张看在眼里，其实，这根本是她自己的事，为什么小戚要这么关心？

　　　　而且，她分明是护士，接触的病人应该很多，怎么会那么害羞呢？

　　　　于是，她扳正成小戚的肩膀，让她直视自己，无比严肃的问她，“小戚，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事？又为什么那么害羞？”

　　　　她的目光太过直白，成小戚接触到她的目光，感觉整个人都被看穿，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往回缩。

　　　　孟小冬感受到，更加用力的钳住她，静静的和她对视，她希望成小戚可以告诉她。

　　　　她也知道她很害怕，可是没有办法，她如果想要克服动不动就害羞的这个问题，就必须直面困境。

　　　　成小戚发现自己实在是躲不了，只能结结巴巴的回答起来，“因，因为，您对我好。”

　　　　孟小冬愕然，“我对你好吗？”

　　　　如果她对成小戚客气一点，就叫对她好，那她真的不能想象成小戚平时都是怎么样和他人相处的？

　　　　成小戚的确是个有故事的人，现在这个社会，谁又没有点故事呢？

第45章　——纠葛·审问（）　
诚然这个局长确实有才干，一眼就看穿孟小冬的想法，笑着道：“案件重大，特殊需要，来，请坐。”

　　　　孟小冬十分不安的坐下，成小戚就站在她身边。

　　　　张瑜也重新坐下，又翻起了一旁的档案，“孟夫人，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孟小冬咽了口口水，迟疑地点点头。

　　　　“好，第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凶手，也就是王惟琛的身份？”

　　　　沉默一阵，孟小冬点点头，眼神却有些迷茫。

　　　　张瑜观察到了这个细节，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果然，不过三息时间，孟小冬又迟疑地摇摇头。

　　　　“为什么点头又摇头？”张瑜一些也不急躁，耐心地询问着。

　　　　孟小冬攥着衣角的手紧了又紧，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犹疑着开口，“说出来怕您不信。”

　　　　张瑜诧异的挑挑眉，他当警察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连灵异事件也遇上过不少，孟夫人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自然不能这么说，他给了孟小冬一个手势，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孟小冬深吸一口气，拿出了莫大的勇气，才终于将事情说出来，“我，是在梦里知道的，惟琛的父亲是京兆尹，梦里”

　　　　张瑜一边听一边做着记录，他的表情随着事情的发展变得越来越怪。

　　　　“然后，我眼前一黑就昏倒了，醒来就在医院了。”孟小冬把事情说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感觉心里踏实了不少，轻轻松松的。

　　　　她抬眼看去，果然，张瑜的表情很古怪，眉头紧蹙着，专心致志的阅览着记录。

　　　　成小戚听得也是一愣一愣的，如果说是梦，那也太真实了，连细节都是那么准确，那，真的是梦吗？

　　　　孟小冬觉着有些口干，看着成小戚一脸呆萌的样子，也不指望她给自己倒茶，况且，她也不想被她伺候。

　　　　于是自己到了一杯茶，兀自喝起来。

　　　　剩下的，就由张局长决定了。

　　　　另一边，坐在工作桌前的陆清逸也是一脸的凝重，原来的温文尔雅以被冰冷所代替，修长的手指不停敲着桌面，眉头没有半分松懈。

　　　　他的耳麦连接着审讯室的录音器，孟小冬所描述的故事，他听得一清二楚。

　　　　“这么真实的梦啊”他低声呢喃着。

　　　　孟小冬约摸过去得有一炷香的时间，看起来张瑜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的确，她的梦境亦真亦假，判断都不好说，更不要提从中找寻有用的信息。

　　　　下一刻，张瑜却抬起头，直直的盯着她，询问道：“你认不认识那个欧阳煜？”

　　　　她点头，“认识。”

　　　　“他的父亲叫欧阳朔，是一位火车司机，今年该有五十一岁了。”

　　　　张瑜再一次向她确认，“你确定这个人真的存在？”

　　　　“是的，我确定，如果不相信的话，我的同事姚玉兰也认识他，你可以去咨询她。”孟小冬肯定地点点头，除非自己过去的生活都是梦，不然绝对不可能出错。

　　　　“那就好。”张瑜浑浑噩噩站起身，总觉得全身虚脱无力，这个案件真是难办呐。

　　　　“请您回去耐心等待，一旦有头绪，一定第一个通知您。”

　　　　“好。”

　　　　张瑜将二人送到门口，目送着她们离开才回到局内。

　　　　他头一次那么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这事，扑朔迷离呀。

　　　　不过，这事很新奇，他倒也是很好奇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他这人不喜欢别的，就是喜欢探险。

　　　　好久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案子了，怎么说呢？痛并快乐着吧。

　　　　想着，陆清逸突然搭上他的肩膀，声音低低的，“局长，这次请孟夫人来的目的好像是记录事情发生的经过吧。”

　　　　张瑜身子一僵，继而揉着太阳穴回答道：“事情的经过属梅兰芳先生最清楚，隐瞒对他无力，所以只需记录他所说的经过，而去”

　　　　他一顿，又道：“我也很想问呀，可是孟夫人的故事太吸引人，我听得太入迷，就给忘了